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唐春一行人脸上的表情肃穆,办公室里弥漫着凝重的气息。
“这天气还真是应景,说变天就变天。”唐春急得团团转,在办公室里焦灼地踱来踱去,不停地晃着脑袋,时而掏出手机瞧瞧,时而望望窗外阴沉沉的天,担忧地说,“勇哥,你说这怎么办?”
“诶,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六神无主的许海城急得额头上青筋暴得有小指头那么粗,紧锁愁眉,抬眼,慌乱地低声揣测道,“你们说,老大会不会想不开呀?”
“应该不会有事的。根据老大的反应,我推测这段痛苦的记忆老大应该是不知情的,”张勇的心里乱得不得了,怎么也找不到解决这件事的办法。他不停地挠着头,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强逼着自己一定要镇定,不能让这浓浓的担忧给失了判断事情的能力,他神情坚定地说,“再说,这种情况,老大肯定是始料未及的,一下子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事实才冲出去的,我们给她点时间冷静冷静。”
“老大,一定不会有事的!”苏伟的脸上露出严峻的表情,他那深灰色的眼珠,细长的鼻子,苍白的脸庞带着沉思的表情,低声呢喃着,“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似乎只有这样不断地低声暗示才能让他们镇定一些,不至于担心到手足无措。
“确实要给老大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件事。”范馨云看到景清漪嘴角上的笑容刹那间变得那么寂寞,仿佛那落尽叶子的树,凄凉得叫人心酸,她的心间陡升一种叫做酸涩的感觉,愁眉似锁难开,晶亮的眸子里映着满满的伤痛,紧咬着下唇畔,如果这事放在她身上,估计会当场崩溃的,“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人的身上,一下子都会难以接受的!”
“这件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一个难以言喻的伤痛。”在苏伟冷峻而平静的脸色掩盖下,深藏着内心的忧愁和焦虑,他抖了抖脸上的肥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带着歉意地说。
“那,现在怎么办呢?”唐春的脸上蒙着一层阴云,面露担忧的腮帮透出一些暗淡的颜色,黑亮的眼睛闪着妩媚的暗光,里面映着的担忧一览无余,她轻声说,“总不能就一直让老大一个人呆着吧,总要有个人能陪一陪老大呀。”
“我们也不想老大一个人呆着,她现在冲出去,肯定也是不想要我们看到她那么痛苦的一面。”许海城的脸色苍白,像没有睡好觉似的皮泡脸肿,他皱着眉头,习惯地把左手的大拇指放在嘴唇下面来回移动,思考着。
“再说,我们现在也不知道老大一个人躲在哪里疗伤了?”范馨云的心变成一片薄膜,即使是最琐细最轻微的刺激-任何人的欢乐或悲哀的波动,都能使她的心起应和而发抖,她轻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得要找个和老大关系比较好的,平日里对老大也比较关心的。”张勇长着浓浓的眉毛,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总是闪着严厉的目光,他沉默地握着茶杯,脸拉得老长,目光黯然失色,有时呆望着外面阴沉的天空,眼里充满了忧伤茫然,他沉声说。
“更是老大不反感的,和老大很熟的。”只见苏伟的脸憋得通红,双眉拧成疙瘩,就连胳膊上的青筋都看得清清楚楚。
“咦,那这个人选就是贺法医啦。”唐春忽然拍着双手跳了起来,过度的高兴使得她热血佛腾,她火急火燎地说,“他和老大从小一起玩到大,对老大的家事多多少少肯定是知道一点的。”
“对,对,贺法医就符合。”这个消息使许海城的眼睛里有了神采,额头和嘴角两旁深深的担忧里似乎也蓄满笑意,连一举手一投足都渐渐地带上了一种轻快的节奏,他抓着唐春的手,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春,你赶紧打电话给贺法医,和他说明白这边的情况。”
大家果然都用期盼的眼光看着唐春,那眼光仿佛要把她灼烧了一般。
唐春颤抖着抽出手机,划开屏幕,找到贺明扬的号码,拨了出去,等待着,盼望着,她坐立不安,并不时地看向手机屏幕是否已经拨通,希望对方能立即接电话,待电波那端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时,她迫不及待地说,“贺法医,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唐春,找我有什么急事?”听到唐春在电波那端传来焦虑的声音,在贺明扬的内心深处隐藏着一种模糊的不安,他的心突突地跳着,他只希望自己的这种不安归咎于工作累而导致的。
