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一听白眼狼这三个字反倒气乐了,这三个字用在周水仙的身上倒是再合适不过了。。x。
“白眼狼就是无论你对他有多好,他都记不住,最后都会来害你。”金珠用一种金牛听得懂的语言解释了一遍这词。
“嘻嘻,这不是正好说婆和二叔大姑他们吗?对他们多好也没用,天天就知道算计我们家的钱。”金杨一下子就总结出来了。
不过说到钱,她想起来今天的账还没算,忙从自己的围裙兜里掏出一把钱来数,金珠、金柳和金牛见此也把自己围裙兜里的钱掏了出来。
“大姐,我们今天卖了一千一百来块钱,加上金柳挣的二百,有一千三百块钱。”金杨喜滋滋地说。
“这么算养鸡鸭鹅比养猪合适?”金珠问。
因为不用喂猪,家里的米糠全都用来喂鸡,鸭子和鹅则一般都是一早赶去江里,晚上回来给加一顿米糠和菜拌的饲料。
当然,养了这么多鸡鸭鹅,家里的这点米糠根本不够用,所以金珠每个月还得去碾米房买一点别家不要的米糠或者是麦麸。
“对哦,难怪村子里喂猪的人越来越少了,就我们还傻乎乎的不知道。”金杨说。
家养的鸡蛋一般是一块钱一枚,鸭蛋是二块,鹅蛋最贵,要四块钱一枚,像他们这种家养的鸡鸭鹅虽然生长期长一些,成本比较高,但是卖价也高,买的人又比较多,对那些没什么劳动力的老人和孩子来说,也算是一项比较合适的投入。
所以说。一个田家寨养活了周围五六个村子的村民不是一句空话。
外地游客来这里游玩奔的就是这里的原生态,土鸡、土鸭、土鹅和野生鱼都是他们首选的吃食。
由于这次长假是国庆和中秋合在了一起,所以金珠几个连着忙了八天,总算把家里的那十六只鸡鸭鹅卖了出去,积存的那些蛋也都打扫干净了,连带卖糍粑和丝帕挣的钱,家里又多了一张三年期的三千块钱的存单。
重新回到学校后。金珠才知道自己的那篇诗歌已经刊登出来了。这次没有样稿,但是周传英把他们语文教研室的那张报纸送给了金珠。
一个星期后,金珠才接到报社寄来的二百块钱稿费。可惜,由于这次参选的大部分是社会各界的名流和有一定影响力的作家,所以金珠的诗歌没有评选上名次。
不过这对金珠来说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她才是一个十三岁的初中生。以她的年龄和阅历,她的诗歌能让这家报社的编辑一下相中并刊登了出来。已经是破了记录了。
金珠刚拿着二百块钱稿费想要庆贺庆贺一下,那边金柳又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原来那个王导经过再三考虑,想请金柳领唱那部电视剧的片尾曲,报酬是一千块钱。
那个刘助理找到金柳的学校。给金柳留下一只mp3,让金柳反复地听这首歌并学会唱,周日的时候再去田家寨剧组找他们录制。
录制的过程并不顺利。一进录音棚,金柳就会控制不住地紧张;一到外面。对着大山对着小溪或江河,她就唱得很好,很放松,感情也到位,可就是声音太杂,效果不好。折腾了大半天,最后还是金珠出了一个主意,蒙上她的眼睛,让她感觉自己就站在江边对着江面唱,没想到歪打正着了,录出来的声音特别纯净而又清脆嘹亮。
拿着好容易得来的一千块钱,金珠摸了摸金柳的头,问她想做什么。
“大姐,我要给大姐二姐一人买一个项圈,可以吗?”金柳仰着小脸问。
“买项圈?为什么?”金杨问。
对她而言这钱当然是存起来比较好,买项圈哪有念书重要?
