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华沙停战仅仅是大唐为共和势力获取领土,终结战争的话,那么这个停战会谈则远远称不上是一次由大唐重新制定国际秩序的国际会谈。几乎是欧洲所有的一等和二等强国都参与了这次会议,而这次会议上的议题也绝对不限于对战败国的惩处。
楚白身上带着白南交托的重要的两项任务,甚至比获取领土更加重要,那就是谈妥一个国际贸易和金融体系,一个由大唐主导的国际贸易和金融货币体系,彻底奠定大唐的独霸地位。
军事上的称霸,并不能算是一个国家成为世界领导者的基础,准确的来说,军事力量实际上是世界统治地位的一个执行力和保护力。很多人认为军事力量是一切霸权或者领导权的基础,但逻辑上并不通顺。似乎另一位面二十一世纪初期的美帝如果失去了傲视群雄的军事地位,失去了全世界大大小小的军事基地,就失去了其统治地位,但是这个逻辑中间是有缺失部分的。因为没有军事力量,所以无法维护自己所确立的秩序和体系,从而失去了霸权的基础,这才导致霸权衰落。并不是军事衰弱直接导致霸权衰弱。
从另一位面的情况来看,二十一世纪初美国的军事霸权并没有实质性地衰弱,实质性衰弱的是美国经济和一成不变的旧国际政治经济格局体系,而后者的衰弱又拖累了前者,从而使得大棒更无法保护自己所设立的秩序和体系,更加速衰弱。
转回本位面的1795时间节点上,大唐的军事力量的强大毋庸置疑,其差距甚至还要大过另一位面中,鹰兔之间的差距。但是大唐所欠缺的也十分明显,这是一个“蛮荒而缺乏秩序的”守旧世界,没有所谓的国际法,没有一切。
这种情况显然不利于大唐收割自己的成果,所以大唐必须站出来,去缔造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国际秩序和国际体系。尽管旧式的君主国敌视着大唐,不过此时他们并无其他选择,必须接受大唐所提出的东西。
楚白在华沙会议上不需表现任何的长袖善舞,他只是很寡淡地陈述着大唐的观点,如果稍稍给点面子的话,他会告诉你大唐所推行的这一套东西有什么好处。
首先,楚白正式提出了以唐元为基准的国际货币金融体系。
原本欧洲国家还没完全实现金本位,这也主要是因为大唐的催熟,使得工业和社会发展到了一定程度,但是制度没跟上。唐元实际上已经超脱原始的金本位了,但是想要一步进化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以后的国际货币金融风貌,显然是不具备这个条件的。而大唐控制南非等国际黄金产地之后,其黄金储备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地步,这也支持着大唐敢于推动一个类似布雷顿森林体系的东西。
大唐主导的国际金融货币体系的核心主旨是,废除国际贸易中用杂七杂八不同形制的金银货币结算,转而推动欧洲国家以唐元进行结算。实现这一点,需要存在几个先决性的基础条件。
首先,唐元币值极为稳定。为实现这一点,给予其他国家信心,唐元将直接与黄金挂钩,唐元回归一元一克黄金的标准时代。
其次,大唐需要拥有海量的黄金储备,允许唐元和黄金之间的自由通兑。看上去这好像是一个严重的黄金外流情况,但随着经济的发展,所有欧洲国家都明白一个事实,抱着不能吃不能用的黄金,一点用都没有。如果换成唐元,则能够购买到各种工业品和其他商品,转化为国家的生产力和国力。再者,大唐的底气在于,此刻就算欧洲国家政府不吃不喝,将所有的财政收入用来换黄金,他们也换不空大唐的黄金储备。大唐还有更多金融工具可以用,比如说黄金期货。大唐足以在短时间内开采出巨大数额的黄金,所以靠兑金来挤兑大唐经济,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至少在三十年内不可能出现,而三十年后大唐必然会像美国一样直接放弃这个货币金融体系,转而进入下一个时代。
另一个基础,大唐通过一场欧洲战争,已经彻底成为了几乎所有欧洲国家的债权国。通过支援法德的战争,大唐出借了数亿唐元的贷款。英国、俄罗斯、奥地利等国的赔款也是以唐元为计价单位的。大唐商业银行在欧洲有着数不清的贷款业务。这些债券合同,成为大唐能够推行以唐元为基础的国际货币金融体系的另一大基础。
其他国家通过官方规定本国货币的含金量,从而实现与唐元的挂钩,确定与唐元的固定汇率。在该条件下实行可小幅度调整的固定汇率,各国货币实行自由兑换,从而确保国际经济能够稳定发展。
这套大唐推行的唐元国际金融体系,是一种虚金本位,大唐不需要真正拥有多少黄金就印多少钞票,实际从多年前大唐已经不这么做了。它实际上是依赖黄金作为硬通货的传统保值性,强行赋予唐元相同的性质,也就是使得世界各国对于唐元同样怀有信心,而考虑到其他国家的经济总量,无法对唐元实现真正的挤压和挤兑,所以其稳定性可以获得足够保障。
在该体系中,唐元作为国际储备货币,其需求性会随着各国的经济发展而直线上扬,这也使得大唐不仅需要按照本国经济发展规模增发大量货币,同时还要印出足够外部需求的钞票。这无疑有一点走钢丝的倾向,所以大唐央行必须时时刻刻盯住国际金融形势,并时刻做好准备废除该体系。自然,这不可能是非常近期的事情。而真到那个时候,大唐国际主导货币的地位已经固定下来,也不需要用这种笨办法了。
为实现该体系的顺利推行,大唐提议建立“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来对汇率调整和其他国际货币合作行为进行监督和指导。另外,这个大唐版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不具备特别提款权,甚至不具备弥合国际收支逆差的借贷功能,其指导监督性质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