“贺法医,是这样的。”唐春看了一眼其他人眼中流露出来的期盼和欣喜,她顿时觉得压力山大,她敛下眼眸,吞咽了几下口水,小心翼翼地说,“刚刚老大失去理智地冲出了办公室,我们现在都很担心她。”
“怎么回事?”贺名扬的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就是感觉好像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他的心里陡然生出一种叫做恐慌的情愫,他皱着眉头,黑着脸,紧抿着嘴唇问。
“我们还在调查那两起案子,查到凶手父亲先前的案件。”唐春斟酌着怎么简明扼要地把这件事情一五一十地给说个明白,只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另外一句话,她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知道自己是没有足够的勇气说出来。
“春,说重点。”贺名扬看穿了唐春的顾左右而言他,他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沉下来,眼神也黯淡,就像晴朗的天空猛然遮上了一片乌云,他不耐地皱着眉头,声色俱厉地低吼道。
“陆福林的父亲在20年前杀害了老大的母亲童媚,”唐春闭上眼,拿出壮士扼腕的勇气,头微微向上仰,脸涨得通红,淡红的嘴唇在颤动,鼓足勇气一口气说完,“好像这件事情老大是不知情的,今天告知她后,很受打击,应该是无法接受,就冲出去了。”
乍听到这般残酷的事实时,尤其是这件事的当事人竟然是景清漪,一阵剧痛像刀子捅穿贺明扬的胸膛,使他的每一根细微的神经都为之颤动。
怎么会?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凭着他和景清漪从小玩到大的情谊,他敢断定,她是绝对不知道这件事的!
而这件事实就这样突兀地被曝出来,一时之间,毫无心理准备的她肯定是难以接受的!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滑落着浓浓的怜惜,真想有双飞翔的翅膀,现在就可以飞奔到景清漪的身边,陪伴着她,给她无声的安慰。
“好,我知道了。”他的脸上露出严峻的表情,心疼得像刀绞一样,他怔楞地望着前方,颤抖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此时,贺明扬正站在立柜空调风口,冷风还在吹着,丝毫没有减小的意思,
这风吹得人心里发凉,在他眉峰的皱蹙之间,隐隐蕴藏着一股怜惜、一股心疼,而他的脸色是那般异样的悲戚、沉痛,像寒冰一样冷酷,像岩石一样严峻,冷峻中似有无限担忧,他的心里笼上一层愁云,袭过一阵揪心的疼痛,他颤抖着拨打着景清漪的电话,焦急地等待着,希望对方在铃声响的那一刹那,立即接电话。
景清漪冲出办公室后,立即奔到停车场处,颤抖着按响开锁键,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坐在驾驶位上的她俯在方向盘上,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狭小的车里,织出一幅黯然的悲哀,天空阴沉得朦胧浅淡了。
她就那般肆无忌惮地哭了出来,哭得那样伤心,那样悲恸,那样绝望,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似的从眼窝里倾泻出来。
一阵熟悉的悦耳的铃声响起,丢在副驾驶位上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着,发出“滋滋”的响声,似乎正和她现在呜咽的心情交相辉映,景清漪撇过头瞄了一下,是贺明扬的来电,她现在这种状况根本就不想要他跟着一起难过伤心,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好好疗伤,就放任着手机不停地响着。
手机屏幕从亮着到黑,就是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不安的情绪使贺明扬又痛苦又烦恼,像一只兔子听见了猎犬的叫声,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担忧和心疼像疯狂的子弹一样袭击着他,他拉耸着脑袋,继续毫无目的地拨打着景清漪的手机,只希望她能接下电话。
而,景清漪的脸色像月光一样.使人感到一股冷意,她真的很讨厌这种天气,阴沉沉的天,乌云没有一丝空隙是白的,整个天空就一片乌青色,这样抬头看天空时,时间看得很长很长,看着看着,天空似乎离她很近了,伸手仿佛就会触到云的清凉。
景清漪伤心极了,豆大的泪水从眼眶中流浪,心中像断了线的珍珠洒落一地,她微抬起右手,狠狠地擦了下眼角的泪水,猛踩一脚油门,跑车如脱缰的野马飞速向前冲了出去,瞬间就消失在了警局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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