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震惊了清河全城,也震惊了谭平山。
开了一下午的常委会,回到办公室谭平山真觉得有些累了,坐到沙发上想躺一会再回家,可心里却兴奋地静不下来。
尽管只是全市整体工作的一部分,但平安清河建设能从口号落到实处,并形成一个全市今后一个时期的整体思路,谭平山还是觉得欣慰不已。毕竟有措施,有计划,更重要的是有资金,太不容易了,也是这一年多来他最为舒心的事情。
可这种快乐兴奋的心情很快被电话铃声打破了,电话是市公安局长王刚打来的,急切地告知市教工小区发生了一件恶性爆炸案,有人员伤亡。谭平山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边往外走边喊着司机小李的名字。
刚出办公室就看到刘书记迎面急急地走来,离很远就问:“怎么回事?”看来他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谭平山赶忙迎上去,说:“我也是刚刚接到报告,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我这就赶过去。”
“我在办公室等,详细情况立即向我通报。”刘书记看着走到面前的谭平山,“你赶紧去吧!”
谭平山点点头,没有说话就匆匆从刘书记身边走过去,快步下楼,钻进车里,就赶忙掏出电话拨打王刚的电话。
“我也是刚到现场,大致情况是这样。”王刚急切地说着,语音有些惊异,还有些慌张,“教工小区二号楼一单元一辆轿车发生爆炸,女驾驶员当场死亡,现场附近有四名群众受伤,其中有一名伤者伤势较重,已被送往医院抢救。现场已被控制起来,正在调查事故原因。”
挂断了电话,谭平山立即拨打了刘书记办公室的电话,简单地将王刚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但声调却平稳、沉静。
车很快就到了教工小区,很远就看到有很多围观的群众在观望和议论,几辆警车把二号楼附近围拢起来,二号楼入口也拉起了警戒线,里面有十几名警察在紧张地处理着现场。
谭平山对迎面跑来的公安局长王刚微微点点头,走到警戒线外停住了脚步,认真地看了看里面忙碌的民警,转过头问站在身边的王刚:“具体情况怎么样?初步分析什么性质?”
“事先没有任何征兆,而且被炸的车辆也不是这个小区经常停留的车辆。据我们了解,死亡的女驾驶员是住在这里一单元三楼的住户,可居委会反映这几年很少见到她在这里住,只是前两天才回来住,而且还开着一辆这么豪华高档的车,很是引人注意。”王刚语调平缓了很多,“据目击者反映,出事时女驾驶员停好车后,走到后备箱取东西,打开后备箱的一瞬间发生了爆炸,估计是在后备箱事先放好了爆炸装置,而且与后备箱开关相连,只要一开后备箱就会爆炸。爆炸是仇杀,还是其他性质,现在还不好下结论,只能等现场勘查之后结合证据才能够判断。”
“那就是说一开后备箱就会爆炸,这就是说不管在什么位置、什么时间都可能爆炸,是不是这个意思?”谭平山觉得后背发凉,这样的爆炸如果发生在商场、闹市等人口稠密场所,后果将不堪设想。想想不禁后怕起来,转头环视了一下周边的情景,暗自庆幸只是一个小区,周边只有不多的人,随即一个疑问也在升起,于是不解地问:“那么往里边放东西的时候怎么不会爆炸,而且爆炸装置放在后备箱里,不是很容易就能被发现吗?毕竟能引起这么剧烈爆炸的装置也不会很小吧?”