“别人家的姐姐们都有,大姐和二姐这么辛苦地挣钱养家,我想送给你们。”金柳说完眼圈红了。
自从跳江自杀后,大姐和二姐都像变了一个人,不仅聪明还勤快起来了,所以家里的日子才会好起来,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一年的时间是她记事以来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
所以她一直想为姐姐们做点什么来表达她的感激之情,没想到这个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
“傻妹妹,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这些日子不光大姐和二姐辛苦,你和金牛也没闲着,可是这项圈,大姐还是不赞成现在买,我们用这钱去买一只银镯子带好不好?”
金珠不想露富,一只好看点的银项圈估计至少得上千块钱,四只就得五千来块钱,而且这银项圈还不能戴着去上学,放在家里金珠也不放心。
再说了,眼看着没几个月就到年底了,杨大山和孙小燕一回来发现家里这几只银项圈,谁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事来?
听了金珠的一番话,金杨连镯子都不赞成买了,“要我说,索性镯子也别买了,我们三个买了镯子,给金牛买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我是男的,给三位姐姐买就好。”金牛懂事地说。
他一个男孩子除了能戴项圈,也没什么适合的银饰,况且,家里他最小,出力也最少,自然是先可姐姐们来了。
“这是金柳的心意,还是听金柳的,至于金牛,我们给他挑一个细一点的项圈。”金珠看到金柳眼里闪过的失落,说道。
“好吧,镯子金柳买,项圈以后等我挣钱了给你们买,银帽就交给大姐了。”金杨接到金珠递过来的眼色,只得点头同意了。
反正这一千块钱算是意外之财,不在计划内的,金杨如是安慰自己。
“那我呢,我给你们买什么?”金牛扯着金杨的衣服问。
“你?等你挣钱的时候,我们一定冲你要一份大礼,是不是啊,大姐?”金杨说完。摸了摸金牛的头,对金珠挤挤眼。
“可是除了镯子、项圈和银帽,别的还有什么是大礼?”金牛掰着自己的手指自言自语问道。
金珠一看他这样认真,上前抱住了他,亲了他一下,笑着说:“走,大姐带你去银楼看看。看看还有什么是大件?”
谁知姐弟四个刚拐到街市上。迎面便碰上了李小莲的哥哥李经翁和嫂子西淑芬,也是金珠的舅舅舅妈。
一开始对方并没有认出金珠几个来,李经瓮只是觉得这几个女娃长得还蛮秀气的。跟他妹妹李小莲有几分相像,仔细一看,才认出了是金珠几个,而此时。金杨已经先一步认出了对方。
金珠原本没有留心对方,是金杨扯了扯她的衣角。努了努嘴,金珠这才从脑子搜出了这两人的印象。
她先看向的是李经翁,对这个舅舅,金珠的印象并不是特别好。最起码,对李小莲这个唯一的妹妹他没有尽到兄长的职责,如果在第一次杨大山打李小莲的时候他出面了。态度坚决些,金珠觉得后面的杨大山就不会如此变本加厉了。那么这个家就不会散了。
今天孙家就是一个好例子,孙志勇孙志强兄弟两个虽然自私,但是有一点人家做到了,人家对孙小燕是真心维护,不止一次警告杨大山,说他若敢动孙小燕一根手指头,他们哥俩就敢剁了杨大山一只手。
当然,金珠也承认,这里面也有李小莲的个人因素,李小莲一味的逆来顺受,在某种程度上也滋长了杨大山的坏脾气。
而孙小燕则不一样,她懂得什么时候该拿捏杨大山,什么时候该给自己的丈夫面子,什么时候该讨好杨大山,所以杨大山才会觉得缺她不可。
不过这么说似乎对李小莲有些不公平,她是那种典型的贤妻良母,对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如果不是哀莫大于心死,金珠觉得她不会选择离婚这条路。而且,后来的李小莲做的也够决绝的,四年的时间过去了,她竟然真的做到了对自己的四个孩子不闻不问。
这么一想,金珠也就不怪李经翁了,连李小莲这个做母亲的都能做到不闻不问,她又有什么理由去苛责一个做舅舅的?
