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严肃地说道:“自然是来议和的。≧>≥网”
朗梅色脱口追问道:“李昂不是不愿意议和吗?为何现在又派你来?”
李泌一脸诧异地反问道:“奇怪!我们李长史什么时候说不愿议和了,正所谓国虽大,好战必亡。我们李长史乃是进士出身,岂会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只不过大唐和吐蕃毕竟已经兵戎相见,双方都战死了大量士兵,恨怨结得太深。所以,我们长史认为,双方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来,才能取信于对方,只有这样,议和才会有结果,敢问大论阁下,我们李长史这样的想法何错之有?”
想到被李昂驱逐出境的羞辱,朗梅色心头恨恨的,语带火气地说道:“李昂一言不合,便悍然将我驱逐出境,此乃对我吐蕃极大的羞辱,大唐何来议和的诚意,既然如此,两国只能继续兵戎相见,你滚回去吧,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李昂做了初一,现在机会来了,朗梅色自然想做还十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泌处变不惊,从容地答道:“为人主者,不可怒而兴师;为将帅者,不可愠而至战。大论身为一国宰执,难道不知道这样的道理吗?我大唐连战连捷,士气正旺,如今以逸待劳,何惧再战?
如今李长史派我来出使,作为胜利的一方,这本身就显示了十分的诚意。大论且莫忘了,现在贵国赞普就算真想再次一战,若我猜得不错,贵国赞普此举的本意也是想以战促和。也就是说,议和是贵国最终的目的;
如果大论驱逐了本使,以此来羞辱我大唐,我大唐作为上国,受辱于小国,长安君臣一定群情激愤。以我大唐君主的圣明,到时便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恐怕也不会再与吐蕃议和。皆因在国体受辱的情况下接受议和,君威必将尽失,再难让天下诸国继续臣附大唐;
届时贵国赞普若因不堪兵祸连年,有意议和的话,只能问罪于大论,以平息我大唐君臣怒火,方能达成议和的可能。大论,要不要为出一口气,驱逐本使,还须三思啊!”
听了李泌的话,朗梅色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一思二思三思,思来思去,还真不敢象李昂驱逐他那样,悍然驱逐李泌出境了。
可当着达扎路恭等人的面,他又拉不下这个脸服软,一口气憋得那叫一个难受。
李泌暗暗一笑,转头对达扎路恭道:“达扎路恭将军是吐蕃名将,我们李史长早有耳闻,也领教过达扎路恭将军的风采。这次达扎路恭将军准备以重兵围困树敦城,围而不破,引我军过河增援,然后再一举锁住骆驼桥,戴断我军归路欲图全歼之,对此,我李长史早已算到,并有了万全之策以应对,本使听说,达扎路恭前几次因战败曾被贵国赞普降罪,只是因为无将可用,才重新启用达扎路恭将军,本使好奇的是,如果达扎路恭将军再次战败,还会这么幸运东山再起吗?”
李泌毫不客气地把达扎路恭的作战计划点破,令帐中吐蕃诸将不禁面面相觑,心中暗惊。
要知道两军作战,谁不是尽量掩饰自己的作战意图?只有这样才能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最终获取胜利。
而一旦自己的战争部署先一步被敌人猜到,敌人就可以提前挖好坑等你去跳。这是极为危险的事,也难怪帐中的吐蕃诸将如此心惊了。
达扎路恭不动声色地说道:“猜到了对方的战略意图,并不等于就有办法应付。本帅倒想问问,若我围攻树敦城,李昂有办法应付吗?
李泌微笑道反问道:“请问达扎路恭将军,石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险固吗?”
嗡的一下,大帐内的吐蕃将领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这就是人的名,树的影。李昂是什么人?他带五十人,就能大破吐蕃各部族,毁伏俟城,擒莽布支。在董延光五万大军已经败退的情况下,李昂带五百轻骑就能袭取石堡,扭转乾坤。
创造了一次次神话般战绩的李昂,有办法应付达扎路恭这次进攻吗?
这样的问题需要回答吗?
