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直隶的绿营体系,通永镇主要负责的是京师外围的防御,天津镇则重渤海湾海防,而古北口镇则是彻底护卫京城北方防线的所在。可以说,直隶的诸军镇中,当以古北口镇居首,兵力最强,也是直隶提督的驻跸,统辖提标四营,承德府河屯协左营、右营,其余部队还有:密云城守营,顺义营,唐三营,三屯营,喜峰路,燕河路,建昌路,八沟营,建昌营,赤峰营,朝阳营,昌平营,居庸路,巩华营,怀柔路,汤泉营,古北口。
之前在对京师的攻城战中,朝阳、顺义、密云、怀柔等地的清军已经被消灭,唐军已然控制燕山以南的所有区域。而古北口镇的军力仍有接近四五千人,以军镇提标为主力,承德也有一定兵力,当然零散的一些兵力散布在北方的各个地方。比如说三屯营,位于唐山境内,而其附近的遵化营,又属于马兰镇。
刚拿下京师的时候,白南的主要精力放在内城的满人身上,所以只是调了一个步兵营在密云一带设防,如果古北口镇的兵力南来,就地能够对其进行狙击,不过主动进攻则有些力有未逮了。
即便是到了后世,开发程度已深,密云往北的燕山山脉山势起伏,路也非常不好走,而在这个时代要入山发动攻击,显然难度更大一些。
难度大不代表就可以不做了。燕山是京城的一座天然屏障,京城以北的这一段叫做军都山,长城便在此处。自古以来游牧民族入寇中原。燕山、阴山是恒久无法绕过的阻碍。身为农耕民族的汉民族。顺着起伏的山峦修建了人类工程史上的奇迹。直到现在。虽然北方的蒙古人已经不再是黄金家族那个时代可怕的存在了,他们被喇嘛教和满人双重驯化得已经有些退化,但数万数十万的蒙古骑兵,仍然会叫任何一个中原统治者谈之色变。
白南是不怎么担心蒙古骑兵这样的东西的,他坚信唐军能够将蒙古骑兵打得落花流水,不过能少费一番功夫就少费一番功夫,毕竟唐军的每一个士兵都是宝贵的,白南不能背负太大的伤亡。所以最容易的办法就是,用伟大的墙把他们挡在关外。
当然白南自己觉得这大概算得上是未雨绸缪了,因为蒙古王公们就算是能够组成勤王军,也绝对不可能是近期的事情。
二旅长黄超向白南表达了自己的隐忧:“就算加上雪豹团和第三旅,我们的兵力也不过是一万五千人,而且这基本上已经属于我国能够投入到战争中的极限了。国内不能不留下一些机动兵力应对突发的局势。白司令的主动防御态势我很赞成,但是我们同样面临着麻烦,我们的兵力还是太受限了,不仅要维持战役级的兵力,而且现在还需要分兵对重要的关口进行把守。京津地区的一些行政活动现在也不得不由我们的军队客串,虽然一万五千人听上去不少。但是这么一散出去,看都看不见呢。”
黄超的考虑白南其实也很明白,他说道:“这个我们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我一直都认为,杜鹃计划最难的部分不在于突袭进程拿下紫禁城和乾隆,而是如何在不造成重大损失的前提下,在之后的勤王战争中取得重大胜利,打出我们的威风,把敌人打怕。”
黄超问道:“白司令有没有考虑过用‘伪军’?”
