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三名助理,除了第一任嫁人外,其他两任一个失踪一个疯了。
许桐垂眸沉思,脊梁骨却是一阵阵泛着寒气。
“后来呢?”良久后她问。
盛天伟:“沈强经常潜入梵尼的住所,森更半夜装神弄鬼,后来我察觉梵尼的精神有异后就报了警,警察抓获了沈强,他被判了几年刑。梵尼被家人带回国了,前两年我曾看过她一次,她还是疯疯癫癫的。”
说到这儿,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眼角眉梢几多无奈。
“梵尼是见了青灯后被吓疯的?”
“对。”
“沈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拿青灯来吓唬梵尼?”许桐提出质疑。
盛天伟:“这件事说起来跟我的第一任助理穆青灯有些关系,当时眉首刚进公司的时候是由穆青灯带着的,两人的年龄相差也不大,时间一长倒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在穆青灯过生日那天,眉首送了她一盏青灯,看得出是找人精心设计过的,挺漂亮。我想,沈强后来以青灯做文章,可能就是想要造成眉首冤魂索命的假象,梵尼是在眉首失踪后没多久进到公司的,自然听说了青灯的来源,所以才会被吓疯。”
许桐紧紧皱着眉头。
“这几年我一直没再请助理,沈强打从被放出来后也一直没动静,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便请了你来做我的助理,谁料到你又遇到这种情况。”
“你的意思是,吓唬我的就是沈强?”
“除了他,我想不到其他人。”盛天伟说,“而且,他也亲口承认是他做的,这么多年,他对我一直心怀痛恨。”
“那么,我在上海的那些遭遇呢?”
“是我的错,我以为他做了几年牢后会在行为上有所收敛,没想到他会变本加厉。几年前他可以把梵尼吓疯,几年后他便敢去害人了。能用青灯吓你,在上海接二连三想要你的命,以至于你上次在洗手间里受到的惊吓,十有**都是出自他手。”
许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上次洗手间……”
“是,我对你有所隐瞒了,就是担心你会害怕。”盛天伟看着她,眼神柔和,“饭店经理已经查出来了,有人在你杯子里下了致幻剂,这才导致你出现了幻觉。”
许桐怔了一下,很快地,又觉得呼吸困难,这种感觉糟糕透了,原来打从她进入远胜集团后,她的一举一动就落在了一双眼眸之中,这双眼匿藏在黑暗,如同黑夜中的鬼魅,在静静地注视着她,伺机害她性命。
她从不怕有危险的出现,曾经她跟着年柏彦出入南非钻矿,经历了不知多少艰难险阻,在法律形同虚设的国度,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降到了冰点,人性险恶的道理她许桐比谁都清楚,比谁都经历甚多。但即便如此,都不及这次来得令人胆战心寒,尤其是听了盛天伟的这番话,她更是细思极恐。
如果上天没有优待她,让她无端丧命,她死得岂不是太冤?
而且,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处处透着诡异,当然她不信这世上会有什么鬼怪,但大半夜无缘无故接到青灯木偶,接二连三无法解释的事件发生,也着实让人不舒服。
“后来你找到沈强了吗?”
“就在我知道你收到青灯后我就联系了沈强,他供认不讳,后来我约他见面,甚至多次找到他家,但他总是避而不见,只是跟我一直保持电话联系,直到前天我再去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逃走了。”
“逃走?”许桐想起满是灰尘的房间,“为什么不是失踪?”
“我想不出他失踪的理由。”盛天伟皱紧了眉头,“依照我对沈强的了解,他必然会将自己藏在暗处,伺机下手。”
这样的话就太恐怖了!
说明她会时时刻刻都被人监视着。
许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对,片刻后说,“沈强只送了梵尼青灯?可我还收到了木偶先,还有那个童谣!”
