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齐省长放心,这件事情我亲自督促,亲自落实,一定不会让省委、省政府和您失望。”陶然再次站了起来,认真地对齐天翔说:“这就算是对我们山阴市委、市政府整体工作的一次考核吧!出现大的纰漏或失误,影响到了环境整治和省政府的总体部署,我愿承担全部责任,甘愿接受省委、省政府的任何处罚,甚至免职。”
“这说着说着就又站起来的,站着说话底气足,可行度高吗?”齐天翔严肃地看着陶然,摆摆手让他坐下,眼睛里闪着一丝欣赏,可嘴里却是不客气地说着:“还是那句话,我不听表态,只看结果,综合施治也好,重点调整也好,那是你山阴市委应该总体把握的事情,有困难可以告诉我,有问题自己解决,这就是我的态度。”
说完了这些,看到陶然脸上瞬间划过的欣喜,齐天翔明显感觉到自己心中默默地发出了一声深重的叹息,而且自己也感觉到了一丝无奈。尽管心有不甘,可也只能承认,在这一场看似不经意的博弈中,陶然胜出了,而自己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积重难返的干部体制,固有的思维定式,以及习惯性的一些做法,都注定齐天翔在这场博弈中,是不可能胜利的。罢免一个市委书记很容易,调整一个班子也不难,可在现在这种危机时刻,轻易打破一个多年营造的权力格局,势必会带来干部队伍心理上的变化,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惯性思维,会使现有的干部队伍产生巨大的恐慌,保住位子的想法就会高过干事创业的念头,即使不出现大面积的联络和关系网搭建,观望的想法也会使很多事情处于停滞状态,对正常的工作产生干扰。
即使不至于这么严重,可现在贵水县的救援和善后处理处在关键的时候,韩自在的免职和管控措施已经在贵水县引起了官场地震,波及面不仅仅是贵水县一个地方,山阴市某些权力部门和关键人物,都会受到牵连,原本就人人不安的恐慌情绪就已经在蔓延,如今再出现市委、市政府层面的波动,负作用不但难以估量,产生的破坏性也是不可低估的。
发挥市委、市政府的积极作用,就绕不过陶然这一关,即使架空他实际的权利,也还是得倚仗他的余威和能量,毕竟干部调配和管理还是他得心应手,市里面的总体情况也还是他熟悉一些。在现在这个非常时期,只能发挥他的作用,而一旦事情到了一定的阶段,不说论功行赏,也绝对不能再次启动问责程序了。这就是时间的意义,陶然很清楚这些,而且很善于利用这个时间差,他已经搅浑了这潭水,想要改变已经很难了。
齐天翔感到,在这些纷繁复杂的形势面前,他只能顺应,事故处理,关系理顺,权贵利益,干部稳定,环境整治,机构改革,众多的事情交织在一起,就像是一团乱麻,自己的刀再快,也不能一挥而就,他只能选择妥协,按照利益最大化的原则进行选择,以更好地应对目前的危机。只要陶然愿意做事,或者表态愿意协助房建设工作,这些已经足够了。
地市班子急功近利,或者地方保护,甚至不作为、胡作为,管理效能低下,控制力和执行力减弱,不仅仅只是山阴一地的事情,也不是现阶段就能改变的,需要时间,更需要足够的智慧,这些现在都不具备,或者不完全具备。
瞬间的情绪变化,齐天翔很快就平静了下来,齐天翔看到陶然满意地坐了下来,就不再说什么了,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环视着众人,慢慢地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出去走走,看看处置情况怎么样了。”
齐天翔的话意大家都清楚,会议结束到现在,齐天翔就是在等待着前面传回来的消息,尽管看上去表情很平静,其实心里的焦急是显而易见的,只是介于自己的身份,不便催促罢了。
王平显得比齐天翔更着急,打前站探消息现在已经成为总队的任务,现在就是在等待廖永哪边的情况,齐天翔的耐心反而更加剧了王平的不安,可还是祥装稳定地说:“应该也快有消息了,是不是再等一等。”
或许是心有灵犀,王平的话音刚落,廖永就在小张的引领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高声地说着:“这一趟直升机坐的,比负重三十公里越野跑还累,颠簸的浑身都快散架了,更要命的是耳朵都快震聋了,到现在还嗡嗡叫唤呢!”
