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女人给他开了暖气,身上也盖着被子,北冥连城却还是感觉到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冷到他恨不得立即叫那女人赶紧回来。
她回来了,也许就不冷了。
可是一想到她,顿时又懊恼了起来。
一个小时之前,那女人居然和杨医生联手,一个哄着他给他把衣服换下来,等他换了一身特别“方便”的睡袍之后,她又坐在他身边跟他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在他昏昏乎乎的时候,居然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佚汤一起将他摁了下去……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那么丢人过,那女人甚至亲手扒下他的裤子,让杨医生手上那支冷冰冰的细针在他屁股上扎了下去。
之后,他们又像对待犯人一般,将他手臂露出来,两个人死死摁着他,任由杨医生在他手臂上拿枕头戳了进去。
他们那几个杀千刀的,如果不是他这会真的迷迷糊糊一点力气都没有,他一定一个一个将他们从二楼窗户扔下去,决不手软!
呼……屁股还有点刺痛,那该死的杨医生,手法那么差,不会打针还来折腾他,混蛋!
杨医生和佚汤在帝苑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这样对他?
这主意,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提出来的,该死!
把脸再次埋入软枕里,头越来越沉,连生气的精力都没了。
不过是连着十天基本上每天睡不超过两个小时而已,居然,虚弱到这地步……
名可下楼的时候,经过北冥夜的房间,才想起来去看看他醒了没有。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他躺在床上的身影,这家伙居然还在睡。
一看时间,一点过了,就算想睡,也最好先起来吃点东西垫一下肚子,吃过饭继续睡好了。
走了过去喊了两声,北冥夜一点回应都没有,她又放大了声量唤道;“夜,起床了,先起来吃点东西。”
北冥夜还是没有回应。
名可皱了皱眉,心里莫名有几分怪怪的滋味,这情形……怎么和上午叫北冥连城的时候那么像?该不会是……这家伙也生病了吧?
“夜?”北冥夜不是碰不得的北冥连城,她在床边坐下,直接使了点劲小心翼翼将他翻了过来。
北冥夜哼了哼,微微睁眼看了下,看到她,眼底似闪过几分安心,墨眸闭上,转眼又睡过去了。
看着他绯红到让人难受的脸,名可心头嘎噔一下,立即身手往他额角上探去……
两秒之后,孟祁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夜发高烧,赶紧让杨医生回头。”
这年头是不是流行生病?怎么连生病都扎堆在一起了?
北冥连城四十度二,北冥夜更恐怖,四十度四,一想到他一个人在这里不知道已经烧了多久,名可心里便疼得慌。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病人比起刚才那个还要难相处,平日里总是挂着优雅的笑意,让他看起来整个人明显比北冥连城有风度,但没想到生病中的北冥夜,那暴力的性子竟毫无保留地爆发了出来。
看到杨医生拿着个东西过来,他双眼只是微微睁开一条线,连杨医生拿着的是什么都没看清楚,便哑哑哼了声:“拿走。”
不知道什么东西从他手里甩了出去,啪的一声,直接打在杨医生的脸上。
分明只是个软枕,但杨医生还是忍不住闷哼了起来。
等软枕从他脸上滑落的时候,名可抬眼一看,明显看到他鼻子被打歪了,连额头也有红印。
她揉了揉眉心,北冥大总裁不是生病了吗?怎么力气还这么大?
看了佚汤一眼,佚汤立即摆手道:“可可小姐,刚才那种方式,我可不敢用来对付先生。”
名可咬着唇,又看着杨医生。
杨医生也忙缩了回去,摇头摆手道:“你看到了,我只是拿个针出现在他面前,他都想杀了我,这针若是打了下去,我还能活得了吗?”
