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芙仿佛再一次变成了第一次去故宫旅游的样子,左瞧瞧,西望望的,让一贯最重视规矩的德妃娘娘,很觉得丢脸,可是在想到乌拉那拉氏话里头那隐约流露出的意思,让她也只能将这个正在专宠的祸根留在宫里头住着。
毕竟这种在册的侧福晋,那可不是说变不见就变不见的,而且瓜尔佳氏一族的势力也不小,虽然因为康熙和鳌拜之间的恩怨,曾经收拾了一阵子瓜尔佳一族,但是到底是树大根深的,并没有损失多少力量,而且尔芙的瓜尔佳氏一脉,和鳌拜那一支的关系,并不算亲近,所以倒是并没有被收拾到,如今朝上也很有几个可用的人。
虽然她倒是并不是惧怕瓜尔佳氏一族,可是她也绝对不想和瓜尔佳一族结仇,要知道这宫里头还有另外一个宠妃,那正是整个祸根的亲姐姐呢。
后/宫不得干政不假,可是这枕头风也绝不是没有功效的,她可不能为了这一点点事情,便得罪了更多的人,反而为她的儿子惹下大祸来,虽然她和四爷并不亲近。
尔芙完全不知道她已经在生死关头溜达了一圈,只是一味的溜达着,果然走出了一身细汗,这才有些恋恋不舍的和德妃娘娘重新回到了永和宫。
德妃娘娘还真是很给面子的走进了东配殿,只是刚走进去,便蹙着眉头退了出来。
房间里虽然烧着炭炉,但是却是烧的黑炭,弄得屋子里到处都是青烟,别提多呛人了,这可是她德妃娘娘自小就没受过的待遇。
别看德妃娘娘是包衣奴才出身的宫女。但是因为吴家在内务府的势力不小,那吃穿用度比起一些贵人小主们,还要更加好上几分,也正因为这样那样的对比,才能让她从那么多人中脱引而出,最终凭借手段,坐上一宫主位的宝座。
如今德妃娘娘留了尔芙在宫里头短住。那也绝对不是让这些小人们作践的。而且德妃娘娘深知宫里头的脏事,完全不需要尔芙添油加醋,也知道这些事情是那两个宫女做下的事情。那脸色就更加难看了,毕竟连她这个娘娘想要收拾收拾尔芙,还得忍耐呢,怎么能容得旁人如此作践自己的儿媳妇。虽然她也不喜欢这个儿媳妇,但是这个脸面。却是德妃娘娘丢不起的。
一想到这里,德妃娘娘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起来,尔芙倒是无所谓的瞧了眼正在往外头冒烟的门,小心的关紧了隔扇门。对着德妃娘娘讪讪一笑,轻声说道:“娘娘,怕是今个儿不能请您来吃茶说话了。还请娘娘不要怪罪才是!”
“行了,咱们还是先去殿里头歇着吧!”德妃娘娘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下发火。冷声说道。
尔芙仿佛小媳妇一般,乖巧的点了点头,便跟着德妃娘娘进了正殿、
也不知道是因为出去转了圈心情好,还是因为能看到一贯端庄大气的德妃娘娘变脸,总之尔芙突然觉得眼前黑森森的宫殿,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耐了。
一回生二回熟,德妃娘娘刚刚坐在了临窗的榻上,尔芙便麻利的坐在了宫女送上来的绣墩上,乖巧的仿佛不存在似的,只等着德妃娘娘替她敲打身边的宫女了,当然尔芙也不觉得她有这么大的面子,而是德妃娘娘不愿意丢脸罢了。
不出尔芙所预料,很快就有人领着紫蝶、米分蝶走进了殿门口,只是两人脸上已经没有之前那种敷衍的神情,反而显得有些惴惴不安的。
尔芙则显得淡然多了,手里头捧着热茶,细细地抿着,丝毫没有幸灾乐祸瞧热闹的意思。
德妃娘娘只是很平静的看着下首跪着的两个人,过了好一会儿工夫,这才缓声说道:“你们可曾知错了!”
紫蝶、米分蝶齐声说道:“奴婢们知错了,请娘娘恕罪!”
“恕罪,好一句轻巧的话阿,你们在本宫宫里头当差也不是少日子了,怎么会不懂得本宫的规矩呢!
侧福晋有孝心,特地请了本宫过去说话,交代你们准备茶点,可是你们却差点烧了房子,你们这是对本宫有意见呢,还是对侧福晋有意见呢,还是你们的心太大了,这永和宫已经放不下你们了!”德妃娘娘掷地有声的说道。
“奴婢们不敢!”两人再次齐声说道。
德妃娘娘笑着抚了抚手边的炕桌,对着下首的两人抬了抬下巴,轻声问起尔芙,“瓜尔佳氏,你觉得本宫该如何处置这两个人呢!”
