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舅香江缺什么呀?”顾雅螺挑眉问道。
陆江帆顺着她食指在地图上移动着,“这个我也知道随着中区可供开发土地资源的减少,置地公司急于向港岛东区的广大新兴地段发展。由于牛奶公司的养牛厂房占有铜锣湾薄扶林道大片土地,置地有限公司对它垂涎许久。可是牛奶公司又不是小公司,三、五个亿就摆平的。”
牛奶公司早年称为“牛奶冰厂”,1886年成立,到1970年,已发展成拥有员工2000余名的大企业。拥有香港薄块林地区大片土地,饲养乳牛,出售鲜奶。牛奶公司为德高望重的香江豪门周氏家族所有,其董事局主席是英国册封的华人爵士,是政商两界红人。
“等一下。”陆江帆双眼冒光道,“螺儿的意思是置地一直侍机将其控股权掌握到自己手中,时机到了。”
“嗯!”顾雅螺淡然的点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陆江帆望着清冷如月的顾雅螺轻蹙着眉头,“可是要收购牛奶公司的需要动用大笔的现金。”
顾雅螺素手一抬,端起了手中的牛奶,皱着眉头轻抿了一口,抬眼看着他道,“二舅舅,要说香江今年除了天气什么最热?”
“股市最热!这还用说嘛,?”陆江帆挠挠头,嘴里呢喃着,“可是,但是这和这两家公司有什么关系。”但是螺儿不会这么无的放矢,脑中虽然隐隐约约的一闪而逝的灵光。脱口而出道,“股票!”
“二舅舅。”顾雅螺淡然地微微一笑朝他竖起了大拇指道。
“股票?股票?”陆江帆凭着他多年从业经验结合现在炽热的股市,渐渐的在脑中勾画出了腹案。只是还得等待着印证。
“好了,我知道怎么做了。”陆江帆应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顾雅螺让他抛掉那些垃圾股票,购买牛奶和置地两家公司的股票。
进入七二年由于内外因素一致向好,股市自然大升。乘着股市火光熊熊之机,很多企业纷纷上市使气氛愈加炽烈,成交量和恒生指数均屡创新高。
新股的发行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对“一窝蜂”式争先恐后的新股上市申请未能给予适当的制约,使市面上的资金过度集中
批准上市的企业集中于地产股,发展不平衡。
对上市后的交易活动。不闻不问,态度放任,让投机者有机可乘。
但由于炒卖过于炽烈的情况,加上报纸的宣传。小市民们做着发财梦一窝蜂抢购股票。俟后每遇“新股”上市,市民便一拥而上地前往“认购”。
与原来认购新股无人问津,现在吗?没有点儿运气和关系,就别想。
所以对新未来即将上市的香江地产以后的龙头股,长实股票,顾雅螺不知道能否认购成功,所以对于置地牛奶收购大战,还是能玩一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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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买股票已成为全港人的玩意。有如走入快活谷happyvalley赌马一样,成为了赌博性。
新公司源源上市的情况。表示全港热衷股票炒卖,茶楼酒馆的顾客所谈者,百分之九十五均是买卖股票。哪只股票会上升或哪只股票只会“牛皮”诸类,均成为坊间谈话的主题。
烤肉摊也不能幸免,全都是讨论股票的,本港股票市场空前活跃,上自富商巨贾,下至工友女佣,无不热衷于股票买卖……
“螺儿,看今天的财经新闻了吗?”陆江帆一回来看见顾雅螺就激动地说道。
10月30日,置地公司在报刊上刊出公告,建议以10月27日收市时两股股价为94元的置地股票换取牛奶公司股东手中的股价为135元的一股牛奶股票,换股截止日期为11月29日。置地公司称牛奶公司股东手中的股票将升值为94×2=188元,增值幅度达40%。置地股票面值5元,牛奶公司股票面值7元5角。当天股市一开市,牛奶公司以188元高价开盘,并以196元的高价报收,比前一日收市价135元,大涨了45%;置地股价也涨至104元,升了10元,升幅约11%。但是周锡年对置地公司挑起的收购战嗤之以鼻。市场在牛奶公司的反应影响下,牛奶公司股价回落到191元。
“看到了。”顾雅螺笑道,“恭喜了。”在置地公司公告前,陆江帆已经把回笼的资金全部购买了这两家公司的股票。那么粗略算来,一下子就赚了三、四倍。
“同喜,同喜。”陆江帆笑眯眯地说道。
正在烤肉的顾展砚看着他们两个道,“二舅舅你在和螺儿打什么哑谜,我怎么就听不懂。”
“是好事。”顾雅螺同样笑眯眯地说道。
“别笑了,肉要烤糊了。”顾展砚提醒道。
“哎呀!哎呀!”顾雅螺将肉串拿了起来,“还好,还好。”说着放在了盘子里。
“螺儿我们谈谈?”陆江帆少有的严肃地看着顾雅螺道。
“呃……好没问题。”顾雅螺腾开的位置,很快就有人填补了。
顾雅螺跟在陆江帆身后,解着碎花围裙,摘掉袖头,一起上了三楼。
陆江帆换鞋,进了厨房,喊道,“螺儿,喝什么?”