“这问题我也不懂,刚才也很是迷惑,后来问了局里的技术人员,才基本明白”,王刚老老实实地说:“这是现今很科学的一种起爆装置,是有一组微电子启动开关组成的,在后备箱里只有一个触碰按钮,很小很不引人注意,爆炸装置可以隐藏在后备箱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或者干脆吸附在车辆底盘上”,说着又详细地说:“说高科技,其实原理也简单,就像咱们家里的电灯开关一样,拉一下开,再拉一下就是关。当装置放置好以后,任何时候打开后备箱就等于启动了开关,再开的时候就自然爆炸了。”
谭平山没有再问什么,默默地看了一会,就与王刚一起往市医院赶去,慰问了伤者之后已是晚上七点多了,又赶紧赶回市委大院,市委书记刘立志的办公室里,不但市委书记,市长唐力、几位副书记和常委都赶了过来。
听了公安局长王刚的汇报之后,刘立志书记简明扼要地说:“这是我们清河建市以来最严重的恶性事故,影响很坏,群众议论也很多,而且说什么的都有,一定要抓紧时间,调配最得力的干警,分秒必争地展开调查,一定要第一时间介入,最短时间破案。”说着话转向谭平山说:“这件事你主要负责,不但要尽快破案,还要抓紧排查事件原因,看是孤立的案件,还是系列案件,要注意苗头,一定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件。”
接下来就成立了以谭平山为组长的破案领导小组,公安局局长、政委为副组长,各警种负责人、市区公安分局局长为成员。这也是这么多年清河市为侦办一起案件,成立的最高规格、最全配置的工作组了。
因为是清河建市以来最为恶性的案件,一时间各种议论铺天盖地,有说仇杀的,有说情杀,更有说是恐怖袭击的,莫衷一是,说什么的都有。尤其是得知部分细节以后,价值一百多万的保时捷卡宴被炸,被杀者是清河市著名美女富豪,女强人,暴富女企业家的头衔,更是引发了坊间的热议,以及背后靠山的猜测和议论。
为此,谭平山还专门到医院探望了一次钱向忠。尽管任何的传言谭平山都觉得无聊,但姚红的死他觉得还是应该去看看钱向忠。其实钱向忠与姚红的传闻在清河官场已不是秘密,尤其是钱向忠老婆去美国陪孩子读书以后,特别是这两年二人出双入对,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为消除不利影响,市委也很郑重地开会讨论过此事,毕竟一个主管全市工作的市长,如此的生活现状,影响实在不好,严肃建议钱向忠要么主动断绝与姚红的关系,要么离婚另娶,对于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留恋也实在没有什么必要。
其实,这看似荒唐的建议,也表明了纪律对现状的无奈和妥协,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观念的解放,男女关系和作风问题,已经不是很耸人听闻的严重问题,或者是不那么重要的问题。纪律部门和普通民众的看法逐渐接近,厌恶的是始乱终弃、朝秦暮楚的男女关系,是贪得无厌的妻妾成群,是无限度地玩弄女性,是**交易,以及不负责任的占有和摧残,对于长期的暧昧关系,只要不影响家庭的安定,基本上是默认和包容的,起码不是特别反感或反对。
钱向忠的情况就基本类似,尽管不道德,但姚红始终未嫁,十几年一以贯之,一定程度上得到了相应的同情和理解,甚至希望他们能最终走到一起,有情人终成眷属是所有人最乐意看到的结局。
谭平山很是反感这种妥协和纵容的观点,规则不可以不遵守,更不能放纵欲望而道德。任何的借口都不能改变做人的原则,那就是坚守和自律。这是他的信条,尽管他自认为并不能完全做到。因此,刚才市委刘书记希望他代表市委、市政府去看望钱向忠,他很矛盾,但也只能无奈接受。尽管只是随口的交待,可却代表了一种组织交办工作的安排,执行是必须的。另外,也想看看现在的钱向忠,对比一下变化,也表达一份同情,一份关心。
算算谭平山与钱向忠也有十几年的交情了,尽管很长一个时期都在各自不同的部门工作,交集的地方并不多,也只是这几年在政府搭班子后交往的多了一些。谭平山很看不惯钱向忠工作中时时流露出的霸气和匪气,有时候很奇怪教师出身的钱向忠怎么一点没有文人应有的矜持和含蓄,并且对他物资的贪婪和情感的放纵深恶痛绝。尽管佩服他工作上的魄力和担当,但也同时认为这样的魄力和大权独揽的个性工作作的越多,危害也越大,因此始终有深深的裂痕和矛盾横亘在他两人之间,无可调和,也无法避免冲突。尤其是在谭平山做副市长,分管城建、交通、环境和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工作以来,与市长钱向忠没少发生分歧,甚至争吵,对钱向忠插手城建项目安排和建设资金使用调配,曾经公开进行过抵制,并向市委和上级部门反映,有一段时间关系僵化到了无会不吵和难以见面的程度。以至于钱向忠以无法正常开展工作为由,逼迫市委决策,最终将谭平山调整到政法委了事。