“奴才不知道,不过奴才想着娘娘向来慈善,定然会从宽发落她们俩的,而且以奴才看,她们俩也不过就是无心之失,毕竟她们俩个即便是心大了,也绝不会来刁难奴才的,想必是忙中出错了吧!”尔芙在心里头斟酌了下,这才一脸诚恳的看着德妃娘娘,轻声说道。
德妃娘娘虽然觉得两人做的事情,丢了她的脸面,但是也不想破坏了她向来和善的名声,原本还想着借着尔芙的嘴说出来,可是看尔芙这意思,也似乎并没有想要严惩这两个宫女的意思,那她也就没必要做这个恶人了。
“既然侧福晋为你们求情了,那本宫也不好不给侧福晋这个脸面,只是你们平日里伺候,也该更加小心谨慎才是,这次只是罚两个月的月钱,小惩大诫便是了!”德妃娘娘一脸端庄笑容的说道。
其实这一两个月的月钱,在她们这些宫女眼里,看得还是挺重的,毕竟她们并不是娘娘身边伺候的,平日里难得的能收到赏赐,容貌又不出挑,家里头自然不会支持她们,相反有些人家里头,恨不得吞光了她们的月钱呢,所以这绝壁不是个小惩罚了。
尔芙到底还是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这个时代,所以并不知道这种事情,但是联想到她身边的那些丫鬟婆子。也能明白几分,只是尔芙真心不觉得这两个人值得同情,毕竟她们明明是宫女,却想要做她的主,那绝对不是个好下人该有的心态。
两个宫女千恩万谢的走出了殿门,德妃娘娘这才算是长出了口气,仿佛很是疲惫的说道:“这宫里头的人。那真是一眼照不到都不行的。只是两个小宫女,居然就敢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让你受委屈了。”
“奴才不委屈。只是还让这样子的事情脏了娘娘的眼,倒是奴才的错了,若是让爷知道,怕是也要怪罪奴才呢!”尔芙不得不学着这些女人的做派。有些自责的说道。
德妃娘娘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便让人送尔芙回房歇着了。问起了旁边伺候的毓秀,“你觉得她怎么样?”
毓秀先是一愣,很快露出了个无所谓的笑容,轻声说道:“娘娘就是管得太多了。不管侧福晋是个什么性子的,但总是要攀着咱们爷活着的,总不会给咱们爷去惹麻烦。而且奴婢觉得她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上次来参加颁金节的时候。奴婢见她很守规矩,估计这次也是被那俩丫头气着了,这才莽莽撞撞的闯了进来,只想着让娘娘做主呢吧。
刚刚奴婢特地问了门口守门的宫女,听那宫女说,原本侧福晋是来找奴婢的,这怕是也是见奴婢在娘娘身边,这才闹了这么一出的!”
“你倒是喜欢她,难得听见你为谁说好话呢!”德妃娘娘笑着抬起头,看着毓秀柔声说道。
毓秀丝毫没有慌张的意思,因为她并没有收到这位主子的打赏,也不是刻意的为她说好话的,只是就事论事。这些年跟在德妃娘娘身边,她早就摸透了娘娘的心思,只是有的时候不得不装得更加蠢笨些,这样也好让娘娘放心,而且如今她的家族,那可是攀着吴家活着的,她也不会生出外心来的。
果然,德妃娘娘打量了一会儿,便收回了目光,将目光落在了手边的册子上。
毓秀明白,这是娘娘心里头有了打算,也没有再多言,反而直接走出了殿门口,叫出了正躲在角落里头掉金珠子的两个宫女,好好的敲打了几句,这才重新回到了殿里头伺候。
德妃娘娘闻见毓秀身上熟悉的味道,笑着点了点头,歪着身子去过了话本子,翻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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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东配殿的尔芙,看着狭小的空间,不由的再次长叹了口气,坐在了圆桌旁,闻着房间里残留的碳味,暗道这两个宫女也是没脑子的人,居然能想出这么笨的主意来,她明明都说过会让娘娘过来了,真是蠢笨如猪了。
只是尔芙不知道的是德妃娘娘自打成为德嫔的那天,便再也没有离开过主殿,往其他的宫室走走,即便是平日后头的成嫔的后殿,德妃娘娘都从来没有去过一次,所以在两个宫女眼里,德妃娘娘说的要过去坐坐,那就是敷衍的话,所以两个人才敢动了这样子的手脚。
