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别样的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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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康学熙滑到金珠脖子里的手并没有真正的用力,但金珠却实实在在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不太畅通。

  饶是如此,她也没想放弃说服他。

  “康总,我们夫妻缘分在上一世已经尽了,这一世,你是康学熙,是康氏集团的康总,我是杨金珠,是从大山深处走出来的贫家女杨金珠,我不认为康氏集团的老总和贫家女杨金珠之间有什么交集,换言之,这一世的你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如果勉强说有的话,你是我好友康馨的哥哥。”

  金珠特地提到康馨而没有提及黎想,就是希望康学熙能想起康馨,想起家中的那些亲人,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做错事。

  虽说她不太相信康学熙会真的置她于死地,可长时间的被人掐着脖子也是一件相当难受的事情,更何况金珠肚子里还有一个不足三个月大的胎儿,长时间的呼吸不畅对孩子的发育肯定也有影响。

  “你说尽就尽?你知道不知道我因为你到底失去了什么?”康学熙的眼睛眯了起来。

  金珠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一丝危险的信号,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她看着康学熙一字一字地说:“可我已经用自己的命偿还了,如果王爷觉得不够,觉得仍是心意难平,那么这一世我能还王爷的也还只有这一条命,不对,是两条命,外加我肚子里的孩子,三条人命,够吗?”

  她在赌,赌康学熙的仁慈,因为她知道他们上一世的人对子嗣是相当的看重。

  “你在威胁我吗?你以为我不敢吗?”康学熙扫了一眼金珠的肚子。

  “小女子不敢。要说冤,我比王爷还冤,王爷想必也明白,我也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疼了十几年的掌上明珠,我的父兄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想必也是心如刀割,可一句君命不可违,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就这样悲催地成了你们兄弟之间争斗的牺牲品,我又何其无辜?”

  “可如果不是你的父亲,我不会这么轻易地相信他,我有十万大军在手,这场争斗还不定谁输谁赢。”

  康学熙突然松开了金珠,有点歇斯底里地挥着手喊了起来,一边喊一边说着当年他是如何相信了金瑞昱的话,如何放下戒心和防备,准备兄友弟恭,好好辅佐皇兄做一番事业,可谁知一片真心换来的竟然是杀戮。

  这些金珠就没法辩解了。

  虽说当年的事情她不是很清楚,可她也隐约知道,的确是自己的父亲劝他放下了手里的兵权,皇上为了去疑,为了彰显自己的诚意,特地把她许给了他。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决定,让他相信了金珠的父亲,也相信了他的皇兄,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金珠的父亲害了他。

  可是话说回来,她父亲也只是听命于皇上,问题的症结在那个多疑的皇上身上,还是那句话,君命不可违。

  大概是压抑得太久了,这些话康学熙从没有对人说过,在心里憋了二十多年,如今好容易找到了清算的对象,因此,康学熙的失控倒是也在金珠的意料之中。

  只是,她并不认同他的清算。

  因为说白了,她也是一个受害者。

  “我和你父兄的恩怨岂是你一条命就能抵偿的?”康学熙也不认同金珠的一命还一命的抵偿,右手又掐住了金珠的脖子。

  金珠听了这话刚要开口,却因呼吸不畅咳了几声,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然后抬起了头,“康总,咳咳,放下吧,你家里还有娇妻爱子还有父母亲人都在等着你盼着你回家,你这么做,不值得。”

  康学熙看着眼前这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从这双眼睛里他读出了悲悯读出了心疼读出了怜惜,当然,他也听懂了金珠的暗示,于是,他再次松开了手。

  是啊,这已经不是上一世的那个时空了,他也不再是那个可以轻易决定人生死的亲王了,这个社会是讲法制的,即便他想要金珠的命,他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把她掐死。

  更何况,他也绝没有想要金珠死的意思。

  他只是觉得心里有一口气咽不下去,一方面是上一世金珠父兄对他的背叛,一方面是这一世的金珠对他的隐瞒和躲避。

  还有一点康学熙一直想不明白,金珠来到这个异世的时候才刚十二岁,是一个经历过生死变故的新嫁娘,可她居然在短短的时间里便接受了黎想,从感情上来说,康学熙也觉得难以接受这一点。

  说白了,这也是一种背叛。

  而且最让康学熙觉得难以容忍的是金珠肯定早早知晓了他的身份,可她一直坚定地拒绝承认自己的来历,为的就是想嫁给别的男人。

  难怪她刚满二十岁就领了结婚证,难怪她刚出了孝期就举办了婚礼,难怪她刚结了婚就要了孩子,原来这一切都是她早就策划好的,为的就是早点让木成舟让生米煮成熟饭。

  放着自己的丈夫不认,却为别的男人生儿育女,一想到自己的王妃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这个念头令康学熙刚刚平息的怒火又腾地一下起来了,于是,刚刚松开的手又再一次掐紧了金珠的脖子。

  “我有一个条件,你不死也成,这辈子不能继续再跟那个男人一起生活。”

  金珠想要开口说话,可惜她这一次张不开嘴,也喘不过气,正为难时,门响了,是钟点工刘小姐在敲门,金珠听见了她的喊声。

  康学熙不知道金珠叫了钟点工,他以为是隔壁的邻居或者是金珠的朋友什么的过来了,这个时候的他自然不希望受到打扰,所以没有让金珠去开门,自然也没有松开他的手。

  刘小姐敲了两下门没敲开,便拿着钥匙自己开门进来了,康学熙听见钥匙插进锁头的动静,瞬间松开了金珠的手,给了金珠一个警告的眼神。

  “是钟点工。”金珠怕他乱来,特地解释了一句。

  刘小姐推开门,见金珠和一个身穿浴袍的陌生男子站在一起,场面有几分诡异,尤其是金珠,弯着腰,一手摸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地喘着气,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满脸紫红紫红,不像是害羞,倒像是刚刚被什么憋住了气似的。

