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秋天就来了,尽管已没有万紫千红的景象,但苍松、翠柏绿意婆娑营造的浑厚和深邃,还是使这座清朝庭院显得厚重而神秘。
相对于秋日的金黄,齐天翔还是喜欢春天的萌芽和新绿,迎春花小小的黄花,河边依依的垂柳嫩嫩的绿芽,以及渐渐温煦的微风,还是给人“人约黄昏”、“河边看柳”的联想和甜蜜想象。虽没有王维“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唯美意境,可现实的关照更真实,也使想象来得更真切。
春天是希望的季节,也是播撒希望的时节,似乎只要在万物复苏的时节播下幸福的期许,经过阳光春雨的孕育,经过夏日的考验和等待,就一定能收获满满的喜悦,沉甸甸的快乐。“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收获似乎只在于是否播种,只在于是否存有希望,并没有在这样的假设之后,思考可能的“如果”,因此也误导了很多的假设和希望。
成千上万的农民工涌进都市,万万千千的大学生留在都市,都抱着“只要努力,只要奋斗,就一定能收获金钱和财富,即幸福和快乐”,这样的希望和梦想,使得都市不堪重负,使得机会和希望变得渺茫,也使得生活重压下的生命变得焦虑,而焦虑随着房子、车主、妻子的遥远和难觅,希望变为负担,幸福也变得奢侈。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是传统给予的简单的共识,是简单的劳动换来简单的温饱,不是财富的积累,更不是成功的捷径,而且也不具备普遍的意义。春天撒下一颗种子北方中原地区可以在秋天收获一季的丰收,南方地区可以有两到三季的收成,西部的藏区却只能在秋末收获不熟的青稞。气候和地域就使播种和收获有着这样的差别,还不包括种子的优劣和生存过程中的变数,何况并不是所有的春种都能在秋天收获,农谚里还有“桃三杏四苹果五”的说法,是说桃树、杏树、苹果树的挂果收获期分别是三年、四年、五年,这就是说春天希望的播撒,最快的收获也需要三年,而这三年间所有的努力,包括施肥、锄草、松土、浇水,乃至剪枝、疏花、喷药,都只是等待的过程,而硕果累累只是希望之后的努力和艰辛的等待。
而还有的播撒却并不能收获硕果,杏粉桃红梨花白,赏花的同时还有果实累累,而白兰桂红蜡梅花,看到的只是花好,却没有丰硕的收获,这似乎也与希望有着很大的距离。
因此,并不是春天种下的希望,就一定能在秋天带来丰硕的收获,也不是幸福和快乐都在都市,春暖花开的时节,哪里都能看到的桃红柳绿,而都市的灯红酒绿却并不属于每一个人。春种秋收只是简单的重复,只是温饱的延续,要得到丰硕的果实,就要下定了等待的决心,下定坚持努力的信念,若干的秋天之后,希望的种子就一定会结下幸福的硕果,成功也会在漫长的等待和努力之后坚实而弥久。
春种秋不收,需要忍耐和坚守,更需要信念的坚持和劳作的努力,汗水是最好的肥料,信心是最好的土壤,而风雨过后的收获,又是对努力最好的疗伤。春种秋不收,是一种大智慧!
“怎么这么闲在啊!”话音打断了齐天翔的思考,也打消了他欣赏秋景的心境,回过头看着彭群慢慢地走近,呵呵笑着说:“哪有哪样的闲情逸致,刚吃完饭走到这儿,又撂单了只好散散步再回房间了。”
“也就是你们这些文人多愁善感的,撂单了就受不了了。”彭群走到齐天翔身前,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脸,“听说小张他们下午走了,忙了这么些天,也应该好好酬谢一下的。老刘真不会待客,怎么也得好好喝顿大酒联络一下感情的嘛!”
“人家小张哪有功夫喝你的大酒啊,大胖儿子牵着他的心呢,爱人住院生孩子来不及伺候,就被老白抓了公差。现在得遇大赦,还不星夜兼程往家奔吗?”齐天翔知道彭群话里的意思,也知道他眼神中的含义,呵呵笑着说:“这不留下我当人质了吗?老刘说得好听,等彭书记亲自酬谢完再放我走,其实还不是扣住不让走,好完成你老彭的任务嘛!”