“应该是有木偶,但一定是没有童谣。”盛天伟很肯定地说,“那首童谣我也是第一次听过,所以我才更要找到沈强,因为如果真是他做的,那么说明他这次回来的目的就是要将我身边的助理铲除,眉首的失踪已经严重地刺激到他,他心理发生扭曲也很正常。”
“我们报警吧。”
“没凭没据要怎么报警?”盛天伟叹气,“就凭着沈强房间里的那几盏青灯?在找不到沈强的情况下报警,一来不会引起警方重视,二来还会影响公司名誉。不过许桐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最后一句,他信誓旦旦。
可就这样的誓言丝毫没令许桐感到宽慰,她反而觉得周遭冰凉,这就好像发生了一连串的怪异事件可凶手还逍遥法外般的令人惊悚。这个沈强能够无声无息地将青灯挂在她门上,又不被监控拍到,这说明他已经观察甚久了。而在上海,那一连串的遭遇,更是令人不寒而栗,更甚者能在监控密集的饭店里对她下了致幻剂……
她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这个沈强的本事令人不容小觑,她只怕在某一天晚上睡着睡着他就潜进来了,杀她个无形。
盛天伟见她紧紧搂着抱枕,纤细的指甲深陷其中,心生犹怜。坐过去,情不自禁环住她的肩膀,低声安慰,“我会再多加派保镖人手,放心,有我呢。”
许桐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他轻叹,将她揽入怀中。
脸颊贴在他胸膛的瞬间,许桐不知怎的就冒出个荒唐的念头:如果,是盛天伟在撒谎的话……
心,就咯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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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池中发现了两具尸体,一具是缺少了头盖骨的死者甲,一具是只剩下头盖骨的死者乙。在经过陆北辰的颅骨复原和颅面重合后,死者甲的样貌和死者乙的身份均发到了罗池手中。
这是重中之重的线索,罗池接到文件后如获至宝。
通知令发了出去,罗池又驱车赶到了实验室。
今天的他倒是神清气爽,也难怪,案子有了全新的突破点,他自然是高兴。
胡子也刮了,露出干净有型的下巴,穿了件黑色衬衫,很随意地配了条牛仔裤,刚踏进实验室时,潘安吹了个口哨,说,“我当是哪个大帅哥来应聘呢,原来是罗大警官,今天的形象不错啊,让我又想起来你其实还是个帅哥。”
罗池跟实验室这几头“怪物”已经相处融洽了,闻言后笑呵呵道,“那我跟你们的陆教授谁更帅一筹啊?”
操作台上,死者甲的尸身摆在上面,身穿白大褂的陆北辰背对着罗池而站,没理会他的调侃,倒是顾初抬头看了罗池一眼,抿唇浅笑。
“这男人谁更帅一筹得看身边有没有女人。”潘安打趣,“瞧你现在还单着身就输给陆教授了。”
“呦,几天没见有情况啊。”罗池笑得爽朗,凑上前,开始逗顾初,“顾小妹,跟警察叔叔说说,他是怎么欺负你的?”
顾初憋着笑,“你们警察什么都管呀?”
“那当然,尤其是为民除害的事儿。”罗池故作一脸的认真。
“聊家常出门右转,开着你的车回市里咖啡厅。”陆北辰边工作边不咸不淡地甩了句。
“陆教授,咱得快乐的工作。”罗池天生厚脸皮。
“很抱歉,你的快乐已经严重影响我工作的进度了。”陆北辰拿起一块腕骨,仔细观察了下,淡淡地说。
罗池哪会走啊,嬉笑着上前,“我这不是要来看看有没有更多发现嘛。”
“你知道我实验室里的同仁已经有两晚上没合眼了吗?”陆北辰说。
罗池伸了个懒腰,“我跟你们正相反,昨晚上睡了个好觉。”
“看你一脸的雄性荷尔蒙分泌旺盛的神情就知道了。”陆北辰毫不客气。
罗池摸了摸脸,有吗?又看向顾初,“明显吗?”
顾初被他逗笑。
“别*我的助理。”陆北辰说了句,“否则你警途难保。”
罗池撇了撇嘴,对顾初说,“这么霸道的人你竟然能忍受?”
