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参与这个会议的身份不是齐省长,而是另一种身份---教授和行政法学家,我很满意这个身份,也欣然接受邀请到会。”齐天翔缓慢地走下轿车,对迎上来的河州大学校长韩方全和党委书记谢力军微微笑着说:“既然是以学者身份与会,就用不着你们两个人相陪,还是都忙你们自己的去吧!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这怎么能行呢?不管是省长,还是教授博导,您都是我们尊贵的嘉宾,怎么能没有陪同呢?”韩方全与齐天翔很熟了,也就不像谢力军那么拘束,热情地与齐天翔握了手之后,笑着接着说道:“河州大学百年校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圣人教化我们这个承继着文化传统的学府,以及我们这些为人师表的腐儒,更是不能轻漫喽!”
看到韩方全自然得体的应答,引得齐天翔满面满意的笑容,谢力军赶忙不甘示弱地接过话来说:“韩校长这话说的很到位,也表明了我们河大待客以诚的传统精髓了。杀鸡宰鹅有客至,陈酿美酒茅庐香啊!”
“谢书记出口成章,佳句迭出,让人羡慕啊!”吕山尊呵呵笑着朗声说着,慢慢从人群外边走了进来,边走边说道:“只是这两句之后,可以是‘纵使风霜雨雪临,相唔欢饮总关情’,也可以是‘欢愉宴罢挥手去,从此伯仲是路人’。不知道谢书记想要的是哪种场景呢?”
吕山尊不温不火地接话,以及恰如其分的诗词吟咏,立即使得欢迎的场面变得欢快起来,看着谢力军略显尴尬的神情,齐天翔与吕山尊客气地握了手,呵呵笑着说:“从老谢的神情就可以看出,他一定是要相唔欢饮总关情的,或者还是‘管它,也无风雨也无晴’的,百年河大,可是一顿杀鸡宰鹅就难以为继的?我看不至于吧!”
看着齐天翔和吕山尊欢快地说笑着,以及谢力军尴尬的神情,还有就是围观人群的兴奋,韩方全赶忙笑着对齐天翔说:“我看咱们还是贵宾厅坐而论道吧!这么多高级别的干部,站在这书香楼门口畅聊,倒是气氛欢愉接地气了,河大可就名誉扫地了,传出去成何体统。”
“我看还是人家韩校长顾虑的深,省长有的是,教授也不缺,可百年河大却不多,我们不能锦上添花,怎么也不能惑乱校园的圣洁吧!”吕山尊心情很好,也是妙语连珠地说着,随即望着齐天翔劝慰道:“还是登堂入室吧!此时此刻这座校园是没有您随便走走看看的清静之角的。”
齐天翔听着吕山尊的话语,看着韩方全和谢力军的眼神,特别是看到聚集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就无奈地摇摇头笑着说:“人常说江湖身不由己,置身校园也是难有自由啊!”
齐天翔说着话,没有再过多的谦虚,而是微微笑着随同韩方全走进了书香楼,算是真正走进了河州大学的中枢机构,而随在他身后走进大楼的,还有更多邀请来的各级官员,形成了一股汹涌的洪流,裹挟着进到了书香楼的贵宾室或会议室中。
书香楼以上个世纪初叶,一位当时名震华夏的文学大家受邀来此讲学,所题的楼名匾额得名。也就是有了这个珍贵的题名和匾额,使得这栋经历了近百年风雨,几经修缮的四层小楼古以保留的,也成为了河州大学校园中所剩为数不多的老建筑之一。这栋四四方方斗拱飞檐的建筑,看似中式重檐明瓦的形制,实际上还是西式多层砖混建筑的模式,只是有了一个中西合璧的飞檐就是了。因其体型巨大,以及鼎鼎大名,在过去的老校园中,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既做过学术报告厅,也拥有过图书楼的功能,还有过办公楼的过往,随着大学校园里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以及与它共类型的建筑寿终正寝,它作为教学楼的使用功能渐渐在弱化,更多的还是作为百年河大存在历史的见证。
将这里作为百年校庆的主要接待点,不仅仅只是因为书香楼的鼎鼎大名和悠久历史,而是书香楼周边的人工湖,大片绿地,还有随处可见的植物和树木,在喧嚣的街市包围之下,更像是一个公园般环境清幽,景色宜人,显示出了河州大学的高雅和品位。
