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羽箭瞬间飞到了梁啸面前,在梁啸眼中急速放大。
梁啸几乎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侧过了身子,抬起了手中的弓,没有任何迟疑,射出了手中的箭。
匈奴人的羽箭从他的面前掠过,箭头擦破了他的面皮,箭羽又从伤口上拂过。
与此同时,梁啸的箭也射了出去,瞬间飞跃数十步,射向那个扭头观看的匈奴人面门。匈奴人显然没有料到梁啸的箭如此强劲,等他意识到有危险的时候,再躲已经迟了。箭洞穿了他的面颊,又射在了马脖子上。
战马悲嘶一声,人立而起,匈奴人从马上摔了下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刚刚站起,荼牛儿已经冲到他的面前,俯身一剑,砍中了他的脖子。
剑嵌进了匈奴人的脖子,仓促之间,荼牛儿没能拔出来,险些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梁啸赶到,大声喝道:“牛儿,回头再捡,继续冲。”
“好!”荼牛儿恍然大悟,顺手拔出备用剑,再一次催马向前。
梁啸跟在荼牛儿身后,青骢迈开四蹄,急速狂奔,越追越近。
梁啸屏住了呼吸,顾不上多想,只是紧紧的盯着越来越近的匈奴人。趁那个匈奴人转身的时候,他迅速举起弓,一箭射出。匈奴人刚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瞄准,梁啸的箭就到了他的面前,他下意识的一扭身子,避开了箭,却坐不稳马背,翻身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牛儿,别管他,别管他。”梁啸连声大吼,因为紧张,声音有些嘶哑。
荼牛儿虽然不解其意,还是放弃了攻击落马的匈奴人,猛踹马腹,继续向前猛冲。梁啸再次举起弓。冲着前面正在奔逃的匈奴人一口气射出七箭,然后收起了弓,拨转马头,让出了正面的道路。
任何战马都不可能保持长时间的全速冲锋,追了这一路,连青骢都有些吃力,更何况荼牛儿的坐骑。再追下去,这匹马很可能会倒毙。在杀伤了两人之后。这最后的七箭是梁啸所能做的最后努力。
七枝箭越过那白马少女的头顶,射出一百三十多步,落在他身前的两个匈奴人身上,其中一人背部中箭,痛得闷哼一声,马臀又中了一箭,奔跑大受影响,挡住了白马。
匈奴人的速度受到了影响,谢广隆等人终于追了上来。在一道山口前将他们拦住。
匈奴人不再逃跑,怒吼着冲了上来,谢广隆怪叫一声,纵马挺矛,上前接战,不到两合,两个匈奴人就被他挑落马下。这时。梁啸也赶了过来,驻马握弓,密切注视着匈奴人。一个匈奴人刚刚举起弓,梁啸就毫不犹豫的一箭将他射杀。
在奔驰中,梁啸的命中率有限,可是在静止状态下。又只有二三十步的距离,梁啸可以说百发百中,绝不会失手。他的箭术震住了匈奴人,剩下的匈奴人不敢再反抗,只是围在白马少女周围。
白马少女一脸怒意,手里高高的举着腰牌,叽哩咕噜的不知道喊叫些什么。梁啸只看得出来她很愤怒,还有些颐指气使,好像他们打扰了她似的。
“她说什么?”
谢广隆嘿嘿一笑。“她说我们找死,是给自己惹麻烦,如果放她走,再陪她的损失,她也许可以计往不咎。诸如此类的屁话。”
梁啸冷笑一声,突然抬起弓,连发三箭,将剩下的三个匈奴人全部射杀,最后,他搭着一枝箭,直指面色惊愕的少女,喝道:“下马!”
那少女还举着腰牌,端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梁啸。眼中的张扬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惊恐和不安。
谢广隆用匈奴语又喝了一声,少女还是傻愣愣的坐在马背上。庞硕不耐烦了,上前一把揪住少女,将她拽下马,拖到梁啸面前。少女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庞硕将腰牌递给梁啸,梁啸接过来看了看,只看到上面用刀刻着一些花纹,究竟什么意思,他也看不懂。他问谢广隆,谢广隆说道:“我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持有这种木牌的都是一些匈奴贵人。”
“匈奴贵人敢到我汉境横行?”
