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是,第五轮炮击之后,大陆军步兵冲了一半,就看到一个摇摇晃晃的白旗从棱堡上打了出来——黑森人投降了。
这其实一点都不意外,即便是大陆军这边都给打懵了,一些从1775年一直打到现在的大陆军老兵,还一个劲儿的腿肚子转筋,信仰虔诚的就在胸口画十字,说什么“地狱怒火”之类的东西。至于直接被这炮击覆盖的黑森人,即便有工事的保护,也被打得漏尿漏屎了。
城墙上几乎八成的人都伤亡了,即便棱堡内兵营也被毁得差不多了,这种难以想象的火力程度,造成了黑森军大量伤亡和军心的动荡。范艾伯上校被一块弹片穴掉了右手后两节手指,好歹留了一条命,根本不想着什么军人荣耀和见识唐人的厉害了,赶紧让人把白旗打出来了。
远处等待渡河的华盛顿其实也能看到一些战况,他当巨大的炮响传过来的时候,他和大陆军指挥部里的所有人都极目远眺,希望看到一些新不伦瑞克棱堡战事的情况。冲天的火光和巨大的爆炸声,让他们都十分震动,不久之后便有人过来道:“黑森人投降了。”
一名军官说道:“这样的仗肯定没法打,是谁都会投降的吧。”
将军亚当.史蒂芬道:“大唐军队自用的武器跟支援给我们的是不同的,我在费城的时候注意过他们的火炮,虽然被封得很严实,但是比卖给我们的12磅炮还要大不少。结构似乎也很不一样。恐怕这就是他们能够取得更远射程和更大威力的秘密。”
华盛顿点点头道:“这估计是大唐的秘密武器。所以他们不会卖给别人的。不过这也无所谓,现在这股战力是我们一方的,就凭着这可怕的火炮,遇到任何堡垒,只需要不断地开火,我们完全不用在攻坚上投入什么兵力,蒙受巨大损失。”
史蒂芬有些担心地说道:“现在大唐是我们的友军,但是谁能保证我们一直跟他们没有冲突呢?到时候如果面对这种大炮的是我们。又该怎么办?”
华盛顿沉默了片刻,道:“现在没有必要考虑这种问题,大唐并未对十三殖民地表现出兴趣,而且如果他们变成侵略者,人民都会反对的,不会像现在这样受欢迎。而且,这些火炮虽然恐怖,但是同样笨重,所以面对这种炮兵时,唯一的办法就是机动起来。不要让他们有机会停下开火,然后在后方或侧翼袭击他们的炮兵。最后这样的火炮只能成为战利品。”
军官们笑了,因为这种跑起来作战的战术,分明就是受到大唐军事顾问团影响才被大陆军掌握的。
华盛顿指了指河边正在奋战着的大唐工兵和给他们打下手的大陆军士兵们,道:“大唐陆军的舟桥部队也同样令人钦佩,建造一座能够通行拉里坦河的大桥,我们可能需要耗费不止一个月的工夫,而他们,六个多小时的时间,已经快要完成了。”
当然大唐的工程兵能够这么快,首先也是因为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在修建浮桥之前,他们已经准备了大量的材料,而且大唐海军还进入拉里坦河,拖来了数艘船舶作为浮桥的组成部分。他们用绳索将所有的浮舟连结固定,然后在上面铺上厚实的木板,一些地方,还用了充气塑料浮球,增加浮桥的浮力。若是厚实的重型车辆,势必没办法通过这座浮桥,但是对于步兵和马匹,乃至于畜力车,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有人道:“实际上这座桥完全没必要修建吧,新不伦瑞克这么快就攻下来了,直接在那里过河就好了。”
华盛顿自然摇了摇头道:“两座桥和一座桥的战略价值是不同的,而且我们能够先一步抵达对岸,展开行动。刘将军大概也没有料到黑森军败得这么快,所以,这并不是一个浪费。我们现在可以用更快的速度通过拉里坦河。”