白南笑了,道:“这个我当然考虑过,不过我们才刚落地半个月的时间,即便是京城本地人,很多都对我们不够熟悉,招募伪军为己用,这个怎么都需要一个过程啊,我们可不能说简单地扔给那些人一身军服一杆枪,就让他们替我们打仗了。”
黄超道:“训练肯定是必须的,恐怕至少需要三个月时间,才能够有够看的战斗力吧,不过以清军集结的速度,我觉得我们完全有这个时间来完成这件事,一方面,我们手里有上万名绿营兵,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用经济利益来招募京城附近的良家子,授田授宅什么的都没有问题,如果他们担忧被报复,我们大可以直接把他们的家人接到大唐本土去做移民,这样更一举两得。我们可以从部队中抽调一批老兵出来担任基层的军官,无需这支‘伪军’部队拥有多强的战斗力,能够跟着我们唐军主力打一打顺风仗、镇守一下重要关隘就可以。”
白南并没有打算那么快开启“伪军模式”,不过现在用人的地方变得越来越多,他并不清楚这些新招募的军队堪用与否,但是确实如黄超所言,如果能够得到一万名新士兵,那么对于他整个战场的形势将会起到重大的作用。
至于伪军这种字眼,当然只是一种玩笑之言。细致地计较起来,实际上绿营才算是真正的伪军,这些兵丁跟唐军一样,是汉人子弟,反而野猪皮们才算是外来者。
最终,白南责成远征军参谋部做出了一份更加详细地计划,正式开始在本地招募兵员,组建“武卫军”。没错,就是这么没创意,参谋部拟定了十几个名字,什么华北治安军、唐协军、保安军、保国义勇军之类乱七八糟的名头,让白南头大不已,最终他还是移植了一个晚晴时期的名头过来,因为对于这支部队,白南还有着后续更深远的想法。
从当日起,唐军士兵便走入绿营的战俘营,开始展开游说行动。凡是愿意加入武卫军的士兵,可以减轻罪责,并发放高额的军饷,同时其家人还能得到优待。担心家人受到迫害者,大唐官方还许诺可以将其家人转移到大唐控制地区,甚至可以直接送往本土,享受正常移民百分之二百的待遇,比如原本每人分田十亩,军属可获得二十亩田等等。
大唐远征军指挥部所在地,白南面前站着一个弓着背的中年汉子,他正是当日在朝阳门一见形势不对,立即就投降了的把总,廖玉海。在得知唐军希望绿营兵“拨乱反正”、“弃暗投明”之后,作为一名军官,廖玉海是第一个站出来高喊大唐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的。
这自然闹了个大笑话,廖玉海被关了两个星期,到现在还不知道原来大唐是没有皇帝的,至于共和国三字有什么意思,他这个也就是略微懂几个字的家伙,仍旧没有搞明白。
不过这不妨碍人家的“思想觉悟”。
被再三告诫不要见了司令就下跪,廖玉海一个抱拳,姿态还是放得很低。他不知道司令是什么官儿,带他过来的那个参谋就告诉他,大体相当于大元帅了,是全部在清国打仗的唐军的一把手。廖玉海这才精神大振,没想到接见自己的居然是幕后总b他不由百般思考,能如何在这位总司令面前表忠心。
“廖把总,听说你是第一个决心要投诚的绿营将领,我感到非常高兴和欣慰,那么请你说一说,为什么选择投诚呢?”白南让廖玉海坐了,廖玉海感激涕零,他没想到自己刚一进来,就被恩准跟元帅共坐,这可是极大的殊荣和礼遇,廖玉海就差哭喊着要报答白南的赏识之恩了,哪怕白南认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应该的事情。
廖玉海只坐了板凳半个屁股,他抱拳答道:“我大唐富有四海、兵威赫赫,早在之前,卑下就听说,大唐富庶强盛,可跨大洋万里而原来。卑下对大唐仰慕已久,更闻大唐乃我汉家儿郎所建之国,非是满清这鞑沐猴而冠可比。那日朝阳门之败,卑下幡然醒悟,那鞑子窃据神州,命数已尽,正是上天派大唐天兵而来,以正乾坤。此乃天意昭昭,非人力可忤逆,卑下虽然没多大本事,但也知道随英雄成英雄事,更是铁骨铮铮的汉人,这辫子卑下从小就留,今日也该断了它,复我汉人衣冠了!”
说罢,这厮居然摘了帽子,弄开发辫,装模作样地要剪辫子。白南摆摆手道:“廖大人的心是很好的,想要剪辫子回头着人帮你弄就好,不必着急。”
廖玉海连忙抱拳,“是,谨遵司令大人之令。”
白南笑道:“你现在也知道了,我们大唐有意在京城组建武卫军,以原绿营中弃暗投明的士兵和本地良家子组成,员额尚未确定,不过基本上是有三千编三千,有一万编一万,招得起十万人,我们大唐也养得起。廖大人起了一个很好的模范带头作用嘛,现在呢,我希望你能回战俘营,带领那些决意投诚的兄弟们,好好给大家做一做工作,我还是希望大家不打不相识,最终还是能成为同一阵营的战友的,毕竟为满清卖命就是一条死路,是没前途的,而跟我们一起干,前程似锦啊。”
廖玉海忙道:“司令所托,小人必定全力以赴!”
白南微微一笑,道:“这样就好,好叫你知道,你若是拉来了百人,就做个连长,大体相当于你那百总,若是拉来五百人,做个营长,拉来千人就是团长,如果有万人,呵呵,那便是师长了,所以,你是什么地位,完全靠你自己努力了,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