谢广隆撇了撇嘴。“经常来。朝廷主张和亲,只要有匈奴人来,官府都一心奉承,生怕惹了他们,引来祸事。朝廷怪罪下来,谁也承担不起。要不然的话,匈奴人能这么嚣张?有的人真的只是来买东西,有的人却是借着买东西的由头来探听虚实。官府知道也没办法,只要他们不过份,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梁啸恍然大悟,难道这些匈奴人这么扬张,即使被围也不紧张,原来他们还享受超国民待遇啊。
“收拾战场,人全部杀掉,马带走。”
“这个杀不杀?”庞硕指着坐在地上,梨花带语的少女。
梁啸犹豫了片刻,摆摆手。“带走。”
“好咧。”庞硕提起少女,将她扔在一匹马的背上。那匹白马现在是梁啸的战利品,她没资格骑了。
一行人按原路返回,回到武州塞内的时候已经天色漆黑了。塞中的士卒看到谢广隆等人,纷纷热情的打招呼,谢广隆也不遮掩,得意洋洋的大声说笑。看得出来,这样的事屡见不鲜,普通士卒根本不觉得奇怪。
梁啸找到枚皋,将少女的那块腰牌给他看。枚皋也不认识,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这是什么东西?”
“子孺,你是个有学问的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们对匈奴人的了解是不是太粗疏了些?”
枚皋脸一红。“这个……以前没接触过嘛。”
“那现在接触到了,你可得想办法弄清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连对方的情况都搞不清楚,还怎么做战?有时间研究那些圣人经典,还不如研究点实际问题呢。”
“你说得对。”枚皋倒也坦然。“我对那些动辄圣人如何如何的人也不太理解。不过,阿啸,我提醒你啊,武人征战是份内事,可是治国还得用文臣。马上得天下,不能以上治之,这个道理你要清楚。”
梁啸有些意外,他不明白为什么枚皋会说到这么大的问题。
“子孺,你究竟想说什么?”
枚皋笑了。“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发现你对大儒们多有不敬,所以想提醒你一下。阿啸,你有没有想过,大汉立国七十年,高皇帝以庶民得天下,这是不是合理?”
梁啸哂笑不已。“子孺,这种事,关我一个郎官什么事?”
“怎么能和郎官没关系呢?郎官一旦外放,至少是个县令长,掌一方之民。如果自己都搞不清楚,如何面对非议,又如何才能保证不会祸从口出?”
梁啸不以为然。他觉得枚皋有些小题大作了。他命人将匈奴少女叫了进来。“这是我们这次擒获的匈奴贵人,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从她嘴里挖出尽可能多的信息。”
枚皋看着那少女,一时竟似呆了。梁啸很无语,捅了捅枚皋。“子孺,子孺?”
“哦。”枚皋如梦初醒,讪讪的说道:“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白的人,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白有屁用。你别看她现在身材窈窕,将来发了福,比屠夫还屠夫呢。”
“真的?”枚皋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好了,好好问,问完了,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让她暖床也行,带回家生娃也行。”
“那我可不要。”枚皋连连摇头,一脸严肃的说道:“蛮夷皆禽兽也。我虽然不是什么圣人,却也做不出如此禽兽行。”
梁啸彻底无语。
留下枚皋盘问少女,梁啸出去和谢广隆等人喝酒。一看到梁啸进来,谢广隆立刻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兄弟们,今天能够将胡狗一网打尽,梁大人是首功。如果不是他的精妙箭技,我们今天未必能得手。你们说,要不要敬梁大人一杯?”
他手下的骑士们立刻响应,端着酒杯来向梁啸敬酒。
不得不说,谢广隆的这个理由很恰当。与匈奴人争锋,擅长骑射的人有绝对的优势,梁啸凭借着手中的硬弓,可以在百步之外射杀敌人,争得先机。在今天的战斗中,梁啸前后射杀了四人,射落了一人,即使不算最后三人,他的功劳也是最大的。
论战功,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不过,梁啸却不敢多喝酒。上次和刘陵喝酒,给他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如果喝醉了,又胡说八道,那可怎么办?他现在甚至有些怀疑路上说梦话,被枚皋发现了什么,要不然他今天怎么突然说那些话。
可是,想和这些糙汉子做朋友,不喝酒是不可能的。梁啸只得提前吩咐荼牛儿,一旦他喝醉了,就扶他回房休息,千万不能让他和别人多说话。
荼牛儿满口答应。他拿他没出世的儿子起誓。在出发之前,胡细君已经有了身孕,不过还没显形。荼牛儿一口咬定是儿子,动不动就把这件事挂在嘴边上。当然了,拿儿子起誓也是他最慎重的誓言,没有之一。
听了荼牛儿的这个毒誓,梁啸才勉强放下了忐忑的心情,举起了杯,挤出一脸灿烂的阳光。
“来,兄弟们,畅饮此杯!”
“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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