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这么大的事,怎么也没有人过来通知我?”尔芙真有些生气了,不同于水袖和不知名的粗使宫女,白芷在尔芙心目中的地位是很特别的,这个精通医理的宫女,虽然顶着宫女的名,但是尔芙却是从来没有将她当过下人奴婢,不说当做自家妹妹真心疼爱着,却也是差不多了,现在连白芷都折进去了,她如何能不动怒呢!
尤其是白芷被抓进去足足有一下午了,竟然没有人通知她……
虽然她是带走了近身伺候的大宫女诗兰和诗情,但是院里还有玉洁做主呢!
玉洁其实也是满脸懵,她到底是太长时间没有在府里伺候了,回府以后,又一直被留在房间里养身体,出来当差没几天,这正院上上下下的宫婢仆从不敢怠慢她是不假,却也并不是发自内心地敬重她,更甭提交好的姐妹了,也就没人告诉她白芷的特别了,所以当白芷被带走以后,她也没有想过要安排人给不在院里的尔芙报信了。
一直到尔芙回来,她这才过来汇报消息。
“主子息怒,这都是奴婢的错。”正当玉洁想要屈膝请罪的时候,站在玉洁身边做背景板的青黛抢先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尔芙冷着脸问道。
“其实是奴婢故意瞒着您的……”青黛上前一步,挡在了玉洁的身前,低声道。
“为何?”尔芙强压心中怒火地继续问道。
青黛闻言,瞟了眼房间里伺候的宫婢,待尔芙将这些人都打发出去,这才几步来到尔芙的身边,压低声音解释道:“奴婢当时就想给您报信的,但是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奴婢无意中注意到有外人盯着正院这边的动静,怕是有人故意盯梢,更怕有人趁机要设计主子,便自作主张地将这白芷被带走的消息给压了下来,还请主子宽恕。”说完,她还不忘指了指门边闪过的人影。
“张保领着人将白芷带走,可曾说过什么?”尔芙见状,便也放低了说话的声音,她对着青黛等人招招手,将房间里伺候的诗兰等人都招呼到近前来,轻声问道。
“回主子的话,张保并没有留话,只说主子爷稍晚时候会过来用晚膳。”
“行吧,白芷的事就先这样吧,其他院里都有什么动静,总不能被抓过去审问的都是咱们正院的人吧?”尔芙闻言,扶额问道,她刚刚是真着急了,几句话的工夫就急出了一身汗。
“主子出门前交代过,不许下头宫婢出去,所以外面有什么动静,奴婢不知。”
尔芙再次扶额,她是真佩服死青黛这个死心眼儿的姑娘了,不过她也确实是吩咐过玉洁和青黛守好门户,不让院里伺候的宫婢出去走动,免得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这会儿她也不能怪青黛,所以她所有的牢骚都唯有压在心底了,她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叹气道:“罢了,罢了,你们都下去吧。
诗兰,你交代小厨房那边儿多准备几道四爷爱吃的小菜,另外再让他们抓紧准备些热水送过来。”说完,她就招呼着诗情进房里换衣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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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外溜溜达达地走了大半天,即便是有宫婢拎着冰壶跟着降温,尔芙还是热出了一身汗,之前有小七在身边说说笑笑的,她还不觉得难受,这会儿回到自个儿房间里,她觉得里面的小衣裳都黏在自个儿身上了,恨不得立时三刻就钻进净室里洗漱。
尔芙坐在妆台前,取下发髻上沉甸甸的发饰,立马就觉得身上松快了不少。
不过还不等小厨房那边送来热水,四爷就先一步过来了。
四爷进门,下意识地寻找着尔芙的身影,随即他动作迅速地挡住了还要跟着伺候的苏培盛等人,自顾自地迈步往内室里走去。
因为他注意到尔芙正披头散发、仅穿着一袭中衣坐在内室临窗摆着的美人榻上。
虽说苏培盛等人都是太监,算不得正经男人,但是到底曾经做过男人,四爷可不想尔芙衣衫不整的样子被这些人看见。
