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提速的“柏树号”终于与追兵拉开距离,很快赶上前方的“椿树号”,双双加速,脱离战场向西疾行。『≤『≤,
三名倒霉的中箭士卒在郭中骏四人的联手救治下,顺利取出弩箭,保住了性命。
朱道临面对失魂落魄的舰长陈瑄等军官久久无语,直到徐文爵和赵怀忠等人从底舱赶来,朱道临才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怪你们,都是新兵,训练时间太短,回去之后重头再来,现在各就各位,距离天津港还有300公里航程,打起精神来。”
“是。”
陈瑄等人敬了个礼,羞愧地返回各自的岗位。
徐文爵抢先一步,拉住朱道临急切询问:“对手是什么人?”
朱道临苦笑道:“登州叛军!昨晚暴风雨过后,我们误打误撞停在了登州水城东北角,好在我没有下令靠泊登岸,估计岸上叛军也是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发现我们,只是没想到登州水城出口竟然有座炮台,至少6门大将军炮向我们发炮,我想回击几下,无奈船上火药均已受潮,船上官兵缺乏训练乱成一团,打不过人家只好逃跑。”
众人大吃一惊,谁也没料到大风大浪竟然把自己送到登州来了,还以为刚才是和哪个岛上的水匪打起来呢。
“损失大不大?”满脸惊愕的赵怀忠问道。
朱道临再次苦笑:“还好,只有三人中箭,两个伤在手臂上,一个伤在脖子上,死不了,叛军的炮手同样缺乏训练。三轮炮击十几发炮弹都打到海里,最危险的一枚炮弹穿过两根桅杆之间,没造成任何损失,但是把我们的官兵都吓傻了。”
众人庆幸不已,纷纷望向已经模糊的海岸线,没人知道叛军首领孔有德、李九成、耿忠明、毛有顺、毛承福等人已经赶到海岸炮台上。围着驻守水城和两侧炮台的两名百户严加询问。
听完两名百户结结巴巴的禀报,孔有德等人哭笑不得,连续发起三轮炮击,追击的时候又被对方火枪射杀七人,最后竟然弄不清对方是何身份。
孔有德示意众将校安静,对面前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百户和气地问道:“癞子,你再好好想想,两艘突然出现的战船是啥摸样?上面打的是什么旗号?”
叫癞子的百户慢慢不抖了:“船型很少见,外形有点儿像佛郎机的船。但船头没有佛郎机船那么高,有高低两根桅杆,船帆很像佛郎机人的软帆,但船帆上又有一根根桁条,升降很快,整个船身看起来要比佛郎机船修长许多,两边船舷也比佛郎机船高一些,而且比较平直……对了。好像装有不少火炮,每艘船至少在10门以上。奇怪的是他们没有向我们开炮回击。”
“另一艘船开了两炮,炮弹飞过我们炮台上方,落到水城里去了,没伤着里面的船。”长官炮台的矮壮百户连忙补充。
孔有德等人吓一跳,李九成严厉地问道:“从海面到水城至少600步距离,那两艘船上的火炮能打这么远?”
矮壮百户连连点头:“确实打进水城里了。当时也把卑职吓了一大跳,好在两艘船很快逃走,没有再发炮,卑职觉得对手似乎没有缠斗的意思,加上他们跑得快。咱们的炮打不到他们,卑职只好下令停止炮击。”
叫癞子的百户已经冷静下来,再次汇报个重要线索:“他们的旗号很怪,四方的,大半是红色,下面小半截是黑色,中间画着条张牙舞爪的白龙,船上士卒的长相和咱们差不多,身穿黑色战袍和棕黄色皮甲,头戴没有红缨的皮盔,感觉怪怪的,实在弄不清来历。”
“会不会是佛郎机人?”毛文龙的义子毛有顺问道。
“没听说长相差不多吗?”毛承福提醒道。
众人一阵议论,最后李九成说出自己的判断:“昨晚不是大风大雨吗?估计是东面大海上过来躲避风浪的倭人,或者是受雇于佛郎机人的海上豪强,我大明各地水师没有这样的战船和旗号。”
“会不会是最近名声鹊起的宝山卫指挥使朱道临的人?”耿忠明问道。
众人又是一愣,孔有德摇摇头:“根据朝廷邸报的消息推算,道士出身的朱道临当上宝山卫指挥使才两个月,哪里有时间这么快造出战船?”
“倒是听说此人做生意厉害,年纪轻轻已家财万金富可敌国了,拥有不少8,000料大海船,和佛郎机人的生意做得很大,估计正因为这样,才遭来江南世家豪强的嫉恨。”
“传言这会儿双方正斗得你死我活,朱道临差点被江南豪强暗杀,这时候他哪有力气跑到几千里之外的渤海来?要是做生意,也得有船队跟来不是?”
众人连声附和,猜来猜去还是弄不清逃走的两艘怪异战船是什么身份,大多数人觉得两艘船是躲避风暴误打误撞靠过来的,本方率先发炮也是应有之举,毕竟几万官兵围住了登州城,谁也不敢大意。
其次是对方船上有那么多火炮却没动用,看来纯属误会,对方没什么恶意,于是孔有德结束争论,下达严加警戒派船出巡的命令,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第十三天下午两点四十分,疲惫不堪的朱道临和他麾下两艘战船顺利抵达海河口,在天津卫海防巡逻船的接引下,逆流而上直达天津港,船上所有人这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傍晚,天津港北岸较为冷清的渡口上方竖起30顶四四方方的军用帐篷,两艘落帆的战船静静停靠在渡口西侧的木码头上,三百余官兵终于能够围坐在熊熊篝火周围,吃上久违的热饭热汤。
主帐篷前方临时搭建的长桌周围坐满了人,在天津等候已久的博孚分号掌柜杨君武捧着碗热汤,恭恭敬敬地向朱道临汇报,最后颇为体贴地建议道:
“通州分号已把车队准备好,将军休息一晚再启程也不迟,御马监刘公公率领300骑兵已在通州等候两天了,到了通州一切都好办,只需五个时辰就能赶到京城。”
朱道临低声说道:“对岸此刻定有不少人盯着我们,谁也不敢说里面没有满清奸细或者叛军密探?还有被我们弄得灰头土脸的漕帮和东林党,这个时候难保他们不会使坏。”
年逾四十的杨君武心头凛然:“将军的意思是,连夜北上?”
朱道临点点头:“没错!你吩咐手下伙计过河去,找几家车马行问问,别说租车,只问是否能够买到好马即可,转一圈就回来,再吩咐你带来的护卫头目悄悄骑马返回通州做准备……”
“吃完饭我们睡觉,子夜过后,趁今晚还是东北风赶紧走,争取明天下午抵达通州,然后卸船装货赶赴京城。”
杨君武连连点头:“明白了!在下这就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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