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会议室众人望来的目光,齐天翔神情异常的安详,平静地与刘晓军交换了一下眼神,会意地微笑着,似乎是有着某种默契地慢慢地说:“刘副省长的工作分工是有些不很合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也许在座的大家不知道,我和晓军省长我们很熟,我们不但的中央党校的同学,而且还是行政法学高级研修班的同学,现在屈指算来也有十几年时间了,可以说是老朋友新伙伴了。”
齐天翔冷静温和的话语,尽管是娓娓道来,但在会议室里的众人听来,却无疑于一声惊雷,瞬间震惊了所有人。谁也没有想到齐天翔会如此说,更没有想到两人会有如此的渊源,似乎都忽视了两人成长进步中可能出现的交集。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使得可能有的冲突和矛盾,顷刻间化为无形,也使得可能上演的一出精彩大戏,还没有拉开帷幕就匆匆结束了。
“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大家不知道也不奇怪,原本研修班时间就很短,又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支持,在国外举办的。中央党校学习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出来以后就各忙各的去了,相互联系和交往也不是很多,而且还都是君子之交,见面的机会都很少,但彼此还都是关注的。”齐天翔似乎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大家会有的反应,也似乎料到了某些人深深的失望,微微笑着看了一眼刘晓军,接着望着大家说:“我和晓军省长同学的事情,大家不知道也属正常,我也不做过多的解释。但有些事大家同样不知道,我却必须说明白,让大家能有所了解。”
齐天翔说着话,含笑抬起手制止了刘晓军欲分辨的想法,慢慢环视着众人说:“晓军省长不但的一个称职尽责的好干部,而且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真汉子,好丈夫。这不是我个人的评价,而是他用实际行动做出来的。”
“前几年,晓军省长的爱人因为出差,遭遇了车祸,尽管生命挽救了回来,但腰椎受到了严重的撞击,以至于高位截瘫,生活难以完全自理,康复治疗和日常生活,全靠他一人照料,已经整整持续了将近五年的时间了。”齐天翔似乎动了感情,话语也变得艰涩了起来,慢慢地说:“这几年到了单位,繁重的日常工作和全委常务工作,都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尽管繁琐、艰难,晓军同志始终默默地承担着,而且尽职尽责地做好份内的事情,呈现的是一个果断、担当,勇于负责,精于业务的优秀干部的形象。回到家又是一个柔情周到,耐心细致的好丈夫,里里外外都要一个人承担,还要照顾上大学的儿子,真是不容易。”
“几年时间,除了比较亲近的几个人之外,很少人知道实情,直到组织确定他调任河海之后,由于现实的困难,才如实向组织汇报,可还是尊重组织的安排,按时到河海省来上任。”齐天翔再次深深地望了刘晓军一眼,然后看着大家说:“现实困难就摆在哪里,既要做好工作,又要照顾有病的妻子。在北京尚且好办,可以合理安排时间,尽量做到工作家庭两不误。到了河海就分身乏术了,只能是请了护工,可又不放心,关键是爱心难安。因此,考虑到这些实际问题,没有与晓军省长商量,就自作主张将发改委、国资、工信,以及驻京办等机构归到了他分管的范围内。这样他可以再继续做好我省项目立项审批,以及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工作的同时,管理协调好驻京机构的联络和信息管理工作,公私兼顾,也算是情不得已的安排吧!”