可是俗话说的好,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阿,两人真没想到这德妃娘娘还真的进了东配殿,还看到了满屋子的青烟,这才让两个人的小算计出了差错。
两个月的月钱,也许在那些贴身宫女眼里算不得什么,可是如果她们不能在宫门口将月钱交给了家里头,怕是这家里头可要生出不少乱子的。
这两个宫女紫蝶、米分蝶,便是之前所说过那种,不被家里头重视,而且家族在内务府没有势力的人,全家都得靠两个宫女的月银养活着呢,虽然她们俩个月不给家里头月银,家里头的人也饿不着,但是却会让家里头的额娘被阿玛折磨好几天了。
不得不说,这两个宫女本就是姐妹,而她们的阿玛就是个成日里泡赌馆、遛鸟的纨绔子弟,偏偏她们家里头还没有这样子的势力,所以才将她们俩一起送进了宫里头当宫女伺候人,照理说她们并不比全都进宫伺候的,可是为了家里头的额娘能过上两天舒心的日子,她们还是毅然决然的走进了皇宫,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能走出皇宫。
只是原本两个很孝顺的小宫女,却被这皇宫的染缸污染了原本还算善良的本性,居然想要拿捏住尔芙。若是旁人许是会大方打赏,只为了能在宫里头住得安稳,可是没想到尔芙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直接让她们在娘娘跟前丢了脸面。
尔芙身旁是重新点燃了银炭的炭炉,虽然仍然在开着窗子放烟,但是却仍然暖烘烘的,只是尔芙走了好一会儿路。觉得喉咙再一次的冒烟了。提了提茶壶,发现里头还是空空如也,再次觉得这两个宫女真是一朵大奇葩。明明都受罚了,也不知道老实。
这事还真是尔芙错怪两个人了,两个人被德妃娘娘罚了,心里头委屈。正躲在角落里哭着呢,只是不等两个人回过神。便等到了毓秀的敲打,米分蝶和紫蝶虽然明白了,这尔芙是主子,不是她们能随意轻贱的。但是也还是心疼那两个月的月钱,正在外头磨洋工呢,倒是忘记了她们没有给尔芙准备茶水的事情。
好在不等尔芙再次去麻烦德妃娘娘。米分蝶、紫蝶两人就已经红着眼睛回到了东配殿,尔芙看着两个人哭得鼻头都红了。倒是也没有再多说,随意的指了指提梁壶。
米分蝶只觉得她们的命苦,却并没有意识到她们本身犯了错,如今看尔芙无所谓的样子,这心里头就好像压了一股子邪火似的。
反倒是紫蝶,似乎真的明白了她们的错处,很是恭敬的福身一礼,取过了桌上的托盘,拉了拉还在旁边歪脖子的米分蝶,往小厨房走去。
这永和宫里头有单独的小厨房,虽然做不了什么大菜,但是到底还能烧烧水啥么的,所以并不需要为了那点热水走上半个时辰啥么的。
紫蝶一边往壶里头添茶叶,一边和米分蝶说着话,时不时露出个无奈的表情,可见两个人的交谈并不是很愉快。
最后,米分蝶更是直接一甩手,将这事情丢给了紫蝶,往旁边小宫女居住的地方走去,似乎是想找个人能吐吐肚子里的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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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蝶重新回到了房里头,刚把托盘放在了桌上,便再次忙活活地走出了门,看得尔芙都有些发愣了。
没一会儿工夫,紫蝶又提着一壶热水回来,恭敬的对着尔芙福身一礼,轻声说道:“侧福晋,您也累了一天了,奴婢刚刚拿了热水回来,不如您泡泡脚,也好能解解乏吧!”
“也好,只是这回四爷府取东西的人,还没有回来,我也没有换洗的东西!”尔芙瞧着外头天色不算太晚,怕是即便她洗漱好,也是不能上床歇着,有些为难的看了看脚下的花盆底鞋和布袜子,她真心不习惯洗漱后,还要穿着穿过的布袜子阿!
紫蝶仿佛变戏法似的打开了衣柜,轻声说道:“侧福晋,您刚刚和娘娘去转转的时候,这东西就已经送过来,奴婢还不知道侧福晋的喜好,这才没有收拾,不如侧福晋先洗漱,奴婢这就收拾,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侧福晋再指点奴婢便是了!”