即使有再大的不满,甚至之前很多的调查线索都指向钱向忠,可谭平山还是没有个人报复的任何想法和快感,即使明天就可以证明钱向忠的贪腐,就展开调查,但今天没有实施,他们就还得见面,就得完成市委交办的工作。这是谭平山多年坚持处事原则,嫉恶如仇却分寸有度。当走进病房,看到钱向忠的那一瞬间,谭平山还是希望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还是深深地震撼了,不仅仅是钱向忠病情的变化,还有憔悴萎靡的神态。还以为是姚红的死使他受到了太大的打击,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普通的胃病何至于用上了心脏监视器和氧气。只是谭平山不知道,这些变化的真正原因。
钱向忠彻底被爆炸击垮了,那一刻的消息,无异于五雷轰顶,爆炸的冲击波顷刻将他推到了死亡边缘。
与刘三见面后,钱向忠就想过应该躲避几天,特别是当晚姚红没有回小清河别墅,而是发信息告诉他回教工宿舍的家以后,觉得不能任由这种形式公开化,任何的变化都可能带来无尽的猜测和联想,而最应该做的就是合理的躲避。这样可以避开各种的不利因素,特别是变故出现时可以处在进退自如的境地,而最好的躲避地方就是医院。这几天胃不舒服,恰恰是平原县和人大机关都知道的事情,这就给了他一个绝佳的理由,因此第二天就住进了市医院的高干病房,而且谢绝了所有人的探视,专心致致地看病。
刘三果然没失言,就在第三天的傍晚就办完了钱向忠交待的事,而后发了一条短信给他,就四个字:“搞定,放心。”
尽管只有四个字,但字字惊心,钱向忠赶紧删掉了这条信息,连同刘三的电话也一并删除了,他已经决定不再跟他联系,而且也没有联系的必要了。可随即传来的消息却彻底震惊了他,这是钱向忠从慌乱进出的护士口中得到的:“市里的教工宿舍发生轿车爆炸,一个女司机被炸死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顷刻间涌满了钱向忠的全身,教工宿舍,女司机,刘三的短信,都指向一个事实,震惊的同时也实在不敢相信,希望这只是虚惊一场,因为这实在不是他所希望的结果。
很快猜测就变成了真实,公安局的王刚局长亲自来到了病房,告知了他噩耗的真实。
“实在抱歉打扰您,下午六点多钟市教工宿舍发生了一起恶性爆炸案,一辆保时捷卡宴被炸,女司机不幸遇难,事后证实死者是我市清河集团老总姚红。”王刚话说得有些吞吞吐吐,显然在字斟字酌地考虑着怎么对钱向忠说明,“人已经在市医院的太平间里了。您看,要不要去看一下?”
尽管已经猜到了结果,但王刚的话还是让钱向忠定在了哪里,眼睛呆呆地望着王刚,只是张着嘴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久才慢慢地点点头。
跟着王刚身后,钱向忠怎么也迈不开脚步,只是慢慢地往楼下的太平间挪着,走走停停,后来还是两名护士搀扶着他,好容易走到了病房后面的太平间门口,但到了门口,却是怎么也不愿往里面走了,只是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眼睛里空洞洞的,脸上表情僵硬木然。
王刚等人都以为钱向忠是悲伤过度,不愿看到凄惨的景象,也就没有敢再劝,只是都静静地伫立在钱向忠身边,等待着他的指示,或进去,或回去。
钱向忠此刻的心情可以说是五火焚心,懊悔、惊惧、愤怒、不解一起涌上心头,就是没有快意和欣慰,这些他最想得到的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悔恨,只有痛苦,而且还有着深深的歉疚。突然他挣脱了两个护士的手臂,噗通一声直直跪了下去,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就在将要继续的时候,胸口一阵强烈的刺痛,整个身子山一样瘫倒在地上。
瞬间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很快明白过来之后,大家七手八脚将钱向忠弄进抢救室,好在就在医院,抢救的及时,急性心肌梗塞发作还是及时控制住了。
