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总理发话了,也就预示着上午的视察工作可以正式开始了。
王大龙忙不迭地转身吩咐着带来的人立即准备,其实这些也用不着他吩咐,其他人在副总理和王大龙谈话的时候,已经进行了充分的准备。
中型客车已经在宾馆门厅排起了长队,除了昨天齐天翔他们过来时乘坐的两辆中型客车,华沂市也配备了几辆中型客车,所有人员都改乘客车出行,使得昨天长长的车队招摇过市的场面不再出现,也使得车队显得自然和平和了许多。
可即使如此,几辆中型客车形成的车队,在华沂市街道上驶过,也还是引起了路人的瞩目观看。一个原因是车队使用的中型客车,远不是平日里街头看到的中巴车的档次,显然要高出很多,再加上还有警车带路和护卫,自然要显得与众不同一些。另一个原因华沂市是革命老区,平时来老区视察和故地重游的老干部不少,也是能够经常见到的,而且一般还都能通过车队的数量,猜测出来宾的级别和等级。
像今天这样几辆清一色的高档中型客车形成的车队,不用多想就能够猜测到来客的级别,何况留心的人,也是能够通过昨天晚上的电视,知道华沂市来了大人物。即使不留意新闻,就从几个主要街道和路口,多了不少执勤的交警,也是能够感知到变化的。
这些变化车里的人是感觉不到的,所有大小领导依照先后顺序,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车辆和位次,随着副总理的身后鱼贯上车,坐满一辆驶离门厅,再来一辆上人。等到众人都各安其位之后,早已等待的引导警车先行驶离宾馆大院,随后的中型客车,按照先后顺序缓慢跟上,很快就形成了有序的车队,向着既定的目标驶去。
副总理被请上了第一辆中型客车,齐天翔和王海,以及随行的省领导,还有华沂市的王铭伦,都荣幸地登上了第一辆车,而王大龙也是被副总理拉上了领导专车,一起上车的还有沂县县委书记田喜娃。这也预示着路途中王大龙和田喜娃,是要向副总理和齐天翔、王海等领导汇报工作的。
果不其然,车辆一开始行进,副总理就望着坐在对面的王大龙,笑眯眯地开口问道:“从这里到你们龙啸村,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啊?”
尽管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刚一开车就遇到副总理提出的问题,这对于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如此级别领导干部的王大龙来说,不仅紧张,简直紧张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了,就不安地望着副总理,赶忙望望坐在副总理附近的齐天翔,遇到了齐天翔温和平静地鼓励眼神,就又看看坐在身边的县委书记田喜娃,然后才是强压着乱跳的心绪,赶忙又望着副总理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大概如果顺利的话,差不多需要四十多分钟。”
“大概如果是什么意思?”副总理被王大龙语无伦次的回答惹笑了,不由自主地就笑出了声来,望着王大龙温和地笑着,随即侧脸对齐天翔说道:“看来我们这位农村带头人,是被我们大家这阵势给吓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们的问题了。”
“平时接触的领导干部,大多也就是铭伦同志,还有田喜娃同志这样的领导,而且更多的还是县里和乡镇干部,突然被安排接待您这样的高层领导,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齐天翔迎着副总理的目光微笑着回答着,随即望向王大龙,温和地说:“副总理平易近人,你不用过分的紧张,还是你以往向县里同志汇报工作一样就可以了,将你们龙啸村和沂龙集团的情况,向副总理和各位领导们介绍一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实话,讲实情就行。”
齐天翔温和轻柔的话语,像一针镇定剂,使得王大龙紧张的情绪,得到了很大的缓解,就稳定了一下心神,望着副总理认真地说道:“我家祖祖辈辈生活在沂县山区,龙啸村是我出生的地方,也是我成长的地方,十八岁当兵之前我没有离开过村子,最远到过的地方,就是乡里,那还是我上中学读书的时候。”
