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旗下的木扎非阿丁,取下腰带上的搭钩,将弓弦拉出,给迅速在弓耳间搭好,接着在马背上踩着短蹬半立起身躯,伴在高文身侧,发箭如电,那冲来的埃米尔四周的轻装奴仆,接二连三惨叫着被贯穿身躯,倒栽翻滚在山谷的地上,扬起一团团血色灰尘。
但那位勇猛的埃米尔,还是裹着花纹头巾,挺着锋利的矛刃,不断呼喊着真主和先知的庇护,人马掠过木扎非阿丁的箭矢,飞也般得冲到高文面前,歌利亚挥动晨星六角锤,“去死吧,不信经者!”那埃米尔身边卫护始终的几名奴兵,将手里的战斧和弯刀,急如骤雨般抛掷向铁塔般的歌利亚甲胄上,迪姆.歌利亚瞬间中了几记,好在他身上着数重锁子甲,这些东西的刃尖楔于其间,但巨人还怒哄着扬起长柄锤,将一名奴兵连人带马,砸得翻滚倒毙。
高文身边的数名身着图徽罩衣的兄弟会,及撒克逊卫队武士,也纷纷驱马举斧,和那埃米尔身边的士兵绞杀在一起,高文本人接过木扎非阿丁递交过来的诺曼大骑矛,身下的快银呼啸如雷,长矛刃多出大约半尺,擦过那埃米尔肩甲圈,而那埃米尔的矛尖却扑了个空。
“喝啦!”这位埃米尔脖子上血流如注,再也不敢拨马回转,和高文再度交手。
千军万马的混战里,双方士兵喊声如雷,那埃米尔提着缰绳,抛下了长矛,伏低身子狂奔。而高文则同时抽出了马其顿短戟,掷下骑矛,扬起了滚滚烟尘,死死蹑在他的后面。
两骑先是掠过山丘,而后又如同风般地跨过小溪,水花飞溅,再过一百余尺,就是阿塔城突厥人的阵队所在了,但高文的快银马蹄快了一拍,手里的短戟雷电般劈下,那埃米尔的肩膀和头颅连带着,被削成了三片。而后高文转身拨马就走,无数迎面射来的箭矢在他身后坠下,落入了溪水当中。
守军伏兵对红手旅团侧翼的猛袭,全线溃散,而其他的战线上,鲍德温、休的军队也自左右两翼,践踏摧毁了突厥人的阵线,出城拒战的守军连滚带爬,从各个明暗城门,遁回了城中的门房塔楼固守去了。
上万名朝圣者的精锐队伍,将阿塔城三面围得水泄不通,只有一处河谷因为地势旷阔,无法合围起来,各支队伍将手里涂着各种辉煌图案、各种颜色的盾牌纷纷举起,如火如荼,折出的阳光,几乎将整座阿塔城笼罩在恐怖的眩晕当中,吓得守军望着仅有十个古里外的安条克城,燃起了篝火求援。
“需要围城打援吗?”而后各位将官齐集一堂的大营帐篷内,鲍德温.尤斯塔斯学习很快,如此询问高文。
“前方的河谷,为奥龙特斯河和法尔法河的交界处,地势平坦,河川交错,我军立阵的战线若是长度不足,很容易被灵活的异教徒轻骑给包抄分割。”法兰西王弟休.卡佩,也是个深思熟虑的精明将军,他的担忧得到了一致认可,而后休举起权杖,在沙盘上指点说,“法尔法恰好从安条克的北部流经,阿德马尔圣职长上阁下的大军,也会就在这二日顺着此河流抵达。我们就围住阿塔城,其余的军队列营掘壕对着安条克城的方向,等待阿德马尔的大军会合。
同时,在十里外的宏伟安条克城内,看到了门户阿塔城燃起的告急烽火,“本地君王”亚吉.西扬心情沉重,他将所有的部属都唤来了,共商阻挡朝圣者大军的要事。
坐在刻满着箴言铭文的大厅内的亚吉.西扬,长长灰白胡须弯曲着,直垂在他的腹部,这样会给众人亚吉.西扬特别富于智慧的感觉。
但亚吉.西扬的出身,其实和吉利基.阿尔斯兰麾下的哈吉布一样,本都是塞尔柱苏丹马立克沙的私人奴隶,十分低贱。
马立克沙在十二年前攻陷安条克城后,就任命其为安条克的埃米尔。马立克沙死后,其幼弟里德万.突吐施,继承占据了阿勒颇的土地,但亚吉却因和里德万的“大维齐尔”宫相加拉哈德.道拉素来交恶,故而盘踞在安条克,和宗主里德万貌合神离,暗中勾连大马士革的统治者总督杜卡克,准备谋求独立——在朝圣者大军来到前,亚吉和里德万交战多次,刚刚达成停火协议——亚吉将女儿嫁给了里德万,名义上重新归属阿勒颇国。
“指望里德万那个家伙的援军,是不行的。我和他的积怨太深。”想到此,亚吉.西扬叹息着,将手边的书稿搁下,“现在是斋月,激励所有的勇士果敢杀敌,坚守这座庞大牢固的都市。另外派遣信使和密探,前往摩苏尔的科布哈那里求援,这位总督拥有近七万人的军队,还有大马士革的杜卡克总督,他也有三万善战的部属队伍。只要大家联合起来,足以击溃这群马蜂般蜇人的朝圣者。”
“那巴比伦的国王,和罗姆苏丹,及达尼什蒙德埃米尔方面......”这时候,亚吉.西扬的儿子桑萨多尼阿斯接过父亲递来的信纸卷,继续询问说。
亚吉手抚着长胡子,“当然要去求援,最好是所有的信经者摈弃先前的门户隔阂,全部联手起来,将异教徒驱逐出叙利亚地区,这样才是最明智的做法!而联合的中枢人物,应该当仁不让地是我们。”
“是的,父亲。”
“桑萨多尼阿斯我的儿,战斗爆发后你担当守城总指挥官。”而后亚吉.西扬将目光转向了自己最倚重的四位埃米尔,阿德索尼尤斯、库帕绥克辛、罗塞伦和卡兹克努兹,都是这片土地上最善战的武士,“而你们四位,在两日后统率一万名步骑,集中守卫在奥龙特斯河的河口,只要河口的壁垒不失去,敌人就威胁不到安条克。”
当儿子和四名埃米尔都领命退下后,亚吉.西扬起身,他跟在奴仆的后面,穿过许多回廊,来到了宫殿阴暗的地牢前,在铁栅后一名老者正被铁索,吊在了石头墙壁上,不住地呻唤着。
“约翰.奥克希尔特,很遗憾,大概要到敌人退走后,我才能回复你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