谭平山走进病房的时候,钱向忠已经脱离危险期,尽管仍然虚弱,但已经没有大碍,只是静养和恢复的问题了。两人的目光交流,却是别样的五味杂陈,尽管有很多话想说,却也是难以言说。
“好好养病,原本刘书记、唐市长都要来看你的,怕影响你的治疗,就委托我代表了。”尽管有无尽的厌恶,但说出口的却是温暖的问候和客套。谭平山最讨厌这些,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尤其是书记、市长的委托,尤其是希望能多一些地了解案情。
钱向忠看着谭平山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也算是感谢,似乎是无力说话,也像是无话可说。大病之后的感觉让钱向忠的心似乎平缓了一些,毕竟为她自己也死了一回。只是不解和歉疚仍然纠缠着他的思绪,尽管他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处理姚红的事情,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刘三所理解的消失会是这样。原本他以为刘三会把姚红带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或者派人把她弄到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但怎么也不应该是这样,而且是这样一种残酷和张扬的方式,即使达到了想要的结果,却不是他想要的目的,毕竟他觉得与姚红还没有到恩断义绝的程度,起码他是这样认为。因此悔恨和歉疚始终像梦魇一样,在心中纠缠,挥之不去。
谭平山看着沉默的钱向忠,怎么也难以将眼前憔悴、瘦俏的男人与心目中霸道、目空一切的强人联系在一起,由此也想到了他们之间的一场争论。
那是两年前关于机械厂改制引发的群体事件引起的,机械厂强行推行改制,厂里几个主要领导占据了改制后企业绝大部分股份,并强行将全厂七百多人进行了下岗处理,而且没有任何安置和补偿。工人不干了,几经交涉无果之后,围堵了市委大门,而且全市几个主要道路,都组织人员进行了封堵,一时间造成了很大的混乱。
钱向忠暴跳如雷,严令公安局长王刚布置警力抓人,王刚不敢决定,汇报给了谭平山,谭平山也觉得事态很严重,但坚决不同意抓人,而且和王刚一同来到了钱向忠的办公室。
“王局长,你什么意思,怎么还不见你采取行动,难道你哪些干警就只会维持秩序?”一进门钱向忠就劈头盖脸地对着王刚训斥,“难道市委、市政府的决定到你公安局都执行不下去了,嗯!”
王刚脸色有些发白,在钱向忠的训斥下一句也不敢回应,只是低着头不回答。谭平山知道钱向忠这火是发给自己的,王刚只不过是个受气筒而已,因此赶忙接过话来:“老钱,老钱,你别发火,这事不能责怪王局长,是我不让他抓人的。”
钱向忠狠狠地瞪了谭平山一眼,拿起烟盒来掏出一支烟扔了过来,算是打了招呼,看到谭平山坐下后,就又转向王刚,大声说:“你说,这个场面准备怎么收拾,现在是上午十点,总不至于堵到中午,让大家都回不了家吧!”
“我看也不至于那么严重吧!”谭平山正色地说:“堵门只是象征性的,还不到不让大家进出的地步。另外工人们都没饭吃了,表达一下合理诉求,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这么看这个问题?”钱向忠怪异的眼神分明表露出他的惊讶,还有的就是不屑,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这是堵门,是堵我们清河共产党市委和政府的大门,这是一种示威,性质很严重,必须坚决打击,坚决刹住这种嚣张的歪风,不然屁大点事就堵门、堵路,不能惯这种坏毛病。”说着话又转向王刚,严肃地说:“我已经告诉你该怎么做了,出了问题你付全部责任。”
“这是你的态度吗?你就是这样对待群众的诉求和意愿的吗?”谭平山也站了起来,“共产党的市委和政府不是群众的吗?不代表民众的利益吗?群众有委屈不找党委政府诉说,又去找谁诉说?群众的要求很过分吗?堵门、堵路是过激了一点,但群众不通过这种方式,怎么能与政府对话,而且堵门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谁在给工人对话,又准备怎么处理?抓人?抓了以后怎么办?难不成几百号人都抓起来,几百号人几千个家属也抓起来,清河有这么大的监狱吗?”谭平山发怒了,进门以来一直忍着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