这也就是近几年才可能有的变化,河大有了新校园,有了更大更好的展空间和教学环境,更关键的是有了充足的财力和精力,才有了时间来整治这片已经基本废弃的老校园。也只有到重整旧校园的时节,才恍然现河大能够经历百年,所依仗的并不是高楼大厦,也不是在省内高校中难以撼动的地位,而是当初建设布局中独具匠心的规划,以及环境的清幽和高雅。
也只有在重新拆除了见缝插针建起的几栋楼宇,恢复了以往的人工湖和沿湖曲径之后,老校园的风貌才得以重新恢复,而老校区也成为一种文化展示的景观,成为了河大对外展示传统和文化底蕴的重要场所,而老校区所剩不多的几个院系,更是成为百年河大名副其实的骄傲。
这里现在承载的教学使命已经不多,在这里的学生和教职员工也不足千人,这样就更显得老校区的空辽和幽静,也显示出校园的环境和气氛的优美。百年校庆活动在这里召开,无论是设想,还是规划,都显得很有想法,也很有眼光。
齐天翔对这个校园并不陌生,无论是作为省长,还是曾经的行政法学家,这里都是他很多次光顾的地方,而且校园的整修和庆典活动地址的选择,也还是他拨付的经费,以及参考了他的意见实施的。校园的环境恢复是齐天翔的愿望,早年间作为学者来这里讲学,对于这座百年校园承载着的深厚文化底蕴,以及丰富悠久的人文历史,使齐天翔曾经向往和痴迷。
可作为客座学者,面对难以寻觅的过往,以及凌乱的建筑,尤其是那座曾经碧波荡漾的人工湖,还有环湖卵石小道的清幽和神秘,齐天翔除了向往之外,就是深深的遗憾和无奈了。学校在扩展,教学规模在扩大,面对经济展对河州大学的倚重,河州大学没有理由沉湎与历史的辉煌之中而举步不前。
不仅仅是河州大学这座校园,改革开放和经济展的滚滚洪流中,继承和展的矛盾随时都在考量着决策者的智慧和眼光,也被迫在保护传统文化和展地方经济中做着选择题。校园如此,名山大川如此,文化研究和保护也是如此。当传统遇到经济,不止是诱惑需要抵御,更有展和改变的需求需要满足,这也就是选择都是一致的原因。
齐天翔改变不了老校园的现状,就像他改变不了河州大学在河海省经济格局中的地位和作用一样,即使是在齐天翔到河海挂职,并成为省纪委书记之后,也只是关注,能够挥的作用也还是微乎其微的。
只是到了河州市担任市委书记之后,齐天翔才第一次正式走进河州大学调研,才正式提到了人工湖和校园环境美化的建议,那也是在新校园完全挥了作用,老校区只是作为附属存在的情况下,齐天翔的建议才有了实际的意义。这一切的基础也就是在校方计划百年校庆的前提下,整修校园,恢复校区的人文历史遗存,使校区不仅仅只是一个教学载体,更应该成为河州市,乃至河海省的一张文化名片,一个有着历史记忆的纪念场所。
齐天翔的建议挥了作用,关键还是齐天翔作为市委书记的经费支持挥了作用,环湖的几栋教学楼和宿舍楼被拆除了,书香楼和求知楼、艺香园等建筑在人工湖周边的古建筑得以修复。最重要的还是已经堰塞的人工湖,经过疏浚之后重新引入了泉水,与校园外的护城河形成了一个整体水系,多年不见的泉水绕城景观再次还原,成为了河州大学一道靓丽的风景。
一年的时间不长,可变化却很大,齐天翔虽然离开了河州市委,可却始终关注着河大的环境整治,尤其是关注着百年庆典的举办。这也是河海省的高校中,第一个走过了百年岁月的学校,是河海省的一件文化盛事,不但对提升河州市的文化品位,即使是对提升河海省的软实力,也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这一点齐天翔明白,河州大学的管理者更是清楚,很早就开始了庆典的筹备工作,并几次向省政府汇报了庆典筹备的进展情况,而且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将请柬送到了齐天翔手中,邀请的不是省长的齐天翔,而是行政法学家,曾经的客座教授和博导齐天翔。
对于这样的身份齐天翔很满意,也会愿意以这个身份重游河大校园,不只是回味文化,更多的还是找寻记忆。
这一点齐天翔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