这一天的工夫,美唐联军攻克了重镇新不伦瑞克,渡过了拉里坦河,推进到了新泽西的珀斯安波伊,与斯塔滕岛隔水而望。斯塔滕岛的英军守军根本没有预料到大陆军会出现在这个位置上。不过因为夜幕降临,大陆军并没有发动攻势,而是就地休整。
大唐远征军从新不伦瑞克渡河,也并没有急着继续推进,在拉里坦河北岸驻扎。
直到第二天清晨,在纽约的克林顿才接到消息,新不伦瑞克陷落,美唐联军已经到了纽约的家门口。
在这个时候,除了兵力上的优势,大唐远征军两个骑兵营又使得唐美联军一方彻底掌握了战场上的主动权。实际上北美十三殖民地并不缺马,但是大陆军到现在才有一百七十六名骑兵,英军方面也同样,几乎没有什么骑兵。这是因为骑兵相比陆军,需要更多的训练,不是所有会骑马的人都能成为优秀的骑兵的。而且就算英国人有自己的骑兵团,但很难直接调到美洲来作战。
唐军的骑兵之前属于龙骑兵范畴,基本都在步战。不过楚白抵达费城后,就很用心地为后续唐军到来准备马匹,虽然这些马跟大唐骑兵们原本的坐骑没法相比,甚至还不适应骑手在马背上射击,但是刘放吾需要的主要是骑兵的机动能力而不是冲击能力。专门为马匹准备了堵住耳朵的耳塞,让骑兵们进行了为期一周的适应之后,猎骑和骁骑的骑兵们也算是勉强能够继续骑马作战了。
于是,在新泽西土地上,大唐骑兵如同一阵风一样开始袭击英军的各个哨所,英军在这一带的防御程度并不算高,每个哨所驻军也有限,骑兵们风风火火开到之后,往往一顿偷袭就灭掉了英军哨所。不仅大唐骑兵在出力。大陆军以及新泽西的民兵也纷纷配合袭击英军哨所。以往的民兵们是根本攻不破这些哨所的。但是有了数百到上千人的大陆军部队,加上一阵风一样的大唐奇兵,仅仅三日的工夫,斯塔滕岛-纽瓦克湾以西的土地上,英军的势力被联军连根拔起。
同时,大唐海军的数艘战舰,也开到下湾海域,不断地对斯塔滕岛上的英军进行炮轰。斯塔滕岛是恭维纽约的一个要地。英军在此地的防守不可谓不严密,但是兵力规模上完全落后于联军。
很快,由大唐海军运送的一支千人规模的大陆军部队,在海军炮火和对岸大唐陆军炮火的掩护下登陆斯塔滕岛。岛上的英军虽然疯狂地想要将大陆军赶回去,但是最终因为唐军火力过猛,而无法成功,使得大陆军源源不绝地被输送上岛。在四千名大陆军士兵将斯塔滕岛要塞包围之后,英军没有继续做无谓的抵抗,向攻城的大陆军指挥官普特南投降。
斯塔滕岛英军总员额1800多人,其实一共伤亡只有47人。但是他们就是这么“识时务”。
斯塔滕岛被攻克后,大唐海军掌握上湾。新泽西地区的所有英军基本被肃清,华盛顿领导的大陆军主力抵达纽瓦克,准备攻打曼哈顿,而唐军主力军则由海军运输,准备在长岛直接登陆。
这个时候,华盛顿接到消息,上纽约州的大陆军也已经与南下的伯戈因发生了交火,伯戈因本人死在了战场上,英军右路军和中路军被击溃,5800人向联军投降。
事情的经过实际上非常简单,伯戈因的行动很坚决,只是主观意识强但不能够完全改变实力的差距。英军在弗里曼农场首先遭遇了阿诺德带领的一部美军,以彪悍著称的大陆军军官阿诺德敏锐的察觉到了英军右路军和中路军之间的空隙,协同摩根带领的大陆军直接插入两部英军之间,对英军造成了巨大伤亡,如果不是左路英军回援,加上盖茨与阿诺德不和没有派援军,可能英军已经大败。
很快阿诺德被盖茨撤职,伯戈因自认为找到了机会,绕过森林准备袭击大陆军中路的后方,不过好死不死的是,伯戈因成功渗透过来,并摆好阵型了,发现坐镇中路的除了盖茨的人马,居然还有徐道润率领的龙骧团步兵第二营。