“那也不能姑息纵容,起码领头闹事的几个为首分子要想办法控制起来。”看到谭平山发火,钱向忠也觉得刚才的话说得有些偏激,没有政策水平,但还是不愿当着王刚这位下属的面认输,于是强词夺理地辩解道:“有事说事,该到哪个部门反映就去哪个部门反映,怎么也不能示威,更不能堵门。”
“抓人,我看行,该抓。”谭平山冷笑了一声,口气冰冷地说:“不但要把这几个闹事的抓起来,还要把事件的另一方,也就是现在的企业主也抓起来。不能踩着老百姓的苦难致富,更不能借改革之机巧立名目发国家的财。”说着转向王刚说道,“我们共产党人不能避免资本积累的贪婪,不能避免资本攫取中的原罪,但我们有责任最大限度地保护国家的利益不受伤害,保证老百姓的基本生活不受侵害,这是我们应该做,也是必须做到的事情。我们不能保证每一个企业家都奉公守法,但必须用制度和法律的手钱促使他们血管里流淌着道德的血液。”
“道德,你不觉得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谈道德有些滑稽吗?”钱向忠对谭平山的轻蔑有些窝火,就借机发挥着,“道德是什么,是守候着信仰和人生理想、信念的可敬可贵的品质,是没有被世俗污染的那份真诚和纯净。可现在的社会,现今的诱惑之下,道德就像黄金一样稀有,而且在现今社会谈道德不就相当于与盲人谈光明,与聋子谈裴多菲的交响乐大气磅礴、气象万千一样的奢侈吗?期待着商人血管中流淌着道德的血液,不就是期待小偷放弃偷到的东西,屠夫放下手中的屠刀吗?个例是有的,可有普遍的意义吗?可以期待世界大同,可难道可以期待商人逐利的本性泯灭吗?一个社会的道德品质,不是靠呼吁建立的,也不是依靠几天几年的教化形成的,那都是伪道德,经不起时间的检验,甚至经不起诱惑的检验。真正的道德是社会化发展的产物,是整个社会约定俗成的规范,更是社会提倡和坚守的信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只是最基本的要求和规范,而自觉、自律才是最高境界,但即使是最低要求又有多少人做不到,而做到的又有几人?是因为自身修养所致,还是世事环境所迫,谁又能判断。因此抛开了环境谈道德,离开了社会欲望要求道德,不是黔驴技穷,就是痴人说梦。”
“我不跟你争论这些,而且现在也不是争论的时候。”谭平山不客气地白了钱向忠一眼,意犹未尽地强调道:“但请我们都举起右臂摸摸自己的胸口,看心里还又没有老百姓的位置,这个右手是我们宣誓入党时举起的手,而左边就是我们的心脏,我们每一个共产党人都应该时时拷问一下自己,我们还把老百姓看做亲人吗,我们还依赖这种鱼水情深吗?然后才有资格谈党性,谈纯洁性。”
“你,你怎么这么说话,难道我没有党性,我不把群众利益放在心上?”钱向忠脸色阴沉地说。
“我们现在不争论,刘书记现在省里开会,我建议我们征求一下刘书记的意见。”谭平山摆摆手,不愿与钱向忠再说什么,“况且市里出了这样的突发事件,我们也有必要让他知道。”
结果钱向忠只好给刘书记打了电话,电话里刘书记非常赞同谭平山的意见,通过对话解决问题。
而今谭平山看着病床上的钱向忠,似乎又想起了那天的争论,因此也就不愿再待下去了,礼节性的问候之后,放下礼品就告辞了。
案件侦破出奇的顺利,通过车辆运行的规矩找线索,很快就有了收获。清河市本就没有几辆豪华车,姚红的红色保时捷卡宴更是全市唯一的一辆,也多亏了这几年强力推行的“天眼”工程,全市大大小小的路口和重要区域都安装了高清晰度的探头,经过搜索和调取监控录像,很快就在姚红公司停车场发现了蛛丝马迹,可以很明白地看到有两个男人曾经接近过车辆,并在后备箱放置了什么东西。而且很清晰地锁定了嫌疑人,并在爆炸案后第三天将两名犯罪嫌疑人抓获。
两名嫌疑人是清河市无业闲杂人员,其中一人曾为刑满释放,据他们供述,是受刘三的指使,并收受了他五万元钱,让他们找机会结果姚红的性命。由于有刘三提供的照片和住址、电话和公司信息,他们经过二天的跟踪和踩点,决定利用爆炸装置炸车杀人,最终在清河集团公司停车场将装置放进了姚红的后备箱里,二人准备潜逃外地,在等待刘三答应的事后再付的五万元钱,结果在宾馆落网。
公安局迅速出击,在刘三家中将其抓获,并最终锁定了买凶杀人的钱向忠,原因虽然不可思议,但却是不容置疑的。公安局已将钱向忠的病房进行监视,一旦病情稳定或好转就可以收监。
消息令谭平山惊讶,也不禁唏嘘,能够对自己相爱相恋十几年的女人,下如此狠手,该是有多么大的仇恨?这是他始终也想不明白,更想不通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