“还好吧。”顾初想了想说。
陆北辰抬眼看了她一下,唇角微扬,意味深长。
“死者甲的死因我之前已经说过,能进一步给你的线索就是,他应该打小练武术,而且从事武术工作,现在又有了死者的图像,对于你罗大警官来说,接下来的工作只剩下跑腿了。”
陆北辰言归正传。
一听他谈论回了案子,罗池收拾了吊儿郎当的模样,神情恢复了严肃,其他几人上前,一同倾听这件案子。
“死者甲在肌肉附着处的骨突比正常人增大,骨外层的密质增厚,说明死者甲是长期处于锻炼之中,而且必然是从小就开始锻炼,这才会影响骨骼的变化和生长。人一旦成年后再接受锻炼,增强的只会是肌肉和骨质硬度,对于骨骼的加粗增大不会有太大影响。”
“为什么是练武术的?”罗池不解,“如果是运动的话,那运动项目很多。”
“每一种运动项目都会决定骨骼的负重情况,运动项目不同,骨骼的负重情况也不会相同,而骨骼在不同负重的情况下也会发生不同的变化。换句话说就是,我们可以从骨骼的变化形状来看出运动的类型。如果你去观察弓箭、投掷、举重等运动人士的骨骼,就会发现他们的上肢骨比较粗大,那些常年登山、练气功的人,他们的足骨远比正常人厚实,这就是区别。”陆北辰戴着手套的手敲了敲死者甲的上肢骨,说,“常年练习武术的人会有习惯性动作,那么上肢骨会在同一方向被拉长,每个动作在转换和支撑时,他的上肢骨在长轴的位置受到压缩,所以,死者的上肢骨在承担压力和拉力方向具有很强的能力。死者的骨骼会见小伤,伤势大多为迎击,应该是练武的时候受的伤,但愈合性极强,也能说明死者打小就习武,而他的胯骨不见伤势,武术中不免会有劈叉和后桥的动作,他却不见硬伤,这更能说明他是打小练习,因为这些动作会令骨骼关节的活动范围极大,不经过长期锻炼很难完成。”
罗池陷入沉思,良久后说,“如果打小就练习武术,那么现在应该是强中手了。”
“所以,这人如果是在武馆工作也会是数一数二的那位,上海的武馆虽多,但想从中找出个中能手来也就寥寥不多吧。”
这也正是罗池所想的。
“庞城!”突然,罗池盯着那块头盖骨看,喃喃,“我记得庞城父母说过,庞城打小就受小*欺负,所以很想学武术,你说,他到了城里之后会不会就去学武术了?”
“如果教庞城武术的人就是死者甲,那么这两人也算是有了联系。”
顾初闻言后,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死者甲和庞城都有功夫底子的话,那么怎么会被杀害呢?”
“所以他们认识凶手这一推断就成立了。”陆北辰淡淡地说,“尤其是死者甲,从尸检中可以看出凶手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杀了死者甲。”
“这么说……”罗池大胆假设,“凶手有没有可能是女人?”
“不排除这种可能。”陆北辰说,“从伤口的形态上看,凶手的力道不大,如果是男人,他必然是个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果是女人,从捶打的力道和次数也较为吻合。其实想要找到凶手线索并不难,死者甲的住所应该会有很多线索。”
罗池深吸了一口气,点头。
“庞城的事如果从刘县长身上下手会更容易。”陆北辰说。
“正在查。”罗池哼道,“真是不查不知道,原来刘县长生性就爱敛财,镇上很多田地后来被征用盖房,都跟他受贿有直接关系,这个该死的贪官!”
陆北辰笑了,“这好办,上海离北京这么近,别说吹走个芝麻官了,一场大雨下来,连带的一串泥都会冲没了。”
“对,就得让有关部门一根线撸下去,还不定能撸出多少个刘县长呢!”罗池直呼痛快。
“你看上去有点幸灾乐祸?仇富就是你这种心理吧?”陆北辰挑眉。
罗池忙把枪头转向他,“这主意可是你想出来的。”
顾初听得一头雾水,“哪又出来个刘县长了?”
