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是内廷正殿,面阔9间,进深5间,高2o米,重檐庑殿顶,这里是皇帝的寝宫,皇帝就这里居住,处理日常事务。·
作为皇帝的居室,乾清宫装饰得金碧辉煌,檐角置脊兽9个,檐下上层单翘双昂七踩斗栱,下层单翘单昂五踩斗栱,饰金龙和玺彩画,三交六菱花隔扇门窗,殿内还铺有金砖。
殿前宽敞的月台上,左右分别有铜龟、铜鹤、日晷、嘉量,前面设有鎏金香炉4座,显得极为气派。
然而,在这座富丽堂皇的建设内,却弥漫着一股悲凉的气氛,在场人都知道,他们的皇帝快要驾崩了。
嘉靖专横、狠辣,很多宫女、太监深受其害,看到这种主子挂掉,估计很多宫中的下人都暗暗高兴,可谁也不敢表现出来,相反,好像比赛一样,一个比一个悲伤。
虞进是在乾清宫的南书房看到嘉靖。
本以为嘉靖死剩一口气,让虞进始料不及的是,看到嘉靖时,他坐在一张简易躺床上,不仅目光有神,脸色还出现一丝红润。
吴萱和吴大夫都是有名的郎中,虞进对这方面也有一些了解,看到这种情形暗暗摇头,因为他知嘉靖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那一刻。
所谓回光反照,就是人离世前,会有一些时间显得很清醒,这样可以交待一下身后事,然而,一个频死之人,哪里来的精神和能量,就是后世的科学家也很难解释。
而一定被虞进“掂记”的王金,低头垂手在一旁站着。
“儿臣参见父皇。”
“臣参见皇上。·”
看到嘉靖,众人一起行礼。
嘉靖点点头,挥挥手说:“不必多礼,平身吧。”
“谢父皇”
“谢皇上。”
虞进注意到,乾清宫很多宫女太监工,而嘉靖所处的南书房,除了刚刚进来的几个人。仅是王金在一旁侍候,连一个太监、宫女也没有。
王金所受到的待遇,果然厚,看着王金那一脸镇定的样子。虞进感觉到,这位不甘寂寞的道士,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现场透露着一名莫名的诡异。
嘉靖向裕王挥挥手说:“皇儿,你过来一点,父皇要好好看清你。”
“是。父皇。”
裕王有些受宠若惊地走近,轻轻走近床前,然后又在嘉靖的示意下坐在一张凳子上。
嘉靖轻轻拉着裕王的手说:“皇儿,这么多年,朕对你不问不闻,你怨恨父皇吗?”
“儿臣不敢。”
“呵呵,不敢而不是没有”
裕王闻言大急,连忙解释道:“父皇,儿臣.....”
嘉靖打断裕王的话,有些感慨地说:“大师说过。朕一生可享尽世间的荣华富贵,然而,盛极必衰,物极必反,注定一生子女情缘淡薄,本是不信,然而你的二个皇兄外加一个皇弟都比朕先去,白头人送黑头人,呵呵,二龙不相见。·陶师诚不欺朕也,你我父子不见,实则是父皇怕伤害到你,皇儿。你可不要对父皇心生怨恨。”
也许嘉靖太久没扮演父亲的角色,一会以朕自居,一会又自称为父皇,不过,他这一番话都是说得情真意切,真情流露。
曾经手握朱笔、主宰天下生灵的手。紧紧握着裕王的手;曾经让文武百官胆怯的目光,也变得亲善;就是一向霸道冷漠的语气,也变得莫名的温柔。
裕王是一个感性之人,越听越感动,听到后面,泪流满面,哽咽地说:“父皇用心良苦,儿孩谨记在心,对父皇更没有半分怨恨。”
血浓于水,裕王哪能责怪一个快要逝去的老人?
