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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远峤回到科室的时候,康润和实习医生东夜还没有下班,正在整理病人资料,见他来了,两人都笑笑。。
“何医生来了啊!来得蛮早啊!”东夜还没有说话,康润就先呵呵笑着凑上前,“刚才萌萌红着眼睛回来了,问她受了什么委屈,她只看了看你的桌子,也不说,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何远峤没有理他,径自拉开了椅子,问向东夜,“二号病房的病人恢复得怎么样了?”
被忽视的康润脸上的笑意不减,笑呵呵地看着东夜。
东夜是个二十四岁的年轻人,在a大读研究生,算是何远峤的学弟,为人谦逊,在优秀又高冷的学长面前总是带着一丝敬意。
他翻着下午查房的记录,点点头,“恢复得还不错,已经能够拄着双拐站立。”
何远峤伸手接过病历本,“好了,一会儿我看看。”
东夜笑了起来,露出小虎牙,“那我和康哥就先走了。”
何远峤点点头,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刚才我在大门口看到了东副院长,他让你今晚去老爷子家,他说给你打电话关机了,让我告诉你一声。”
东夜没想到这个素来冷冰冰的学长也会帮他爸爸传个话,可见学长今天心情极好。他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看,不好意思地笑笑,“哦,原来没电了啊……谢谢学长!”
康润这时又来插话,“副院长那儿也有咱们科室的电话啊,怎么还劳烦何医生了?”
何远峤面无表情地抬头扫了他一眼。
东夜就是再单纯也知道何医生不喜欢康润,因此忙打圆场,“我爸也就是恰好看到学长了呗!”
康润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倚在饮水机旁边对东夜说话,期间还拿眼溜着何远峤,道:“我要是你啊,还实什么习啊,叫你爸给你在科室开一个名额,直接转正。你看人家何医生,一来就当上主治医师了。”
康润的年纪比何远峤还大些,来永安医院也比他早,但职称却比何远峤低了一个级别。他爬了好几年才从实习医生到助理医师再到住院医师,现在终于升到主治医师,而何远峤刚来的时候就是他现在的职位,如今是副主任医师了。
所以他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也时常拿出来说嘴,说得就像何远峤是靠关系才得了这个职位。
何远峤虽然对这种小人烦得很,却从不开口为自己解释,只用一双沉静的星眸看着他,隐含无声的冰寒。
“诶——康哥,你话不能这么说!”东夜对何远峤这个学长是很尊重的,听了这话连忙反驳,“我这还读着研呢,哪有什么经验,学长可是斯坦福大学博士毕业,在国外也有临床医学经验,素质比我高多了,自然当的起主治医师。”
康润见挑拨不成,反而被这个新来的毛头小子打了脸,但人家是副院长家的公子,得罪不起。康润面上有点尴尬,忙笑道:“你看看你,我开玩笑呢!人何医生都没生气,你就是年轻啊,还当真了呢!哈哈……”
东夜不高兴了,对这个同事有点反感,皱了皱眉,目光顺着他所指看向了何远峤,见学长一点也没有受影响的样子,心里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这才是一个优秀的医生应该做的,不骄不躁,冷静自持。
康润见一时冷场,有点自讨没趣的感觉,撇了撇嘴角,“那我先走了。”知晓不会有人接话,他说完就自己出门了。
东夜静默了一会儿,寻思着应该避开了康润,这才跟何远峤道别,也离开了。
科室里面终于安静了,何远峤先是翻了翻病历,将白天的情况大致了解了以后,从书架上抽出最新出版的一本《骨科临床解剖学》,将身子放松地靠在软垫扶手椅上,长腿伸展,交叠在一起,显得十分惬意。
而后,他似想到了什么,将手机拿了出来,点开了绿色的微信图标,由颜汐的手机号添加了联系人,不一会儿,颜汐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但何远峤并没有趁机和她再说话,而是满足地将手机放了起来,继续看着他的书。
然而等到第二天回家的时候,他几乎将她的朋友圈看了个遍,却没有评论也没有点赞。
何远峤从中得出了两个结论:一,她是个文艺范儿十足的姑娘,总是发一些文艺的句子或是图片;二,她是个沉静内敛的姑娘,长相柔美却从没有发过自拍照。
这样的认知让何远峤感到莫名的开心,仿佛自己已经离颜汐更近了一步。
*****
自从上次和罗秋曼在办公室里吵了一架,颜汐基本上也不太和她说话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罗秋曼倒是自己先松了口。
颜汐猜测,应该是余千柯劝的。
毕竟也是自己班级的任课教师,就是为了班上的孩子们好,颜汐不可能一辈子不理罗秋曼,总要从她那里了解学生的学习情况。这次罗秋曼还算客气,将大家的情况简单说了说,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然而有一天数学课上,罗秋曼气汹汹地回了办公室,见到了正在看书的颜汐就开始告状,“你们班的学生可真是好样儿的,都敢顶撞我了!”
