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虞林氏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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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是朱家王朝,替朱家打工的,都可以叫吃皇家饭。

  天下那么大,每人的分工不同,这皇家饭也有好有差。

  运气好的,进到户部和吏部这些肥水衙门,那可是老鼠掉到米缸,肥得流油,要是摊上那些守边塞、深后敌后的差事,那可是苦差。

  大明那么多衙门,而国子监和裕王府是公认很有前途就职所在。

  国子监是中国古代隋唐以后的中央官学,也是古代教育系统中的最高学府。

  明朝国子监初设南京鸡鸣山,永乐二年北平郡复称国子监,永乐十八年明永乐大帝迁都北京,改北京国子监为城国子监,到永乐二十年,国子监人数达上万人,可以说盛况空前。

  当时邻邦高丽、日本、流球、暹罗等国“向慕文教”,不断派遣留学生到国子监学习,希望能像他们心目中的天朝强国一样强大。

  这种盛况到正德后才慢慢消减。

  尽管这样,国子监的地位一直高高在上,不可取代,国子监不仅是大明的最高学府,也是大明官员的摇篮,要是能在国子监谋上一官半职,不断积累人脉资源,绝对是一件很不错的差事。

  至于裕王府,那不用说,虽说嘉靖没有立太子,但是裕王被臣民认为是下一任君王最佳人选,待到嘉靖百年归老,他极有可能登上皇位,成为大明的新一任皇帝,到时在他身边辅助的人,都是从龙之臣,有从龙之功。潶し言し格醉心章节已上传

  从而一下子青云直上。

  特是景王病死,裕王的上位更是不可阻挡,所以在裕王府谋一个职业也很有前途。

  无论是国子监还是裕王府,都是大明官员向往的地方,在这两个地方任意一个地方谋到一份工作,绝对是一件很体面的事。

  然而,这些职位是好,但也不乏有人兼而顾之,鱼与熊掌兼收,张居正就是其中一个。

  裕王讲师加上国子监司业,有了这两重身份,张居正可以说在仕途上春风得意。

  少年神童,有才学、颜值高,再加运气好,一路有贵人扶持,张居正绝对是大明官场新贵。

  范发是晋商中的优秀代表,他一直深知行商不仅要精明能干,更要有靠山,若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一失去景王,马上就想方设法投靠张居正。

  裕王的讲师、国子监的司业,再加上内阁首辅徐阶的得意门生,最重要现在还没有真正上位,实在没有比这更好的投靠对象。

  作为一个精明的生意人,范发毫不犹豫抱上张居正的大腿。

  水至清则无鱼,张居正也是一个实在的人,身边也需要有人帮忙,不然靠那点俸禄,自己吃穿都成问题,更别说广游交际,再说也不能一直靠家里“输血”。

  算是一种合作关系,就是范发他们用人力、物力助张居正登上高位,到时张居正用手中的权力反哺他们,相互之间形成一种合作关系。

  当然,就是合作,张居正还是处在绝对的优势地位。

  一个是官,一个是商,就地位而言,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范发也有这样的自觉,为表示对张居正的尊重,他坐下时,那是斜着身子坐下,半个屁股都悬在外面。

  张居正没有说话,只是自顾吹着茶盏里的香茶,像是在品茶,也像在沉思,而范发规规矩矩地坐着,一动也不动。

  正主不发话,他也不出声。

  少倾,张居正这才开口道:“范掌柜,事情进展得如何?”

  范发马上应道:“回大人的话,虞进已收下了小人奉上的礼物。”

  顿了一下,马上补充道:“就是送了那两处物业。”

  张居正微微点点头:“不错。”

  虞进公然收受了好处,这就给他的政途留下污点,特别是作为一名官员,还经营青楼,这事要是宣扬出去,那可是道德败坏、声名扫地的丑闻。

  这样一来,张居正手里也有对付虞进的把柄。

  事实上,这些好处是晋商献给张居正的,不过张居正老谋深算,肚子里坏水一转,马上想到插赃嫁祸这一招。

  仅仅是两个字的评价,可范发兴奋得马上站来说:“大人谬赞,这可是要折杀小人了。”