“可他高烧烧得比连城还要厉害。”名可心里酸死了,小手又往北冥夜头上探去。
说来也怪,名可在北冥夜身边,不管是给他解扣子,还是给他探热,亦或是去触碰他的身体,睡梦中的北冥夜也似完全不抗拒,仿佛已经认准了她那般。
但如果是其他人,只要靠近两步,哪怕他还在梦中,浑身也会立即溢出森寒的气息。
警觉性那么高,却唯独对名可没有半点防备……
连佚汤都忍不住浅叹了声,要是有一天可可小姐要对付先生,先生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被她害的。
摸了摸鼻子,告诉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看着杨医生,心里也有几分焦急,这个度数确实不低了。
杨医生也知道,才会想着先给他打个退热的,将他热度降下去再说。
就瞅准他睡死过去了,他也便壮着胆子想给他打一针,谁知道自己一靠近,他眼睛就睁开了。
现在这样,他也不确定先生究竟是睡了过去,还是依然清醒着,既然不确定,哪敢过去?
“夜,你烧得很厉害,先打一针将热度退下去再说,好不好?”名可轻轻摇了摇他的肩头。
北冥夜模糊地哼了哼,翻了个身,直接抱上她的大腿,一双眼眸一直没有睁开过,靠过去抱上她之后,又沉沉睡了过去。
呼吸很重,眉宇纠结得厉害,脸部线条依然僵硬,但却因为高热呈现出一片异样的红。
自跟在他身边以来,名可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一面,上回他为了救俞霏凡而受伤,她去的时候他已经做完手术,也清醒过来了。
清醒着的北冥夜永远都是那么冷静,哪怕偶尔会露出一点孩子气,但那也只有在单独面对她的时候才会那样。
可现在,他知不知道房间里头还有其他人,怎么就睡得像个孩子那般,甚至还是个彻底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她抬头看着佚汤,虽然不想提昨夜的事情,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我一直……”佚汤抿了抿唇,既然她都愿意说起来,他也不隐瞒了:“我一直守在书房外。”
“那他……”名可并不意外他一直守在北冥夜身边,毕竟北冥夜昨夜确实喝了不少。
佚汤回视着她的目光,轻声道:“先生在书房的窗户边,站了一整夜。”
“可他喝成那样。”名可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一个喝了近二十瓶红酒的人,还能站上整整一夜吗?
佚汤吐了一口气,心里也有几分酸:“我想先生昨天晚上心里一定很不好受,他意志力太强悍,站在窗边抽了一晚上的烟,两腿连动都没动过……”
名可有点听不下去,越听心里越难受,再看着杨医生,她柔声问道:“现在怎么办?我看他的温度一点都没有降下去。”
杨医生心里也为难,虽然他是这个家的家庭医生,可过去基本上他都只是给这两兄弟疗伤的,受伤对他们来说如同家常便饭一样,并没有什么稀奇。
可是,生病却真的很少,尤其是病得这么厉害的。
这两个人都不愿意打针,连药都不愿意啃的,受了伤,上点药,熬一熬,很快就能好了,体质确实比一般人都要好。
除非真的伤得很严重,要不然打针、吃药这种事,绝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可是,这次四十度四,真的不能再耽误了。
见杨医生犹豫不决,名可忽然深吸一口气,看着他道:“你把针筒给我,我来给他打,你告诉我要怎么做。”
“可可小姐……”杨医生吓了一跳,就连佚汤和孟祈都盯着她。
名可浅浅笑了笑,无奈道:“之前他受伤在医院修养,护士给他打针,他也是不愿意,那针是我给他打的。”
闻言,杨医生再不多想,立即又取出一根针筒,将针头按上,把针水灌了进去,想要过去,又怕先生以为他想碰他,而对他进行攻击。
想了想,他还是绕过大床,走到名可那边,小心翼翼将针筒交到她手里。
名可把针筒放在一边,伸手便去扯北冥夜的内裤。
见佚汤和孟祈一瞬不瞬盯着她的动作,她顿了顿,侧头扫了他们一眼,平静道:“能不能麻烦你们转过身去?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介意被人看到。”
两个男人脸色一窘,立即原地一百八十度转身,非礼勿视,对着墙壁面壁去了。
名可又回头看着杨医生,杨医生忙道:“我不看着你,我不放心,我怕……”
“没说不让你看,只是想要问你,这针要怎么打,要不要找血管?”她只给北冥夜扎过吊针,打这个地方的还是头一回。
