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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石滚落,两人紧紧地抱着,滚下山崖。
沐野已经陷入昏迷,黄狮那最后一击已经让他失去全部的意识,唐糖糖紧紧抱着他,生怕他一个人会跟她分开。
山上遍地杂草丛生,却也有怪石凸起,唐糖糖没注意下一头撞在了一块石头上,昏迷了过去。而也因为那块石头,将两人卡在了半山腰,她伏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夜幕降临,寒露加重,一阵冷风刮来,沐野悠悠醒来。他想起身,全身却酸疼得让他动都动不了,却突然发现身上躺了一个人。那熟悉的体香,让他浑身僵硬。一只手抬起,又不敢抬起,眼睛转到身上,看见了一袭白衣的她。
还是那么喜欢穿白衣的她,因为抱着他,全身上下沾满了他的血液,看上去狼狈不堪。他的心脏在这一刻几乎要停止跳动,整个人就像被雷劈过一样,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她。然而全身上下数不尽的疼痛全部都在提醒他,这不是梦,是她,真的是她……
沐野的手探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将她揽在怀中。她伏在他身上,帮他挡了很多寒风,此时的身体冰凉冰凉的。沐野慌忙将她抱紧,又一遍一遍搓她的手,帮她哈气,试图帮她找回体温。这么一忙和,扯动身上的伤口,又昏了过去。
唐糖糖的体温渐渐回升,等她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被沐野紧紧抱着,两人中间没有一点空隙。而她的身体特别暖和,那个怀抱很暖。她抬头看着他眉眼,三年没见,她的眼睛终于在最后一刻复明了,他还是他,记忆中的他。
紧致的五官,仿佛是上帝最满意的杰作,白皙的皮肤此刻却显得苍白。往日那最调皮有朝气的一双桃花眼,此时却紧紧地闭上,再没有兴致勃勃的跟她打趣调笑。
三年了,所有的事情都在变,仿佛就只有他一个人还停留在原地,在原地愿意等她这个一无所有的人。
三年后再相见,她让他去找这三件东西,他竟然毫无怨言的说走就走,拼了命的去拿,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拼了命的想捧到她面前给她。唐糖糖哽咽出声,“你这个傻子,究竟是图我的什么?我只是一个没用的废人,保护不了我想保护的人,还被身边所有人背叛。我失去了一切,我一无所有。我没有最美的容貌、最好的家世、最多的财富。我什么都没有,你究竟图我什么,你这个傻子,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
“你没有失去一切,你还有我。你不傻,你在我心中就是我最珍贵的,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我,我就要你。”闷闷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唐糖糖抬头。还来不及擦掉眼泪,就对上了那双桃花眼。没有往常的嬉闹,只有认真,满满的认真。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此刻映满的全部是她。
唐糖糖无措的后退,看见那双眼睛下意识的就想跑,想挣脱他的怀抱。沐野不知道她怎么回事,但看她想离开,死也不放手,就是紧紧的禁锢着她。
“放手!你放手!”唐糖糖捶打着他的胸膛,企图他能放过她,眼泪又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哪知沐野却抱得更紧,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闷哼,声音低低的,“我不放,自从三年前放开你,你就消失了。我找了你三年,找遍了南夷每一处角落,都找不到你。我害怕,我不放,我再也不会放开你。”
唐糖糖僵了僵身子,强装镇定的说:“你知道的,我不爱你。”
沐野一愣,手指僵硬可还是不肯放手,只是自嘲的笑道,“清楚,我特么的清楚极了。不爱我又怎么样,爱别人又怎么样,只要你还在我能看见的地方,只要你不消失,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你还是喜欢萧逸是吗?好,你别走,你不要离开,我带你回南夷,我带你回帝都,我帮你夺回你的一切,包括他。我把你送回他的身边,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承欢膝下……”
沐野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歪头吐在旁边。他一向觉得她只能爱他,如果不爱他,那就也不能爱别人。可真到这一刻,她说她不爱他,从来没有爱过他。他骨子里的自卑全部涌了出来,他所有的自信全部溃散。他要挽留她,哪怕是亲手将她送到别人的怀抱。
“沐野,你没事吧!”唐糖糖着急的看向他。
沐野却将嘴角的血液一擦,朝她笑了笑,“多大点事,也就是淤血,吐出来就好了。别怕,我会保护你,等到天亮,我们就去跟东城他们汇合。”说着又将她搂紧,“冷吗?”
