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离开包间,齐天翔与刘唐子正走着说着,突然觉得两个肩膀被从身后抱住,同时半个身子也趴到了他的后背上,着实吓了他一跳。
“教授姑父。”随着话音,一张美丽俊俏的脸从侧面出现,还有银铃样的笑声和淡淡的幽香。
“欢喜鸟”,齐天翔惊喜地叫着,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小贝,满脸绽放着笑意,戏谑着说:“吓了我一跳,想着这是七仙女中的哪一个下凡,让我碰上了。”说着跟满脸错愕的刘唐子介绍说:“我美丽的侄女,小贝。”
“刘叔叔好。”小贝乖巧地叫着,转回头对着齐天翔说:“刚才在餐厅门口一闪,我还以为看错了呢,跟出来一看真的是你,想着这回来平原见不到你了呢?你身体好吗,爷爷奶奶让我问你好不好,姑姑在电话里也让我问候你呢,还有我们家老闫,你见到我们家老闫了吗?”小贝语速很快,恨不得一下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你让我先回答你哪一样。”齐天翔皱起了眉头,嗔怪地笑着,对刘唐子慢慢地说:“这就是我们家的欢喜鸟,整天无忧无虑地,开心快乐。”
“这样真好,能开心地笑,说明心无杂念,自己快乐还能给别人带来快乐,不是很好吗?看到她你也很开心啊,这几天我都没有见到你这么高兴过。”刘唐子笑着说:“你们好好聊吧,我先走了。”说着对着小贝摆摆手,转身离去。
“你怎么也过来了,在这边有业务?”齐天翔看着小贝,不解地问。
“人家邀请的,免费旅游观光,不来白不来。”小贝轻声地说:“我和一个同事陪我们头来的。”
“别站在走廊里说了,到我房间里聊吧。”齐天翔看来来往往走过的人不时地看,顿时局促起来,“晚上忙不忙?”
“才没有事呢,正说一会去哪儿呢?你等我一会,我跟同事打个招呼。”说着话小贝就向大厅跑去,话音未落,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齐天翔无奈地摇摇头,欣赏地看着远去的背影,看着她活力四射,无忧无虑的样子,瞬间觉得自己也年轻了不少。
不一会功夫,小贝就跑了出来,夸张地滑行到齐天翔身边来了个急刹车,顺势挽住了齐天翔的胳膊。
齐天翔挣了几下没有挣脱,就低声说:“松开,这么多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小贝看看四周,顽皮地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乖乖地松开了挽着齐天翔的手,跟着齐天翔身边往后院走去。
“你不敢再长了,宝贝。”齐天翔看看身边高挑的身形,调侃地说:“都快跟姑父一样高了。”
“超过姑姑,撵上姑父,是我的目标。”小贝举起手,似乎是给自己加劲地说。很快就夸张地说:“教授姑父,你就住在这里啊,这不就跟住在公园里一样吗?”
齐天翔欣赏地望着小贝,很赞赏她的敏感,似乎她的话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感觉,觉得现在的年轻人,感觉敏锐和独到。
“哇,这就是你的房间,这么大,比我们头的套间大多了,也豪华多了。”小贝进了房间就夸张地惊叹道,随即就收起了惊异,叹了口气说:“也对,你们这是贵宾馆。”
齐天翔转身关上了房门,与以往冷清的场面不一样,今晚这里很热闹,而且几排房间都住满了人。关上门以后就说:“快坐啊,傻站着干什么?”
“还是你们当官的好,吃好的,住好的,玩好的。”小贝羡慕地说着,一把抢过齐天翔手中的茶杯,“怎么能让您给我倒水,这不是折煞小女吗?”说着话熟练地放茶叶、洗茶、倒水,一丝不苟的样子很是认真,一会就把一杯溢着香气的茶水端到了齐天翔面前。
“业务很熟练吗,看来这些日子历练的不错。”齐天翔夸奖道:“真应该让小亮寒假跟你学学,这些基本礼仪你们已经疏远的太久了。”
“快算了吧!这些伺候人的技能还是不学的好。”小贝撇着嘴说:“进单位培训第一课,就是端茶倒水,一连好几天,哪个认真劲的,比业务培训还当回事。”
“我看你们银行的领导很有思路,对你们来说专业知识不是问题,业务开展也不是问题,而敬业和专注,以及礼仪修养才是至关重要的。”齐天翔点着一支烟,慢慢地说:“你们生长的环境太过优越,因此理应补上礼仪和尊重这些课程。”
“你说的简直和我们行领导说的一模一样,你们商量好的吧。”小贝顽皮地说:“我们领导也说,业务不是问题,新行新业务,开展起来总是容易一些的,毕竟企业在我们这里开立新户对他们有利无害,而开户就要资金过来沉淀。做好服务,让客户舒心,也使沉淀资金变为储蓄资金,这样的转换就是成功的基础,就要靠服务,靠人情去感化,去温暖。”小贝站起身,模仿着领导的口气,背着手,在房间里走着说着,惟妙惟肖的表情把她自己也逗笑了。
“不过你做的不错,短短几个月,业务突飞猛进,成了行里的业务骨干了,不错。”齐天翔夸赞着小贝,也是真心佩服这姑娘干事的执着劲,往常娇滴滴的小姑娘,硬是凭着自己的狠劲,几个月拉来的几个亿的存款,不但顺利度过了试用期,还成为信贷部的主力。
“快别说了。”小贝白净的脸上泛起了红晕,“都知道我的哪些客户是怎么来的,说是靠自己,但说来说去还是虚的。”
“你努力了,这就够啦,也许这样的现实更能使你对社会多一些认识。”齐天翔笑着安慰小贝,他喜欢她的坦诚,也喜欢她口无遮掩的态度。看着娇小苗条的侄女,以及白净粉嫩的瓜子脸上笑盈盈的表情,突然觉得似成相识的感觉,就不觉笑着对小贝说:“在学校和单位里,有没有人说你长的像邻家小妹?”
