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楚轩高音落下，两旁拉帷幕的小厮急忙又将舞台遮挡，观众们虽然看不到舞台上的戏子，但是一阵阵震耳欲聋、经久不衰的掌声足以证明他们对这种表演形式的热烈追捧。毫不夸张的说，望江楼的这次演出，从古到今几乎从來都沒有过，他们有幸來到望江楼的客人，见证的不仅仅是表演形式的转变，更是词曲文化的一种颠覆性创新。
站在外面的楚昂听到老爹一个劲儿的在那叫唤，为自己的弟弟喝彩，这家伙多少有些心酸，咧嘴道：“我这个弟弟一点都不知道收敛，小曲儿都唱完了，还狼哭鬼号的喊什么喊。吓死人了。”
“哈。”对于这种让自己都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歌曲能取得这样的效果，秦百川也是非常满意，听楚昂抱怨他忍不住回头。
“秦大哥，你那么看着我做什么。”楚昂有些不好意思，咧嘴道：“好吧好吧，我这个当哥哥羡慕弟弟，我次奥。”
“沒听里面说的吗。加油干，有梦想就会有奇迹。”秦百川鼓励道。
“秦大哥你唬我。”楚昂低声道：“明明是有勇气就会有奇迹……”
“卧槽，记错了。”秦百川有些尴尬。
一首完毕之后，观众群情激荡，雅间当中的那些贵客反应也是各不相同。原本王神武跟杜波正在说一些陈年往事，当听完整首歌之后，王神武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这又是秦先生的手段。
“除了他，谁还能将晦涩的诗词变得如此朗朗上口。”杜波跟着发笑：“其实秦兄这人挺有意思，有本事，有才华，愿意交朋友，可脾气也挺臭。”
“有本事的人脾气都臭。”王神武不以为然，笑道：“这回好了，要是望江楼天天能看到这样的节目，那我下半辈子过得也不会闷。”
杜波轻笑一声，王大哥能喜欢这里，对他來说也是好事。
在杜波的隔壁，薛诗涵和凌天兆也是相顾沉默，良久之后，凌天兆方才叹气：“平日里大家都说秦大哥有鬼神莫测之能，其实我自己也说过……说的时候觉得秦大哥总有些言过其实，可每次看到秦大哥的这些新鲜的东西，我却总觉得把他看低了。”
“天兆，你有沒有发现……”薛诗涵受到的震撼不比凌天兆小，轻声道。
“发现什么。”薛诗涵欲言又止，凌天兆回头问道。
“无论是他演唱的、还是这首，似乎都是一蹴而就……你想，他整日忙忙碌碌，断不会把自己关在房里苦思冥想，而且曲这种东西比诗词更为复杂，他是怎么做到的。”薛诗涵满腹疑惑的道。
“这个……说不定秦大哥天纵之姿，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在思考吧。”凌天兆也沒个合理的答案。
“不可能的。”薛诗涵摇头：“我有种错觉，就好像这些东西一直在他的脑子里，只要他需要，便能在第一时间冒出來。”
“哦。”凌天兆显然不太相信薛诗涵这个推断，笑道：“夫子是想佐证，秦大哥有鬼神莫测之能吗。”
“沒有。”薛诗涵觉得跟凌天兆找不到话題了：“总之这人奇怪得紧……上次，吕大人把他叫走，去见的应该是你父皇吧。”
“大概是的。”凌天兆点头，道：“我听工部的人说，父皇飞鸽传下圣旨，让工部连夜打造了一块令牌交给秦先生……至于令牌上是什么内容，无论我怎么问，工部的人都不敢说。”
“以后总会知道。”薛诗涵沉默了一下，道：“从今天望江楼前來道贺的客人中來看，秦百川的影响力已经达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楚家，严府，丘山，沿海，能将这些人联合起來，只怕他早已走进其他皇亲国戚的视线。”
“嗯。”凌天兆眯缝了一下眼睛：“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一个个都是兵强马壮，如果敢跟我抢秦大哥，那我这个太子也总不能永远收敛着爪牙。”
薛诗涵沒有应声，皇室争斗本來就是如此，原本她想让秦百川帮着凌天兆，是想让自己抽身出來，可她现在心里充斥着另外一个声音，就是已不太愿意秦百川和凌天兆走得太近。
薛诗涵这个雅间之内的话題比较沉重，在她隔壁，锦绣山庄的雅间气氛也不见得有多和谐。最沒心沒肺的还是属孟晓菱，望江楼是她相公的产业，一首歌曲便惹得众人喝彩，她自然也是替相公高兴。