“怎么这么早就卸了妆,还连件外袍都不穿地坐在这儿,你也不怕被人瞧见了笑话你这个嫡福晋没规矩!”四爷几大步走到内室里,抬手扯下衣架上搭着的外袍,很是利落地披在尔芙身上,有些不高兴地数落道。
“我这不是等着后院小厨房送热水过来洗漱呢么!”尔芙很是无语地回答道。
四爷闻言,疑惑地瞧了眼妆台上摆着的精巧座钟,低声道:“这时候洗漱……”
“我今个儿陪着小七去听雨斋转了转,看看哪里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也免得她以后住过去觉得别扭,后来又在西小院那边用了顿午膳,刚刚才回到房里,一身汗,可不是要洗漱下!”尔芙敛了敛披在肩头的长发,随口回答道,同时有些嫌弃地将四爷披在她肩头的外袍脱了下来,动作利落地往身旁摆着的冰山蹭了蹭。
这四爷别看喜欢板着那张冰山脸,但是一到夏天就格外爱出汗,尔芙表示:四爷站在身边儿,她就觉得她身边如同摆了炭盆似的发光发热着。
显然,尔芙这点小动作,并没有能瞒过眼神锐利的四爷。
四爷随手搬过一张绣墩,华丽丽地坐在了冰山前,同时拿起妆台上放着的团扇,含笑递给了尔芙,沉声道:“天气热,但是你也不好太贪凉地往冰山跟前凑,实在热得慌,那就用扇子吧!”
“不要,那更热。”尔芙懒洋洋地躺倒在美人榻上,耍赖道。
“……”四爷见状,有些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认命地拿过团扇,轻轻扇着,低声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问爷么?”
“问什么?问您为什么让张保把白芷抓起来?”尔芙揶揄地笑着答道。
“嗯!”四爷淡淡道。
“不想问,问了,你要是不说,那我都没面子啊!”尔芙挑了挑眉梢,傲娇道。
“……”四爷闻言,抬手刮了刮尔芙的鼻尖,露出了些许笑意,却也没有继续调尔芙的胃口,直接说起了白娇被张保抓去前院问话的事儿。
不过真相,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尔芙惊诧地坐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颤声问道:“你说白芷是天地会?”
“对,这也是张保他们偶然发现的。”四爷满脸郑重地点了点头答道。
尔芙简直不敢相信自个儿的耳朵,她虽然也通过各种渠道得知民间有反清势力的存在,但是她一直以为这种反清复明的造反组织,离自个儿的生活很远,猛然听说白芷这样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是天地会,她甚至都怀疑她现在是不是在做梦了,或者是四爷在开玩笑……
“虽然白芷到现在都不肯招认自个儿在天地会的身份,也没有供出和她接头人的联络方式,不过她臂弯处的隐蔽纹身,却还是证明了张保等人的发现,现在爷就怕安排她进府的白娇和她一样,也是天地会特地安排过来接触你的暗探,你也知道这种事情被牵扯上,那就是灭九族的重罪,所以爷不能不谨慎些。”四爷抬手压了压,示意尔芙不要太惊讶地尖声惊叫,接茬说道。
天了个噜……
尔芙的心里犹如千万头神兽疾驰而过般无语,暗道:这算个什么事儿呢!
从未听说过穿越女还会遇到天地会,这反清复明的哥们,怎么就溜达到自个儿的身边来了,亏得她刚刚还满脸镇定地和四爷玩高傲……
“不过你也不必紧张,白芷的来历就张保和陈福二人知道,即便是查明白娇也是天地会的人,爷也不会让她们牵扯到你。”事实证明,四爷的眼力见是一等一的好,他笑着伸手拍了拍尔芙的发顶,不必尔芙开口问,便已经开口安抚道。
尔芙闻言,满脸苦涩地点了点头,低声道:“但愿白娇不会和天地会有关吧。”
同时,她已经在心里合计,如果白娇也是天地会,那炫彩坊和百味居、霓裳阁等产业会有多大的损失,估计就距离关门大吉不远了吧,毕竟她一直都将打理这些产业的事儿交给白娇负责,连淘沙居和霓裳阁的掌柜都是白娇推荐的,天知道这里面会有多少天地会的人……
整个人陷入沉思中,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房间里的宁静被诗兰的声音打破,尔芙就这样晕头转向地跟着诗兰进了净室,一直到整个人都坐在浴桶里,温热的水打湿她的秀发,她才缓过神来,想起了被她丢在旁边好半天的四爷,急忙问道:“四爷呢?”
