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省长这是准备回省委呐,还是直接回省政府,”洪虎似乎是无意之中的寒暄,随即感慨地说道:“两头跑也是够辛苦的,想见到您一面可是不容易啊,”
“这边是立场,哪边是行动,理论联系实际嘛,就怕我难以跟上变化啊,”齐天翔呵呵笑着看着洪虎,若无其事地说:“两边都不轻松啊,尤其是省政府哪边,天天跟百米冲刺似的,难得有片刻的清闲,也不敢懈怠啊,”
两人就这样打着呵呵寒暄着,等到其他几位都乘车离开之后,洪虎才由衷地说:“务实更要务虚,什么时间老领导到我哪里指导指导,同志们可都是翘首以盼啊,”
齐天翔意味深长地望着洪虎,微微笑着说:“指导可是不敢,毕竟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我这个半路出家的和尚,可是不敢在专业人士面前舞刀弄枪的。交换一下想法,交流一下情况,还是可以的,彼此沟通还是必要的吗,”
看着洪虎要说什么,齐天翔赶忙接着补充道:“交换情况可以,不过相对來说,你哪里还是不如我哪里清净,不至于搞的满城风雨的。”
“说的也是啊,想清静我哪里还真是不容易,耳目众多,谁知道谁是哪个山头的探子。”洪虎心领神会地笑着说:“选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就不错,如果齐省长不反对的话,午后我到您的红楼请教请教。”
齐天翔呵呵笑着说:“随时欢迎光临,不敢说好酒好菜,好茶好烟恭候,还是做得到的。”
说着话,齐天翔和洪虎两人分别上了车,离开党校后齐天翔回到了省委红楼,简单吃了午饭之后,就吩咐小张准备泡茶待客。
话音未落,洪虎就推门走了进來,望着小张严肃地交待着:“齐省长可是说过好茶招待的,在品茶这方面,我虽然不能在方家面前卖弄,可好赖茶我还是可以分辨得出來的,你休想哪二百块钱一斤的茶叶糊弄我。”
“那哪敢啊,您是我的老领导,手把手教我业务,我恨不得把齐省长这里最好的茶叶给您泡上。”小张在严肃的洪虎面前似乎沒有惧怕,反而嬉皮笑脸地应对着,“可惜,齐省长这里还真是沒有什么好茶,不过都是今年的新茶还是可以肯定的,现在茶叶价格那么贵,好茶可是要好价钱的。”
小张顽皮的神态,委屈的神情,引发了洪虎畅快的笑声,冲淡了办公室严肃的气氛,变得轻松起來。
齐天翔与洪虎热情地握了手,示意洪虎到沙发哪边坐,然后是递烟点火,等小张端茶过來后,又接了过來,轻轻地放在洪虎面前的茶几上,做完了这一切,才缓慢地坐在了洪虎对面的沙发里。
洪虎不动声色地配合着齐天翔的动作,齐天翔给他递烟,他给齐天翔点火,齐天翔将茶杯放在他的面前,他伸出手來微微护佑了一下,这一切都显得自然和随意,看似不经意,却同时表明了两人的态度和心迹。
“您可千万不要这么客气,原本我就來的少,您这一客套,我还真把自己当客人了。”洪虎微微笑着看着齐天翔,略显认真地说:原本也是不在一个体系,想來看看您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也是望穿秋水啊,”
洪虎的比喻显得滑稽,齐天翔明知道他比喻的不贴切,可却不能做出任何神情上的表示,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洪虎作为军人出身,本身就率真耿直,不善于舞弄墨,对于绉绉酸腐的那一套原本就不擅长,如此的表达本身就是缓和关系的表示,是不能有任何的轻蔑和嘲笑的。
多年的军旅生涯,转业进入省纪委,从一个普通办案人员做起,从一无所知到业务精通,完全是凭着一份对工作的热爱,以及认真刻苦的实干精神,一步步走到纪委副书记的位置,付出多少的努力和艰辛,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齐天翔挂职省纪委,成为政策研究室主任的时候,洪虎还是省纪委的副书记,而且是洪、白、唐三位副书记中,排名第一的副书记。不出意外的话,接替即将到站的张书记,也只是时间的问題。尤其是中央强调纪检监察干部要专业化、知识化、特殊化的时候,能够与他进行竞争的人不多。
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齐天翔以行政法学专家,博士生导师的身份挂职省纪委,尽管只是最不起眼的政策研究室主任,可明眼人都清楚,这是掌握着全省纪委系统案卷和资料最全的部门,对于齐天翔这个学者出身的年轻干部,用意是很明显的,就是要让他在最短的时间里,熟悉并掌握纪检监察工作的全流程,以便能够顺利完成过渡,并顺利按照计划达到某种意图。
也就是在齐天翔完成挂职,并最终调入省纪委前夕,洪虎以省纪委副书记的身份出任河州市委常委、纪委书记,意图不言而喻,就是在给齐天翔的未來腾出位置來,可以说洪虎是被迫走马上任的。尽管是平级调动,可实际作用却是不同的。
齐天翔顺利地接任省纪委书记,并且在不久后成为省委常委,跨越了很多人梦寐以求的门槛,从省管干部升级为部管干部,完全了仕途中重要的跨越。
尽管几年之后,齐天翔离开省纪委,接替他职位的仍然是洪虎,并且顺利成为省委常委,也算是得偿所愿,可在官场潜规则里,几年的停步不前,耗费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更重要的年龄优势。
就是有这样的交集,齐天翔和洪虎之间的关系,就显得十分微妙,相对于职务的交替,更难平复的是心中的情绪,以及难以言说的不满。作为这个级别的干部,不会浅白地表露自己的心迹,可如果说一点也沒有想法,也是不现实的。
这点齐天翔明白,洪虎也很明白,只是都不好直接表现出來罢了,小心翼翼地接触,彼此都尽可能地谨慎小心。
也可以说,如果沒有绝对的必要,两人是不会单独接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