  张居正端起茶,吹了几下,然后不紧不慢地说:“范掌柜,你放心,只要是合法经营,朝廷还是支持的。”

  范发得到这个承诺,面上一喜,忙道谢:“谢大人。”

  说罢,马上又说:“夜色已深,大人公务繁忙,小人有些事忙,就不打扰了。”

  都端茶送客了,再不走那就是自讨无趣。

  张居正放下茶盏,点点头:“既然范掌柜还有要事,那本官也就不留了。”

  “大人,请留步。”

  很快,范发就退了出去,而张居正也没有送。

  等范发走后,张居正嘴边露出一丝冷笑,喃喃自语地说:“虞进,你还是太嫩了,最好不要惹我,若不然,定教你一败涂地。”

  张居正并不打算现在就把这些事抖落出来,只是把它当成一个把柄、一张底牌,留在手里,待到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

  虞进虽说是一个小小的九品校书,从官阶上可以把他忽略,但是从作用上来说,从这么多事件表现出来的能力,就是张居正感到也有些忌惮。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有些事,自然得替自己早早作打算。

  就是有贵人扶持,张居正好不容易才爬到这样的位置,自然不能别人捷足先登,哪个敢和自己抢,那就是敌人的信任。

  就在张居正为自己的前途运筹帷幄时,远在浙江余姚的虞林氏,却是一脸郁闷。

  张居正为自己的仕途作打算,那是远虑,而虞林氏大识不识几个,也没想得那么远,她的烦恼只能说是近忧。

  近忧有很多种。

  以前是为一日三餐发愁,现在可好,锦衣玉食,出入有下人、有丫环使唤,早就不愁吃穿,现在虞林氏是为搬家的事发愁。

  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过得舒服自在,找人聊天说事打发时间不难,都说人离乡贱,可是虞林氏接到儿子的信后,虽说舍不得老宅,可是她还是决定出发。

  这算是老来从子。

  家里就虞进一个男丁,是顶梁柱,也是整个家庭的希望,虞林氏自然不能逆了虞进的意思。

  过年前,虞林氏在收到虞进的信后,就开始打点行装。

  虞进并不差钱,虞林氏也就没有变卖家产,对她来说,老宅、田地、店铺这些才是真真实实,比那一张张银票更让人放心。

  老宅留个下人看管,店铺请一个信得过的掌柜,到时再让他把租出去田地的租子收起来,兑成金银寄到京城即可。

  这些事并不难,事实上,现在已经准备得差不多。

  上京的日子越来越近,快要看到阔别之久的儿子,可是虞林氏就是高兴不起来。

  这不,一大早又在唉声叹气。

  “娘,你怎么啦,好好的怎么叹起气来了?”虞雨留意到自己老娘的变化,闻言上前,拉着虞林氏的衣角小声地问道。

  虞林氏勉强笑了笑,轻轻摸了一下虞雨的:“傻孩子,娘没事,别多想。”

  “娘是舍不得离开这里?”

  “是有一点。”

  虞雨摇着可爱的小脑袋问道:“娘,老宅有宽伯照看,店铺的吴掌柜,也是信得过的人,田地也找到可靠的佃户耕种,你不是天天唠念着要见我哥吗,又怕他瘦了,又怕他没照顾好自己,现在怎么叹起气来?”

  虞林氏笑了笑,刚想解释,没想到虞雨一下子明悟似的,突然压低声音说:“娘,你不是掂记着萱姐姐吧?”

  这孩子,就是机灵。

  对自己的女儿,虞林氏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闻言点点头说:“没错,你说吴小姐是多好的姑娘啊,人长得漂亮,心肠又好,还会医术,这天生就是一个捧金饭碗的人,凭她的那一手医术,啥时候也饿不着。”

  “现有没订亲,附近又那么多公子少爷盯着她,要是我们走了,俗话说人走茶凉,我们一走,以后两人就更少见面,就是茶不凉,感情也淡薄,要是不能把吴姑娘娶进我虞家的大门,得多可惜啊。”

  虞雨嘻嘻一笑,压低声音说:“娘,你以前不是说,我哥那是富贵命,以后要娶公主的吗?”