吐蕃诸将心中自有盘算,你要硬说李昂没办法应付达扎路恭的这次进攻,还真没几个人相信。
就连达扎路恭内心也没那么自信满满了,本来处境尴尬的朗梅色,终于找到了摆脱尴尬的办法,他冷笑道:“达扎路恭,你的雕虫小技已被别人看穿,继续领着大军前去,恐怕只会再落个惨败的下场。”
苏毗部的卓玛公主顺口接了一句:“大论所言不无道理,既然我方的作战部署对方已经一清二楚,便不能再继续走下去,否则难免会落入对方的圈套之中。”
卓玛公主领军作战近二十年,少有败绩,在吐蕃有很高的威望,现在连她也这么说,大帐内的吐蕃诸将都不禁纷纷附和,大家甚至忘了还有李泌在场,立即七嘴八舌地劝起达扎路恭来。
这对达扎路恭而言,是极大的挑战,他之前接连几场战败,已经让他的威名大为受损,如果这个时候改变作战计划,无异于承认还没正式开战,自己已经落了李昂的下风,大军未战而被吓退,士气也会受到难以估量的打击。
但如果强行继续实施自己原定的作战计划,先要过朗梅色这一关就不易,诸将心里恐怕也会疑神疑鬼的,难以齐心协力,这将是很危险的事情。
达扎路恭扫了李泌一眼,这一刻,他再不敢轻视这个一身白衣的书生了。
厉害!厉害!达扎路恭终于恍然大悟,李昂这个时候派使者来干什么了。
他对李泌愠怒道:“好一张利嘴,你以为凭你三寸不烂之舌,就能吓退我数万大军吗?若真的就这么被你吓退了,我们赞普的脸面何存?”
达扎路恭这句话与其说是对李泌说的,不如说是对朗梅色等人说的。对他来说,朗梅色这个大论才是最难缠的。
李泌笑道:“达扎路恭将军,本使是来议和的,达扎路恭将军暂时休兵,只是应我方之请坐下来议和,这对贵国赞普的脸面有何损害呢?如果明知前面是火坑,达扎路恭还要往里跳,只是不知道,到时贵国赞普的脸面更又何存?”
李泌这话也是说给朗梅色听的,果然,朗梅色立即欣然道:“唐国派使者来议和,我们暂时休兵与唐国议和,乃理所当然之事,实无可厚非……”
不等朗梅色说完,达扎路恭就急声说道:“大论,唐国根本没有议和之意,这只是李昂的缓兵之计罢了,来人!先带唐使下去歇息。”
李泌的初步目的已经达到,他暗暗一笑,临被带离大账时补了一句:“大论,还望上奏贵国赞普,我大唐乃****上国,以战促和,我大唐绝不会接受,吐蕃若真有心议和,必须先行休兵,至于议和的条件,双方可以谈,说白了,这不过是双方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过程,最终双方都愿接受了,议和也就成功了。”
李泌的话倒提醒了朗梅色,当初他前往陇右,李昂确实没有一口否决议和,只是提出的条件非常苛刻,让吐蕃难以接受,现在想来,谁说李昂不是在“漫天要价”呢,只是李昂当时没有给他落地还钱的机会。
但“落地还钱”其实也是可以分很多种方式的,比如有明着还钱,也可以暗打折扣,以大唐以往的做派,最在乎的无非是脸子而已。只要让大唐皇帝脸子上光鲜了,吐蕃在和议条件上暗打些折扣,大唐未必真会在意。
朗梅色自为以弄清楚了大唐的意外,心中暗喜,等李泌被带出大帐,他立即对达扎路恭说道:“达扎路恭,唐国皇帝的意思我已经弄明白了,你立即下令大军就地驻扎,不可再轻进,一切等我上奏赞普之后再说。”
达扎路恭一听,差点没吐血。
开什么玩笑?就地驻扎,先不打了?
先不说你的奏疏送到逻些,再等赞普的旨意,这一来一回要多久时间,几万大军等在这里人啃马嚼,要损耗多少粮草。光说在这拖上个十天八天,士气就拖不起啊。
行军作战,正所谓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几万大军因唐使几句话,就停在这里无所是事,用不了几天,这士气就泄光了,到时别说去攻打陇右,恐怕唐军不打过来就算万幸了。
“大论,万万不可,我军若就此停驻此地,就中了李昂的缓兵之计、疲兵之计,后果不堪设想啊!”
“达扎路恭!”朗梅色忍不住大吼一声,冷笑道“你当只有你才知兵法吗?什么缓兵之计、疲兵之计,李昂已经识破了你的作战计划,设好了陷阱等着我军,此时你不思变通,还硬要带着几万大军去送死,我倒要问了,你居心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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