“这件事吧说来话长,来顾小妹,听我慢慢向你道来。”罗池说着环上了顾初的肩膀,拉着她要往外走。
下一刻,陆北辰手臂一横挡在了中间,顺势将顾初给“捞”了回来,话里有话,“八字还没一撇呢,先不用这么急着讨好顾初。”
什么八字没一撇?顾初更是听晕了。
罗池吧嗒一下嘴,“说什么呢?不明白。”
陆北辰高大的身子挡住了顾初,双臂交叉环于胸前,似笑非笑,“你查案都查琼州去了,据我所知,萧雪的案子都完结了,如果我还没老年痴呆的话,档案封底是我做的。”
罗池张了张嘴巴,半晌说不出个字来。
“罗池你去琼州了?”顾初从陆北辰身后探头,好奇地问。
罗池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挠了挠头,“那个……也不算是吧,顺路顺路。”
陆北辰唇角上扬,“罗警官,从云南顺到琼州?这路顺得也太大了。”
“哎,你别把人想得那么阴险好不好?”罗池反击。
顾初一脸疑惑地盯着罗池。
“我猜他很想问你一个问题。”陆北辰见她一脸好奇,饶有兴致地说了句。
顾初抬眼看着他。
他笑,“罗池想问你,顾思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顾初一怔,很快反应了过来,指着罗池,“你……”
“哎哎哎,够了啊,我这不还没问吗?”罗池一挥手,大大咧咧地说了句,但看得出来他是有点不好意思了,眼神愈发显得尴尬,“有没有男朋友我不会去查啊?得了,我走了。”
“喂,罗池你说清楚——”顾初想追。
被陆北辰一把扯住。
“怎么回事儿啊?”
陆北辰低笑,“你能多了警察妹夫也不错。”
顾初冷汗快下来了,说,“关键的问题是,思思对警察有成见,尤其是对罗池,其实我刚刚是想提醒他一句。”
陆北辰微微一怔,很快地抿唇浅笑,“那就让他自求多福吧。”
顾初僵在原地,仿佛看见了罗池被思思追着打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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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死者面容的复原,对于破案来说就有如神助了,再加上陆北辰提交了很多重要线索,剩下的就是罗池的工作了。但接下来的工作其实更繁杂,一旦查到了死者的住所或可疑的场所,那么陆北辰还要进一步搜集线索。
所以,轻松只是暂时的。
语境他们都下班了,顾初总算能跟陆北辰安安静静地到外面吃顿饭。
脱了白大褂的陆北辰,西装革履倒更是迷人。
餐厅一如既往地静谧,这是路北辰吃饭的臭毛病,但凡享受美食的场所,他必然是挑剔再挑剔,就连顾初这个吃货都有点不习惯他的挑剔,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所选的餐厅都是固定几家,环境甚好,服务甚好,菜品甚好,价格,也甚好。
顾初不大理解,认为他应该多给其他餐厅机会。
陆北辰优雅地将牛排切得端正整齐,然后,将面前的盘子放到了她跟前,又拿了她的盘子,继续切里面的牛排。他做得自然,她也自然而然地享用了他的“服务”。
他说:“选择固定的餐厅,一是不想委屈我的舌头,二是对你我的人身安全有保障。”
顾初知道这些餐厅都是经过他选了又选,不但味道过关,在安全性上也过关,这也是他每次来吃饭不用保镖跟着的缘故。想了想,说,“我尝过一家餐厅,其他菜品也还好,唯独一款小酥肉做得极棒啊,我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小酥肉,也实验了几把,做不出人家的味道来。”
“难得有你做不出来的菜。”陆北辰单独面对她时,唇角的笑容就会多很多,看上去柔和温厚。
这总会令顾初产生幻觉,觉得前几天的那个男人不是他,这么温柔的陆北辰,怎么会说翻脸就翻脸呢?
“改天我带你去尝尝吧,你一定会喜欢的。”她提议。
陆北辰笑,“好。”
一个“好”字令顾初的小心脏扑通通地狂跳了,他甚至都没问那里的环境如何,是否安全之类的话,说明他足够信任她的。这种想法闪过脑海,就愈发觉得幸福。
“有个志同道合的男朋友真好。”她红着脸说了句。
陆北辰唇角上扬,“你能这么想很让我欣慰。”顿了顿,话锋又微微一转,“但是,你不要以为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让我忘了你不听话醉酒的事实。”
顾初轻轻吐了吐舌,完了,她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好过去。
想了想,开始了她最擅长的蛮不讲理……呃,巧舌如簧。
“谁让你不理我了?那我伤心难过当然要去喝酒了,还有,我提到要回休息室去睡,你看你的态度!”
还有一句她没提,他的女朋友。
这种事她不想去碰,怕碰了就会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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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如果,所有人都在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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