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种样式的军功章图样,已经交给了两位匠人,李恪是从工部找了一个,刘仁实则从长安城里面找来了一个,据说二人的手艺都是数一数二那种,夏鸿升相信这两个纨绔的眼光,所以也就相信这两个匠人的手艺。因为军功章是个精细活,特别是夏鸿升还要求他们将李老二的头像给浮雕在上面,难度就更加的高了。好在并没有做出时间的限制,夏鸿升也就告诉那两个匠人慢慢仔细的做,不要为了赶时间而有所瑕疵,毕竟慢工出细活,这些样品是用来给李老二看的,若是做的讨好眼球了,也更加容易让李老二接受一些。
如此一来,夏鸿升倒是闲暇下来了。军营那边如今段瓒就完全可以应付得来,日常的训练上面已经没有夏鸿升可以指导段瓒的地方了,只需要隔几日去一次,看看那三十个大唐刀锋的队员在训练其他新人的时候会不会走进一些误区,给提醒一下就好。
似乎距离梦寐以求的纨绔生活不远了啊!夏鸿升懒洋洋的看了一眼天上的阳光,任由阳光洒落在自己的身上,暖洋洋的晒的人一动也不想要动,只想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将身体也融进阳光里面。
“我说静石,如此大好晴天,怎可如此懒散?”刚被晒的迷迷糊糊有了睡意,一个声音就将夏鸿升从如此惬意之中唤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看,就见李恪身后带着李丽质和李泰走了过来。
“兄台你怎么来了?”夏鸿升坐了起来:“也没见下人来通报一声,这些人也太不礼貌。”
“呃……”李恪知道夏鸿升在映射他,于是摇摇头苦笑一下:“是我不让他们通报的,哈哈,到时打扰了你的清梦。”
“可不是么!刚梦见一桌子满汉全席,就被你给打断了!”夏鸿升撇了撇嘴。
李恪一愣,继而露出了很是新奇的,如同发现了猎物一般的眼神来:“满汉全席?是何东西?”
“做梦梦见的,我也不知道!”夏鸿升强行无视了这个问题。眼尖的一下就看见李泰手里捧着的东西了,顿时惊奇道:“青雀,你把这玩意儿做出来了啊?!”
说着,就过去要从李泰的怀里抓过那个东西来。李泰不给,可是现下的李泰不过小屁孩一个,哪里是夏鸿升的对手,被夏鸿升一用力给抢走了。
“不错,很是透亮!”夏鸿升拿在手里左右看看。又对准日头下面比划了比划,找了跟树杈放在下面看了看,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智商很高导致早熟的李泰看看夏鸿升的样子,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来,说道:“是我求父亲专门找了胡商,买了琉璃来,又命了匠人制作,这种没颜色的琉璃,反而比有颜色的琉璃更难找!”
说是没有颜色,可是到底还是有杂质的。并不算是真正意义的透明,不过,也还可以将就就是了。于是夏鸿升笑笑,问道:“既然你将东西做出来了,有没有试过自己把火点着?”
李泰点了点头,对夏鸿升说道:“对,我已经自己试过了,果然能够烧着火来,我让一个奴仆把手放上去,他的手上都起了燎泡来了。你说的对。那个光点果然要更热,而且一没有日头,就不行了。阴天里面没有日头,有光点也不会热。看来的确如你所说。”
李泰向夏鸿升说道。却没有注意到夏鸿升的眉头却已经皱了起来,脸色也渐渐变了。
就听夏鸿升说道:“李泰,想必你已经初尝格物之乐趣,也了解了一些格物之道的神奇了。不过,你记住,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告诉你任何一丝关于格物的知识了。”
听到夏鸿升的话,不仅仅是李泰,还有李恪和李丽质,三人全都惊呆了,李恪神色诡异的看看夏鸿升,觉得他是不是说错了话了。
“什么?”李泰很是不解,不明白为什么夏鸿升突然要这么说。
在看到了夏鸿升凭空将水结成冰,和用冰块点着了火之后,李泰就发现自己对这种本事好奇的不得了,也渴望的不得了。回去求了父亲做出了东西之后,更是捧着那个东西好几天不离身,用那个东西按照夏鸿升教的法子也点着了火之后,却发现心中的好奇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愈加的强烈了。为什么?为什么不用火也可以点着火来?为什么非要是这种形状,而旁的形状就不行?为什么平常的太阳光不会烧着东西来,而用这个东西就能了?还有,为什么夏鸿升会知道这些知识?这种强烈的好奇心让他整天脑子里面都无法再去想其他的东西了。越是聪明的人,遇到自己没有办法想明白的问题之后,就越是钻牛角尖,越是想要搞清楚弄明白,李泰是聪明的,所以他根本无法压制这种好奇心来。
可是,现在夏鸿升却突然说,什么也不会再告诉他了!
