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上,心情复杂的虞进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命不好哇。
先是杀人不眨眼的蒙面女杀手、然后是温胜、赵锦、徐阶、张居正、裕王等大人物,身边有一个来历不明的青儿,这些足够头痛了,没想到一起共事的杨双智,竟然是景王的人。
埋伏在裕王身边,也不知有什么企图。
社会这个舞台太乱,官场这趟水太浑,虞进顿时整个人都有点不好。
本来想要的,就是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富翁,最好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可惜美梦破灭,自己硬是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处境,想退都退不了。
应了那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少爷,你叹什么气,不会是刚刚分手,就掂记你的红颜知己了吧?”青儿笑着问道。
虞进瞄了她一眼,摇摇头说:“只是感叹做人难,人心隔肚皮,同床是异梦。”
青儿闻言整个人楞了一下,感觉好像是在影射自己,不过她很快就调整自己的心情,有些发嗔地给虞进抛个媚眼:“少爷,讨厌,在这么多人前说什么同床,人家都脸红了。”
小曼和小沐一边低头红脸,一边掩嘴浅笑。
好吧,我败了,虞进的老脸抽了抽,再一次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啪”的一声,车窗外响起一声清脆的甩鞭声,马嘶听一声,拉着马车飞了似的向京城奔去。
刚刚稳定下来,加工坊也在筹划当中,进展还算顺利,和吴萱的进展也不错,越来越心有默契,自己在裕王府混得如鱼得水,好日子越来越有奔头,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突然又出了这茬。
做一个快乐的小暗探,多好,一转眼就卷入皇子之间的争嫡,就是想想都觉得麻烦。
炎热的天气、闷憋的车厢、突如其来坏消息,再加上离家的愁绪,这让虞进觉得很是烦恼。
有一句话叫“天下浪子不独你一人”,对虞进而言,烦恼的人也不止他一个人,因为远在千里之外的裕王府内,裕王也表示很烦恼。
“真是可恨,景王越来越是猖獗了。”作为裕王的坚定支持者,高拱一脸愤怒地说。
张居正点头附和道:“是啊,景王已分封德安,可以说大局已定,就应克守本份,拱卫京师,而他却大肆拉拢大臣,窥视皇位,其行可耻,其心可诛。”
嘉靖的身体,越来越差,可是信奉二龙不相见的他,一直拒立太子,这样一来,原来被分封到湖北德安的景王,动作越加活跃,京城到德安的官路上,景王用于传递消息和命令密探来回穿梭,有如无人之境。
太子一日未登基,还有变数,况且现在连太子还没立,出身高贵、自付比裕王更精明能干的景王自然不肯轻易放弃,而朝堂上,也有很多喜欢冒险的人,喜欢用高风险来寻求高回报。
再说景王舍得下本钱、砸银子。
喜欢做官的,封官许愿;喜欢美女的,各色佳丽奉上;喜欢银钱的,大箱大箱送上,不得不说,那效果还真有,最近南京刑部尚书朱衡、户部尚书高耀、中议大夫胡应嘉、御史郑络等人,纷纷向景王靠拢。
而景王并没有就此收手,那些亲信谋士,嘴里许着愿、手里挥着银票,在京城上窜下跳,异样活跃。
对于,裕王表示很无奈。
“两位老师,那,那现在怎么办?这样放任下去,对本王很不利啊。”裕王价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一脸焦急地说。
景王本来行事还算隐秘,不过自嘉靖染病卧床后,马上变得活跃起来。
嘉靖的不表态和优待,这给景王很大的信心和勇气。
“真是太猖狂了,高大人,就不能让景王收敛一下吗?”陈以勤皱着眉头说。
陈以勤是嘉靖二十年进士,选庶吉士,授检讨,后为裕王讲官,为裕王讲官九年,和裕王结下深厚感情,在严嵩当权时,几度出面保护裕王,现掌管掌詹事府事务,对裕王可以说忠心耿耿。
“难”张居正摇摇头说:“皇上迟迟没立储,这让很多人心怀异心,因为靖妃的关系,景王受到封赏也多,从而让他的野心澎涨,景王这么大的动作,可是皇上却是不闻不问,明显是想锤炼一下裕王殿下。”
因大礼议之争,嘉靖长期不上朝,躲在西苑炼制丹药,追求长生,然而,这位不上朝的皇帝,却用他那炉火纯青的帝王心术,一直把整个国家都牢牢控制在手里,把一众大臣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靠的就是超高的智慧还有无孔不入的情报来源。
景王这么大动作,嘉靖不可能不清楚,但是他选择放任,明显是让两兄弟斗一斗,让其中一人充当磨刀石。
裕王咬咬牙说:“本王是长,自然获得更多支持,景王能拉拢,本王坐拥京师之利,肯定做得比他更好。”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的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裕王的生母杜康妃,本是一个宫女,身份卑微,以至裕王也不受嘉靖喜欢,裕王的性子有些懦弱,一开始并没想那么多,也就是做一个太平的王爷。
没想到时来运转,前面二个皇兄都挂了,裕王一下子变成合法的长子,按照传长不传幼的惯例,龙椅都向裕王挥手了。
这说明一个道理,有时不需要比别人强,只要比别人长命,同样是一种胜利。
虽说没立太子,但是受到的是太子待遇,这不,陈以勤、徐阶、高拱、张居正等贤臣先后出任讲师,平日听的帝王之道,学的是治国之术,久而久之,那颗老实的心也会活跃起来。
眼看嘴边的肉也有人来抢,裕王自然不甘心。
“说易行难”张居正有些郁闷地说。
“老师,这是何解?”裕王有些不解地问道。
张居正向裕王行了个礼:“裕王,要拉拢大臣,我们还缺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钱”张居正很肯定地说:“古语有云,钱可能神,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说明钱的好处,有些人目光短浅,只会看到眼前的利益,再说要拉拢大臣,打击对手,那得有活动经费,这绝对是一笔巨大花销。”
高拱有些惊讶张居正的直率,不过还是全点点头说:“没错,要想有所行动,这钱银断断不能少,只是,裕王一直在裕王府,也就是领一点宗室禄米,封地也能帮补一下,但是除去偌大的裕王府开支用度后,就所剩无几。”
“自顾尚且不足,实在挤不出钱银去笼络群臣了。”
裕王还有一个爱好,就是搜罗美女,不时派人带着重金到处搜罗各色佳丽,那花费绝对不低,一来二去,裕王府的财政自然紧张。
高拱不点出来,那是给裕王留了情面。
“为何景王有那么多钱银用于拉拢大臣?说起待遇和禄米,本王与景王都差不多,封地的产出也接近,情报说,他给朱尚书送礼,一次就送了千两黄金之巨,他的钱银哪里来的?”裕王有些奇怪地说。
两人都是皇子,因为没有立储,禄米和封地差不多,就算景王受宠,偶尔得到赏赐,但也不会相差得离谱。
高拱有些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殿下,业大家也大,禄米和封地所出,养家糊口尚可,但要拿来办大事,那是杯水车薪,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景王手笔这么大,那是他有别的进项,而且是大过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