紫蝶一番话,直接将两人不愿意伺候尔芙的事实,变成了不想惹尔芙的不快,让尔芙再一次觉得这古代人就是好戏子,但是尔芙也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再说他们也都已经被罚了月银,尔芙也就没有再为难她,只是让她准备热水和洗漱的东西,便麻利的褪去了身上一身烫平的石青色正装,随手翻出了件家常的旗袍,套在了身上,坐在了另外一间房间里的榻上,舒服的泡脚了。
泡脚解乏,这绝对不是骗小孩子的,起码尔芙是真的觉得泡脚很舒服,比如此时,尔芙就已经舒服的卸去了身上所有的伪装,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了身后的软垫上,尽情的享受着热水的spa了。
紫蝶则在睡房里,细致地归拢着尔芙的衣袍,将一件件漂亮的旗袍,按照颜色摆好,又将配套的中衣都摆放好,这才整理起了尔芙带进宫的小衣裳。
也不知道是玉清真的和尔芙心灵相通,还是玉清觉得尔芙亲手做的小衣裳丢脸,总之被送进宫里头的贴身小衣裳,居然没有一件是尔芙亲手做的,反而都是针线上的人做出来的好东西,料子也是一顶一的。让紫蝶有些爱不释手的感觉。
古代人出门很麻烦,不单单是要准备衣裳,还要有配套的首饰和发饰等,连鞋子也都是要和衣袍相辅相成的,绝不是现代出门一个行李包能搞定的,比如尔芙这种入宫短住,又没有定下回去的时候。那自然是要准备好多好多身衣袍。这样才能确保尔芙不会没有新花样的衣袍穿,所以尔芙刚刚只是看到了其中一个包袱,并不知道府里头为她打包了整整一车的东西。足足装了两个大箱子。
也亏得紫蝶手脚快,不然怕是等到尔芙这头的水彻底变成了冰水,那头还没能将东西归置好,当然即便如此。紫蝶还是将几个包袱一起塞到了衣柜里头,只是准备出了十来天穿戴的衣袍、首饰等东西。便匆忙的拿着干净的布袜子过来了,另外还拿了一双软底的绣花鞋,可见也不是个没有脑子的。
尔芙见东西到位,便拿过了旁边放着的素白色干布帕子擦干了脚上的水珠。麻利的穿好了布袜子,换上了软底的绣花鞋,将脏水盆交给了紫蝶收拾。迈步走向了衣柜。
衣柜再次打开,尔芙真的想哭了。这是觉得她不用回去了吧,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看着那已经摆满的衣柜内部,尔芙觉得她能回去过好日子的日子,怕是离她很远很远了。
不过尔芙也并没有因为这个沮丧,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不属于她的妆匣,那妆匣是老酸枝木嵌红宝石的,这绝对不是她的东西,而且也不是她的嫁妆单子里的东西,这东西看起来就很精致气派,绝对不是丫鬟们能有的,可见这东西只能是四爷塞给她的,毕竟乌拉那拉氏可没有这么大方的时候。
妆匣足足有七层,里头整齐的摆放着各式首饰,另外还有一个更加精致的描金锦盒,让尔芙有一种圣诞节拆礼物的感觉。
盒子上挂着精致的铜锁,旁边摆放着一个同样精巧的小钥匙,尔芙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盒盖,流光溢彩,金光闪闪,这绝不是一种简单的修饰,因为里头的东西真是太奢侈了。
赤金掐丝的凤钗,缀着一串足有指甲盖大小的珍珠流苏,凤眸中,点缀着一颗居然是切割过的红宝石,点点阳光洒落,便让整个钗子更加耀眼了许多。
尔芙有些疑惑的打量着凤眸上那颗不大的红宝石,难道这个时代就已经有水切割工艺了,还是激光切割工艺了,难道还有某个工科男混了过来……
只能说尔芙想太多,虽然说宝石和钻石这些东西很坚硬,但是无数能工巧匠研究,自然不会让这样的宝贝蒙尘,只是这样子的工艺不多见,这才让人以为这个时代的红宝石只能是乌突突的样子。
而对于尔芙这个一辈子都没带过这么贵重首饰的人,那看见这种贵重的东西,那恨不得直接让人准备个真空玻璃柜,再锁进保险柜,这样子才能让她放心些。
不过到底尔芙不再是原来的尔芙了,只是想想罢了,便笑着合上了盒盖,重新放回到了妆匣里,丝毫没有流口水的冲动。
尔芙将妆匣里的东西打量了一遍,真心没在里头发现她之前的首饰,更加肯定这东西就是在四爷的私库里头翻出来的好玩意,只是尔芙有些好奇,为什么四爷的私库里,还会有这些女人的玩意呢,难不成是四爷还有变装癖啥么的!
重新合上了妆匣,尔芙也似乎彻底的冷静了下来,左右四爷不会看着她常驻宫里头,那她还怕什么呢,只管当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罢了。
ps:ps:绾心表示,绾心再一次要出差了,绾心好想哭,从昨个儿晚上就在下雨,一直下到了今天晚上,也不知道当绾心明天准备奔赴火车站的时候,外头能不能不下雨了,绾心真不想淋雨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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