看着夏鸿升那副郑重其事的神色,李泰的心中不由的升起了一丝怒火来。
“为什么?!”李泰的声音很大,面容也有些扭曲。
夏鸿升却很是平静,看了看李泰,说道:“这我得先问问你。李泰,那个奴仆,可曾在你面前犯下了什么罪过不成?”
李恪本欲出言相问的,突然听见夏鸿升这么问了一句,就不做声了,转头看向了李泰。却听李泰压抑着怒气,说道:“并无甚子罪过。”
“哦。原来没有什么罪过啊。”夏鸿升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他既无罪过,你明明知道凸透镜的凝聚的光点可以烧出火来,却为何还要在他身上燎烧?”
“他是我的奴仆,我烧他一下又如何?”李泰撇了撇嘴,很是不以为然:“又没有烧死他。”
“你是大唐皇帝陛下的儿子,是一个王爷,身份高贵,别说烧伤一个奴仆了,就是当街杀了人,也没人能把你怎么样。”夏鸿升的脸色更冷了:“可是,正因为你的身份,所以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着皇家,都代表着陛下。无论你们做出何种行为,没有人敢说什么,可是不代表人们就不敢想,你今日将一个人烧的满手燎泡,周围十个人看见了,那这十个人就会觉得大唐皇室原来也是暴君,就会觉得有这样的儿子,那他老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也会是一个暴君,这十个人又传给二十个人,一传十十传百,这种事情做的多了,渐渐的,人们就不会再跟你一心,不会再跟大唐一心,就会心中怨恨,这种怨恨会集聚到一起,越积越多,越积越深,就如那凸透镜下的光点一样,温度越来越高,终会在某个时刻腾的着起火来。李泰,想来陛下也派给你的有师尊,岂不闻仁之一字?”
夏鸿升直视着李泰,又说道:“再者说了,格物之道,本就是借自然之规律原理,夺神魔之造化,造福百姓而用的,却并非用作伤害百姓。格物一道,犹如矛戟,可戍卫百姓,亦可戕害生灵,是好是坏,不在此戟,而全在执戟之人。今日我告诉你凸透镜可以点着火来,你便在用凸透镜烧那奴仆,他日我若告诉你雷电可用,你岂不是要让那雷电劈死了他?若是如此,此戟在你手中,便只能戕害百姓,有害而无利,我不愿见此,故而,今后却断然不会再将此道明示于你了。李泰,岂不闻先贤之言?——‘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李泰的身子猛然一颤,眼神定定的,愣住在了那里。
夏鸿升面色郑重,并不认为自己是在小题大做。他想要一个能够推动科技在大唐推广和发展开来的科学家,可不是一个醉心于科技而不顾他人死活的科学疯子。通过后世所知的历史来看,李泰虽然天资聪颖,天赋极佳,可是却也有不少人格缺陷,比如狡诈、暴虐等等,夏鸿升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必须要改变李泰,让他成为一个“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大唐好青年,做一个为国为民的科学家,而不是历史上李泰的样子。
眼下李泰还小,性格还没有彻底形成,夏鸿升要从小培养他。
“仁者爱人……格物之道犹如矛戟,有德者握之,可保家卫国,失德者握之,则遗害无穷。”李恪在一旁点头沉吟了一番,然后说道:“恪替四弟多谢静石了!”
夏鸿升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你我兄弟,你弟弟我也当成是自己弟弟,李泰天资聪颖,是我所见过天赋最好的人,所以我也不想让他走上歧途,故而是严厉了些。说起来,貌似我也管的有点儿宽了,你也知道,我也是寒门出身,所以听见这个,刚才心里就有些火气,言语唐突,贸然得罪了卫王殿下,还请恕罪。”
“哪里,我早说过,静石乃一诤友耳。士有诤友,则身不离於令名。我感激还来不及,想必就是父亲知道了,也不会怪罪静石,反而会大加赞赏呢!”李恪摇了摇头,笑道。
夏鸿升点了点头,又看向了李泰:“青雀,我不拿你当外人,所以刚才才那样说你,不希望你走岔了路。换做他人,我是断然不会多嘴一句的,希望你理解,不要记恨于我。”
李泰深吸了一口气来,郑重的拱手躬身:“泰知错了,多谢静石兄长教诲!”
“殿下贵为王爷,不敢当。”夏鸿升躬身回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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