“不用不用。”杨医生忙跟她解释道:“这个是肌肉注射,你摸一摸他臀上平时医生给你打针的地方,看是不是有一块又厚又大的肌肉,那是臀大肌,在那里扎进去就行。”
名可很快便找到他说的那块肌肉,想要扎针下去,又怕等会扎针的时候,北冥夜忽然发难,将针头折碎。
想了想,她还是俯身下去,在北冥夜耳边轻声道:“夜,我要给你打针,你可不要乱动,你要是动了,会……会伤到我的。”
北冥夜喃喃哼了一声什么,一双眸子缓缓睁开,可双眼还来不及看清周围的一切,屁股上边忽然传来一丝刺痛。
他浑身肌肉一紧,正要发作,名可已抢先道:“夜,你别动,你动了,针口会扎到我。”
一听说会扎到她,北冥夜果然一动不敢乱动,哪怕意识还有几分模糊,心里却认定了,绝不能伤到她。
就这样,针水很快就被推进到他的身体里,名可拔了针,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棉签,在伤口上轻轻摁住,直到没血丝溢出来了,才给他把内裤扯上,睡袍拉了下来。
想要起来将东西还给杨医生,才想起来北冥夜还抱着她的大腿,她看了杨医生一眼,杨医生立即过去把东西接了回来。
北冥夜被这一针给彻底扎醒了,只是一双眼眸还蒙着一份凄迷之色,眼底血丝满布,看到他这模样,名可心疼死了。
扶着他躺了回去,拿起一旁的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可是他脸上额上一点汗都没有,不出汗,这热是退不下去的。
扯过被子往他身上一盖,她又看向杨医生。
杨医生有几分不安地看了北冥夜一眼,才轻声道:“如果……如果可以抽点血……”
最终某个频频想要发作的暴烈男,还是在女人的安抚下,让杨医生顺利完成了他的工作。
一想到刚才差点失控的场面,不仅是杨医生,就是佚汤和孟祈都不由得抹了一把冷汗,后怕不已。
本来说得好好的,虽然很明显先生的眼神依然迷离,根本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但可可小姐已经和他说好要抽血的嘛,可谁知道当细长的针口扎进他的血管时,他浓眉一皱,居然想要一脚把杨医生给踹出去。
还是名可紧紧抱着他,用力在他唇上压了下去,两个人亲了起来,才将他暴躁的气息平复了下来。
在他们还没有结束那激烈的一吻之前,杨医生已经抽了半针筒的血,结束了他的工作。
还好,有惊无险。
名可扶着北冥夜躺下来休息,杨医生和其他两个人立即退出房门。
杨医生正打算回他建在后院里的办公室去研究,孟祈却摸了摸鼻子,追了上去:“杨医生,如果我没有记错,想要验血,扎个手指头都可以,为什么你……”
杨医生吓了一跳,立即回头望走廊上看了眼,不见走廊上有人追出来,他才伸出食指放在唇边,给孟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这怪异的模样,连佚汤也忍不住皱起了眉,满眼困惑。
杨医生这才轻声解释道:“先生和连城少爷已经很久没做过检查,难得这会有可可小姐在,这时候不抽点血给他们彻底检查一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孟祈和佚汤这才同时哦了一声,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说来也是,那些什么肝脏动能,什么三项、七项检验,总得要抽点血才能检出来,虽然,就这么点血,还真不知道能验出个什么东西。
不过,杨医生居然这么大胆,还真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查一查也好,哪个大户人家的有钱人不是每年都要做健康检查的?也就他们帝苑这两个主人家特别了些,十几年来从来不愿意接受身体检查。
这都多亏了帝苑里有个名可,如果没有她,别说抽血,就连扎指头这种事,只怕也难以完成。
原来,有个女主人的感觉也不错,至少,在男主人暴躁的时候,下头的人还可以找女主人去应对……
孟祁和杨医生一起下楼,一路上还乐得笑呵呵的。
这可可小姐还真是个宝,居然一口气搞定了两个最难搞的病人,要是什么时候能给帝苑添个小娃娃来调节一下气氛,那就最好了。
一想到帝苑有个小萝卜头到处转悠,孟祁更乐得连眼都眯成一条线,快要睁不开了。
小萝卜头……嗯,真好,一定要像可可小姐那样温柔善解人意又可爱的,要是像先生……
“咳!”他轻咳了一声,差点忍不住在心里说起了主人的坏人。
实在是罪过。
杨医生回办公室开了药顺便拿了吊瓶过来的时候,北冥夜基本上是真的醒了,只是头还枕在名可腿上,还在闭目休息。
