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天时间,谢远灏备受煎熬,不停的胡思乱想,连找人刺杀朱杰这种念头他都在脑海里闪过,不过他不敢,一旦失手,扣上顶杀人灭口的帽子,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石瑛可是吃得好,睡的香,找赵子赟也就是和他胡扯,从他那里弄点好茶,自导自演真是乐在其中!
到了第五天,感觉差不多了,再拖不但谢远灏那里不好把控,广田赖子长时间没有朱杰的消息也会起疑心。
这回石瑛可不会自动送上门,让秘书打电话,叫谢远灏过来一趟。
放下电话,如火烧屁股一般,谢远灏飞速从三十一军军部赶到省府,走进石瑛办公室的时候,石瑛下意识的看了下手表,居然不到十五分钟!他心里暗笑,这谢远灏当真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行。
“远灏,怎么脸色这么差?没休息好?”石瑛蹙眉。
谢远灏都想给他磕头,叫他爷爷了,这事放谁身上能睡得好?
“蘅公,那事…….”
“算是成了一半。”
一半?谢远灏一脸迷惑,这一半是什么意思?
“远灏,别急,坐下,听我慢慢说。”
不得已,谢远灏赶紧拖过椅子,坐在石瑛桌子对面。
“远灏,你喝什么茶?”
谢远灏都快急疯了,这一半到底是什么,他急忙道:“蘅公,您快说说吧,我口不渴。”
石瑛瞪了他一眼:“说话口会干,你不渴我渴!”
慢斯条理的给自己泡好茶,品了几口,石瑛摇了摇头:“可惜了,这茶去年喝最好,远灏,你说子赟弄来茶,居然就这放着,是不是有些暴殄天物?”
“是!”谢远灏一脸苦瓜相,那意思是你别玩我了。
石瑛心中爽啊,那日之事他和赵子赟一说,差点没让赵子赟笑背过气去,陈娇儿都捂着嘴笑个不停,夸赞老先生是当世奇才,若诸葛亮舌战群儒有他在,估计输得是老诸葛。
差不多了,石瑛这才慢斯条理的说起他和赵子赟商议的情况,当然,这是他编的。
“…….,子赟对此事不是很热心,一来他也没有什么假消息传递给日本人,这还不是最主要的,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不是?”
“蘅公说得极是,那他怎么说?”
“他想了想,也同意我说的,不过他接下来提出的才是关键,我自然不好答复他,因此说成了一半。”
“他提什么了?”谢远灏急道。
“他说想法好,不过他不大相信你们这些政训人员,他说万一他答应了,你们不但传递假消息,还传递真消息怎么办?”
“这个……”谢远灏一下子头大入斗,撇开这件事来说,他自己都认为赵子赟说的有道理,换做是他,也会提出同样的疑问。
发誓?他自己都不信,赵子赟会信?这哪里是一半,根本就是成不了!谢远灏顿时没了精神气,看来躲不过了。
抬头望见石瑛气定神闲的坐着喝茶,他心中一动,石瑛不是说要维护党国的面子嘛,怎么这么淡定,除非他有办法!
想到这,谢远灏颤声道:“蘅公是不是有法子让他相信?”
“法子嘛…..,有是有,不过一来你要受些委屈,二来我不大愿意插手。”
“蘅公啊,先说说法子行不行?”谢远灏哀求道。
“好吧,他提出的我想过,你们双方都缺乏信任,如果能有另一方监督,等一段时间后,你们两边都有些基础,那就好说了,我本来想到的是省党部帮下忙,可不管他们谁出面,替赵子赟监督你这边,都有些不妥,万一你不听他们的岂不是弄巧成拙?”
“听,谁来我都听!”谢远灏急道。
“就算你听,还得他们愿意去才行,你要知道,谁都不能一天到晚待在你那里,换个一般人,谁敢去?”
谢远灏又没了气气,猛然想到刚刚石瑛说了句他不大愿意插手,顿时醒悟,省党部其他人估计不会愿意,毕竟这事是石瑛惹出来的,在党务这一口,上下级可没有军政那么严格,刘成宣等委员不去办分外之事,石瑛是没办法的。
如此一来,其实最佳人选就算面前这位元老,他出面,赵子赟要相信一大半,在加上给面子,事情就成了。
“还请蘅公帮忙,直接领导此事,我一定以衡公马首是瞻!”
“这个……”
“衡公,党国的颜面……”
叹了口气,石瑛道:“那好吧,不过要想子赟彻底放手和相信,我若插手,必须对政训人员进行整顿,在一定时期,我们要配合子赟一些,他关注外蒙,就要投其所好,在这方面给他些助力。”
“这个……”谢远灏犹豫着,他不傻,石瑛话里隐藏的意思他自然清楚,是帮忙还是圈套弄不清楚。
石瑛有些不耐烦了,“远灏,此事你回去慢慢想,想清楚再说。”
谢远灏心中难以决断,也顺势说道:“也好,还请衡公担待。”
“好说,好说。”
走出省党部的大楼,谢远灏心事重重,石瑛一旦插手政训之事,恐怕就再难改变这种格局,抬头看见边上省府的大楼,他目光久久凝视着,心里嘀咕着,怎么这么多人帮你?