以前是有一些怨恨,然而,嘉靖虽说不闻不问,每年拨给裕王府的开销并不少,此外,一直安排最好的老师教导裕王,先后有徐阶、高拱、陈以勤、张居正等当朝大儒,就是大明最动荡时,裕王府也一直平安无事。
要说当中没有嘉靖的保护,谁也不信。
父子终于和解,嘉靖的脸上也现出一丝笑容,紧紧握着裕王的手说:“朕一生,负得最多,就是皇儿与康妃,皇儿,待朕死后,把你母妃的遗骸从金山移到永陵,与朕合葬吧。”
裕王闻言楞了一下,很快一脸感激地跪下,激动地说:“谢父皇,谢父皇,母妃泉下有知,也会很高兴的。”
为人子,就是生母不在人世,也希望她得到应有的尊重,裕王的生母杜康妃,本是一个小宫女,无意中受到宠幸生下裕王,可是一直没有得到相应的地位和尊重,就是死了,也是葬金山,并没有进入皇陵。
这是裕王一直引以为憾的事,可是嘉靖太强势,性格懦弱的裕王一直不敢抗争,现在听到嘉靖主动提出把杜康妃移入皇陵,这对裕王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皇儿,起来。”嘉靖的嘴边,露出一丝不觉察的笑容,笑着拉裕王坐下。
谢过恩后,裕王这重新坐好。
一旁的官员看到父慈子孝,附合人伦之道,不由都暗暗点头。
还不错,最后一刻,嘉靖并没有任性,就是虞进也觉得嘉靖的表现很好。
就在众人暗自感叹时,嘉靖继续说道:“皇儿,朕走了以后,这大明江山,就交给你打理,你一定要尽心尽力,维护我大明江山,明白吗?”
“父皇”裕王动情地说:“你会没事,儿臣一定找最好的医师、最好的药给父皇,父皇一定会好起来的。”
“好了,你不要悲伤”嘉靖有些感触地说:“朕大限已到,药石无效,朕走后,你就是大明的君王。”
嘉靖突然一脸严肃地说:“朕问你,身为君王,先帝的遗训可曾记得?皇儿,你背一次给朕听。”
裕王一下严肃起来,铿锵有力地说:“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好,好”嘉靖满意地点点头,长长松了一口气,然后再一次拉着裕王的手说:“皇儿,父皇就要走了,走之前,有些事放心不下,若是你不答应,朕死也不瞑目。”
“父皇,你会没事的,儿臣,儿臣不要江山,只要父皇龙体康健。”裕王红着双眼说。
嘉靖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慈爱的神色,很快摇了摇头说:“朕尚未得道,还是凡夫俗子,那能脱凡尘呢,再说二龙已相见,此事上天已注定,至于能不能走得安乐,就看你的了。”
裕王眼泪都流出来了:“父王,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儿臣都听你的。”
虞进心中一个激灵:不好,嘉靖要任性了。
以嘉靖的性子,不会这样好说话,他前面不追究裕王和百官冲击乾清官,然后与裕王大谈父子情,修补关系,最后还主动提出,把裕王的生母杜康刀迁入皇陵,这让裕王非常感激。
做了这么多,嘉靖这才提出要裕王答应他一些事,还说不答就死不瞑目,虞进有一种感觉:嘉靖做得越多,他的要求肯定越过份。
换作其它人,这种情况或许不会出现,问题在于,那个阴险狡诈的王金在一旁。
王富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挡住裕王和百官的去路,甚至不惜血溅宫廷,这说明王家叔侄所图不小,要知道,王金不仅取得嘉靖的信任,还用阿芙蓉控制了嘉靖。
当然,控制到哪种程度就不知了。
综合以上种种情况,虞进觉得,这件事不会简单。
不仅虞进,就是一旁的文武百官也面有苦色,要知道,嘉靖向来不是一个安份的主,为了修道可以不上朝,为了修道可以不顾民生,为了修道可以倾国库之力大肆修建宫殿。
别的不说,就是提出再多修几座宫殿,以现在大明空虚的国库来说,也是不堪重负。
朱希忠瞄了站在一旁的王金,暗暗摇了摇头,扭头看一旁的徐阶,现这位内阁辅也是一脸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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