这次给他输液明显顺利太多,因为有名可在,针头还是名可扎进去的,她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很快就可以向医院的护士靠齐。
杨医生离开之后,名可扶着北冥夜睡回到枕头上,看着他安静闭上的双眼,柔声道:“我上午熬了粥,我去给你弄点粥上来,等会喝完粥再吃药,不然会刺激到胃。”
他不说话,基本上就是没意见了。
名可站了起来,看了眼吊瓶,才安心往外头走去。
还没出门,身后便传来北冥夜低沉沙哑的声音:“别再让乱七八糟的人进来。”
他讨厌房间里头有杂七杂八的人,就算是他帝苑里的人也一样,现在身体很不舒服,就是不想见到多余的人。
“知道了。”名可应了声,才开门出去。
生病的人最大嘛,北冥大总裁现在在生病,她哪里感拂他的意?
不过……不要让乱七八糟的人进来……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忽然,她吓得睁大了一双眼眸,如果不是及时拿手压在自己唇上,她一定会尖叫出声。
北冥连城!
明显的存在感让她迅速往北冥连城房门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原来这个走廊上并不仅仅只有自己一个。
北冥连城紧闭的门外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女佣捧着托盘站在一盘,上头除了有名可熬的粥,还有一些小点心,两盘小青菜。
至于男的,应该是杨医生的助手,正拿着针水、消毒水棉签之类的东西,和女佣站在一起。
两个人都愁容满面的,看到名可,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可可小姐,连城少爷不愿意吃。”女佣立即轻声道,说话声音不敢太大,怕里头的人听到之后说她告状,回头收拾她。
男医生也看着名可,压着嗓子说:“连城少爷不愿意让我给他换针水,现在,针水应该吊完了,里头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名可心头一紧,匆匆将房门打开,床上的男人还在睡觉,吊瓶空空的,但针头已经被拔下来了。
还好!
她吁了一口气,可再看一眼吊瓶,顿时又拧起了眉。
居然主动拔了针头,连针水都不愿意吊了,有这么任性的男人么?
“是不是只剩下这一瓶了?”她问道。
男医生点了点头。
名可将他们两人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全放在托盘上,看了女佣一眼:“去给先生准备一份一样的,等会我去拿,你就别进去了。”
要换了其它情况,说不准女佣还误会她不愿意让自己和先生亲近,可现在,女佣闻言却狠狠松了一口气,看着她点了点头,一脸感激。
帝苑这两个主人,真的一点都不好伺候。
等他们离开之后,名可才端着托盘进门,随手将房门关上。
吊了一瓶水的北冥连城看起来精神似乎好了些,虽然浑身还是很不舒服,到处都酸痛不堪,但至少是清醒了。
在床上睡了那么久,现在虽然还躺着,却没有睡过去,只是在闭眼休息。
听到进门的脚步声,这么没礼貌,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北冥连城冷冷一哼,胸臆堵了一口气,懒得理她。
居然生气了呢,名可实在是无奈,她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北冥夜和他一样也在生病,甚至发高烧?
现在北冥夜好不容易才退了一点烧,她等会还要回去照顾他,看到北冥连城这负气的模样,她只好告诉自己他还在生病中,身体极不好受,身强力壮的自己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和他一般见识。
就当是个孩子,让着他好了。
走到床边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再瞟了眼依然吊在半空那根针头,她把针头拿了起来,直接插到消毒瓶的塑料软盖里,才回头看着他轻声道:“还有一瓶针水得要吊完,你别任性了,不好好医治,吃苦头的还是你自己。”
北冥连城一双眼皮连动都没动过,更别说回头看她一眼了。
但名可知道他没有睡着,只是躺在那里休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她耐着性子继续哄道:“是不是饿了?”