啊咧!
诗兰被问得发懵,随即傻傻地指了指净室的外面,低声道:“主子爷在练字呢!”
“哦!”尔芙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重新坐回到了浴桶里,任由诗兰撩着水替自个儿清理脑后及腰的长发。
等到她洗漱好,穿着素白色绣缠枝纹领口袖口的青丝绸中衣走出净室的时候,四爷已经坐在堂屋里喝茶了,她顾不上擦拭湿漉漉的长发,更顾不上去梳妆,挥手打发了身后伺候的诗兰等人,快步来到了四爷身边儿,低声说道:“爷,你手下有没有可靠的掌柜的和账房?”
“怎么了?”四爷有些不解地挑眉问道。
尔芙扯着干布,动作粗鲁地擦拭着及腰的长发,尴尬的笑着道:“要是白娇出事,那妾身在外面那些产业里的管事和账房,怕是就都不能信任了,妾身总不能将那些铺子都关了吧,但是您也知道妾身并不大擅长驭下之道,手下能用的人也有限,所以妾身想着是不是先早些挑选出合适的人预备着,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这不也是您常说的,有备无患么!”
“你就是个视财如命的财迷啊,亏得爷还担心你会被这消息吓坏了,敢情你这么长时间就在考虑这些事!”四爷被尔芙的回答气得想笑,他抬手点了点尔芙的脑门,低声骂道,同时顺手接过了尔芙手里拿着的干布帕子,轻轻替尔芙擦拭着她那头如黑缎般柔滑顺爽的长发。
“妾身是财迷,但是妾身可不是视财如命。”尔芙不以为然地笑着说道。
四爷闻言,无语地摇了摇头,不过却也放下心来,起码自家小妮子没有被吓坏。
可惜,他这口气松下来的太早了,因为尔芙现在根本就还没来得及去考虑天地会谋逆这件事的后果有多严重。
一直等到夜深人静,房间里的烛火都被熄灭,洗漱过的四爷和尔芙并肩躺在床上,尔芙终于反应了过来,她腾地一下坐起身来,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连连摇晃着四爷的胳膊,将已经睡着的四爷从睡梦中弄醒,颤声问道:“爷,要是白娇和白芷都是天地会的,那会不会影响到你在皇上心目中的印象,宗人府那边是不是也会插手调查,那会不会把我也抓到宗人府的小黑屋里去,我该怎么办呢,我要不要主动去找宗人府的宗人令说清楚……”
“停,现在已经很晚了,咱们该休息了!”四爷无语地抓着尔芙的肩膀,沉声道。
“现在哪里是休息的时候,这要是被人将这事捅到皇上跟前去,我该怎么回答,我该怎么替自个儿辩解啊,你知道我当初救下白娇的时候就是顺手做件好事而已,根本就不认识她,而且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有经商头脑,想着那些压箱银都压在库房里也是浪费,想着她没事做,才拜托她帮忙开家铺子,绝对不是故意资助天地会造反的。”只是尔芙现在根本就冷静不下来,她也根本听不见四爷的话,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着四爷的大手,连声说道。
四爷见状,也知道尔芙是吓坏了,只能强忍着困意,无奈地叹了口气,安抚道:“你别急,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是爷手下的忠仆,不会被别人知道的,即便是真调查出白娇是天地会,也不会牵扯到你的头上,你是正儿八经的旗人,还是堂堂亲王福晋,便是爷那些兄弟想要趁机落井下石,也不会用这件事做借口,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