再一看李经翁,四十来岁的年纪,个子不高,应该还不到一米七,方脸,眉眼跟李小莲有几分相似,看得出来年轻时应该算是一个帅小伙,不过现在被岁月摧残了,也不知是不是长期弯腰做银饰的缘故,背也有些佝偻了,一看就是那种苦哈哈的角色。
身边的西淑芬穿了一件藕荷色的外套和一条黑裤子,头发盘成了一个圆髻,插了一根已经显黑的银簪,不过耳朵上挂的大耳环倒是有一个七八成新,容长脸,她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红光满面的,一看就比较强势,在家里是说了算的。
“舅舅,舅妈。”既然碰上了,金珠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她想打听一些李小莲的事情。
“是你们几个?”李经翁上下打量了下金珠,再看了看金杨几个,最后的眼光落在了金牛身上。
因为李小莲走的时候金牛才一岁,后来闹离婚的时候也才两岁,从那以后,李经翁也就没有再见过金牛。
见这姐弟四个都很齐整干净,李经翁倒是也有一些感触,眼圈红了,上前拍了拍金牛的头,问现在是谁在照顾他们,依靠什么过日子,还念不念书等。
金珠听了这些话有些纳闷,杨金珠姐弟四个自杀的事情去年闹得这么大,李经翁就在县城做银匠,他能不清楚这些?
是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清楚?
正疑惑时,只见西淑芬抻了李经翁的衣服,笑着说:“他爸,你怎么忘了?金珠几个不是接受了政府的资助,有好些人给他们捐了款呢,没看几个外甥女和外甥身上穿的比西梅几个还好呢。”
“哦,对对对,我怎么忘了?金珠,你们几个到底拿了多少钱捐款?那钱现在是在谁的手里?”李经翁拍了拍自己的头,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金珠见他绝口不提他们自杀的事情,也不问杨大山二婚的事情,想了想,便明白了,这李经翁是在装傻。
他装不知道金珠几个的现状,这样的话他依旧可以冠冕堂皇地站在金珠几个的面前端着他这个舅舅的架子,而不用掏一个大子。
可偏偏他身边的女人没有理解他的用意,扯了他的后腿,让他一时下不来台。
想明白其中的关节,金珠微微笑了笑,说:
“那钱在我们手里,我们留着准备念大学用,现在我们自己养些鸡鸭鹅挣钱,放假时也出来卖点东西挣钱,还有我爸走的时候把地交给了别人,一年的粮食是够我们四个吃。”
金珠怕对方误会自己会趁机哭穷要钱,忙摆明了自己的立场,不过她也没全说实话,因为对方的表现伤到她了,如果不是看在李小莲的面上,金珠早就带着金杨几个走了。
“哟,那敢情好,没想到你们几个娃真出息了,以后好好念书,给你们老杨家争光。”西淑芬说。
西淑芬的话把李经翁心里的那一点点愧疚掐掉了,他怎么忘了,金珠几个是杨家的人,李小莲已经离婚了,这几个孩子跟他们李家没有关系。
想到这,李经翁收起了脸上的怜悯,笑着说:“可不是这话,听你们舅妈的话,好好念书,将来替老杨家争光,大舅有事,要坐车赶去县城,就不跟你们说了。”
“大舅,等一下,我想问问,我妈妈她现在好吗?她在哪里?”金珠拦住了他,最重要的话她还没有问出来呢。
“你妈妈去了福建打工,好着呢,她又生了一个儿子,把孩子留在家里交给了你外婆带着。”
“大舅,能不能把我妈妈的手机号码告诉我?”
“这娃,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妈上班时间不能接电话,她一天要做十二三个小时呢。好了,听大舅的话,好好过日子,别再惦着你妈了,你妈她很好。”
李经翁说完这话,生怕金珠几个再缠着他,急急忙忙地走了,都没回头看一眼。
金珠看着这两人的背影,再看看身边一脸茫然的三个弟弟妹妹,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搂住了他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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