北冥连城还是不理她。
名可吐了一口气,两兄弟的性子都那样,又冷又硬,又倔强得要死,实在不知道自己过去都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但她既然已经决定了和北冥夜在一起,对这个小叔子就不可能不理。
把他的大掌执了起来,轻轻拉到床边,她拿起棉签沾了消毒水,一边给他消毒,一边道:“我现在帮你扎针,你可不要乱动。”
“不需要。”北冥连城冷冷开口,想要把大掌收回来。
名可却用力把他握住,终于将他沉重的身体拽了过来,见他面无表情,一双幽深的眼眸看着自己,眼底没有多少温度。
她无奈道:“我不是故意迟到的,你是不是真的饿狠了?放心,我给你扎好针之后,立即给你吃的。”
“谁要你多管闲事?”北冥连城又想把手收回去。
名可立即道:“你老大也生病了,烧得比你还厉害,我刚才去照顾他了,你知道那家伙跟你一样,不愿意打针,又不愿意吃药。”
北冥连城终于放松手臂的力量,看着她淡淡道:“赶紧弄好,回去照顾他。”
“先把你照顾好,要不然回头他又要责怪我对你不好。”
“不用你对我好,照顾他就行。”
见他还是想要把大掌收回,名可一咬唇,瞟了他一眼,不悦道:“听起来怎么像是吃醋一样?”
北冥连城脸色一沉,正要开口反驳,却见那女人根本连看都不看她,把已经消过毒的针口拿了起来,一边拍着他的手背,一边找位置,粉色的薄唇还张合着,一路抱怨道:“跟个孩子似的,是不是我把糖多分给别人,少了你那份,你就不高兴了?”
北冥连城眸色微微闪了闪,依然盯着她的脸,原来她所谓的吃醋是说他跟个孩子一样,要和别人争抢,刚才他还真以为……
北冥连城的目光沉下,看着名可握住自己大掌的小手。
她肤色白皙,皮肤细嫩,和他粗糙的大掌放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那么一刹那,心里某根弦竟被触动了下……
刚才他居然真的在赌气,气她那么久还不回来,尤其出门的时候还答应过不会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进来,没想到这才一转头,居然就叫其他人来照顾他。
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人照顾,但是她自己承诺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跟她计较些什么,就是不喜欢她说话不算话,说过的事情不给他做好。
做不到,就不要乱承诺。
可现在知道她刚才去做了什么,知道老大和他一样在生病,心里那点抱怨便不知不觉消失了。
手臂上忽然传来一丝刺痛,在他失神的那会,名可已经把针头扎了进去。
打针,真的是件……莫名奇妙的事情,他其实不是怕疼,但看着细长的针头在自己的皮肉里扎入,那种感觉很没有安全感,他不喜欢。
看着她熟练地压着针头,取来胶布为他把针头固定好,他不由得蹙了下眉,哑声问道:“这些手法什么时候学的?”
