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晚,刘永便开始带着民兵们走街串巷,挨家挨户的通知。『『,
虽然喊的嗓子发干,可他却觉得干劲十足。上次他带着镇上民兵队员去了趟洛阳,其实他们也就是帮忙运炮运粮,用手下民兵们的话来说,就是一点汤都没喝到。当他们跟着重炮营的官兵到达洛阳时,洛阳早就拿下了。
入城后,也不过是帮着查抄叛党财产而已,忙碌了几天之后,他便得到解散命令,带着自己的队员又回来了。
不过一回来,县里就通知他去议事。结果一到县里,知县笑咪咪的通知他,他已经被任命为鸣皋镇的镇长了。
弄了半天,他才总算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他去洛阳的时候,总督就已经下令,在两省各县下,设立乡镇。县里城镇集市称镇,下面郊村称乡。鸣皋镇是个有近万人口的集镇,隶属宜阳,与汝州交界。
因此被划为镇。
鸣皋本来就是镇,因此倒变化不大。主要的变化还是朝廷在乡镇设立官员,或许他们只能算是吏吧。
总之,朝廷把每县划为若干个乡镇,镇下是坊和铺,乡下则是里和村。
每个乡镇,都要建一个乡公所,或者镇公所。
这个公所,类似于过去的巡检司。不过过去的巡检司,只是在一些关津之地设立,而现在则是每乡每镇都要设一个。
每个乡镇公所,会有一名乡长或者镇长,他们都会有九品的官职。他们就算是县里的派出机构,乡级领导了。
做为九品芝麻官,任务却还不少。
原来巡检的职责他们就也担着,防匪、捕盗、辑私。甚至还要断案。上面规定,以后乡里的民事诉讼案件,只要不是刑事案子,不是什么杀人放火之类的。如有斗殴、争田夺地、偷盗等案子,都是要归他们这些乡长镇长审理的。
如果当事人越过他们直接向县里打官司,那么不是大案。当事人就会被杖罚,然后案子再发回给他们审理。
只有重要的案子,才会经过他们的初审调查后,再移交县里。
这一点他倒是理解,过去都说皇权不下县。
大明时,按朝廷制度,县官是不能下乡的,而一个县的官员才两三个,因此县官的事务极多。乡下的事务。更多是交给地方的宗氏大族们自治。
就连审案也是如此,有专门的老人,各种各样的老人一个乡有几十个。他们用自己的名声威望,主持地方上的事务。
只是后来这老人制度,也完全变成了由乡绅地主把持地方。
现在朝廷要建立乡镇公所,派遣官员,这却是要打破过去皇权不下乡的惯例了。
做为新上任的九品镇长,刘永也管着附近二三十里地。归他管辖的百姓有好几万,鸣皋镇也是除了宜阳县城关外镇外。县里第二大镇了。
身为镇长,他有一个专属的衙门。
过去是一个大户的宅子,因为参与叛乱,被抄了家,这宅子不小,三进的宅子便挂上了鸣皋镇公所的牌子。他入驻办公了。
好歹也是一方官长,他也有一众从属。
民兵队长一人,派出所长一人,文书两人。这四个是有正式编制的,民兵队长和派出所长以及两个文书都算是经制吏。
他们每个人手下还有一队人。民兵队长管的是民兵,这些民兵轮流当值,当值有补贴,平时则无。而派出所长手下,则有一队民警,这些人则相当于过去巡检司的弓手,有十二个,算是雇员,负责治安巡逻、辑私捕盗,消防救火等。
京师有五城兵马司,各省如今也先后设立了警察厅,各府设警察局,各县到有警察分局,到了乡镇,就是派出所。
他们的现职也如京师的五城兵马司一样,负责地方的治安。
因此这个派出所长,算是他手下第一员大将了。刘永的派出所长,也是一名退伍兵,不过他没在楚军中当过兵,而是过去在明朝官军里当兵。他手下的十二名民警,则也都是过去吃过粮的。
镇下各坊和铺以及边上的村子,各坊铺里村也由各自推举出德高望重之人,做为地方代表,各坊长铺长里长村长,也是镇公所在下面的传声筒,朝廷有什么新政策,有什么命令,也会通过他们传达。
另外在铺和村的下面,还设立了保甲。十户一甲,百户一保。每户编牌,进行严密的乡村控制。
因此,若是加上这些里长村长甲长保长,刘永这个镇长也还是很威风的。
上任已经有几天了,现在县里派人过来,要刘永把全镇的换契一事完成。刘永因此一大早就卖力的通知,昨天,他就通知了各坊长、铺长以及里长、村长们,让他们通知保甲长们把这一消息通知到所有人。
不过早上,他还是亲自又把镇上的各家又通知了一遍。
“大家都听好了啊,朝廷有令,所有人田宅契约,都到镇公所来更换新契。包括原来无契约的开荒地,自建房等,一律都要换契立契,若是过了期限未换新契者,不论田地房宅,通通没收入官,都听好了啊。”
一大早上的,鸣皋镇早已经热闹起来,走亲访友的,进城赶集的,路过的商旅等,到处都是人。
洛阳收复,河南再无流贼,也无叛乱,紧邻着洛阳的鸣皋城,也越发的恢复往昔的热闹。
那边树底下,正围着一群人,都在看杀猪。
大家看到刘永过来,连忙点头,“镇长来了啊,一会割几斤回去吃。”
刘永走过去笑道,“一大早就杀猪,有啥喜事啊?”
