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聚拢是在近一个小时之后,齐天翔的专车开到楼下的时候,闫丽已经收拾停当在家里等候,齐天翔上楼去换了衣服,稍微休息了片刻,才与闫丽一同下楼。
原本按照齐天翔以往的习惯,是不需要有这样一个等待和休息的时间了,电话通知到闫丽,而闫丽可以在楼下等候,车一到就可以直接上车走人,赶到宾馆也不过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齐天翔是一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对自己和别人的时间向来比较珍视,很不愿把时间和精力空耗在等待之中,既不愿等人,也不愿让别人等。可随着身份的转变,尤其是职务的升高,这样的习惯在慢慢地改变,甚至不再坚持。毕竟还要考虑到别人的实际情况,以及给别人留有准备的时间。
就像今天这样的聚会,临时起意本身就仓促,梁冰玉即使第一时间订好了房间,然后通知丈夫梁思励,通知女儿梁婷婷,而且通知之后立即就动身往河州大酒店去,到了酒店之后稍作准备,折腾下来也差不多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一个小时就是包容和涵养的体现,也是能够让人从容应对的空间,这表现出来的不仅仅是风度,更是一种体谅。
齐天翔和闫丽到了河州大酒店的时候,梁冰玉夫妇已经到了,而且梁婷婷和其新婚丈夫孟良飞也已经恭候在包间的门口,尽力表现出恭敬和尊重。
尽管使用的是宾馆的专用电梯,而且订的还是远离餐厅楼层的茶餐厅包间,可在河州大酒店这样的场合,要想避开所有的人,也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看到梁婷婷和孟良飞满脸欢笑的神情,齐天翔和闫丽与他们点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了,快步走进了开着门的包间,这才对迎上来的梁冰玉和她丈夫梁思励笑着说:“就这么小心谨慎地从后门进来,还是让酒店老总给遇上了,看来你们的保密工作做的还是不怎么样啊!”
说着话,齐天翔与梁思励热情地握了下手,亲切地笑着说:“斋里的梁大教授,能够现身这样的地方,也是难得的很啊!”
到了这样的公开场合,梁冰玉夫妇的主次关系还是处理的很好的,梁思励微微笑着回答着齐天翔的话语,而梁冰玉却在与闫丽手拉手亲密地站在了一起,而说话的主角自然是一家之主的梁思励了,微笑着对齐天翔说道:“我的工作范围就是党校和家属楼,直线距离不足一公里,可以说足不出院就能完成工作和生活的全过程,当然不会经常置身这样的场合了。”
“老梁的话含蓄却柔中带刺,变相地批评我们这些行政官员,每天里不干什么正事,办公室,会议室,再就是宾馆餐厅了,能干的就是吹吹拍拍,吃吃喝喝了。”齐天翔呵呵笑着望向梁思励,慢条斯理地调侃着:“其实每天能够做的事情,倒还真不如读读,教教,这样到显得轻松自在的多一些。”
齐天翔的玩笑使梁思励的脸上有些发涩,白净的脸上微微泛起了红色,想说些什么却张了张口没有说出来。
这些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闫丽敏锐的眼睛,就用胳膊肘轻轻捣了一下齐天翔,轻柔地说:“老梁是做学问的,看你口无遮拦地说话,让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齐天翔也发现了梁思励微微窘迫的神情,正好听到闫丽的提醒,就赶忙双手抱拳,歉意地笑着说:“纯属玩笑,没别的意思,老梁你别多心!”
说着话,看向梁冰玉微笑着问道:“方振全没有通知到吗?怎么看不到他的人影,还有老吕两口子,难得比我还路还远吗?”
“方振全主动请辞了,这样的场合他参与也是不自在,就不要难为他了,老吕已经到了,可看着你们两口子上来,就没好意思一起来,只能是略晚一步了。”梁冰玉接过齐天翔的话回答着,随即温柔地望了丈夫一眼,笑着给他解围道:“快别说我们这位大学问家了,在您这位方家面前,无论是理论造诣,还是专业修为,就根本不在一个等量级上,您是著作等身,文武双修,学而优则仕的典型,我们还得向您学习取经才是啊!”
“还是我们家梁市长说的真切,我需要向您学习的地方太多了。”梁思励神情逐渐恢复了正常,微微笑着伸出手来示意道:“咱们就别站着谈天论地了还是坐而论道吧!”