看到齐天翔等人都被他豪放的嗓音和怪模怪样的动作惹笑了,廖永顿时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赶忙与站起身来的齐天翔握了下手,又与周通、房建设等人礼貌地握了手,才略带郝然地看着齐天翔解释道:“让齐省长见笑了,第一次坐这种重装直升机,声音和稳定性都超乎想象,还真是难以适应。”
廖永看着齐天翔微微笑着没有接话,就望着王平感慨地说:“这往后还真的适应一下这些新玩意,不然未来战争要求的诸兵种协同作战,就我这样的状态,别说是指挥打仗,保证好自己的身体适应要求就不错了。”
廖永说着话,依然难掩心中的兴奋,接着对王平说:“不过你别说这些直升机还真是管用啊!二十几个人,两辆装运仪器设备的车辆,装的装,吊的吊,一次都给运到地方了,这样的效率和应用能力还真是实用啊!”
“有用也没有咱们的份,人家那是武直,配合陆军作战使用的,关键时刻能吊装坦克的,交给你武警维持社会治安?你想的倒美,最多也就是给你几架轻型地小型直升机,搞搞空中侦察监视还行。”王平调侃地望着廖永不无好气地说着,随即正色地对廖永说:“好了,快别说你的直升机了,齐省长都等待不耐烦了,刚才就说要走,我给拦下了,快说说你了解的情况吧!”
廖永经王平这么一说,才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兴奋过度了,就歉意地望着齐天翔,不好意思地笑了,想说些什么,却被齐天翔抢先开口给堵了回来,“不着急,先坐下来喘口气,这一番奔波不轻松。”
齐天翔善意的宽慰,使得廖永平静了下来,与众人先后坐下来,然后看着齐天翔,迅速恢复了庄重的神态,认真地说:“我与黄金支队的二十多位经验丰富的战士和技术人员,搭乘陆航的两架武直赶到了矿区中心的坪坝乡,与地面留守人员和消防官兵回合在一起,经过简单的准备后就可以进行防化和监测工作了,而且经过测定,坪坝乡周围还是安全的,没有探测到化学和放射线物质。”
廖永观察着齐天翔的神情,看到他认真地在听,并没有打断他话头的意思,就接着说:“随后我又乘机在矿区上空观察了一下,经同行的地方同志指认,初步目测没有发现过多的塌方区域,山间也没有发现积水,山洪冲垮的工厂周边情况还算稳定,基本情况还算理想。”
看着齐天翔的脸上浮现出了喜色,廖永又补充说道:“交通情况也很不错,垮塌和淤积的几处路段已经全部打通,已经具备了救援车辆进驻的条件,我已经安排了黄金支队的两部检测车,一部带着设备向矿区缓慢推进,一部顺着公路往县里来,可以保证进山车辆和人员的绝对安全。”
齐天翔一直耐心地听着廖永的汇报,直到他说完,才兴奋地站起身来,高兴地说:“这应该是这两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就像今天的好天气一样,都是个好兆头。谢谢陆航的支援,谢谢武警同志们的帮助。”
齐天翔说着,望着会客室内的众人微笑着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东风来了,我们就乘东风开始行动吧!”
齐天翔这样说,而且还站起身来,所有人也都纷纷站起身来,脸上也都露出宽慰的神情,可周通却不安地开口说道:“进山是必须的,可是不是还要分出个主次来,救援人员和车辆可以先一步出发,卫生防疫和水利、环保的人员是不是可以缓一步推进?”
周通的话语不疾不徐,声音也是不高,却就像一针镇静剂,立刻使房间内的众人冷静了下来,尤其是房建设,瞬间明白了周通话里的意义,就赶忙接过话来说:“老周说的很对,救援为先,还是分层次进入为好,我先带队到现场看看,有什么情况处理不了的再请示汇报。”
齐天翔看看周通,又看看房建设,很清楚他们两个人话里的用意,可也还是呵呵笑着说:“我就去看看,到坪坝乡为止,那么多的车辆和人员进驻,就多我一个人吗?不越矩,不乱走动,还不行吗?”
“武直就在楼下广场上停着呢?我赶回来向您汇报之后就要返回。”廖永看到齐天翔坚定的表情,就认真地建议说:“是不是乘直升机过去,这样也快一点,还安全。”
“快算了吧!你老廖人高马大、孔武神勇的汉子,都受不了哪些噪音和颠簸,我就不去遭那个罪了。”齐天翔微笑着望着廖永,呵呵笑着说:“我还是别不自量力了,到时候让同志们笑话,影响我省长的形象,还是在陆地上慢慢走吧!”
齐天翔说着话,在众人附和是笑声中,率先迈步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