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书记说的都是山阴市的实情,可对自己的要求也是过于苛求了。”正像陶然预想到的,毛志刚是会跟着他的节奏行事的,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刻。毛志刚似乎是紧跟着陶然的话音,就进行着表白说道:“山阴市所有县区的干部,哪一个人不清楚,陶书记来山阴市没有几年的时间,可对基层的了解和认识,是很多本地干部都难以匹及的。不敢说走遍了山阴的山山水水,可也是基本所有的乡镇都走到了。”
毛志刚毫不在意会议室众人的反应,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对于山区群众的生活,以及脱贫致富的项目和投入来源,陶书记都时时挂在心上,特别是对山区教育的关注,更是大家都津津乐道的。不仅多次进行指导和关注,而且还率先垂范,至今陶书记还资助着二十多位山区贫困孩子的学费和生活费,已经几年了,始终不曾间断,可却是默默地在做,不让宣传,更不让外界知道。这也就是齐省长与各位领导过来,要不然我也是不会说的。”
“这些就不要说了,本就是应该做的事情,又有什么表白的必要呢?”陶然看到众人都对毛志刚的话不以为然,尽管没有敢直接看齐天翔的反应,可不用看也知道齐天翔会是什么表情,就赶忙打断毛志刚的话,淡淡地笑着说:“在山阴市工作,资助山区贫困家庭的孩子读书,这本身就显得不合常理,如果全市的教育工作做好了,还用的着我去资助吗?说到底也还是将功补过,也是在为自己工作不到位买单吧!”
“买单也好,将功补过也罢,如果能改变整体教育状况,那也就不用说了,不然杯水车薪,也还是不提也罢。”看到陶然和毛志刚一唱一和地演双簧,孙萍芳看不下去了,就插话进来不满地说:“还是说正事吧!大家进到这会议室也有一会功夫了,齐省长要听的还是贵水县环境修复和污染治理的进展情况,还是针对这些问题做相关的汇报吧!”
孙萍芳看也不看陶然,而是望着对面的柳如卫,带有明确指示意味地说:“你以常务副市长的身份代行贵水县委书记职务,已经几个月时间了,说说你掌握的情况吧!”
孙萍芳直截了当地要求柳如卫介绍情况,等于是剥夺了陶然再次说话的权利,也就是将会议带回到正常的状态之中。作为副省长,又是以敏感果断著称的铁娘子,她不可能看不出齐天翔的喜好,以及陶然今天这番表现的用意。
对于随同齐天翔走南线经山阴市会省城,孙萍芳是十分乐意的,相对于罗剑的刻板和刚愎,她还是更愿意与齐天翔在一起。这倒不是因为齐天翔是省长,而是觉得无论是个人修养,还是能力水平,与齐天翔在一起总能有所收获。要说到了副省级这个级别,见识和能力都达到了一定的高度,真正佩服谁还确实不多,可从孙萍芳的内心来讲,却是实实在在地佩服齐天翔,佩服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年轻省长,而且是发自内心的钦佩。既佩服齐天翔的工作能力,也佩服齐天翔处理问题游刃有余的淡定和冷静,可更佩服的还是齐天翔身上洋溢着的阳光和真诚,以及他对信仰的执着和坚定。与齐天翔相处,总能有所收获,也很是放心和安心。
走南线绕道山阴市,孙萍芳清楚齐天翔的用意,关注贵水县环境治理情况,只是一个可以摆在桌面上的理由,真正的用意还是齐天翔想利用贵水县这个点,尝试山区综合治理和改善山区经济生产方式,最终为扶贫和山区百姓脱贫致富,寻找一个恰如其分的切入点和平台。贵水县的事故给了省政府一个很好的理由,房建设几个月不离开贵水县,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这不能说是齐天翔的主意,可却间接助推了齐天翔的想法。
刚才齐天翔看似随意的一番话,的确让孙萍芳感到意外,也由衷地心生佩服,短短的几句话,就点出了山阴市改变交通状况,发展山区水利事业,带动深山区移民搬迁,集聚主要城区人口增加和消费能力增长的活力问题,可以说句句都切准了山阴市的脉搏。可见齐天翔已是胸有成竹了,这些见识来源于哪些方面,现在已经不很重要,但成为省政府的山区决策和未来蓝图,却是可以肯定的事情。