“我的任务?”彭群不解地念叨着,忽然间恍然大悟道:“对啊!过两天就是枣香节了,你这样的大领导请都请不来,怎么也不能轻易让你走了。”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齐天翔调侃地说:“你这位全县最大的大忙人今天怎么也这么闲在啊!不应该啊!”
“哈哈,我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迎来送往的事情我是一般不参与的,因此能推就推,能躲就躲。”彭群看齐天翔异样的眼神,知道他不信,于是正色道:“你我应该是老朋友了,你来的这几天,咱们在一起喝过几次。”
“这倒也是。”齐天翔由衷地说。
“相约不如偶遇,偶遇不如邂逅。怎么着,品茗清谈一二?”彭群望着齐天翔说:“到你那里,还是去我房间?”
“你还真会拽文,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酸词。”齐天翔看着彭群,笑着戏谑,“还是去我那吧,你那里太闹,总有人打扰。”
“好,你先回房间等着,我那里有好茶,比你那宾馆的茶好何止百倍。”说着话彭群摆摆手往他的房间走去。
望着彭群的背影,齐天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正如刚才彭群所言,相约不如偶遇,偶遇不如邂逅,为了这邂逅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原本想着彭群会主动挽留,可却看他并没有这个意思。无奈之下,老刘了解到彭群晚上没有应酬,才有了齐天翔大院里看风景,才有了这样的邂逅。
必须要再留几天,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落实,而留下唯一的理由就是后天开始的枣香节,这邀请还必须是彭群发出才可以。这不仅是面子,更是策略。
齐天翔转身回到自己所住的套间,打开饮水机烧水。很快,彭群就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包茶叶,还有一条中华烟。
“还是你老彭心疼我,这几天老刘天天大鸡烟伺候着,我都快学会鸡叫了。”齐天翔接过彭群手中的烟和茶,开着玩笑说:“也不知他老刘哪来的那么多大鸡烟,这烟不是不生产了吗?”
“人家是清如水明如镜的清官,不像我自己买的烟抽着不香。”彭群自嘲着说:“他小姨子的老伴在烟厂上班,再不生产也少不了他抽的。哎呦,我的大秀才,这茶可不能这么泡。”说着话,彭群上前一步,拦住了齐天翔,接过他手中的茶叶,一边耐心地泡着茶,一边说:“这是极品福建安溪白茶,都是芽尖,而且只是轻微揉搓干燥,本身就很嫩,也没有经过炒制,所以泡菜的水温一定不能太高,七十度左右的水就已经不得了了。温水洗茶,调好水后再放置洗好的茶叶,要用专用的茶具分茶、拨茶,咱们这只有饮水机,开了就是将近一百度,所以只好用一些温水调和了。”彭群熟练地操作着,动作细腻耐心,很快就将一杯茶水放在了齐天翔的面前,自豪地示意着:“尝尝,怎么样?”
立时一股淡淡的幽香顺着杯子传来,喝了一小口,感觉一丝清幽的水流在口腔里翻滚、蔓延,顷刻间唇齿间就沁满了淡淡的幽香,还有一丝淡淡的回甘,的确妙不可言,齐天翔钦佩着望着彭群,赞叹地点点头,由衷地说:“真是不错,真是跟着屠夫吃猪肉,跟着高人品香茗啊!”随即又说:“我一直认为滚汤沸水泡香茶是不错的境界,看来完全不靠谱,温水泡菜慢慢浓,才是最高的至臻境界啊!”
