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打放了!”
王长福和梁兴对视一眼,两人都是重重一点头。
接着王长福下令,把总旗舞动起来,接着看到各局开始应旗。
李守信和卢大富等人都看到局百总旗打出旗语,李守信的旗队长旗便是猛然往下一落,卢大富和张春牛等人也是看到自己的旗队长用旗枪做出了明确的指令!
整条阵线上都传来哗啦啦的声响,那是所有的鸟铳都上肩的声音。
所有的鸟铳手都错开了身位,他们被放在左右翼,这也是大方阵的固有安排,在中间的长枪方阵之前也有一排鸟铳手,不过不及左右翼密集。
张春牛首先点燃了自己鸟铳龙头上夹着的火绳,火星掉落火门,然后药池里的引药点燃,他感到铳管猛烈的巨震,然后是震耳欲聋的声响,接着火门处和铳管才冒起白烟。
打发之后,他才有空往左右看,整条阵列上都是闪烁的火光,还有猛烈不绝的击发声响!
几乎没有人能听到别的声响!
对面的北虏似乎有人在高呼,好象不少人在呼喊明军打发火器,叫人躲避,不过这一轮的打发是在六十步左右的距离上,一轮齐发,近八百颗弹丸齐射,打的都是骑兵最密集的地方,有很多北虏眼中明明看到火光闪烁,弹丸飞射,可他身处骑兵群中,策马奔驰之时,根本没有办法躲避!
“打中了!”一个鸟铳手在紧张装填,可是还忍不住看向自己刚刚打发时选中的目标。
可能是他运气好,这一铳居然真的打中了,那个北虏不知道被打中了哪里,已经是摇摇晃晃的从马上栽倒了下来。
被打中的人极多,两翼的古人想逼迫混乱明军的阵列,他们离的很近,根据大同这里与明军做战的经验,明军营兵的弓手很少,射术也差劲,火器也少,不及蓟镇明军火器多又精良,大同和延绥到甘肃的明军军镇多倚靠骑兵,步兵的表现差强人意。
在密集的队形之下,被首轮齐射击中的人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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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的牧民胸口或是身上绽放着血花,铅弹在他们身体之内造成剧烈的动能,撕破肌肉,撞击内脏,扯动任何可能扯动的肌肉组织,或是打碎骨骼,或是打烂脑袋,这一轮最少有三百人左右直接被打落下马,还有最少二三百匹的战马被打中,战马摔倒或是扑跌,只会叫座上的骑士落地,要么重伤,要么当场被摔死!
冲阵的骑兵一共才六千多人,第一轮齐射之下,几乎就有近一成左右被打死或是重伤!
这样的惨重损失令古骑队变得大乱,甲兵和指挥的贵族已经完全没有办法约束部民,在这个时候,王长福断然下令,炮组这边,也是接到了开炮的指令。
左右两翼的炮组,一起点火!
孙耀这时也明白过来王长福的指挥思路,火炮如果作用不大,何时打都一样,如果作用很好,在四磅炮有效杀伤的五六百步距离就开火,只会使得北虏的骑队大为混乱,然后四散奔逃,很可能一轮到两轮火炮下来就把骑队打乱了,然后鸟铳没有办法打一轮齐射,对北虏的有效杀伤就减弱了很多。
他也想起张瀚在事前的动员会上向军官的讲话,要求众人务必给北虏最大的杀伤,步兵很难彻底歼灭骑兵,但可以把对方拖在战场上,尽可能的多杀死和杀伤敌人!
“要叫北虏牢记这一次的教训,要将素囊和布囊部消灭,最少是打残,这样在最短时间内,我们和裕升可以消除在北方一切敢于觊觎我们的势力,对未来的发展,大有帮助!”
