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混战,遍布方圆十几里,当地村民对此心有余悸,漫山遍野都是骑兵,逃的逃,追的追,一直到天镇外才算结束,特木德浑身上下都是汗水血水,太过瘾了!
铁路上的奉军炮十九团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切,车上的机枪早已停止了射击,他们不是不想,是不敢,随车还有大批炮弹,把对方惹火了,随便一发迫击炮打过来,他们要想找到渣恐怕不太容易。坐在火山口上的他们心里盼望着赵子梧看得上这些火炮。
还别说,赵子梧何止是看得上,这次进攻,留下炮团就是第一任务,两边都有和平解决的心思,事情就好办了,喊话往复了几次,奉军炮十九团集体投降。
“旅长!发大了!二十四门七五毫米大炮,炮弹几万发!”李肃乐得如同小孩子般在车前跳来跳去。
赵子梧心喜,只是强压住没表露出来,望见陈振林也只是笑笑不说话,奇怪道:“怎么,你看不上?”
“不是,旅长,我在想常风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
赵子梧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倒霉的常风没命跑回阳高县城,什么都没捞到,一定气得要命。
十二军攻打阳高的军队几乎全军覆没,这个结果汤玉麟做梦都想不到,他一直呆坐在指挥部里,有心看笑话的高维岳想想还是算了,都是奉军一份子,北线如此失利是整个奉军的耻辱。
“副帅,调集所有北路军,我要踏平天镇、阳高!”突然间,汤玉麟叫嚷着跳了起来。
“阁臣,冷静些,胜败乃兵家之事,北路军又不是只有天镇一个目标。”张作相眉头紧锁,他也觉得难办。
“副帅,我们何不换个想法,赵子梧守天镇是怕我们攻击阳高,那是他的老家,我们干脆绕过天镇、阳高,直接攻击大同,我觉得赵子梧不会管的。”深思熟虑后,高维岳提出了新思路。
张作相眼睛一亮,对啊,和赵子梧在天镇死磕没必要,阳高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地方,攻击大同,顺带收回绥远,从北方给晋阎压力也是一样的。
“怎么,你怕了?”汤玉麟阴沉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高维岳。
“这不是怕不怕的事,我们被拖在天镇,将影响大元帅对冯玉祥的总体进攻!”
“你就是怕了!”
高维岳一阵恼火,“我怕了又怎样?赵子梧实力难以琢磨,这之前我都没想到他居然有骑兵!”
“千把人的骑兵,就让你吓成这样?”
“副指挥,你别忘了那是蒙古骑兵!这说明他的实力早已到了绥远!蒙古人很难归心,可一旦归心,就不是几千人的数,要知道绥远可是有四旗!任何一旗都能凑出上千骑兵!你敢保证赵子梧只有这一千多人吗?”高维岳毫不示弱。
汤玉麟一阵心虚,高维岳的话不是没有依据,要真有几千骑兵,打赵子梧就别想了。
“好了!吵什么吵,成何体统?十一师、十五师从绥远方向攻击丰镇,伺机进攻大同,天镇先放放再说,子钦,你还是围着天镇。”
“副帅!”高维岳刚想说靠他第九军围不住,张作相打断他道:“我知道围不住,只是做个样子,不然大元帅那里不好交代。”
于是天镇出现了奇怪的态势,郭希鹏再次围了天镇,也不进攻,反而是小心防范,赵子梧一动,他就撤,赵子梧一离开天镇附近,他照旧围了上去,反复几次,赵子梧才明白高维岳的心思,这是弄个不战不和的意思,大有你让我围一下,我好交待。
天镇阳高这场战役双方像是有默契一般没有声张,可记者不是吃素的,为了新闻,为了出名,他们什么事都敢做,天津大公报对天镇极为有兴趣,主编另辟蹊径,别人以涿州为重点,他偏偏以天镇为重点,在花了大价钱后,他连汤玉麟和高维岳在指挥部争吵及最终张作相的决定内容都搞到手,在确定奉军十一师、十五师发动丰镇战役,并开始向大同推进后,他用一整个版面诉述了这次战役始末。
报纸引起巨大轰动,南方各主要报纸纷纷转载,天镇的知名度一下子超过了涿州,原因也很简单,涿州打打停停,不够精彩,何况天镇奉军居然放弃了进攻,这就是天大的新闻。
阎锡山被奉军突然绕攻丰镇打了个措手不及,赵子梧抵在天镇让他都放松了对奉军的防备,好在原计划是固守雁门关,丰镇丢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大公报的报道让他极为光火,手下这么出彩,山西居然毫不知情!
当然,阎锡山也有办法,他指示山西日报隐晦的谴责了大公报有透露军事机密的嫌疑,然后才正式证实了晋绥军独立旅在天镇一带的战况,并提升赵子梧为中将师长,独立旅升格为独立师。
看到山西方面的反应,参谋厅张元祜少将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暗骂军事委员会尽是草包,他不止一次上报军事委员会,希望国民政府能够出面委任赵子梧,将这支军队拉过来,可以胡汉民为首的主席团哪有心思管这等小事,争权才是第一要务。
“要是蒋总司令绝不会错过如此好的机会,一个编制,一个名义就可以将赵子梧争取过来!”
