带着火焰的赤红色“铁锤”,足以贯穿最坚韧铠甲的“铁锥”,这是皇帝看到敌方具装骑兵的感想。他原本也有一支如此的强悍铁甲骑兵,但可惜的是在都拉佐战役里全部丧失掉了,而后皇帝为了务实方便,始终没有加以重建,而是倚重于方便快捷地招募训练瓦兰吉亚卫队和弓箭手,以求能相对迅速地形成战斗力。
但没想到这群具装骑兵,却讽刺性地在他女儿的手中出现,但较真来说,安娜更多的是依靠谋略手段她直接蒙骗了来自法兰克的骑士军士们,并在阿拉尔曼堡战役后委派军法官乔瓦尼,使其迅速形成了战斗力,而不是群醉酒后只会骑马舞剑的莽夫。
乔瓦尼的督训效果,在此次具装骑兵们猛冲突袭皇帝左翼部队时完全展示出来了:三百名上下的具装骑兵,编制和红手骑兵不甚相同,红手骑兵的基本编制是中队,强调的是既要能集中作战,也要能独立搜捕;而具装骑兵则是集中一起阵战,是杀手锏,强调的是要能一次性撕裂践踏敌人的密集阵队,所以乔瓦尼主持了改革,让具装骑兵用三圣使徒的大旗作为总指挥,而后其下又分为十二个小旗,每旗共二十五骑上下协同作战单旗内部呈锥形配置,最前面的选锋死士单骑执旗矛冲最前,其次三骑持矛为第二层,而后再五骑持矛为第三层,这三层骑兵都是持矛猛冲,务必摧垮敌人的防线;而后第四层为七骑,最后也就是第五层为九骑,都披重铠,执链锤、砍剑或长柄斧为武器,负责跟进屠戮残余敌人。前列有阵亡者,后列居中者自动补上继续作战,一层全部阵亡,后面全部替补上,只有五层全都战死受伤,这旗才算是最终失败,层层相扣,连环猛进。整个骑兵团共十二旗,作战时整体部署为鱼鳞状,很短时间内,就能将敌阵闯出个数百尺的缺口,身后的军仆们再持续跟进,负责收割首级,处死敌方重伤员等职责。
这样,一旦具装骑兵们冲锋而下,皇帝以轻装为主的左翼队伍,只能看到眼前到处都是缀着甲片的人马连身怪物,还有九根呼啸而至的恐怖骑矛,十二旗便是一百零八根骑矛齐齐而至。
一阵剧烈惨叫声当中,前面三层的具装骑兵跃动着马蹄,骑矛驰骋猛刺,马屁股后面的“寄生”即插在马甲里的彩色羽翎,十分得瑟地微微摆动着,很快就在皇帝的左翼兵马阵列里犁出了一道道死伤模糊的“血腥胡同”;后面的具装骑兵舞动着链锤和斧头,左右斩杀打翻“血腥胡同”两侧的皇帝轻装箭手和矛手,如入无人之境。
待到具装骑兵几乎毫发无损地贯穿了整个皇帝左翼,直冲到大矛阵的散兵阵线前时,皇帝左翼瞬间已死伤数百人,其余的残兵就像巢穴被烈火焚烧的蝼蚁,一哄而散,四处溃逃,有的则直接跑到大矛阵前乞降。
阿莱克修斯就这样抬眼,在短短时刻内就目睹了他的左翼在背后遭到打击,陷于灭顶之灾,“布雷努斯到底在做什么,朕不过是没有给他旗语,也就半个时辰而已,为什么他就擅自带着骑兵脱离指挥岗位?”皇帝又是恼怒又是大惑不解,但没过多久,这群具装骑兵已经和转身而来的大矛阵一并,黑压压地冲了下来,对着自己的御营冲了下来!
高文也对眼前的这番变化诧异得合不拢嘴,但等他辨识出具装骑兵团的战旗后,对方已经快要冲到皇帝的御营边上了。
而阿莱克修斯只能丢弃御营,带着队伍主力,退到己方的右翼那边去重组战线。具装骑兵最终踏破了皇帝的御营,将大部分皇帝和普洛尼亚骑兵的军仆给俘虏、驱散掉了。
“这场战斗,就这样结束了命运巧合当中,竟然是安娜的具装骑兵充当了决定胜负的预备队。”高文骑着马,眺望着眼前的战场,心中居然感到一丝遗憾,因为他看到具装骑兵爽快得胜的过程,却也不能实施指挥,那么也就等于这场战斗的胜利其实是和自己无关的。
等到日暮时刻,高明的阿莱克修斯虽败但不乱,居然还能在短时间内重整了战线,并清点了人数他的左翼收拢回来的不超过三分之一,其余的不是投降就是逃散了,但皇帝核心精锐主力损失不算大,他的瓦兰吉亚卫队、遗孤军和内卫骑兵队都力量犹存。
但他还是败了,败给了横枪杀出的敌方具装骑兵,丧失了御营,也丧失了夺取小安条克堡的可能。
并且高文明显不给他这位义理上岳父面子:对方也重新组织了队伍,居然再度迫近皇帝的所在,难道要发动夜战?
此刻,在皇帝军队的后方,忽然再度出现一支骑兵队伍,让皇帝的属下人心惶惶,但很快就辨认清楚这是有惊无险,是哈罗德从米利奥塞法隆营地带着数百名骑兵前来接应了。
于是,同样感到疲惫不堪的高文,见到皇帝的军队再度得到了增强,便也后撤立营去了。
然后让阿莱克修斯真正震撼的是,他的女婿也是左翼指挥官布雷努斯失踪了!
“不可以失去帝国的佩尼帕瑟巴斯托斯。”皇帝愤怒地喊着,不断叫身边的廷官全营搜索讯息,布雷努斯带的那五百名骑兵,倒是逃出来不少,但他们七嘴八舌,有的说佩尼帕瑟巴斯托斯骑马逃走了,有的说他被敌军的步骑包围起来不知死活,也有的说他在混乱的战场上迷路了
皇帝的内心像是被火灼烧般难受,他脸色苍白满是冷汗地坐在座椅上,被动难捱地等待着斥候们的十分混乱虚虚实实的消息,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不把布雷努斯带在身旁,而是委托他去指挥左翼?现在左翼也倾覆了,人也下落不明!
死了他可没法向黛朵交待,但是要被高文俘虏的呢?则更加可怕,要是布雷努斯迷路在这片荒芜的高原上,被形形色色的败兵、野匪或异教徒杀掉的可能性也很大!
皇帝痛苦地捂住了额头。
皇帝的这几个猜测都对了,但最终的结果却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