“您怎么知道我的网名,姑父您简直太神了。”小贝佩服地看着齐天翔,惊讶的表情夸张而娇媚,“就是有太多的人说我长的像邻家小妹,我才索性把网名改成邻家小妹的。我知道他们这样说的意思,是说我长相普通,相貌平平,夸无所夸,就只能这样敷衍了。”
“你怎么会这么感觉?”齐天翔正色地说:“邻家小妹是说你清新脱俗,看上去自然亲切,就像邻里间经常可以看到的朋友和亲人一样,这是多么难得的称谓啊!你还不知足?”
“姑父这么说我就开心了,今后谁在这样说我就是夸我漂亮和亲切了。”小贝开心地笑着,接着说:“也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也许在别人眼里,你只是盘菜,而且只是一盘可有可无的小菜,其实每个人的存在和作用在大环境下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你这就是虚无主义的思维了,这很危险的。”齐天翔直视着小贝,想立即纠正她的这些糊涂念头,想想不妥,就温和地笑着说:“首先应该明确的你是不是一盘菜,如果是不管是小菜,还是压桌大菜,都坦然面对。做好自己其实不容易,认清自己更难,不妄自菲薄,不自高自大,挺难,尤其对你们这些涉事未深的孩子。”齐天翔慢慢地说:“钱币拿在手中,我们关注的往往是表面的价值,恰恰忽略了钱币的另一面,正面的价值微不足道,也许仅仅是一元钱,可忽视了这些,反面看到的却是一朵花。这就是我们往往忽视的美好,价值体现剥夺的不仅仅是我们的感觉,而且迷惑了我们对美好的追寻。”
“你就会逗我开心。”小贝佩服地望着齐天翔,脸上很快浮现了释然的笑容,“不过也无所谓了,只要努力做好自己就好了。”
“问题是你做好自己了吗。”齐天翔的目光审慎着小贝,有疑惑,更有玩笑。
“不说我的事,先得把我们家老闫的事搞定再说。”说着好像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拿出电话拨打了起来,很快就愤愤的大声叫起来,“这个老闫,竟然敢挂我的电话,真是不像话。”
齐天翔制止了小贝再次拨打电话的意图,严肃地说:“挂你的电话一定有原因,我觉得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
“你知道他过来?”小贝惊讶地问。
“下午我们通过电话。”齐天翔神情依然严肃,“不过他不是来参加枣香节,他有别的事。”
“就他忙,现在全家也就他忙了,而且动不动就玩消失。”小贝嘟囔着说:“不是下午刘阿姨找不到他,给我打电话,我才不着急找他呢!”
“这么说有点意思了。”齐天翔欣喜地问。他也很高兴,为闫勇的另一半有着落,更为了小贝的开通和明事理。
“这不还得谢我,给他创造了那么好的机会。爷爷奶奶都高兴死了,尤其是奶奶,都乐疯了。”小贝开心地描述着,似乎爷爷奶奶的兴奋就在眼前,“这都要感谢你啊教授姑父,是你创造了这个绝佳的机会。”
“我那是无奈。”齐天翔瞪了小贝一眼,“哪有你想得那么多,不过是机缘巧合。”说着话,齐天翔转换了话题,“来平原,感觉怎么样啊!”
“一般般,从下了高速公路就感觉像进入了一个大工地,到处都是大兴土木,一副大干快上的架势。”小贝不屑地说:“一个小县城,有这么大的住房需求吗?”
“这就是你对平原的看法。”齐天翔淡淡地说:“现在哪里不是工地,河州不是吗?”