“打吧,先把唐人击溃,然后灭掉盖茨。”伯戈因只能硬着头皮上,他手中有一千五百人,而徐道润那边只有四百多人,怎么看都像是自己占据优势。
伯戈因让英军布阵,三排完美的火枪阵列已经形成,军乐手敲着鼓点,线列步兵们卖着整齐的步伐前进,伯戈因觉得自己胜算不小。
然后他看到,大约一英里处的唐军,也仓促地列阵了,很快,唐军也形成了完美的三排线列,只不过让伯戈因稍稍奇怪的是,唐军的线列方阵比较小,每一排似乎只有十人到十二人。
这倒是让伯戈因觉得稍稍麻烦,因为唐军的方阵比较小,所以从不同的位置行进过来,可能对英军造成交叉火力的杀伤,不过伯戈因也觉得如果英军能够快速击破迎面之敌,然后再对付另一路,应该不成问题。
伯戈因还表扬了他的对手,他道:“从打仗到现在,我还没有见过叛军们组成过方阵,他们都是一些懦夫,一些拿起武器的泥腿子,看来只有像唐军一样真正的正规军,才会用勇敢和高贵的方阵与我们作战,来吧,不列颠的士兵们,让敌人见证你们的勇敢和强大吧!”
于是,伯戈因看着英军的方阵和唐军的方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开始互相接近,似乎一场令人心潮澎湃的战斗就要来临了。
伯戈因一般要求他的基层军官们,在方阵行进到距离敌人八十码的时候再开枪,这个距离很危险,因为一般敌人承受不住这种压力一定会先射击,那么先损伤的一定是英军的方阵。不过后面的步兵会自动补上来,他们会一直维持方阵的完整,直到达到预设的位置,开枪。
最后射击的敌人是占优势的,他们距离近,可以用更密集的火力扫倒更多的敌人,于是英国人习惯顶着伤亡,冲到敌人鼻子底下,然后开火。
只是今天他们遇到的这些敌人似乎并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热衷荣誉。
“距离四百米,卧倒!”然后在龙虾兵惊讶无比的眼神中,唐军士兵哗啦啦地趴在了地上。
带队的英军军官哂笑道:“是害怕了吗,直接趴在了地上。”
“开火!”从不同方位射过来的子弹顷刻之间汇成了枪林弹雨,不仅是普通步兵手中s1步枪开火了,捧着弹鼓弹链的轻重机枪也在这一时刻咄咄逼人地冒出了火光。
于是伯戈因目眦欲裂的一幕出现了,一整个一百二十人的方阵,在片刻间统统被击倒,他们就像是毫无反抗力的麦子一样,横七竖八地被射死,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变成了一个尸体堆。
唐军的“方阵”彻底不见了,即便是再爬起来的士兵们也没有再去排什么方队,而是在班组士官的带领下,开始不断地寻找更好的位置射击英军。一个个的英军线列方阵,成建制地被唐军步兵用稠密的弹雨全歼,当后面的几个英军方阵发现是这样的情况时,他们再也不敢向前,而是立即往后跑。
这算什么?就像是两个人说好了徒手搏斗,然后一个人突然拿出了加特林开始狂扫。唐军完全是没有必要在一开始列阵的,但是徐道润却让他的步兵们装得那么像,让伯戈因误以为唐军是要跟自己进行一场荣耀的交锋,最后只是证实了这算唐军对英军一面倒的屠杀。
没错,徐道润的潜台词就一句话:“逗你玩呢。”
随着迫击炮弹落入逃跑的英军中,战斗就这样进行了十几分钟便结束了,伯戈因率领的正面英军1500人,阵亡总计1288人,阵亡率超过八成五,伯戈因本人也被子弹打中脾脏内出血死亡。
上纽约州战事,就这样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