“不冷。”唐糖糖的脸贴在他胸膛,眼泪滑落在他胸口。穿过衣服,直达心脏。
沐野的心底大抽了一口气,却无比的满足。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现在她在他怀中。等了三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喜欢你。”
“他们所有人都骗我。”
“爷从来不会骗你。”
“对我好的人被我害死了,你对我好,又变成现在这样,我是不是天生就是个灾星,来到这里就是给你们带来祸害的?”
“不是。”沐野的声音越来越弱,却还是强撑的跟她说话。
“我有时候感觉整个世界就我一个人,没人能进我的心里,没人陪我说话,也没人治好我的伤口。”她继续喃喃道。
“你受伤了吗?在哪里?”意识已经涣散的沐野,听见这句话又突然惊醒。慌忙上下翻动她的身体就要检查。
唐糖糖下意识的挣脱,“没有,我没有受伤,我是说以前。不是身体,是心。”
沐野僵硬了一下,又重新躺回地上,嗅着她发上的清香,满足的闭上了眼睛,“自从你失踪以后,爷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还能距离你这么近。别怕,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再也不会受伤,再也不会允许你受伤。”
唐糖糖刚忍住的泪水又要掉下来,沐野心中一痛,不想看见她的眼泪,只得变着法子打趣她,“不要等到天亮,东城还没过来,我们就已经被你的眼泪淹了。”
“呵,去死!”唐糖糖破涕为笑,一巴掌拍在他身上,笑骂了一生。
沐野舒服的哼哼一声,“嗯哼,爷喜欢,来重重的再拍一下。好怀念啊,以前打打闹闹的模样。你……还会像以前一样那么对我吗?”
唐糖糖的笑容僵了僵,“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不会再去伤害任何人,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
“胡扯,”沐野幽幽的指控道,“你现在不就是在伤害小爷吗?啊……爷的小心肝啊……”
这无赖……
还跟三年前一样,地痞无赖,死不要脸。
唐糖糖伏在他身上,安心的闭上眼睛,“不要说话,让我好好的睡上一觉,我好累。”
累了多久?是三年吗?她身边不是一直都有人照顾她吗?难道这三年她一直过得不好?沐野抱紧她的身体,将源源不断的热度传给她,两个紧抱在一起的身体,互相取暖,在这荒山野岭,相拥而眠。
半夜,身上的人却突然惊慌的低喃出声,“不要,时惜月,不要伤害他。张愿,张愿,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沐野被她吵醒,见她眼睛都没睁开,显然是在做噩梦,口中一直叫着时惜月和张愿。是又梦见了三年前那场夷江血案了吗?
他软着嗓子安慰她,“别怕,别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张愿的家人我都照顾的很好,你放心,等你回帝都就能见到他们,张愿护你是忠主,他死了,却仍然活在我们心中。别怕,别怕,我们回京找时惜月,一定会帮他报仇的。”
轻拍在她身上的手,一直没有停下来,却似乎没有多大的用途。她还在不停的做噩梦,梦中是她三年前经历过所有刻骨铭心的一切,“公子扶苏……不,是萧逸。你骗我,你骗我,我恨你,我恨你。”
沐野轻拍她肩膀的手顿在半空,桃花眼变的深不可测。恨?没有爱哪来的恨?她果然还是,跟三年一样,不管那男人如何伤害她,她都还是爱他,从未变过。
“安安……我的孩子。”她喊着眼泪便掉了下来,“安安,连你也骗我,连你也伤我。你不是我的孩子,你是时惜月的,你是她一早就埋藏在我身边的探子,就是为了那最后一刀……”
“我没死,你是不是很难过,难过我怎么还没死……呵呵,傻孩子,我一定会亲手告诉你哪里才是心脏的最准确位置。”她幽幽的笑了,声音满满的带着蛊惑,就像是一个被妖魔俯身的人,全身上下都是暗黑气质。再也不会对这世界充满悲天悯人的情怀,有的只是不近人情的锱铢必较。
沐野深深地看着她,脸上那抹本该不属于她的残忍笑容。
怎么……会变成这样?
172.第171章:你知道的,我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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