“也差不多,不过河州作为省会和历史文化名城,还是有不错的地方的。”小贝不无自豪的说着,似乎对生于斯长于斯的城市,有着异样的喜爱。
“奥,这么有心得,说来听听。”齐天翔感兴趣地鼓励着,这也是孩子们喜欢他的原因,他总是鼓励孩子们将心中的感触表述出来,而他也愿意耐心地倾听。
“本人认为,在河州生活了二十多年,对这座城市日渐生出感情,也渐渐读出城市的别一番‘滋味’来,似用‘大’、‘小’、‘土’、‘倔’可略概括之。”小贝清清嗓子,卖弄地掰着手指头说着:“一曰‘大’,河州历史文化悠久,秦初设郡、汉初置城,有着大舜躬耕的美好传说,明清至今一直是河海的首府和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多年前就被国务院定为‘历史文化名城’而且是中国革命的重要发源地之一,中国共产党早期的革命先驱,曾长期在此开展活动,播撒着革命的火种。河州交通区位优势明显,自古为华北重镇,扼京畿咽喉,经济门类齐全,工业繁荣。风景名胜众多,‘山’、‘泉’、‘湖’、‘河’、‘城’无处不名,尤以‘山’、‘泉’、‘湖’享誉国内外,有‘一城山色半城湖,城中无处不飞泉’之喻,有着‘泉城’的美誉。七十二名泉享誉古今,更有‘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盛赞。千百年来,无数文人骚客赋诗留词,更给这座城市平添了几分雅致和神韵。而今,清水泉依旧喷涌,腾腾的泉水如绿湖吐珠;珍珠湖波光粼粼,到得七八月间,满湖荷花随风摇曳,在如伞般绿叶的映衬下,红、白、粉各色花朵或如美人含笑,或似贵妇出浴,煞是如梦如幻,若人遐思。二曰‘小’,河州城市多年变化不大,因地势所限,城市格局散乱,没有城市中心,更没有北京‘王府井’、上海‘南京路’似的商贸中心,虽有‘绿城广场’周边的绿城路、解放大街之类的沿街商铺,但太过零乱且分散。相对于首府的地位,气势小。河州风景名胜无处不有,有‘城中有景,景在城中’之称,但市民是无福享有的,名泉众多,可泉泉皆有围墙、栅栏隔着,没钱是万万不能观赏的。难怪老人们感慨地说‘河州的名胜是为旅游者准备的’,也无比怀念‘终日与名泉相伴,翻开街石就见泉’的日子。相对于GDP近二千亿,财政收入百余亿的现实,区区百余万的门票所得,气魄小。河州人口众多,名校众多,但却没有合理的功能区布局,而且火车站广场、长途汽车站广场布局混乱,且没有为外地人指向的任何标志。相对于省府和大都市的发展,胆识小。河州只顾了建设国际大都市,与国际接轨了,本地文化和传统的保护及挖掘却忽视了。生活在河州,却不知河州的‘名吃、名产’,除了‘烤地瓜、煮苞米’还能偶尔见到外,能吃到的,或能听到的几乎没有。相对于日新月异的城市发展,在城市特色或特产保护和宣传上,远见小。三曰‘土’,河州作为首府城市,由于众多的原因,随地便溺这种城市‘顽疾’,也还相当普遍的存在,沿街公厕不少,可便溺、随地吐痰、乱扔烟头和垃圾,几乎随处可见,而且以本地人居多,生活习惯还滞留在早期。相对于琴岛、海城等沿海城市的‘洋’,河州的生活习性落伍不少。单说服装,河州街头的款式、时尚不仅比不得沿海,连有些内地中小城市也不如,观念和习惯的冲突始终没有停止。河州的生活方式还沿袭着传统,夜色就宣布着城市的休止,许多商铺随人们下班而关闭,即使仍在营业的,也绝少持续到晚九点以后的,因此人们下班回家后也绝少出门,夜生活相当贫乏。四曰‘倔’,河州土语相当的绕口,除了一些老人,现实已少有人说起,而今的所谓‘河普’中还略有些痕迹。河州话起音长、尾音短促,有些‘哏’,颇似河州人的性格。河州街头绝少有人吵架、打架的,往往是一言二语不和,短而急促的几句土话响起,待关注的目光瞥过,其人已各奔东西。遇到有挑衅的语言或不想作答,往往也是扭头别脸,不搭不理,有这种情况发生,一般都各自回避,以免事态进一步发展。河州人待人接物是真诚而热情的,浑似河海人的性格,且有进一步的发展,他对你真,你得对他诚,稍有虚伪或欺诈,任何的解释和补救都无济于事。”
“太棒了!”齐天翔鼓掌喝彩,“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能有如此见识的确不易,大、小、土、倔四字总结的太好了,尽管有些偏颇,但确实有见地。想不想听听我的看法?”
“当然想了,说这些就是想听听教授姑父的高论。”小贝也拍着手兴奋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