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有人走到殿门口停了下来。
“禀贵妃娘娘,皇上有旨,请您今夜就搬离曾兰宫。皇上吩咐,贵妃娘娘若是愿意回淇奥宫就回淇奥宫,若是愿意到长信宫的偏殿小住也可。一切全凭贵妃娘娘的意愿。”
允央听出是长信宫的小潘子来传的话,便回头说了一句:“此事让本宫再考虑考虑,明日答复皇上,行吗?”
小潘子在殿门外,闷声应了一句,然后离开了。
允央悄悄舒了一口气,有些心虚地眼谢容华。本来嘛,人家刚才还在感慨身世凄凉,无依无靠,皇上这边就叫允央直接住到长信宫里去,这不是杵谢容华的痛处吗?
允央像是犯了什么错一样,低着头,从旁边端起了刚才的汤羹,盛了一勺送到了谢容华的嘴边。
谢容华此刻的表情十分坦然,听话地张了口,用了这勺汤羹。
允央见她这样配合,便知道她对于皇上的旨意没有想到别处去,暗暗放下了心,神情也轻松了起来。
就这样一勺一勺喂着,谢容华虽然吃得慢,却也将一碗汤羹全都吃了下去。允央吃完了,舒心地展开了眉,又亲手捧了茶盏,请她漱口。
谢容华接过茶盏,还没往口里送,就听外面又传来一阵更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小潘子气喘吁吁的声音也飘了进来:“回贵妃娘娘,皇上还是请娘娘今夜就做个选择。迎接娘娘的凤辇已到了曾兰宫的门口。”
谢容华见允央一脸为难,就先开了口:“妹妹,皇上的旨意可是谁都能违抗的?汉阳宫里除了你,再没有别人了。”
允央一眼,转头对外面的小潘子说:“你去回皇上,就说请皇上给本宫一点时间整理东西,收拾妥当了搬走才好。”
小潘子见贵妃这么说,也没有办法,只好又应了一声,匆匆离开了。
谢容华见允央又拒绝了一次,实在是为她捏了把汗。皇上虽然宠允央,但是伴君如伴虎,皇上的面子可是谁都能拨回的?若是忽然恼了,皇上发起脾气来,允央可就要受苦了。
想到这里,谢容华柔声说道:“既然要整理东西,妹妹就快点回去整理吧。最好是今夜搬出去吧,就算时间晚点也没关系,毕竟这样是给了皇上面子。”
允央当然知道这个道理,点了点头,便要起身告辞。谢容华也不多说,只是冲绮罗摆了下手:“你随贵妃娘娘过去,绣果儿年纪小,不中用,你去帮贵妃娘娘整理衣服首饰。”
绮罗曲膝行了个礼,应了一声:“是。”
就在她搀扶着允央准备往外走时,小潘子又快步跑到了殿外,这次他的语气更为急切:“回贵妃娘娘,刘公公就等在宫门口的凤辇旁。小奴转达了您的话,刘公公只道皇上让小奴再来请。”
这么一来,允央就知不能再等了,于是说:“本宫这就随你去,省得你这一趟一趟的跑了。”
出了曾兰宫的大门,允央就见一辆富丽堂皇的凤辇停在门口。凤辇旁边立着六对十二个宫女,端着点心盒子,香薰,折扇,绢帕等一应物品。
允央心里暗暗嗔怪:“又不是刚入宫,何必这般劳师动众?”
这时,刘福全从旁边走过来道:“贵妃娘娘您可算是现身了!今天您若是不出来,老奴和这一干人等只怕要在这里站到天亮呢!”
允央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下头:“本宫实在不知刘公公这样为难,若早知如此本宫刚才就随潘公公出来了。”
刘福全满脸堆笑地说:“贵妃娘娘若这么说,就是在责备老奴多事了!”
“不过,老奴还要多句嘴。”他忽然话锋一转:“娘娘您今夜是要歇息在哪里呢?”
允央沉吟了一下,轻声道:“既然夜色已重,你们也不必绕远了。本宫就去稍近些长信宫吧。”
刘福全眼里闪过已丝不易查觉的笑意。他低头应道:“是,贵妃娘娘。长信宫配殿已为您整饬一新,一切人员用度皆与淇奥宫一样。”
允央本打算登上凤辇,听了刘福全的话,忽然把步子停了下来:“本宫之所以没回淇奥宫,是因为淇奥宫地方大,用人多,花销如流水一般。若是本宫住在长信宫,所占地方小,身边只要绣果儿一个服侍就可。”
“倒是你们,在长信宫里却还要按淇奥宫的排场来,这不是有意为难本宫吗?”
“本宫有体谅皇上的心,奈何你们却不让本宫这么做。果真是让本宫不知所措。”
刘福全听罢,马上走过来道:“老奴愚钝,竟然没发现娘娘的这番苦心,实在该死。”
允央也没在意他的话,心里只是想着……若是一会见到了赵元,又该说上些什么。
对于赵元这样不由分说,心急火燎地把自己接过来,允央多少有些不满。
“若是一会见到他,可不能像以前那样由他为所欲为。”允央坐在凤辇上,暗暗下定了决心。
果然,一到了长信宫,赵元就传允央觐见。允央随刘福全往赵元所在的东暖阁走的路上,她暗暗对自己说:“不能让他这样霸道,不能让他不由分说,不能让他随心所欲……”
可是当允央见到赵元的瞬间,所有的“不能”都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赵元正坐在暖阁里铺了明黄软绸靠垫的罗汉床上,他修长的双腿惬意地盘曲着,浅郁金色的长袍下摆,服帖又垂顺地盖在膝头。
他手里拿着一本古琴谱随意地翻阅着。见允央进来了,就抬起了眼睛,两排浓密的睫毛忽地跳动了一下。
虽然只刻,可是赵元却已将允央脸上的不满神情收在眼底。
赵元没有急着让允央到自己身边来,而是又翻了一页古琴谱道:“朕真如一般。若没有你来讲解,朕是一页都去。”
允央低头行礼道:“臣妾也是一知半解,怕会让皇上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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