朱怀冰非常同意他的说法,他已经完全了解赵子梧独立旅每一分钱都是他自己的,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他已经知道赵子梧出身黄埔!这才是最大的新闻,阎锡山手下第一战将出身黄埔,想想其中的联系,朱怀冰就知道大有文章可做。
“厅长,要不将此事汇报给蒋总司令?”
朱怀冰对老蒋沿用原来的称谓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张元祜微微笑了,“怀冰,我已经上报了。”
远在浙江溪口的蒋先生可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下野只是策略之一,他随时关注着当前时局,准备出山从掌军政大权。张元祜特意让人送来的文书他并没在意,军事上的是眼下不是重点,直到各大报纸都提到天镇时,他才想起张元祜文书中好像多次出现,再次翻出来细细一读,他知道自己疏忽了,要是当时重视,各方运作下,赵子梧就是他的了。
“娘希匹!”他暗骂了句,当然不是自己,而是军事委员会那些人,“看来要尽快结束争端,不然还不知要错过些什么!”心中暗下决定的他开始暗地里运作,为出山打基础。
“南傅北赵,晋军虎贲!看晋军双雄秘闻!”
上海,申报总编听到窗外的叫卖声很是得意,天津大公报独家报道赵子梧大战天镇,让同属新闻界的他脸上无光,天镇早已进入他的视线,只是一直没有关注,等大公报铺天盖地报道一出,他才后悔起来,一番怒斥后,有个编辑提到他无意中听到有人议论,说晋军南有傅作义、北有赵子梧后,是不是可以提出南傅北赵,再深度挖掘二人的背景,从另一个角度来写新闻。作为主编,他知道这是个绝好主意,一番奖励后,申报几乎全部人马动了起来,四处了解,还真有出人意料的,赵子梧也是上海人!
这下子申报兴趣大增,连赵子梧小时候的照片都弄来了,再找几个同学了解情况,可以说赵子梧如同裸体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出身黄埔!快,找他当年的同学了解下!”
于是大批记者赶赴南京、武汉,深入到军中寻找黄埔生,见面一句话:“知道赵子梧吗?”
知道,好办,一叠大洋放到桌上,“说说,有用没有都说说!”
那些黄埔一二三期生一开始大惑不解,当搞清楚北方鏖战天镇的赵子梧真的是自己同学,不是重名时,震惊可想而知。
“你说他是晋绥军独立旅旅长?”吴求剑两眼发直,他现在还没毕业,可自己的同屋同学居然已经是旅长了!
“应该说是前旅长,前段时间阎总司令已经下令提升他为中将师长。”
“天啊,他怎么做到的?据我所知,我们一期都还没有到中将的!”
记者很没兴趣听他的感慨,只是不停的让他会想赵子梧在军校时的点点滴滴。
这个对于吴求剑没有难度,一番叙述,记者满意而归,留下发愣的他和一堆银元。
三期生沸腾了,与一二期相比,入校并没迟多久,偏偏如同小媳妇一般,不受待见,一个赵子梧让他们扬眉吐气,可留校的一二期生不卖这个帐,“说的再好听,别忘了赵子梧都没入学!学籍上也没他!”
进入军中的一二期生也在谈论他,望着身边不是上校,就是少校的同窗好友,众人突然没了优越感,北伐取得的战功再也不好意思拿出来炫耀,有不服气的,开始对比涿州和天镇之战。
“涿州乃是孤城,张学良亲自指挥,飞机、大炮、烧夷弹什么都用了,要我看,守涿州更难!”
“不然,天镇虽然不是孤城,可也孤立无援,和涿州差不多,奉军在涿州是动用了飞机、坦克,可别忘了天镇没有涿州那么坚固的城墙。”反驳者说道。
“还有兵力呢?赵子梧一个旅,连上骑兵居然有上万人,傅作义一个师却只有七千人出头!”
“这个我承认,可别忘了,报纸上说赵子梧军饷自筹,一万人装备又能好到哪去,再说了,还要看结果,两边歼敌数量不相上下,可天镇奉军连围都不敢围,这已经没有可比性了,以其说赵子梧守天镇,不如说他在天镇和奉军激战妥当些。”
这话一出,无人应答,前期算是还有些比较,后期比就没意思了,奉军在天镇几乎处于守势,何谈围城?
“其实赵子梧在天镇更灵活,他没有将全部兵力放到城里就非常聪明,我觉得他是守城不死守,这才是需要学习的,你们还记得吗,他在学校时,就喜欢琢磨这些事,连一个冲锋都被他搅起轩然大波,大战要用头脑,他能成功,我一点都不奇怪。”
众人会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