颜汐愣了一瞬,皱起眉问道:“谁啊?”
“还能有谁?你们班最不可一世的那个!沈沉南。”罗秋曼的语气不是太好。
她起初对沈沉南这个数学天才蛮看好的,可这个学生高傲得很,她选他做数学课代表都被他当面拒绝了,但是罗秋曼念在他学习好的份上,没有拿他怎么样。慢慢她发现这个学生总是挑战她的权威,几乎每次做题都喜欢另辟蹊径,就是不用她所教的方法,而且可恨的是,他的方法似乎更加简便快捷。
于是她越来越不喜欢他,今天他竟然多管闲事地和她顶嘴!上次家长会上有那个何远峤出言不逊,如今的课堂上又出来这么一个,还是学生,叫她老师的颜面往哪里搁?
罗秋曼虽然生气,但这次还是知道收敛的,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将事情跟颜汐说了一遍:
原来是罗秋曼上课的时候,简瞳实在困极了,就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罗秋曼见此就批评了几句,但是简瞳脸皮薄的很,也经不住她这么一训斥,掉起了眼泪。班上平时和她关系好一点的同学都劝罗秋曼别为难她了,只有沈沉南站起来就说罗秋曼不近人情,连“尖酸刻薄”都用上了。
罗秋曼被他气得不轻,连课都不上了,摔了教材就直奔办公室,说让他们班主任来处理这件事。
颜汐头疼的很,为什么每次都是罗秋曼……
虽然这次罗秋曼训斥上课睡觉的同学并没有错,但是颜汐认为自己能想象到她言辞的犀利和刻薄,也难怪会有人看不惯了。
将沈沉南叫来了办公室,当着罗秋曼的面,颜汐苦口婆心地教育了一通,最后终于使得心高气傲的沈沉南对罗秋曼道歉。
办公室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罗秋曼也不好和一个学生过不去,便大度地表示让他以后好好上数学课。
解决了这么一个小插曲,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颜汐还是觉得心累。从她毕业当老师开始,她都是快快乐乐地和学生们互动,也不是没有学生给她捅篓子,甚至比这更过分的事情都有,可她从未感到现在这般无力。
她总觉得,这个罗秋曼就是一个隐患。
晚上,南谣还没有回来,吃完饭的颜汐搬了摇椅去阳台看星星。
四月的晚风还夹带着些许的凉意,颜汐紧了紧身上的针织披肩,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手机的微信提示音响起,颜汐在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点开来看,不禁微微吃惊。
是何远峤发来的,只有几个字,却一丝不苟地点上恰当的标点符号:
“晚上凉,少吹风。”
他怎么知道她在吹风?颜汐如实问了过去。
几乎是一发过去就收到了回复,何远峤的句子依旧简短:
“因为今晚的星空很美。”
明明只有几个字,却像鱼儿喋起的水纹,一圈儿一圈儿地在颜汐的心中晕开。这一瞬间,颜汐胸腔的郁气一扫而空,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感受着微凉的夜风。
这,大概就是心有灵犀了吧?
第17章 【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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