不仅是齐天翔随意地点拨,让孙萍芳感到惊奇,齐天翔对陶然的态度,也让孙萍芳警觉,齐天翔几个月前在贵水县的的所作所为,事后孙萍芳也听到了一些传闻,包括与陶然之间的不愉快。可作为孙萍芳对齐天翔的了解,齐天翔是不会为此记恨陶然,并给他小鞋穿的,齐天翔不是哪种肚量狭小的人。作为曾经与陶然有过工作交集,并对他的为人处世有些了解的孙萍芳,当然也清楚陶然当初能有的举动,可事情过去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不会再旧事重提了。
可自从在华沂市出发,到山阴市吃饭休息,孙萍芳感觉齐天翔不是很愿意与陶然交流,而在她的意识里,是齐天翔不愿过多地给陶然机会,或者说是有意冷落陶然,这就不说毛志刚了。可即使这样,齐天翔还是随意地点拨着陶然,这不能不说齐天翔还是有很强的目的性,而且也是很有策略的。
既然齐天翔不是很愿意与陶然交流,作为随行人员中职务最高的副省长,孙萍芳自然要说话排解了。何况陶然的表功和毛志刚**裸地拍马,也显得太低级和不合时宜了,孙萍芳当然要插话打断了。这样既能表明自己的态度,也能为齐天翔缓解一下难题,而这个时候适合表态的,也就是柳如卫这个代理县委书记了。
这样点着名要柳如卫介绍情况,即表明了孙萍芳的权威,也表明了齐天翔的态度,正当柳如卫准备讲话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从外面打开了,瞬间涌进来十几个人,都是显得风尘仆仆的样子。孙萍芳不认识进来的这些人,可能够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想必也是有资格参与这个会议的人员了,不用细想也就能够知道,这些就是会议一直在等的乡镇负责人了。
“来的还真是时候,还好赶在晚饭之前就到了。”孙萍芳伸手制止了几个想要找座位坐下人的动作,似笑非笑地说:“都别先急着坐,都先做个自我介绍,让我们也都认识一下等了将近一下午,等的都是什么人。”
看到众人一时有些紧张,还有些举足无措的慌乱,孙萍芳指指腕上的手表,神情威严地说:“现在是下午五点二十分,谁能告诉我从你们所在的乡镇,到这里需要多长时间,这就是乡镇干部的工作效率吗?谁能告诉我原因是什么?你们几点接到的会议通知?”
直到现在大家才知道孙萍芳发难的真正原因,十几位刚到的乡镇干部互相看了看,一位干部直视着孙萍芳,认真地说:“我不知道其他人几点接到的通知,我接到会议通知的时间是下午二点半,乡政府办公室都有记录,我的手机上也有短信通知,可以证明。”
这位乡镇干部的话语得到了众人的认可,事情也就很清楚了。乡镇干部下午二点多接到了会议通知,然后动身望县城赶,从乡镇到县城距离远近不一,基本上赶到也就是这么个时间了。
会议室里的空气立时凝固了起来,省领导到贵水县调研,尽管是临时作出的决定,可也是上午十点左右就作出了。按照常规,应该是第一时间将要求通知基层,特别是偏远乡镇的与会人员,提早作出准备,以便能够保证调研工作的正常进行。可无论是山阴市市委、市政府办公厅,还是贵水县政府办公室,都迟之到下午才发出会议通知。这在政府接待方面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问题,其中的蹊跷就很明显了。
“这责任在我,我愿意接受处分。”柳如卫看到会议室气氛变得僵硬和紧张,就赶忙接过话来自责地说:“上午就接到齐省长、孙副省长,以及各位领导要到贵水县视察调研的消息,可不很清楚领导同志们中午的时间安排,所有一直没有正式下发通知。这还是我们接待经验不足,在此我诚恳地向齐省长、孙副省长,向各位领导道歉,希望各位领导原谅。”
柳如卫的话语缓解了会议室紧张的气氛,也使很多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可这样的自责来的牵强,而且还过于晚了一些。
不用多说,也能够明白他在代人受过,这是在明显不过的事情,可在这样的场合,也没有办法过多的追究,即使有明显的用意,也只能是含混地接受。因为说到底也还是山阴市自己内部的事情,是不是有人借此给他的上眼药,或者是有意制造事件,只能是下来才能明确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