“滚汤沸水,那是泡花茶,最多是高碎。”彭群撇了齐天翔一眼,他知道齐天翔这话有戏谑的成分,一个多年混迹文人场合的高级知识分子,何至于不明白水温和茶的关系,只是不想和他计较,“都说我老彭是草包肚子莽汉脸,只知道胡吃海塞乱熊人,难道我就没有一点内秀和雅致。”
“谁这么说?”齐天翔知道彭群说的是什么,故意装着迷糊。其实都知道这里面所指的是什么。
在上一次党校中青年干部学习班学习期间齐天翔与彭群住一个房间,但除了睡觉,房间里很少能看到彭群。他们之间的交流也不多,最多也就是对时势进行一些争论,没有更多的交往。彭群却很是活跃,除了课堂上认真听课之外,就是忙着结交学友,不但是中青班的,还希望能结交到往期学友。下午下课后,以及周日,是他最忙的时候,常常能见到彭群出校门上车离去的身影,至于干什么,彭群不说,齐天翔也从来不问。
进入学院管理层,特别是成为高级干部的乘龙快婿之后,齐天翔的好奇心越来越淡了,甚至有些冷漠的意思。不该问的绝对不问,甚至遇到岳父与其他干部谈事情的时候,即使是很要好的干部,或者关系很亲近的,他也主动回避,这点闫丽也渐渐看出些端倪,曾劝他不妨听听,掌握的信息越多,越容易判断,对今后工作都很有助益。
官场也是个社会,只是浓缩了的社会,甚至有人说是江湖,但说社会还是比较准确,有人就有是非,有是非就有态度,就分出了亲疏远近,也就有了立场和团体。这是齐天翔不愿涉及的,起码是目前他不愿过早进入的。
尽管齐天翔和彭群的交往不多,但彭群的软中华香烟可是抽的不少,总能适时得到他的馈赠,对齐天翔所抽的黄金叶,彭群是不屑一顾的,可分寸却把握的很好,看不上也不拒绝,仍然是平静地接过,津津有味地抽,只是不经意间就掐灭了而已。常常是齐天翔敬他一支,彭群顺手就扔过来一包,尤其是借齐天翔课堂笔记抄的时候,或者一盒,或者二盒,用彭群的话叫“等价交换”,其实也不是彭群在抄,而是他带来的秘书或工作人员代劳。
就是这样,毕业前夕,彭群发表了一篇很有理论水准的文章,而且发在了更有水准的中央大型理论刊物上,一时间引起轰动。谁都知道只有初中文化的他怎么也不可能写出那样的文章,说是大学学历,其实初中毕业就直接走进了军营,军队转业就到了乡镇,一干就是几十年,大学学历也是在职读来的,水分有多大谁都明白。但事实却明白地摆在那里,白纸黑字、堂堂中央大刊,谁也不能否认。
于是也就印证了那句广告语---一切皆有可能。
“咱们聊什么?”喝着茶,抽着烟,齐天翔看着彭群,饶有兴致地问:“是聊你的工作?还是聊我的工作?”
“什么工作工作的,今晚我们不聊工作,只是瞎扯,胡聊天。”彭群摆摆手,像是摆脱什么烦心事似得,随即凑上来神秘地问:“聊点有意思的,你对女人怎么看?”
“这问题咱们聊过啊!”齐天翔望着彭群笑着说,似乎又回到几年前的党校宿舍,以及昔日的那场讨论。
“对于女人,对于这些事,我不是唱高调,也不是自命清高,我有我的道德准则,有我的生活标准和底线。不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也不是没有这样的诱惑。在学校教书,不少女生抱着这样那样的目的来接近我,现在的孩子们也真是开放,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做到。但一概被我拒绝了。我不管别人怎么看这件事,也管不了别人怎么做,但我不做,独善其身我还是能够做到的,我不是柳下惠,我没有坐怀不乱的定力,那我远离总可以吧,我不给你坐怀的机会总可以吧!其实,说白了,没办法的应酬、逢场作戏的说辞,都是虚的,老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没有这个心思,别人就是想拉你上床也难。”
“话是这么说,也就是你说的意思,信仰没了,信念淡了,有的就是实实在在的金钱交易,就是权钱、钱色交易,就是游戏人生的心态,不出事才怪。但这对于你这样的环境可以,你只要清高不入俗流也就是了,可你知道官场交往三铁律吗?”看齐天翔疑惑的眼神,彭群淡淡地说:“同过窗,扛过枪,嫖过娼。这才是获得信任和重视的根基,说来恶心、庸俗,但都是外表华丽包装下的躯壳,思想、意识、想法都深深地包装和掩盖起来,谁可以信任,谁可以成为亲信和得力下属,没有一个标准和衡量行吗?”