只是，瞿大庄主的脸色有些不太好，洛鸢在桌下踢了孟晓菱一脚，故意板着脸道：“秦百川实在太过分了……有这样的小曲儿不在锦绣山庄演唱，却搬到了望江楼，哼哼……”
“洛管事，话不能这么说呀。”孟晓菱根本不知道洛鸢踢她的意思，为秦百川开脱道：“百川是从望江楼走出去的，而且望江楼开业，这首小曲很合适呢。要是拿去锦绣山庄……难道咱们也要重新开业一次。”
“谁说一定要开业才能唱这样的小曲儿。”洛鸢递给孟晓菱一个眼色，道：“你听听那小曲当中的内容，说的是欢迎各路朋友，咱们锦绣山庄打开门做生意，同样需要好么。”
“可是……”
“做什么小曲儿，给谁做，是他的自由。”瞿溪觉得这一左一右两个人在这争吵让她有种说不出來的烦躁：“不过，既然他依旧愿意留在山庄做部长，那么望江楼有的，我锦绣山庄自然不能缺少。洛鸢，回头看到秦百川，你便告诉他，跟望江楼同样的小曲让他写出五首，教所有的雇工传唱。”
“额……”洛鸢苦笑不已，八成瞿溪这是吃醋了，故意使小性子呢。
孟晓菱也在一旁一个劲儿的吐舌头，大庄主这是要折磨相公啊，这种妙到巅峰的小曲儿能写出一首都要费多少脑力，写出五首……啧啧，可怜的相公。
各个雅间之内话題各不相同，同样的，候场区的素纤纤在完整的观赏过楚轩等人的表演之后，更是陷入了极度的震惊。楚轩和安春桥所用的那两种乐器她不曾见过，这种表演形式她也未听过，甚至压根沒想过原來小曲竟有这般唱法。
其实，早在楚轩在寿宴上演唱的时候，陆远行回去便当着她的面好生夸奖了一番，可毕竟沒有身临其境，况且历來官府的小曲最能代表时代的主流，因此素纤纤压根就沒放在心上，认为市井上的这些东西，根本就上不了台面。可是现在呢，一首将她的心神完全吸引，如果拿到官府中去，她的唱法必定走出江陵，直透皇宫也说不定。
素纤纤等柳媛媛下來之后，犹豫了好久，最终咬牙凑过去：“柳小姐，这首可是由你赋词谱曲。”素纤纤神色有些不自然，毕竟她是官倌，柳媛媛是市井戏子，不过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孔老夫子还不耻下问呢。
柳媛媛看了她一眼，这妞对秦百川态度冷漠的事情早有人偷偷的告诉于她，同样是看在陆府尹的面上，柳媛媛不好将之直接驱逐，淡笑道：“我哪有那个本事。”
“不是你。”素纤纤有些意外：“柳小姐在江陵曲艺一绝，如果不是你，那还有何人。难道是楚公子。还是……望江楼卧虎藏龙吗。”
“这倒是奇了，只怕这首曲子的作者整个江陵人都能猜出，偏偏素小姐不知道。”柳媛媛替秦百川抱不平，哼道：“我知道了，素小姐平日里身在官府，倒是少在市井走动……嗯，那你可以去打听打听，、、，还有刚才你听到的，都是秦先生的力作。”
“那个姓秦的。”对于江陵许多人來说都能猜到的事情在素纤纤这里却好像是个天大的奇闻：“他……有那么大的本事。你该不会是骗我吧。”
“素小姐，你觉得我有什么必要骗你。”柳媛媛有些恼怒，婴儿肥的小脸上带着不快：“秦先生的事情江陵两岸尽人皆知，就算你不知道他的底细，可总该用脑子好好想一想，清风书院的方院士为何要送來一块丰碑。或许他在你眼里不值一提，登徒浪子，可在清风书院，他是首席夫子。”
“这……”素纤纤觉得脸上涌起了一团血色，薛诗涵过來的时候她的确有些意外，不过薛诗涵从始至终都沒怎么跟秦百川说话，她们在作诗的时候薛诗涵表现虽然异样，可素纤纤根本沒往秦百川身上联想，甚至以为清风书院到來完全是知道了陆远行派自己过來之后，他们做得跟风举动。沒想到啊沒想到，自己一直是在自我感觉良好罢了。
“素小姐还有问題吗。如果沒有问題，请帮忙做一下窜词，真正的演出开始了。”见素纤纤神色错愕，柳媛媛心里解气。
“哦，好，好。”素纤纤接过柳媛媛递给她的一张纸，调整情绪之后，逐行逐句看了看纸上的字迹，虽字数不多，只有寥寥一百字，但是这简要的一百字却在她眼前展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故事梗概，让她对故事的剧情充满了无尽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