“这样最好了,能够干好本职工作,又能够照顾好生病的妻子,男人能做到这些委实不易,直觉得能够做好工作的男人不稀奇,满世界都是,但是能够始终如一,不离不弃的男人却少之又少。我不是很会说,这是不是就是‘无情未必真豪杰,有意方为真汉子’的意思?”孙萍芳插话进来,神情严肃却不失温情地说:“这话不应该由我来说,晓军省长说来最有实际意义。”
“什么话都说了,还说自己不会说,孙省长这是典型的女权主义思想了,似乎男人在他眼里,完美的标杆就是‘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戴的了绿帽,忍得了出墙’。”罗剑呵呵笑着调侃着,可随即就觉得这样的场合有些不适宜,就迅即改变了话意,认真地说:“不过萍芳同志说得还是很正确,一个有责任心,负责任的男人,就应该像晓军省长一样,忍耐担当,我们是应该帮他一把,解除他的后顾之忧,使他能够工作和生活完美的兼顾,这才是最好的理解和支持。”
孙萍芳受到罗剑的抢白,又看到自己想说的意思,也被罗剑抢先说了出来,就不满地望了罗剑一眼,忿忿不平地说:“罗剑同志说出了我的想法,就是要大家互帮互助,像我刚才说的,我拉不开栓的时候,大家帮一把。说起来是政府分工,其实不都是在为党,为老百姓做事吗?分工的实际意义并不是划山头,只是一个象征意义的划分,真就像农村分家,房子和财产分得一清二楚,一个院住在,却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我们不是土财主,也不是跑马圈地,只是代为管理省政府职能部门,而且只是暂时的,到头来还是国家的归国家,集体的归集体,因为我们本身就是国家的干部,党的人。我完全同意天翔同志的分工安排,也觉得这些从真正体现了省政府集体,对晓军同志的关心,显示了人性化的一面。”
“萍芳同志说得很到位,也就应该这样考虑,这样谋划。”雷秋实接过了孙萍芳的话,缓缓地说:“说实话,听了天翔同志的介绍,我很震惊,也很感动。扪心自问,晓军同志的作法我做不到,这不是谦虚,而是实实在在的心里话,或许一天两天可以,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嘛,但长期坚持并一如既往,真是很难做到,因此对天翔同志周到的考虑,细致到位的安排,我觉得很人性,很到位,也很有意义。”
雷秋实说着话,看着会议室里众人的反应和表情,慢慢地说:“过多的话我也不说了,晓军省长现在分管的部门,以前就是我分工管理的,人情世故我还比较熟悉,如果相信我老雷,觉得我老雷还有用,尽管可以提出来,大忙我帮不了,敲敲边鼓我还是做得到,而且尽心尽力,决不推辞。”
七嘴八舌的议论和表态,使刘晓军怎么也坐
不住了,脸上神色已经是从惊异到释然,再到感动,经历了许多个变化了,好容易等待雷秋实讲话告一段落,就再也难以按捺心中的情绪,缓缓地站起身来,无声地面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过身来,恭恭敬敬地向着齐天翔,深深地鞠了一躬,缓缓地坐了下来,看着会议室里的众人,慢慢地斟酌着想说的话,沉思良久才似乎下定了决心。
“我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也不愿意过多地表露自己的感情,这一方面来自于自己的性格,另一方面也来自于部门的特色。面对每天都有的求情和说辞,还有各个方面的关系,以及各样不同的困难和原因,心慈面软是干不好这项工作的。久而久之自己的心硬了,脸色难看了,渐渐也习惯了这样的角色,而且长时间处在那样的位置,神经也变得麻木了,似乎这就是原本的自己,似乎就应该是这样。”
“就像天翔省长刚才所说的,我们是老同学新伙伴,十几年前我们就在国外一起研修过,几年前在中央党校又是同窗,还算是志趣相同的文友。可这么多年来,我们很少联系,甚至天翔到北京,也从来没有吃过我的饭,更没有说在一起,为了某件事谋划过。”刘晓军似乎再次陷入了沉思,接着说:“来到河海省上任之后,我们见过几面,也没有机会好好地深谈过,甚至连必要的交心都没有。”
“就是这样,天翔同志却时时处处地为我着想,为我考虑着,这让我感动,更让我觉得惭愧。”刘晓军目光转向齐天翔,真挚地说:“看了省长分工,初期我很气愤,也觉得不公平,作为下派干部,我的能力和经历,应该能做更多的事情,而不仅仅只是一个驻京办主任的角色。另外,分管的发改、国资、工信等部门,其实也还是没有超出我在北京工作接触的范围,与其是这样,我何必来河海工作,仍然在北京不好吗?后来静下心来,似乎慢慢理解了天翔同志的用意,但还是不敢确定。今天的会议,原本就是想要求证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用意,是真正的关心,还是冷落或闲置。”
刘晓军说着,似乎说不下去了,满脸真诚地望着大家,像是对大家,更像是对齐天翔说:“相比于天翔同志的深谋远虑,以及细致入微的大度,我真是自愧不如,尤其是孙大姐和雷省长善解人意的言词,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再多的话我也不说的,既然是政府分工,我坚决执行,也完全理解大家的好意,只要是需要我出力的地方,我责无旁贷,一定用心用力,尽全力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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