“我承认你说的很实在,很现实,但对于庸俗的价值观看来,天下的男女不是嫖客,就是妓女,没有权和钱搞不定的事,其实这都是自我膨胀的欲望在作祟。他们信奉的就是实用主义哲学那一套,什么‘之所以还有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他们真以为做官就是做生意,什么为人民服务,什么为共产主义理想献身,统统都是玩笑,只有金钱是真的。”齐天翔提高了声调,“没有了情操,没有了高尚,也就不信这个世界还有高尚,还有比金钱更宝贵的精神,人还是要有些精神的。”
想到了这一段,齐天翔调侃地说:“彭大书记是不是又有了新的注解。”
“是啊,感受又有不同了。”彭群也笑了,似乎对过去的看法真是有了更新,“现在更深切的感受是生理需要,说了你不准笑啊,这有几天没有那事也是憋的难受。”
“这说明你老兄还宝刀未老。”齐天翔呵呵笑着说,心里是恨恨地诅咒:活该,谁让你把老婆送出国的,以为裸官是那么好做的,嘴上说出的话却是戏谑地调侃,“你自然有办法解决这些事情。”
“当然有办法。”彭群自豪地挺挺胸脯,似乎是表明自己的能力,“不瞒老弟你说,我有自己可意的女人,以前在德清就有,老婆总不在身边,总不能委屈了自己吧,但在平原不像德清,还可能动那么一点感情,现在只是解决一下生理需求罢了。”
齐天翔没有说话,反而很佩服彭群的坦诚。这几天,不是在一个场合,不是一次听人说到彭群的私生活,环绕在他身边的既有高山德隆公司的女秘书,也有宾馆的女服务员,而且都无一例外地说到绝情这个词。比如说以前有一个女服务员,在跟他有过几次关系后,提出想到机关谋一个正式工作,结果不但被他严词拒绝,而且很快就回到了所在乡镇,不仅没有得到想要的,连进城打工的机会也给剥夺了。高山公司的女秘书,更是看上哪个要哪个,而且往往是几次之后就没有了新鲜感,就得换人。另外也还有人说,他的**出奇地旺盛,不管是中午午休,还是夜晚睡前,只要想起那件事,打个电话就得给他办,或者是高山,或者是宾馆服务台,也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跟他发生过关系,更不知道他到底中意什么样的。
“现在真是觉得力不从心了,看到长相姣好、唇红齿白、浑身散发着热辣气息的女孩,就真是感觉自己老了,生不逢时了。”彭群摇摇头,不无遗憾地说。
“看来不仅仅的力不从心,而是心有不甘吧?”齐天翔接过彭群递过来的烟,点上抽了一口,脑子里立刻闪过“放纵”这个词,并伴着深深的厌恶。一旦放纵了自己的情欲,还有什么是可以坚守和坚持的呢?于是漫不经心地说:“还是悠着点吧,尽管没人管,但切记人在做,天在看。”
“奥,你老伙计是听到什么了?”彭群警觉地望着齐天翔,似乎要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什么。
“倒也没有听到什么。”齐天翔回避着彭群的眼神,一语双关的话中既有组织部门没人监督,也有老婆远在美国管不着的双重含义,自然想引起彭群的警觉,尽管不能解决什么,可起码能让他收敛一点。
但望着眼前这个满脸笑容,还算亲切的面容,不由使齐天翔想起了与刘唐子关于裸官的讨论,“裸官原本就是一种不正常的官场现象,一个连自己的祖国都没有信心,对自己所在的城市都没有感情的官员,能为党的事业奋斗、牺牲,能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心上。往小里说,是对信仰的抛弃和迷失,往大里说,是随时准备外逃,逃避组织和法律的惩罚,但不管是什么性质的问题,裸官现象就不允许存在,党的纪律、组织的监督,应该让这种现象彻底消除,不能让这种脚踏两只船的变节分子危害党的事业,更不能让他们的行为给党的形象抹黑。道路自信、制度自信始终应该成为党员领导干部心中永远不灭的理想和信念。”这是齐天翔在回答刘唐子对于裸官现象的回答,态度很坚决,很明确。现在想来仍然觉得热血沸腾,几次想说出来告诉彭群,但还是失望地打消了念头,在齐天翔的心里,觉得彭群已经走的太远了,就像溺水很久的人,扔一个救生圈就可以拉回来,但已经不是鲜活的生命,而是尸体了。他就像一个已经从内里开始坏了的苹果,外表如何的光鲜也掩饰不了内里的腐败,可还是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哪怕只是提醒。因此,装着漫不经心地说:“还真是听到了一些事情,咱们平原近来民间融资势头很猛啊,县委得提前进行防范和应对啊!”