来到自己的车面前,刚想拉开车门,他突然想到一事,石瑛可没说赵子赟后面会怎么办,朱杰他们的培训也就是这几天结束,到时候他被抓的事情必然曝光,那什么向日本人传递假消息的说法就是无稽之谈了,没了这条路,赵子赟恐怕会将朱杰还有那个什么日本女子一并交到南京,不但解决内奸一事,还能以此为借口,收拾三十一军的政训人员,他在张恒时间可不短,如果赵子赟也拿对付赤党那一套什么错杀一千的法子,估计自己都跑不掉。
这种一箭双雕的事情赵子赟绝对愿意,难怪他对石瑛的提议不是很感兴趣,谢远灏心里盘算着,就目前局势看,日本人不管怎样,还是赵子赟的盟友,可政训人员呢?恐怕是他的眼中刺,如果他处于赵子赟这个位置,一定会借题发挥,给政训人员致命一击。
也许可以借此离开察省,省得累!这个念头才一浮现,谢远灏立刻就否决了,此事牵扯太大,不仅仅是察省的事,一旦传出去,西部那些省,那些杂牌大佬们就会那此事做文章,闹大了,整个政训体系难说会崩溃,真要出现这种情况,估计自己怕是命难保。
想到这,谢远灏一身冷汗,感觉前几天把此事想的有些简单了,什么朱杰父亲会活动,朱杰乱咬都是小事,石瑛所说的颜面才是重点,从这点看,他有些明白为何石瑛会介入此事,事情曝光,省党部难脱干系,重重关上车门,看着省府大楼,他苦笑两声,真是傻啊,此事他根本没得选择,哪怕是坑也只有跳,算了,认命吧,他理了理衣服,迈开步子朝省党部大楼走去。
谢远灏所想确实没错,赵子赟和石瑛也清楚,因此二人都没有把朱杰交到南京的想法,当初既然答应了贺衷寒建立政训体系,赵子赟也没想过要把它完全清除出去,他希望石瑛借此事能够让三十一军的政训回到它应有的轨道上。引起地震,让人借题发挥这种事赵子赟是不会做的,如果石瑛不能降服谢远灏,他最多就是将朱杰秘密处决罢了,然后看广田赖子那边能榨出多少东西来。在这一点上,谢远灏是误读了赵子赟,也是,两人的目标不同,格局不同,谢远灏不可能想到赵子赟顾全大局的心思。
看见谢远灏又出现在门口,石瑛很悠闲的坐在椅子上,他就不信谢远灏不回来,不过这么快,至少说明他还是聪明的,至于谢远灏想到的什么培训马上结束这种事,石瑛根本不会去想,找个理由延长时间太容易了。
剩下的事情没啥波澜,走投无路的谢远灏乖乖做了傀儡,完全以石瑛的话为准,湖北怪杰雷厉风行的展示了他的手段,以培训为由继续分批召集政训人员,把官兵口碑极差的列出名单,让谢远灏签发命令,直接赶回南京,他也在名单上每个人后面附述评语,直言为败类、胆小鬼、投机者,他写的评语,别人都不好反驳。
随即,从省党部发展的党员中挑选了一些忠诚,人品优良的人充实进去,并要求不管官职高低,凡是通不过坝上新兵训练基地的一律为不合格,将记录在案,永不录用。
政训也回归道宣扬为主,以三民主义为根基,结合察哈尔的宣传和实际,禁止空谈乱谈。
省党部也是一样,石瑛要求中心必须围绕蒙区而来,当张俊杰提出疑问,暗示他是赵子赟的喉舌时,石瑛冷冷道:“你敢和委员长去说不要蒙区吗?”
张俊杰不敢答,这帽子扣得有些狠,哪怕他现在立马成为中央委员,也受不住。
不过戴笠的特务组织他是没办法的,赵子赟却是无所谓,戴笠和陈果夫愿意折腾就折腾吧,真不给他们空间,反而不好混。
至于朱杰,都不用多废话,直接关押在军部,差不多时间放他出去和广田赖子幽会便是,董虎笑言小子命好,不但可以将功赎罪,还有送上门的日本女子可玩,好不**快活,换做是他,也愿意去做。
唯一难办的反而是那张晓梅,董虎不相信日本人不知道她的存在,事情真相也不可能告诉她,若是处理了朱杰,她还可以回家找出路,可眼下还得利用她,对这个苦命女子有些不公平,没有其他法子,董虎只能暂时牺牲她,赵子赟也只能默默接受,嘱咐董虎记录在案,将她列入特别安全局的秘密人员,等有一天给她一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