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洲军司令官大山岩此刻也是骑虎难下,第二军虽然在半个月之前以一比一的伤亡比例消灭了贸然出击但却差一点把第二军给掀翻的万余人的俄军。结束了金州外围的包围与反包围战斗。斯特塞尔老兄居然在见势不妙的情况下放弃了军队,带着卫士只身逃亡,东北大地上的红胡子们也是无能的很,这位同样是大胡子的俄军常败将军经历了十三天的化妆逃亡生活,毫发无损的回到长春,不过他的好运道也就到此为止了。斯捷塞尔在长春被宪兵逮捕,回到俄国后被沙皇法庭判处死刑,后改判为10年徒刑,在监狱中的司令官可以有机会好好反思因为他的愚蠢、怯懦、跋扈和无能到底害死了多少俄军将士。
话又说回来,在以上四个方面跟斯捷塞尔相比有过则无不及的乃木希典中将在战争结束后,受到天皇的嘉奖,并立即被晋升为大将。这就是日本陆军里面派系之争的后果,连身为天皇的明治也不得不对这样的传统进行妥协,虽然对于这名老将的军略能力评价不高,但是如此忠勇的团结在明治天皇周围的将领就算他的智商堪忧也不影响明治做他的后*台。
所以大山岩就悲剧了,虽然换一个司令官很可能就被撤职查办了,但是面对只是个老中将的乃木希典,他还要掂量再三,最后在保留乃木司令官的面子底下,悄悄派出了儿玉源太郎总参谋长,让儿玉捎给乃木希典一道密令,暂时让其交出指挥权,由儿玉亲自督战第四次总攻旅顺。凭借儿玉对炮兵的运用方面的才能,就远远强于乃木希典这个只会用步兵冲锋的一根筋将军。本来靠集中炮火,昼夜不停的进攻和靠前指挥仅又用了八天,以战死战伤六千二百余名的代价便攻下了203高地,可惜本来智商基本为负数的乃木希典居然人品爆发,让他找出了一条避免被儿玉取代的办法----请外援。
吴宸轩将吴禄贞和他们左镇的那个标送上了英国太古的一艘蒸汽货船,可惜这次回去的总共只有2563条汉子,有四百多官兵已经被装进坛子里和他们的兄弟一起渡过这片浅浅的渤海湾,踏上回家的归程。在太古轮船响起一声长长的汽笛的时候,一队穿着铁灰色呢子军装带着白手套的士兵在口令声中连续三次齐射,用枪声为战友送行。船上的号手吹起了熄灯号,刚刚到来的右镇第二标、第三标和留下的重炮第五营的军官士兵们都站的笔直,为自己的战友敬了最后一个军礼。一时间除了海浪洗刷海滩的声音之外,天地之间别无声响。即使是士兵们流泪那也是悄无声息的,这份庄严肃穆和浓浓的战友情,让前来商讨的日军军官也感同身受。在士兵解散后,他才到近前,向副官处报到,然后老老实实的等候吴宸轩的召见,全无刚刚开战时候的目中无人的彪横。只要是纯粹的军人,他们会对战斗力被认可的军队奉上认可和尊重,想赢得军人的尊重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打败强手。
“要我们帮忙?”看着一脸赫然的高柳保大佐,吴宸轩也郁闷了,没想到杜子成带着两个标刚到辽东,还没有休整就要被拉上战场。“好吧,说说什么情况,越详细越好。”
虽然对方没有一口答应,但是高柳保也知道对这位爷自己没有多少办法,毕竟对方是“听宣不听调”的盟友,于是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第三军的窘境给吴宸轩汇报了一番,虽然没有说道儿玉总参谋长要来接替乃木中将指挥,但是熟悉这段公案的吴宸轩一听就明白了。乃木希典宁可向他看不起的清国人求助,也不愿意给不属于长洲藩的儿玉源太郎一个踩在自己头上的机会,看来老佛爷的“宁与外人,不与家奴”的先进思想还是有知音的。
“唔,看起来是个难啃的骨头。不过高柳保大佐,你看你们如此精锐的皇军五六万人都搞不定这个203,我们这五六千人上去不也是添菜吗?”虽然觉得参战也能接受,毕竟苦战才能练精兵,但是不趁机好好敲诈一下小鬼子实在是有负自己奸商的荣誉。
“这个吗?是这样的。我们在进攻中主要的障碍是对方的地堡和中心堡垒,火炮因为无法靠前配置,所以没有办法精确的打击对方的有生力量。掷弹筒和01式步兵炮是贵部发明的,我们实战中发现对近距离的火力支援很有效果,可惜我们本来每个师团只有一个联队配置了一批,而且在之前的战役中损失殆尽,所以我们希望贵部能提供一些熟练的掷弹筒射手和01式步兵炮进行近距离火力支援,压制破坏俄军的防御支撑点,从而打开突破203高地的突破口。”高柳保已经没脾气了,很干脆的把乃木希典的打算给吴宸轩交代了。
“这样啊。不是不行,毕竟我们是友军吗。但是你也看到了,我们采取的轮战休整,上一批战士刚刚乘船返回,虽然这批援军兵力毕竟多,但是刚刚从海上飘了三天两夜,体力和精神上都很疲惫,想要马上投入战斗,伤亡必然非常惨重,所以我打算休整三天后再到203高地参加你们的总攻如何?”