“还不是你家老大不愿意让那些漂亮的护士姑娘给他扎针,非要我来,我自己摸索出来的?怎么样?技术还不错吧?”给他调好了针水落下的速度,名可站了起来,走过去扶着他,让他坐起。
这次北冥连城总算愿意配合,随着她的力道,撑起自己沉重的身躯,靠在床头上,安静看着他。
名可已经把粥端了起来,拿勺子勺了一口递到他唇边:“还是温的,赶紧吃吧。”
“我自己就可以。”北冥连城不理会她,伸手就要去勾她的碗。
“我怕你把床弄得脏兮兮的,回过头来又不许他们进来收拾,还得要我来忙活。”
“不需要你。”北冥连城冷哼。
名可却在他说话的时候,勺子忽然往他嘴上塞去,一口粥就这样被她喂了进去。
北冥连城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趁着自己说话的时候,就这样粗鲁地喂他喝粥,那双还蒙着点点迷雾的墨眸笼聚了起来,瞪着她的脸,正要发火。
名可却道:“你不要跟我在这里纠缠浪费时间了,我喂你吃完,还得要去喂你老大。”
“说了让你现在过去。”他含着一口粥,含糊不清地道。
等他把粥咽了下来,名可又勺了第二口,往他唇边凑去:“你只要乖乖的,别故意为难我,就不会耽误太多功夫。”
北冥连城薄唇动了下,还想说什么,但见她另一口粥又凑了过来,他抿了下唇,终于还是张嘴乖乖含了下去。
女佣准备的保温瓶里头至少有三碗粥那么多,北冥连城一口不剩,全都吃进去了,吃完最后一口,还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
“你做的?”他记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听到这女人说自己上午熬了粥。
“怎么?味道不好吗?”名可取来餐巾纸,一边给他擦嘴,一边道:“你们昨天晚上喝太多的酒,味道重了,怕你们的胃受不来,所以我故意弄得清淡了些,等你们病好了之后再吃重口味的,现在先忍一忍。”
说罢,又把点心夹了起来,往他唇边凑去:“这点心是咸的,吃一点没关系。”
“谁做的?”北冥连城垂眸看着她筷子上的东西,眉心微蹙。
名可一怔,如实道:“厨房那边的,我不知道出自哪个厨子的手艺。”
“不吃。”北冥连城厌恶地看了眼,再看着托盘上的两碟小青菜。
“这两个小青菜也是……也是……”名可眨了下眼眸,忽然道:“其中有一碟是我做的,随便做的,可能味道不是那么好,你不要介意。”
说着,把其中一份分量多的青菜拿了起来,拿筷子夹给他。
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但似乎她不这么说,这家伙就不肯吃了。
没想到说了是她做的,这家伙真的乖乖吃了起来,一碟小青菜完全吃了个精光。
在名可又给他把唇边的油迹擦干净之后,他便撑起自己的身体,缓缓躺了下去。
“别妨碍我休息。”转过去之后,他闷闷丢出这句。
名可抬头看了针水一眼,又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北冥夜那边的针水应该还有一会才会吊完,她也不想再浪费时间,还要去厨房给北冥夜准备吃的。
站了起来,她看着他的背影道:“我等会过来给你拨针,你要是累了就睡一会,不要担心这针水,这次我一定不会忘记。”
男人只是哼了哼,便不理会。
名可这才端着托盘,举步向门外走去。
关上房门之后,抬眼望去,果然看到走廊那头依然是刚才的女佣和男医生,手里拿的东西和刚才拿给北冥连城的基本上也是一模一样。
名可走了过去,把托盘还给女佣,又将他们的东西拿了过来,挥了挥手,两人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往楼下而去。
名可回到房间里,将房门关上,把东西往床头柜上一放,再看北冥夜,他一脸一额全都是汗珠,就连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沾湿了一大片,人却是又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瓶子里的针水还能再吊十来分钟,她不急着去换,伸手往他额前探去,虽然还是有点烫,但已经没有刚才烫得那么厉害。
四十度四,真的足够把人给吓死,她长这么大,烧得最厉害的一次似乎还不到四十度。
“夜,我给你把东西拿回来了,你先吃一点,然后吃过药再睡觉,好不好?”俯身凑近他,她轻声道。
北冥夜哼了哼,却没有理会。
名可的手落在他肩头上,又轻轻摇了摇:“夜,先起来吃点东西,等会再睡。”
北冥夜终于还是被她弄醒了,在她的搀扶下靠在床头上坐起。
名可一口一口喂他喝粥,想到北冥连城刚才那怪异的问题,她咬了下唇,在把最后一口粥喂他吃完之后,便端起点心,看着他道:“我早上起来之后在厨房里学着他们做的,你尝尝味道怎样。”
他一脸汗意,脸色潮红,这病弱的模样,真是颠覆了过去高大上的形象。
原来男人生病,真会让女人心疼得要死要活,尤其还是平时特别强悍的男人。
“用这种眼神看我,是想要献身的意思么?”他是头昏脑胀的,但还是被她藏满爱怜的目光看着身体一阵紧绷。
不知道他现在连抬手这么一个小动作就觉得吃力么?居然这样勾引他。
名可眉头皱起,正要说话,北冥夜却已经费力伸出手搂上她:“放心,我的女人,我一定会让你满足。”
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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