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书记啊!你可真难见啊!”
说着话,一股浓浓的香水味扑鼻而来,将正眯着眼小憩的齐天翔的睡意赶跑了,睁开眼看到一个靓丽的身影全力摆脱着井倩的阻拦,快步走到了齐天翔的病床前。
“算了,算了,小井。”齐天翔宽厚地制止着井倩的努力,半是说情半是调侃地转向李玫瑰笑着说:“人家是无冕之王,你这医院的探视规矩是限制不住人家的。都是老熟人了,就破例让她坐一会吧!”
说着话温煦地笑着,示意李玫瑰坐到客厅沙发上,慢慢地起身走了过去,拿起茶杯要给李玫瑰倒茶,被井倩伸手拦住了。
井倩似乎还是不十分高兴,可还是麻利地倒了杯茶放到了茶几上,又回身将齐天翔的茶杯端来,递给齐天翔,然后走回病床边将被子叠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床单,看了齐天翔和李玫瑰一眼,转身离开病房,并轻轻地掩上了房门。
井倩一系列的动作,连贯又娴熟,而且动作和身姿都一样轻柔,像是正常的工作,又像是表演,表情专注而柔和,简单的几个动作,却让李玫瑰看的走了神,直到井倩走出房间,才由衷地赞叹道:
“真是天神造化,白衣天使尽职敬业,高干病房窗明几净,齐书记真是好福气啊!”
“住院也是好福气?”齐天翔呵呵笑着摇了摇头,对李玫瑰不合时宜的溜须附和不以为然,“要不,你也来住几天试试?”
“看你。你这当哥哥的,净拿妹妹开心。”李玫瑰娇嗔地瞥了齐天翔一眼,脸上瞬间蒙起了一层羞红,也觉得话说的不合适,眼中射出的却是轻浮和柔媚的神情,肆无忌惮的看着齐天翔说:“你这里太不好进了,小护士那么负责任,怎么说都不行,还非得硬闯不可。”
“再难进你不也进来了吗?”齐天翔竭力压抑着心里的不快,淡淡地说:“刚下飞机吗?怎么不休息一会?”
“这不刚下飞机就直接来看你了,都忙死了,哪有休息的时间啊!做我们这职业的,不是过劳死,也得是累死。”李玫瑰夸张地诉着苦,喋喋不休地说着:“这下来就得到电视台对稿子,然后去广场走一下台找找感觉,晚上还得与方方面面的领导吃饭应酬,饭后还要抽时间与导演谈晚会细节的修改,分分钟都能把人累死。”
齐天翔默默地看着李玫瑰夸张的讲述,诸多苦不堪言的事情,似乎言外之意听出的不是抱怨,而是炫耀。说来说去还是很享受这样的风光,登堂入室的虚荣生活。对于他们这些跨界于新闻和娱乐的所谓名人来说,新闻人的骄横傲慢,娱乐人的矫揉做作都集中在他们身上,无冕之王的光环似乎都映照在他们身上,自信满满、自得满满,似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们进不去的门,没有他们见不到的人,只要他们愿意,什么都可以。他们眼里没有规则,因为他们就是规则的制定者,只要有充足的理由,什么都可以办到,或者只要有自己的冲动,一切规则都得给他们让路,似乎所有的媒体和众多的粉丝,就是他们强大的后盾,他们就是全部,代表了正义、公理、道德,其实这都是职业带来的凌驾于一切的自信,也是自我感觉造成的错觉。
这种倨傲和自信,齐天翔似乎在李正的眼中和脸上看到过,可李正作为纯粹的新闻人,加上修养和自身的内敛,多少还不至于太过张狂,而李玫瑰的表现就不同了,只有炫耀,而没有内敛和控制,这不是她不想这么做,而是不懂或不知道该怎么做,就像她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走红一样,也根本不知道花瓶与花盆的区别。
齐天翔没有接李玫瑰的话茬,明白自己也将成为她下来津津乐道炫耀的一个由头,估计介绍到自己的时候会是一下飞机就把省委常委约见,省纪委书记的名头是不会出现了,太过敏感,也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看,看,看,我这说着说着就说远了,把正事都差点给忘了。”李玫瑰看齐天翔的眼神淡淡的,也没有接她话的意思,就知趣地收住了话头,拿起脚边的一个纸袋,故作神秘地说:“猜猜我从北京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猜不着,不会是前门楼子或八达岭长城吧!”齐天翔调侃地说着,这样直白的玩笑似乎才契合现今的气氛。
“我可没有这么大本事,这是你老同学托我给你捎的东西,看看吧,这么远捎两瓶酒,你们男人啊,都是酒鬼!”李玫瑰说着话,风情万种地飞了一个妩媚的眼神,似乎含着无尽的娇嗔和责备。
“酒是好酒啊!可惜没有老同学这个酒鬼作伴,这酒也喝的没味了。”齐天翔早就看出了李玫瑰提着的东西,接过纸袋,轻轻放到茶几上,拿出其中一瓶,看着酒瓶的样式和年份,似乎是轻描淡写地说着:“猴子还是够意思,上回来喝了我两瓶好酒,这又给我送回来了。不错,不错!”
“这个老侯也真是老了,下个三层的楼梯就能崴了脚,而且还摔破了脸,脸上贴了块大胶布,也在医院里躺着,看来也真没用了。”李玫瑰说着猴子的事就不由心中不满,神情立刻变得烦躁,“原本说好了我们一起过来的,这下可好,自己摔伤了不说,还宣布退出庆典策划和现场讲演,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估计是老了,糊涂了。”齐天翔附和着,心里很为猴子的明智和机敏高兴,尽管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有些牵强,可还是无可非议,“静静养几天吧!”