  “娘那是贫,你这个小丫头,怎么也跟着闹?”

  “那也是娘先说的。”

  虞林氏:“雨儿,你哥也就是一个小官,这大明朝官比他大的多了去,驸马哪里轮得到他,再说那些公主小姐,架子大得很,一个个高高在上,眼高过顶,到时肯定指不动,说不定早晚还得给她问她,那多累。”

  “吴姑娘好啊,自己人,长得漂亮,身家也清白,说话也贴心,就是有个头晕身热什么的,也不用找外人,娘找吴半仙算过,吴姑娘那是旺夫益子的好面相,好着呢。”

  “啊,娘”虞雨吃惊地说:“不会吧,这个你也找人算了?”

  虞林氏一脸得意地说:“那当然,你娘现在不做刺绣去卖,每天多了很多新闲功夫,也就找吴半仙问了一下。”

  不过笑完后,又是一脸的郁闷。

  人是不错,可还不是自家的,眼看没什么希望,就是再旺夫益子,也是别人的事,轮不上自己。

  “娘,既然这么喜欢,不如让萱姐姐也一起搬到京城,这样哥的事,不就是解决了吗?”

  虞林氏想了想,最后摇摇头说:“这事娘也想过,可是这种要求,很难提得出口,你也知,吴家医馆能有今日,地位来之不易,突然要他们放弃这里,估计他们肯定舍不得。”

  “这有什么难的”有了良好的物质条件,本来就聪明的虞雨显得更有自信,闻言一脸霸气地说:“萱姐姐不是医生吗,娘就说腰痛,离不开她,让她陪娘上京,随时替娘把脉什么的,反正一年到头也不用花多少钱。”

  虞雨豪气地说:“要不,就从哥给我的零花钱里扣。”

  以前穷,兜比脸还要干净,现在条件好,虞进也为了还没能抽多少时间,但给她的零花钱很丰厚。

  丰厚到虞雨成了一名小富婆。

  “夫人,吴姑娘到了。”就在母女商量间,一个名为阿英的婢女上前禀报。

  一说曹操,曹操就到,虞林氏和虞雨对视一眼:刚刚还在说吴萱呢,没想到正主这么快就到。

  说话间,吴萱已经背着的小药箱进来了。

  “伯母,雨儿。”吴萱是虞宅的熟悉,熟悉到就像回自己的家一样。

  都不知多过多少次了。

  事实上,虞林氏知道吴萱的心意,而吴萱也知虞林氏的打算,但两人都没有挑穿那薄薄的一层纸。

  “萱姐姐好。”

  “吴姑娘,你来啦,路上冷坏了吧,快,这里坐下,靠近火盆暧和一点。”相比虞雨的有礼貌,虞林氏对吴萱那是打心底的喜欢。

  早就把她当成自家的儿媳了。

  吴萱笑着谢了一句,然后坐在火盆边。

  “伯母,你的腰好点没有,这几天没什么事吧?”吴萱柔地问道。

  不是一般的尽责。

  “好多了,就是有时还会隐隐作痛,都是老毛病了。”

  “伯母你这病,三分治七分养,欲速则不达。”吴萱在一旁解释道。

  虞林氏点点头,表示明白。

  吴萱突然开口问道:“伯母,刚才你在叹息什么,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随便聊聊。”

  “哦”吴萱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说道:“伯母快要去京城享清福了,这家里的事都处理得怎么样,不知,什么时候出发?”

  虞林氏听到,楞了一下,有些失落地说:“也就这几天吧。”

  真的要走了。

  吴萱心里再一次泛起那种无力感,不过她的情商很好,表面还是面带微笑地说:“好,到时我来给伯母送行。”

  虞林氏一下握着吴萱的手,一脸真诚地说:“吴姑娘,伯母亲诚希望你不要来送行,而是跟我们一起去京城。”

  什么,去京城?

  吴萱心中一动,不过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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