  “刘姐姐,我让你买的衣服买了吗?”金珠见刘小姐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站直了身子喊了她一声。

  “哦,买了买了。”刘小姐示意了一下手里的纸袋,给金珠送了过来。

  金珠接过纸袋递给康学熙,“康总,这衣服你拿去换一下。”

  康学熙看了金珠一眼,沉默了几秒钟才把纸袋接过,转身去了他刚才出来的那个屋子。

  见他进屋了,金珠这才大松了一口气,扶着沙发坐了下来,打发刘小姐先去烧一壶热水来,然后把茶具拿来。

  刚吩咐完这些,康学熙便出来了,这是金珠第一次见他穿运动装,浅灰色的运动服套在他身上令他年轻了几分,也随和了几分,尽管他的脸上依旧是一副高冷的表情。

  “康总,坐吧。”有些话总得坐下来说透了。

  见茶几上摆着一套茶具,康学熙几乎没有什么犹豫便坐到了金珠的对面。

  “饿不饿?”金珠见他身上的戾气化去了不少,猜想他的心情应该平和了些。

  “你的护照呢?”康学熙反问她。

  “护照?”金珠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康总,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我会找他谈条件。”

  “你。。。”金珠的话说到一半,见刘小姐端着一壶刚烧开的水过来了,只好把话打住了,起身接过她手里的壶,金珠吩咐她去收拾一下康学熙刚用过的屋子,并把康学熙的衣服洗了烘干了。

  待刘小姐进屋后,金珠冲泡了一壶茶水,借此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康总,人生在世不过短短的几十年的光景,老天既然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再来一次,我们应该做的就是放下过去,珍惜眼前,你有唐老师,有儿子,有父母,有自己的事业,你瞧,现在的你拥有这么多的亲人,这是老天对你的补偿,你又何必执念于以前的不甘心呢?毕竟你再怎么执念,你也回不去了,何必为了一个回不去的过去伤了你身边这些爱你的人的心?”

  “我不需要说教。”

  “这不是说教,我觉得老天还是很公平的。以前的我有父母兄长护着,锦衣玉食地过了十几年,可这一世的我不仅得不到父母的疼爱,还得替他们接管这么一大家子,刚来的时候,三餐不继,留给我的是一个四面徒壁的空家和三个骨瘦如柴的弟弟妹妹,而我为了撑起这个家,什么脏活苦活都做过,我不是没有过怨言没有过恨,可我把这一切苦难都当做了是上天对我的惩罚,这么想的时候心里就平和多了。还有,那个时候我也不止一次在心里祈祷,但愿老天也能给你一个重来的机会,让你托生在一个富贵的家庭,父慈母爱,兄友弟恭,弥补你上一世的缺憾。”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等着长大了来找我,为什么这么快就接受了别的男人?”

  正因为金珠这么快就适应了新的环境并接受了黎想,这才让康学熙否定她的身份,要不然的话,他们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金珠听了这话苦笑一下,“康总,谁能想到祈祷会变成现实?再说了,那个时候我连自己能不能走出那个小山村都不清楚,哪里知道遥远的帝都还有一个你?”

  “那个时候我打发人去找过你,可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快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因此,我错过了你。”

  “这怎么可能?”金珠惊呆了。

  康学熙见她不信,便把那年康馨拿着她写的那首让他鉴定一下谁的诗歌写得好,接着他又看见了金珠写的那首,也就是被李睿钟花一万块钱先买下来的那首诗,于是,他打发李睿钊的助理去找她,看看她还有别的什么作品没有,顺便调查了一下她。

  可正因为那次调查,康学熙不相信一个大将军的掌上明珠能这么快适应乡下的生活,甘愿做起了农妇,养猪、喂鸡喂鸭、种地等,不仅如此,还早早勾搭了一个小伙子。

  于是,康学熙很快把杨金珠放下了,忘了这个小村姑。

  经他这么一提醒,金珠倒是想起了一件往事,好像是李助理有一年来找金柳拍广告的时候上门找过她,给了她一个邮箱地址,让她写了东西都发给她。

  可巧那段时间金珠要应对中考,便回绝了李助理的要求,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见金珠一脸恍然的表情,康学熙猜到她应该也是想到了什么,“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横了很久,他必须要一个答案。

  “就是上次在超市你来问我是不是喜欢用金叶子做书签是不是喜欢雷氏的琴那一次。”金珠说了实话。

  “很好,那么你也应该记得,当时我还说了一句话,如果我知道有一天你撒谎了,这个后果你是承受不住的。”康学熙显然也想起了那天的对话,脸一下又变阴了。

  金珠见对方又开始纠缠不休,不禁有些头疼,“康总,那个时候我已经结婚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会在一起的,我那么说是对大家都好,你又何必非要苦苦纠缠?”

  “纠缠?”康学熙冷笑了,“我给过你很多次的机会,可每次你都是很坚定地否认了,你知道吗?我打发夏可渝给你送的那把唐琴就是我当年曾经送给你的聘礼,如果当时你有心打开来看一眼,你就会知道我是谁,我们之间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可你呢,枉费了我的一番心思,竟然看都没有看一眼!”说到后面,康学熙又开始咬牙了。

  “啊,这怎么可能?”金珠再次惊呆了。

  这个问题比刚才那个问题更不可信,当然给金珠的冲击就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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