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都,沿东一路行进。
先前在大都城,离的不远就是大漠,可现在将近东平地界,沿路有山有水。
拐过一座小山,见前方草木葱茏,一条碧清小溪流过,我兴奋地从马上下来,奔到溪边就玩耍起来,日光下鞠起捧清凉的水,溪中霎时波光鳞动。
我回头喊:“云楚哥哥,你来啊!”
云楚正将两匹马牵至一旁吃草,听到我的喊声,回眸一笑,缓步走了过来,坐在溪边的一块青石上闭目小憩。
溪水沿着山势在不远处汇入一方水潭,我望了一眼那潭水,突见一条大鱼浮出水面,虽只一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我几步冲到潭边,朝那水里望去,只见里面游着很多的鱼,心中大喜,原本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以为势必要啃干粮对付呢。
我当下脱去鞋袜就要下水摸鱼,云楚像是预感到,突然睁眼,一见我要往水里去,迅若流星飞身过来,一把抓住了我。
“小菱儿!”云楚双手紧抓住我的胳膊,语气难得带了几分惊慌,“胡闹!这深潭也是能随便下的么?”
我懵懂看着他,他无奈道:“你啊!总是莽莽撞撞的性子,这水里的鱼这般大,想必潭水极深。”
山风在我跟他之间萦绕穿越,我低了头,小声地说:“人家想抓几条鱼好烤了给云楚哥哥吃嘛!”
云楚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问:“小菱儿想吃鱼?”我点点头。“好,等着!”
我看着云楚走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前,飞身折了根树枝,眼见他拿着那树枝来到潭边,我没看清他怎么做的,只觉一瞬如利剑入水,白气飞散,便见枝上叉了条大鱼。
看着那鱼扭来扭去,应该是十分的郁闷吧,这悲催的鱼生啊!
“还要么?”云楚回头笑道,那笑容清丽如暖春新绿,桃花映水。
“够了!这么大,足够我们两个人吃了!”
……捡了些干枯树枝架起火,开始我穿越而来的第一次野外烧烤。
原本想露一手的,没想到云楚在,我浑然插不上手,浓浓香味很快就弥散开来。
分食完一条大鱼,云楚抬手帮我擦去脸上沾染的几点黑灰。
少顷,云楚开口道:“小菱儿,附近没有村庄,我们往灵犀峰去,那山上有座寺庙,晚上可以留宿。”
他看看一旁吃草的马儿,道:“此处人迹罕至,山路陡峭,马就不用牵上去了。”
在山脚下找了处隐蔽的林子,我把马的缰绳牢牢地绕在了一棵大树上拴好,我们两人就一身轻松的往山上去了。
山中的气候果然是多变,眨眼间就变了天。
漫空乌云低压,一阵闷雷滚过,大雨噼噼啪啪打落下来。
砸至沿途树木上,似铁蹄声阵阵。
好在我跟云楚已经到了山顶的寺庙,一走进去就见里面蛛尘结网,佛像也破烂不堪,这破庙也不知道是何时修建的,想是荒废很久了。
雨一直下到傍晚才停,天色昏暗,我环视这破庙,不知怎的,心底有股寒气冒上来,人也瑟缩起来。
云楚见状,安慰我道:“小菱儿别怕,在这里过夜总好过外面,明早我们就走了!”
连日赶路的疲惫,加之倚靠在云楚的身上,闻到他好闻的体香,仿若催眠剂,我很快就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云楚看着倚着他早已睡熟的瘦小身影,不由得笑了,抬手把她抱起放在了膝上。
他解下了锦袍仔细地盖在她身上,却见那张小脸梦中还犹自露出一丝恬美的笑意,云楚的嘴角不由得也勾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宠溺的看着,忍不住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那张小脸上极轻极轻的捏了一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温润的唇在她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吻,轻若蝉翼划过。
……只觉睡得好暖好舒服,梦里都是云楚哥哥,他竹下弹琴的样子,梨花下舞剑的样子,书房中讲演兵法的样子……!
晨曦中,我睁开眼睛,抬头便见云楚美到不沾一丝尘气的脸近在眼前,一时间心肝仿佛都错了位,只差鼻血没有涌出来。
原来昨晚我竟是在他怀中睡的!一时间懊恼不已!
早知道这样,怎么可以睡着啊,应该装睡看着他一晚上啊!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云楚蓦地睁开眼睛,温柔低声道:“小菱儿,你醒了?”
他从容地把我从他膝上放下来,惫懒地舒展了一下四肢……
我的脚刚踏出庙门就好似见鬼般被吓了一大跳,门口竟然有个人!
此人仿佛从天而降,一袭白衣背对着站在门口的松树下,一手还悠闲地折着门前的松枝。
这荒郊野岭的,他从何处冒出来?
听到脚步,他回过身来直视我,是个年方弱冠身材颀长的少年公子,面如美玉,目似朗星,腰佩一把长剑。
我愣愣看着,面前这脸怎的如此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
脑海中一阵翻转,我惊诧道:“是你?”
回忆起那人分明是我跟云楚走散后在焰南镇妓院错认的重伤少年。
他看清了我,似也吃了一惊,但他的目光很快转移到从我身后走出来的云楚身上。
白衣公子唇角扬起,清莲般的微微一笑赞赏道:“五年不见,四弟是出落得越发超逸了!”
哦!我心说原来他是云楚的兄长,松了一口气,酝酿着等他俩感人的兄弟重逢之后要不要跟他哥哥解释一下上次妓院错认的事情。
却听得他笑道,“虽远隔千里,可为兄对四弟,可是朝思暮想,日夜挂念,夜里常常连觉都睡不安稳。”
他收起笑容,顿了顿,一个字一个字冷冷地说道,“只恨自个儿,不能将四弟,
千——刀——万——剐——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