“也只能这样了,这个死老侯!”李玫瑰恨恨地说着,脸上又恢复了娇柔的神情。
齐天翔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到井倩推门进来,意味深长地笑了,知道这是要逐客了,就静静地看着井倩飘飘地走过来。
“齐书记,该给你检查身体了。”井倩看也不看李玫瑰,径直走到齐天翔面前,平静地说着,伸手搀起齐天翔,就要往外走。
“你自己再喝会茶,我这是身不由己啊!”说着话就势要跟着井倩离开病房。
“我这正好也要走了,下来的事情要忙死我了。”李玫瑰看看腕上的手表,夸张地惊叫着,站起身就要走。
“那就让井护士长代我送送你,谢谢你来看我,回去代我问猴子好!”齐天翔微微笑着,客套地目送李玫瑰出了房门。
回过身来,齐天翔定定地看着茶几上的两瓶酒,觉得这酒送的不简单,想了一会走回到床头,拿起手机,给猴子发了个短信:“悬崖勒马,善莫大焉。美酒佳人,水月镜花。谢过!谢过!”
猴子的短信很快就回复过来:“樵夫垂钓,姑娘说媒。天高地远,孤烟冷关。要得!要得!”
看着猴子的短信,齐天翔微微地笑了,也明白了猴子短信中提醒的意味,心里觉得暖暖的。
“你还高兴呢,这个女人太不懂规矩了,都给她说了你在休息,可她还是直直地往里闯,拦都拦不住。”井倩送走了李玫瑰回到病房,看着齐天翔微微的笑,以为是笑她的认真,有些不高兴地嗔怪着,可似乎并没有真生气,眼神里还是蕴满柔柔的温情。
齐天翔回避着井倩的眼神,呵呵笑着说:“不能用常理来衡量这些所谓的明星大腕,在她们眼中和心中是没有规矩可言的,只要她们愿意,上帝都得给她们让路。”齐天翔说着话有些激愤,略微有些不快地说着:“别说是你这省立医院的高干病房,就是省委省政府大院,也不一定能够拦得住她们,唯一能让她们老实的就是武警战士。”
“看来你也明白啊!下回再来我就硬拦住她不让进。”井倩赌气地噘着嘴,不甘心地说着,随即转换了口气,柔声说:“你还是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一会还不知道谁会来呢?”
齐天翔满意地看了井倩一眼,很是赞赏她的细心和善解人意,眯着眼想了一下幽默地说:“谁会来呢?不会有人来的吧!”
“你就骗鬼吧!”井倩瞥了齐天翔一眼,微微笑着提醒,“还是躺下吧!我先出去,有事再叫我。”
齐天翔笑着点点头,心里明白下来谁会过来,而且要来的一定会来。齐天翔看看墙上的挂钟,不过三点多疑的,似乎时间还很早,就想着应该做些什么。
齐天翔渐渐适应病房这个地方了,甚至有些莫名的喜欢的情绪。尽管闫丽每天几次的跑不太方便,而且也累的老太太和贝贝及嫂子来回地跑,心里有些愧疚,可在这样的环境里隐身还真是不错的选择。
说是住院,其实不如说是宾馆休养合适,宽大的病房洁净敞亮,很像一个方正的空间进行了不同的功能划分。除了病床那边有些医院特有的设备和标志,其余的布置就像宾馆的豪华客房,也更像一室两厅的公寓。除了进门的病床表明了房间的属性,其余的空间都竭力营造家的氛围,也就是以方便为主。客厅里沙发不是一组,而是几组沙发围成了一个会客区,形成了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墙上悬挂着几张精致的山水画,与客厅角落摆放的鲜花共同营造着温馨的气氛。与客厅相对应的是餐厅和简单的操作间,有电磁炉、热水器等厨房用具,可以加热一些简单的食物,当然也可以烹制复杂费食物,只看各自的喜好。洗手间宽大舒适,一应洗漱设备俱全,与家居生活的需求极为接近。
齐天翔当然知道,这样的病房设施与行政级别是密切联系在一起的,也就是有什么样的级别,就会是什么样的病房设施和布局,不是所有的高干病房都这么宽大豪华,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享受这样的贴心关爱和精心呵护。多年来的官本位思维处处体现在日常生活当中,住房按职级,坐车按级别,医疗更是细致入微地体现着这些,这似乎已经不是齐天翔的喜爱或憎恶能够改变的事实。
此刻的齐天翔也没有时间和心情去改变这些,只是尽力利用这里提供的环境,为下面的工作布局谋划,心里很感谢医院和井倩的通融和提供的方便。除了刚开始的几天医生和护士比较紧张,看护的也很严格和规范,随着齐天翔身体的逐渐恢复,特别是近几天来,也就是静养的事情,渐渐宽松了不少。其实医院和齐天翔心照不宣,都知道齐天翔为什么住到这里,也知道为什么住了这么些天,只是都可以回避实质性的问题就是了。
看护的宽松,并不表示齐天翔就可以随便外出,除了花园里的散布,个人物品,包括衣服,还是被严格地管理着。
齐天翔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更对住院有着自己的打算,方便来往是一个方面,藏锋更是主要的原因,不能随意的走动,那么他的行踪和言行就成为很多人关心的问题,而且齐天翔也明白,省纪委机关并不是完全的净土,只是不愿触及这个敏感的神经罢了。因此躲进医院,不失为一种无奈,更是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
毕竟是一盘大棋,布局和谋划需要高度的精细,要谨小慎微,更要思虑周详,一着不慎后果不堪设想,这需要有足够的耐心,更要有一定的智慧。这是必须,也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