“是不是又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嚼舌根子?”彭群不以为意地说:“我说过多少次了,政府就要管住自己这双手,不能什么都管,都插手,市场的事情让市场解决,任何矛盾都由市场自由净化,我们不应该过分敏感,更不必杞人忧天。”
“你是这么看吗?”齐天翔知道彭群会怎么说,但他的话还是让他吃惊,不由有些激动,“这可不仅仅是市场行为这么简单啊!如果是正常的融资行为,是企业缓解短期资金压力进行的正常经营行为,我们不但应该支持,必要时还应该帮一把,毕竟企业的生存和发展与政府有利,最直接的收益不是还体现在税收上吗?但如果不是为了短期资金周转,或者不仅仅是周转,就应该引起警惕了。”齐天翔摆手制止了彭群的插话,“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利息,现在做什么行业能有这么高的回报?况且那么多的干部,那么多的群众参与,有的还是养老钱,或者是孩子教育、医疗的费用,一旦出事那就是天大的事,不可想象啊!”
“敢借他就一定有能力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彭群似乎也有触动,可还是不以为然地说:“你刚才忧心忡忡地担忧什么行业这么高的回报,房地产行业啊不但可以达到百分之三十以上,五十、六十都是有可能的。”说着站了起来,一个手习惯性地掐着腰,在房间里踱着步,“说到民间融资高息的危害,我不是没有担心过,但担心又能怎么样?一边是可能出现的危机,一边是缺钱的房地产项目和眼巴巴等待回迁的几百户拆迁户,都是民生,都关乎民生,你让我顾及那一头?我是真怕房地产烂尾啊,已经出现了一次烂尾,再来一次拆迁户还不把我老彭给吃喽!”
“可也不能听之任之吧!”齐天翔终于得到了说话的机会,忧虑地说:“几百户,几千人,都是你老彭的人民群众啊?”
一句话噎得彭群说不出话来,半天才讪讪笑着说:“到那山唱那歌吧,但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房地产这块才是我老彭真正忧心的地方。”
齐天翔沉默了,内心的矛盾犹如彭群话语的矛盾,不能说彭群没有能力,也不能说他没有想法,多年的基层工作经验,使他对大局的把握有着自己独到的认识和能力,尽管没有很坚实的理论支撑,但却有着很深的实践经验和应对能力,但这样的经验如果不是用来干正事,或者不是全身心干正事,也还是很危险的,甚至危害更大。
谈话陷入了僵局,老彭走到齐天翔面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如果你老弟忧心的就是这个,我也就放心了。”
“看戏掉眼泪,替古人担忧,我也只有这个能力了,毕竟你才是平原的决策者嘛!”齐天翔打着哈哈掩饰着,他知道彭群想说什么,也知道彭群想知道什么,但此刻他却觉得无话可说。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话虽然不假,但有些眼见也未必为实啊。”彭群阴阳怪气地说:“小心简径狂花迷人眼啊!”
“你说的很是,迷人眼的狂花着实让人迷乱,因此看清路径还得细细分辨的。”齐天翔也环顾左右而言它地说:“因此眼见不实的时候,耳听也就不一定为虚了。”
“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代人受过也是无奈的坚持吧!”彭群叹了口气,淡淡地笑着说:“走了,用不用晚上我给你安排安排?”
“不用。”齐天翔抬起手在彭群肩上打了一下,“不劳书记作此下作之事了。”
齐天翔忍着心中浮起的厌恶,看着彭群晃着离开了房间,脑海里却在想着彭群代人受过的话,难道他在代人受过吗?会是谁呢?
齐天翔心里有些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