“给我杯清水就好了。”顾雅螺站在玄关换着拖鞋道。
陆江帆端了杯咖啡和清水进了书房,放在了自己和他身前。
“还真让螺儿说对了。”陆江帆厚实白皙的大手端着咖啡杯道,“置地提出以股换股收购牛奶,股价今儿开盘就被炒高至过百元了。这么高的股价,财帛动人心。在钱财面前牛奶的股东不心动才怪。这招高明啊!”他接着又道,“置地这边已经出招了,不知道牛奶怎么接招。”
“恐怕周爵士没有重视。他还没有意识到置地志在必得的是,牛奶公司的大片土地。”顾雅螺深不见底的双眸滑过一抹幽光道,“没有探的敌人的底牌,这一仗必输。”
“可是,想要收购牛奶也需要上亿的资金,这场战役,没有你说的那么轻松吧!”陆江船持不太乐观的态度。
“二舅舅。您说置地的股票吸引人吗?”顾雅螺微微一笑,反问道。
“那当然了,怡和洋行是最著名的一家老牌英资洋行。远东最大的英资财团,置地更是蓝筹股中的蓝筹股,能持有他们的股票,巴……不得呢!”陆江船越说越小。陷入了沉思。
好半天才抬起头来。陆江帆睁大眼睛看着顾雅螺道,“螺儿,他们如果这么做不合规矩。”
“不合规矩,那违法了吗?”顾雅螺挑眉轻问道。
陆江帆搜遍了脑中所学的证券法,颓丧道,“没有!”
顾雅螺的略带苍凉的声音又响起来道,“想想现在的股市有多么的炽热,那些善良无知的股民。有几个知道股票为何物,换股、拆息、派息为何物?”
“不行。不能这么简单的被英资打败了,被他牵着鼻子走。”陆江帆重重地放下咖啡杯道。
“怎么你想告诉周爵士啊?凡事成功之人都刚愎自用,自负的很,你以什么身份去?”顾雅螺每说一句,陆江帆就气短一分,最终化作一声叹息,“盛极必衰,月满则亏,难怪老祖宗要提醒我们居安思危,有时思无。”
顾雅螺拿着水杯出去,陆江帆还沉浸在思绪中,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儿,总之很哀伤。
接下来的时间里,事情如顾雅螺所说的发展,在10月30号置地发表收购公告后,牛奶公司迟迟没有应对,在11月3号,周爵士才聘请专业人士研究收购要约,六天后,才针对置地提起的收购,提出了反收购的三大理由。
这速度慢的,黄花菜都凉了。
两天后置地首先发动广告战,报纸上闹的好不热闹,吸引了全港的目光。
早餐桌上陆江帆拿着报纸,上面是大幅的广告站,两边通过铺天盖地的广告来指责对方、质询、揭短,抬高自己。你来我往,剑拔弩张的,闹得人心惶惶的。
在陆江帆这个局外人冷静地看来,实际是误导股民,有违规的嫌疑。可是就如上次和螺儿谈的一样,违规却没有法律追究,加上英资的背景,到最后肯定不了了之。
“二舅舅结果如何?”顾雅螺看着他眼底的痛心淡然地问道。
“还真让你说对了,我连正主都没见到,就被人给轰出来了。”陆江帆苦笑道。
“算了,别想了,这种事情,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挡不住的。”顾雅螺不咸不淡地说道,黑曜石似的双眸始终平静无波。
在收购与收购站白热化后,双方却自始至终没有动用现金来收购和反收购。
在置地用换股、派息,拆息等等优惠条件来蒙骗善良的股民时,牛奶公司则陷入广告战的陷阱疲于应付。
此后陆江帆更看到几天后,置地导演的一幕资产评估,前后不一致,让人啼笑皆非,更感觉悲凉,现在的股市法规的不健全才让置地钻了空子。
又一个晴朗的早上,早餐桌上,陆忠福拿着早报不停地皱眉头。
“爸,昨晚睡的好吗?”陆江帆刚刚起来,过来向老人家问好。
“正好,你过来。”陆忠福招手道,“你来看看这则消息,来跟我解释一下。”说着把报纸递给了陆江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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