一个中年汉子走过来,回道,”这不是听说朝廷以后要征屠宰税了,这猪也养了一年多了。想着以后杀还得缴税,便现在杀了。”
“屠宰税也没多少,杀头猪也就一斤肉钱左右,难道你杀一头这么大肥猪,还交不起一斤猪肉钱?”刘永问。
“镇长,可我听说这屠宰税不少呢。”
“屁话。我是镇长难道不比你清楚,别尽听别人风啊雨的,有些人巴不得天下大乱才好。放心吧,如今是大汉朝,皇帝只会带着大家过好日子。”
有人在旁边哄笑,“就你个王老焉,听风就是雨。人家说什么你就信啊,一大早把猪给杀了,这热天。看你怎么卖,卖不完到时不得臭了,那可就不是损失一点屠宰税钱了,哈哈哈。”
乡下杀猪,除非办酒席,否则这样的热天,总得先提前各家问过,有了足够人预订。才敢杀。不然,杀了猪卖不完。那就真要坏了。
那汉子有些懊恼,“镇长,你帮我销一点吧,你们镇公所也好几十号人呢,听说今天又有县里来的人,肯定也得要肉的。”
“那倒没问题。一会送二十斤过去,记得不要多了,得要后腿肉,别尽给我搭骨头。”
“才二十斤哪够呢,多割点。”
“你当我们吃肉不花钱啊。镇公所食堂开火,那也是我们自己掏的伙食钱。今天要不怕你卖不完,我也顶多买个两三斤。”
“好好,就二十斤,若一会有多,我再送镇长一块肉。”
刘永连忙摇手,“别,千万别,我可不能乱收你们东西,今天吃你一块肉,明天我就得被撸了。”
大家都一起笑,刘永当镇长以来,大家也一起凑钱送了份礼,可最后都原封不动的退下来了。大家本来还以为是少了,后来才知道,跟着皇帝打过天下的刘永,坚决不肯收礼。
有一人道,“镇长,听说换契也要收税,是吧?”
“那得看你家有多少田宅了。”刘永指着上好的五花肉,让屠户给他割这块。
“咋说啊?这里头有啥讲究?莫非有钱人就不用交?”
刘永满意的看着屠户把那块一层肥肉夹一层瘦肉的五花肉腰方割了下来,冷笑一声道,“大汉朝还没有哪个敢说自己能免税的,不过这个契税啊,你们也是瞎担心了。吊眼我还不知道你,家里就破屋三间,地无一亩。你房契都没一张吧?回头你尽早到公所去补一会契约,也别瞎操心契税了。”
“怎么?”
“放心吧,这契税是按你田宅价值征的,每户人家半亩以下的一套宅院,一百亩以下田产,都是免费换契的,只需要交工本手续费,一张契约只收一分银元。”
“那一套房屋和一百亩地以上的呢?”
“若房屋不止半亩,且一套以上,那就按房屋价钱的百分之八征契税,其中百分之六是国税,百分之二是附加地税。田产也是一样的,超过一百亩部份,按田价百分之八征收契税。工本手续费是另算的,反正每个人都得换新契,要不然朝廷是不认的。换了新契后,就能管一辈子了,除非你要买卖,买卖就得另算了。每次买卖,都得到衙门登记盖章,每次都要按买卖的价格的百分之八征契税。”
“那当铺怎么办?”
有一人忍不住问道,却是在当铺里当伙计的一年青人。
当铺里当东西,每次都是得开当票的,按朝廷的说法,凡是契约,都得交税,那岂不是当铺的当铺也得交契税。
“嗯,当铺的当票,属于典当契税,这个税要比一般契税低一半,每次按交易数百分之四征收,其中百分之三是国税,百分之一是附加地税。”
大家算是听明白了,这契税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换张新契,交一两分钱手续钱,也没啥。
大家总算是松了口气。
猪的主人中年汉子这时趁机开始叫大家割肉。
“这样的好事,大家还不得割两斤肉回家,跟老婆孩子高兴高兴啊。来来来,都来割两斤。”
“那就给我割一斤,好久都没吃肉了。说好了,先赊下账啊。”
“行,先记着就是,你也不会少了我的不是,多割点,一斤哪够。”
那人听说可以欠账,便也一狠心,让多割一斤。
刘永见不少人开始割肉,便在一边笑着让那中年汉子一会把他的肉送去镇公所,然后自己继续挨家挨户的通知换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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