梁思励说着,亲切地拉着齐天翔的手,梁冰玉拉着闫丽的手,走到了里间的沙发前,安排他们二人坐下后,梁冰玉赶忙拿起茶壶给齐天翔和闫丽倒茶,边倒边笑着对齐天翔说:“对于茶叶我是外行,我们家梁教授略懂一些,可也不敢夸口,这是从家里带来的红茶,您尝尝,看能不能入您的法眼。”
“你可别这么夸他,所谓的茶道他也就是嘴上有,真正能够品评的也还就是他们老家哪边的毛尖,要么就是咱们这里的蒙青,而且价格高了他也是只有看的份。”闫丽未等齐天翔答话,就接过梁冰玉的话说:“现在还真不如当年在学院那会,星期天到茶叶市场转转,买上几种不同类型的茶叶回来,春绿夏花秋乌龙,或者上午绿茶,下午红茶,晚上熬夜时喝点高碎。到现在,茶叶市场不能去了,也就是我还能去跑跑腿,可也只是保证有他的茶和就是了,别的我也买不来。”
“这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说是不懂茶,可说起来还是一套一套的,看来咱们小闫老师,也成了茶道中人了。”闫丽的话音刚落,吕山尊浑厚的嗓音就响了起来,随着话音而来的就是他哪高大魁梧的身躯,以及含蓄的奚落:“看来方家都在,我这外行就更是不敢出声了。”
随着吕山尊的声音一起过来的,是人高马大的身躯和大步流星的步伐,使得紧随身后的夫人和梁婷婷两口子,像是跟班一样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军人就是军人,你看这气势,这气度,虎虎生风,凛凛生威,真是让人羡慕不以。”梁思励赶忙站起身,看着吕山尊对同样站起身来的梁冰玉笑着说:“大将军出兵升帐,也就是这个阵势了吧!”
“还是我们家老梁观察细致,一语道白,大将军也不能是孤家寡人,当年气吞山河的西楚霸王,也还懂得怜香惜玉的。”梁冰玉快步迎上去,亲昵地拉着吕山尊妻子的手,微微笑着说:“不过这也就是随意的场合,平时我跟着吕记出门,他还是比较注意让着我的,尽管我不是小脚女人,可要跟上他的大步,还不得手忙脚乱?”
看到梁思励和梁冰玉都在开丈夫的玩笑,吕山尊妻子瞥了一眼丈夫,怜惜地笑着说:“他呀,工作生活从来就是两回事,往常我们一家三口出门,向来都是他走他的,我和儿子走我们的,跟他在一起不但跟不上步伐,而且目标还太大,都是看他了,想低调点都不行。”
“说的也是啊!像老吕这篮球运动员的身高,到哪里都如鹤立鸡群一样,想不招人眼球还真是不容易。”闫丽听着吕山尊妻子看似埋怨,实则骄傲的话语,就笑着走上去也拉着了她的手,三个女人站在了一处,慢慢接着对她说:“不过你与儿子走在一处的时候也不多了,看看你们家小飞,这身高也快跟老吕差不多了,下来人家爷俩走一处,你就只能单飞了。”
“我这身高与吃饭有关系吗?”听着几个女人亲热地说着,吕山尊故作奇怪地看着齐天翔,不解地问:“咱们来是赴宴的,不是来品评老吕的身高和气度的吧!”
齐天翔明知道吕山尊话里的无奈和自嘲,可还是看了他一眼戏谑地说:“没听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山高峰俊雪必压之嘛?你老这么站着不就是对大家眼神的折磨吗?坐下不就完了。”
齐天翔的话立刻引发了大家的哄笑,梁思励看着女儿和女婿已经在酒桌前忙活,并且基本忙的差不多了,就插话进来说:“就别在这里坐了,还是进入正题吧!”
梁思励的话提醒了众人,梁冰玉更是一手拉着闫丽,一手拉着吕山尊妻子,笑吟吟地说着:“让他们几个说吧!咱们先入席,等他们说够了再说。”
看到几位夫人已经缓缓地向着宴会桌走去,梁思励也赶忙示意齐天翔和吕山尊到哪边去坐。大家都是熟人,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客气,但还是将齐天翔让到了主位,梁思励旁边作陪,吕山尊坐在了齐天翔的身侧。几位女士却是坐在了对面,与梁冰玉坐在了一起,依然是闫丽坐在了中间,梁冰玉和吕山尊妻子两边坐着,闫丽有些不好意思地谦让着,可拗不过梁冰玉和吕山尊妻子的坚持,只好坐下了。
看似随意的座位安排,其实却透着深意,一则也透着主次有别,二则几位女士坐在一起,既有着家宴的气氛,更为了区别喝酒与否的方便,显得随意,却并不随便。
尽管人不多,可却没有安排小两口的位子,而是一边一个站在了两边,照应着酒宴,这也显示出来梁冰玉夫妇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