王大龙谨慎地说着,随时观察着副总理的神情,看到他很耐心倾听的样子,就打着胆子接着说:“我在家中是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我是家中唯一一个走出大山的孩子。如果没有部队给了我锻炼成长的机会,也许我会像我们村的大多数青年一样,中学毕业回到农村,然后是干农活,娶妻生子,或者是出外打工,挣了钱之后回村盖房子。”
“可部队和组织给了我这样的机会,中学毕业就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进入到了军队这个大熔炉里接受培养,学有一技之长后回报乡亲父老。”在副总理眼神的鼓励下,王大龙渐渐平静了下来,语气也通顺了许多,接着说道:“在部队我得到了战友和连队的很大帮助,很快就成为了一个合格优秀的士兵,部队还培养我入了团,入了党,三年义务兵服役结束,还给了我机会转成了志愿兵。为了学到一技之长,退伍之后能够回村干些事情,我主动要求为连队养猪,学到了专业的养猪技术。”
说到自己的身世和经历,王大龙自然了许多,看到副总理和各位领导愿意听,就继续说道:“志愿兵我干了四年,不但磨练的我的意志,还学会了养猪、种菜的本领。退伍回村之后,我就用自己的转业费养了十几头猪,并联系了县里的战友工作的肉联厂,将饲养成的猪卖给了厂里,获得了平生第一笔收入,也树立了信心。经过几年的不断扩大规模,特别的县农信社的贷款支持,我的养猪场办了起来,生猪饲养数量增加的很快,收入也是越来越多。看到我养猪挣了钱,跟着我养猪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多时不但我们龙啸村,还有附近的几十个村,都使用着我提供的猪苗,由我提供技术支持和负责回收。”
“随着散养在各家各户的生猪越来越多,质量控制也是越来越难,后来我又几次扩大养猪场规模,并办起了自己的肉联加工厂,而且还兼并了县里的肉联厂,成为全县最大的一个养殖基地和肉食品加工企业。”王大龙目不转睛地望着副总理,快速地说着:“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之后,我又联合起自己分散在其他乡镇的战友,建起了菌菇种植基地和蔬菜大棚,依旧是由我提供技术和种苗,负责收购和销售,实行的是公司加农户的产业发展形式,一定程度上解决了战友们想要发展生产,可却没有经济基础和技术方面的问题,尤其是没有稳定的产量和数量,形成不了销售规模的问题,算是帮了战友,也扩大了自己的实力,提高了收入。”
“好一个帮了战友,也壮大了自己啊!”听到王大龙这样说,副总理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哈哈大笑着赞赏道:“这就是难能可贵的精神品质,也是值得赞赏的精神境界,我们现在过分强调了个人意志的张扬,恰恰就忽视了精神和道德在经济发展中的力量。就如大龙同志这样的认识,是我们很多人,包括某些政府官员缺失的意识品质。”
副总理感慨之后,举手示意王大龙继续说,神情和目光都透着亲切,也带着深深的鼓励。
有了副总理充分的肯定,王大龙似乎更有了信心,就接着谦虚地对副总理说道:“我这只是个人的想法,还真没有达到您夸奖的那么高的境界,都是从咱们这里出去的,又经过了几年的摸爬滚打,建立了胜似兄弟的感情,看到他们生活上面遭到困难,有能力帮一把心里面过不去。再者说,也是互相帮忙,说不上谁帮谁更多一些。”
“企业做大了以后,尤其是成立了沂龙集团公司,我自己的生活已经算是衣食无忧了,可看的村里面乡亲们的生活依然艰辛,即使我可以逢年过节给大家送米送面,送肉送油,甚至可以给家家户户发钱,可这毕竟还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实际的问题,而且这样作下来还很有一些土财主施舍的意味,大家心里不舒服,我自己更是不舒服。”王大龙神情随着话语变得严肃了起来,还有了一些沉痛,慢慢接着说:“我自己是富了,可大家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改善,这不应该是正常的现象,应该是大家都能够把日子过好,这样才能达到其乐融融的状态,而农村最看重的也还是生活的平静,以及邻里之间的平等和谐,这才是农村应该有的面貌。我文化不深,可无论是我在农村生活的经历,还是父辈教给我的认识,都是要与人为善,要互帮互助,这是老辈人的传统,也是祖祖辈辈恪守的信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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