高柳保一咧嘴,心里话要是能等三天,我还用得着求你个辫子猪,三天后恐怕乃木长官都靠边站了,谁认识你是谁啊。“恐怕不能等了,实际上总攻击的时间定在下午15:00,请贵部配属我军第十一师团的两个联队在第二波进行攻击。”
“那我们可就要付出血的代价了。我很难和部下们交代,毕竟出兵是为了拯救我们的同胞,如果要白白牺牲更多的战士,那就背离了我们的初衷。”吴宸轩无奈的摊开手,一副反正我不着急的欠揍样子。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高柳保没办法,请不到援军,他估计被暴怒的乃木长官给勒令剖腹都有可能,别看他是个大佐,但是在第三军里属于外来户,顶缸背黑锅的不二人选。为了自己的小命,他也顾不上许多了,好在他比较了解这位清国武官的秉性“有什么可以效劳的,请您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尽量满足您的需要,毕竟您和您的部下也是为了我们东亚民族的自觉在战斗。”
“这样多不好意思啊,好像我们是为了几个小钱在卖命的雇佣军似的。”吴宸轩脸上可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表情。“这样吧,你看,我的参谋给了我一张清单,我觉得既然咱们是合伙做生意,哦,是结盟打老毛子,这亲兄弟还得明算账是吧。这样吧,我吃点亏,就这些…”
听到吴宸轩这个顶级奸商熟悉的口吻,高柳保已经开始肝颤了,果不其然,他提出来的清单几乎罗列了旅顺的全部华人和财产,还有俄军的港口设施和轮船修造设备以及老毛子的船厂雇员、商人等等等。不过让高柳保更加诧异的是,接到他发回去的电报没有十分钟,乃木长官的回电就来到了,非常痛快的接受这些条件,还附送上所有的俄军海军的物资储备,当然是如果他们能俘获的话。乃木其实对于给海军添堵深有兴趣,所以清国人要海军物资和造船修船的设备,他才不去做恶人呢。至于清国人的财产和性命,他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光老毛子就有七八万人,还都是肥的流油的肥猪,足够他们第三军好好膺惩一番的了。
两边的奸商郎情妾意,勾搭成奸,居然一个小时就达成协议。吴宸轩和杜子成率领两个标外加一个重炮营一共六七千兵力携带轻重火炮开始向203高地进发。
日军的第一波两个联队呐喊着冲锋,人群密集,队形整齐,若是倒退三四十年,定然能一举成功,但是在铁丝网、水冷机枪和速射炮的绝配下,只能是成为一个大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终于半小时后日军人潮褪去,留下狼藉一片。
很快第二波日军在一声哨声中狂呼半载,然后跟着前面绑着白布条的挺身队的引导下开始冲锋了。十分钟后吴宸轩终于看到背着掷弹筒和狙击枪的数十个三人小组穿着黑白灰三色雪地迷彩外套的第二标支援小组开始夹杂在日军队列中开始参与进攻了。而炮营的战士们则把01式步兵炮给拆成散件,十几个人背着火炮零件也开始登山,选择合适的弹坑或者其他隐蔽部,一旦选定地点就迅速的组装火炮,开始直瞄射击了。
俄军一开始已经习惯了日军的进攻节奏,所以打起来得心应手,没付出多少伤亡就打退了日军,还让日军留下了不少于一千的伤亡。正在俄军庆幸日本人一根筋的时候,第二波进攻已经开始,俄军打起精神希望能再续辉煌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混在黑色的日军军装中有些花里胡哨的士兵,他们背着扛着的竟然是大大小小的炮管子。
“标尺124,方位..”很快一系列的数据就报给了后面的重炮营,俄军凡是没有被工事覆盖的堑壕都被105榴弹炮的炮弹给覆盖了,1898年德制105mm轻型榴弹炮虽然是被称作“轻型”,但是105mm的口径和15公斤的炮弹让俄国人体会了日耳曼人的最新科技成果,而六公里的射程远远超过了俄军的旧式火炮,所以重炮营完全可以从容的固定阵地,一点点的用炮弹来抹平俄军的堑壕。有顶盖的火力点为了阻止第二波日军的攻击不得不拼死射击,马克西姆的散热筒子上水汽蒸腾,射手们都已经半疯狂的扣动扳机,喷吐着半尺多长的火焰。
“八格牙路,该死的混账,又失败了。”一名少尉的二十几个部下已倒下了一多半,横七竖八的躺在洼地里,但是后方的火炮却无法越过面前的缓坡打中这个碉堡。就在这位少尉打算自己来个肉*弹攻击和俄军同归于尽的时候,一声沉闷的响动,一枚榴弹划着弧线轻松的钻入碉堡的射孔,眨眼间这个吞噬肉体的碉堡就腾起一阵火焰,几个俄军士兵带着满身的烟火从里面滚出来,日军都停止了射击冷眼旁观,等着他们在翻滚嘶嚎中渐渐变成一堆堆燃烧的篝火。
这名少尉回头寻找救他一命的家伙,没想到看到的确是一名梳着辫子的士兵正在熟练的装填榴弹,蹲在弹坑里,不时的探出身子观察敌情。“竟然是清国奴救了自己”顿感羞耻万分的少尉端起步枪冲向另一个地堡,他如愿以偿的被机枪打成两截,翻滚着把满腹的委屈和着一肚子下水都灌溉在这中国的黑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