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羽毛绚丽的鸟儿在温暖的霞光中吟唱,身材魁梧、气质威严的福摩萨总督普特曼斯却没有半点儿好心情。.`
刚赶走荷兰东印度公司两名趾高气昂的特派代表,又看到拥有显赫贵族身份的福摩萨殖民军最高长官文森特中校大步进来。
高大帅气的文森特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优雅,向美丽的文书伊伦娜鞠了个躬,然后大大方方地坐到总督对面的椅子上:“总督阁下,刚才两个贪得无厌的苍蝇又来你这儿嗡嗡叫了?”
普特曼斯重重靠在椅背上,习惯性地捧着大肚子苦笑道:“还和前几次一样,向我抱怨收到的樟脑和鹿皮越来越少。”
“奸猾的大明商人和山里愚蠢的土著受到淡水港的诱惑越来越大,东印度公司代表要求我尽快颁布法令,禁止樟脑、鹿皮、白藤、蔗糖等十种商品出境,只能卖给东印度公司设立在本地和南部港口的两个贸易商行。”
文森特向送上咖啡的伊伦娜微微一笑,听到总督先生询问他战绩如何,立刻神采飞扬地大声回答:
“四天前,我们的六艘主力战舰主动出击,以猛烈炮火击沉马祖岛的二十几艘敌军战船,摧毁了这个海军港口的所有物资中转仓库和大部分建筑物,随后迅转向,对澎湖列岛可恶的偷袭者展开报复性袭击,给予愚昧野蛮的敌人严厉打击。.”
“海军六艘主力战舰于昨晚凯旋而归,无一损伤。”
普特曼斯露出欣慰的笑容:“好极了!不过,我们不能再激怒郑一官了,虽然热兰遮城拥有强大的防御力量,郑一官的舰队和福建官方的军队无法对福摩萨造成实质性的危害,但双方历时四个月的战争已经严重影响到东印度公司的利益。”
“巴达维亚的远东教会为此特向我等提出忠告,要求本人代表殖民地军队尽快与郑一官谈判,维护荷兰在远东地区的利益。”
文森特显然不知道这个消息,惊愕片刻霍然站起:“难道他们认为郑一官的几百艘小舢板能战胜我们?”
普特曼斯对外强中干的文森特鄙夷不已,脸上仍是和蔼的微笑:“别激动。亲爱的中校,坐下吧!”
“难道你忘了我们北面数百公里的淡水港?你也知道,那位非常神秘、似乎拥有无穷财富的大明将军一年来干了些什么,他拼命向福摩萨北部地区移民。拼命开垦荒地,建立起各种工厂,在短短一年里建好了不次于巴达维亚的淡水港和港口要塞,还拥有上万背着燧枪的军队和一支十几艘先进战舰组成的舰队。”
“淡水港的所有者,是大明皇帝亲自任命的高级将领。就连凶悍野蛮的鞑靼骑兵也被他砍下五千颗头颅……你想想啊,这样一位英勇善战的将军却从来没有对我们起进攻,也不与我们联系,而是在一旁眼巴巴看着我们与大明政府的福建地方军队以及郑芝龙的舰队作战,你不觉得难以理解吗?”
文森特愣住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自己的看法:“此前我们殖民地军队和东印度公司联合做出的结论非常明确,大明帝国已陷入全面战争之中,与北方野蛮的鞑靼人长达十几年的战争耗尽国力,沉重的税收造成国民反抗不断,整个北方和中部地区笼罩在叛乱的烈火之中。.`”
“到目前为止。大明帝国皇帝和中央政权已经无法控制辽阔土地上的军队和贵族,霸占大明帝国南方海域的郑芝龙就是个典型,他只为自己的利益和不断膨胀的野心起战争,而不是为了大明帝国和他们的皇帝。”
“你说的非常正确,可是,谁能保证我们北面的淡水港驻军和他们的舰队不会加入战争攻击我们?要知道大明帝国尚未分裂,那位与大明皇帝姓氏相同的神秘将军和无耻的郑芝龙一样,仍然是大明帝国的将军,并没有宣布独立,如果他率领淡水港的军队和战舰南下攻击我们。你认为我们能够击败他吗?”普特曼斯不紧不慢地问道。
文森特想了想:“这是东印度公司那些人做出的判断吗?”
普特曼斯默默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份文件送到文森特面前:“前天送到的,可惜我一直找不到你,估计你跟随海军战舰出去作战了。”
文森特立刻放下咖啡杯。迅翻阅装订精美的文件,数分钟后缓缓抬起头来:“要求我们主动与淡水港展开谈判,共同打击郑一官,为此不惜让出半个福摩萨和海洋贸易航线的部分利益,这怎么可能?难道东印度公司那群贪婪的商人认为,淡水港的军事力量已经强大到不可战胜了吗?”
普特曼斯从容一笑:“你再看看最后一页。不但有巴达维亚总督的亲笔签名,还有远东殖民军队总司令朗博杰伦将军的亲笔签名。”
文森特迅翻到最后一页,看清所有的签名之后精神大振:“明白了!联合淡水军队消灭大明帝国最强大的郑一官舰队之后,从荷兰本土开来的特遣舰队应该也到了,然后掉转炮口攻打淡水港,彻底击碎大明帝国所有海军力量,整个远东很快将成为荷兰的殖民地!”
普特曼斯露出欣赏的笑容:“不得不说,亲爱的文森特,你敏锐的目光和优秀的判断力令我惊讶……什么响声?谁在胡乱开炮?”
对舰炮声音非常熟悉的文森特迅跑向窗口,很快看到五公里外的海面上,本方四艘战舰正在与悬挂大明帝国蓝色旗帜的六艘战舰相互炮击,没等他从极度震惊中反应过来,城堡东南角的报警钟声“当当”敲响,上千名衣衫不整的殖民地官兵和雇佣军,飞快冲向防御位置,城堡中的两千多家属、工匠、商人和神父纷纷冲出家门,惊慌失措地惊呼声响成一片。
普特曼斯已经穿上戎装配上宝剑,大步走到办公室前方面临大海的平台上,抢过副官手里的单筒望远镜迅观察,一面倾听传令官们的报告,一面下达简洁明快的命令。
“啊——”
“上帝啊!怎么可能这样……”
海面上硝烟弥漫,炮声隆隆,城头上的惊呼声不停响起,倾巢出动的六艘荷兰战舰尚未进入本方舰炮最大射程之内,其中两艘已被敌方远距离的炮击打得桅杆断裂,紧接着冒起熊熊大火。
六艘悬挂蓝色旗帜的大明战舰完成五轮齐射之后,以令人惊叹的度和灵活性,再次转向,呈纵列队形绕出一道长长的弧线,再次成功抢占上风口,随后快切入靠近海岸的内线,对仓惶转舵逃回海港的四艘荷兰战舰展开凶猛炮击。
遭受重创的两艘荷兰战舰已经燃起大火彻底失去控制,船上幸存的官兵纷纷跳下大海,很快现两艘悬挂蓝色旗帜的大型武装商船自北方海面快开来。
热兰遮城头上的惊呼声越来越大,脸色惨白的总督普特曼斯一把抓过跑到身边的文森特,尚未来得及询问是否看到淡水港军队的红黑战旗,就被身后传来的阵阵马蹄声打断。
没等普特曼斯明白过来,城堡后方响起了密集枪声,负责后侧防御的殖民军中尉沿着城墙内侧飞奔而来。
可没等中尉冲上三层阶梯,普特曼斯已经震惊地现,两千多骑兵出现在城堡北面一公里的高地上,骑兵前方高高举起的旗帜,正是他无比熟悉的红黑战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