最后一次军议时,张瀚便是如此这般的说法,而眼下的所有人,当然也是按张瀚的说法在做。
在孙耀思索时,汤望宗也是下令点火了。
在几十年后,火炮点火是先放好药包,再装填炮弹,然后插破火药包,放入引火管,然后用引火绳的勾子勾住引火管里的保险栓,炮手退往安全位置后用绳子拉开引火栓,点燃药包,推进炮弹前进,在炮弹出膛前一直推进,这种引火击发的办法最为先进。
不过现在欧洲各国普遍还使用插破药包,再用鸟嘴型点火杆将鸟嘴部分点燃,用火星而不是用明火伸入火门,燃烧药包,推进发射炮弹。
这种办法气密性不如第一种,而且炮手要距离很近,在炸膛时有性命之忧。
事实上也有很多炮手死在火炮炸膛的事故中,这是难以避免的事情。
第三种就是用绳子插在火门里,直接点燃绳子用明火引燃药包,这种办法笨拙低效能,十六世纪后欧洲人已经放弃这种点燃的办法,中国还一直使用到十九世纪。
“很好,小伙子们,你们做的很好。”
在看到药包插破填入,炮手点燃鸟嘴的过程十分迅速快捷时,来自葡萄牙的铸炮师兼火炮教习塞文,若昂也是在炮阵后大声叫好,和他一起叫好的还有十几个泰西人,都是葡萄牙或是西班牙人,也有几个荷兰人,都是张瀚派人从澳门请来,在澳门有一个大型炮厂,专门铸炮,后来大明著名的铸炮专家孙元化也在澳门请了不少技师,更买了很多机床,同时还雇佣了几百人的炮兵和步兵教官,都是葡萄牙人,也有葡萄牙人直接参加了大明军队,组成了纯粹的火枪手部队,不过后来都损失在了孔有德的兵变之中。
若昂就站在孙耀身边,这是一个长相斯文,颇有工程师气质的葡萄牙铸炮师,在中国已经有二十年以上的历史,一口汉语说的十分流利,不过和孙耀等人交流起来还很困难,原因也很简单……若昂学的是广东白话,和这边的山西话简直就是两国的语言。
好在若昂也识得中国文字,大家开始文字交流,若昂学习这边的语音,几个月过来,除了铸出这几门铜炮来,若昂等人用语言和这边的人交流也是没有问题了。
这个时代的欧洲也是开拓和进取的时代,从若昂等人的表现来看,也怪不得欧洲人能引领世界潮流几百年。
四磅炮终于开火了。
眼前的炮组用的是第二种的点火办法,插破药包后用鸟嘴杆的头部溅入火星,药包急速点燃,巨大的动能使炮身巨震后退,炮口喷射出鸟铳打放完全没有办法比拟的强烈火光,接着便是几门火炮打响之时的庞大声浪,由于声音太大,不仅四周的弓手忍不住看过来,便是对面的北虏大队也是忍不住向这边看了过来。
“明军打放火炮了。”一个六十左右的北虏,满脸风霜,经历过多次与明军的战事,此时的他,满脸的惊骇欲绝之色的大叫起来,他从未见过如此威势的火炮,哪怕是经历过四十年的战争!
四磅炮终于打响了!
三斤重的铁弹在火光喷射中急速射出炮口,四门火炮同时开火,几乎不分先后的打放,四枚铁弹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一起飞向三百步外的北虏骑队之中。
这也是事前王长福和梁兴等最高指挥决定的,要想最大杀伤,就得给敌骑造成严重的混乱,甚至在战场上乱成一团无法整队,骑队一乱就没有办法轻松的前进,也更没有办法迅速的退后,要想达到这样的效果,火炮迟滞发射是最好的办法。
现在敌骑在左翼有三千多人,分成二三百人的十几股,有骑队向中阵奔驰,也有在原地不动的,也有试图向左后方后退的,也有想继续向左方奔驰的,在第一轮齐射的鸟铳威力下,骑队已经在混乱之中,但他们一时没有办法完成整队,在左后方就是激流奔腾的河流蜿蜒流淌,北虏骑队避开了河流的同时也限制了他们自己的行动,在他们前方就是梭堡一样的工场区域,隔着几里远用肉眼也能看到工场的厂房上方有人影活动,败逃的骑兵若是往那边走,只会受限于河流和被工场区的人们攻击,他们没有办法往那边逃窜,唯一的办法就是后退,然而此时火炮开火,距离三百步以外,铁弹飞翔而过,正是切入北虏的骑队之后,将这些前扑的骑队与他们的本阵后队隔开。
一枚铁弹划过,如锋锐的刀锋一般毫无滞碍的切开一个骑兵的小腿,将他的整条腿都带了下来,跟着毫不停顾的打烂了一匹战马的头颅,鲜血和碎崩,脑浆飞溅,再下来砸中一个北虏的胸口,瞬间将那个北虏的前胸打的稀烂,几乎整个战场都能听到那个北虏所有的肋骨被打折砸碎时的噼啪巨响,然后这枚铁弹落到地上,溅起烟尘,接着弹起,打在一个北虏的盾牌之上,将那个北虏的胳膊也直接削去,再又砸到另一人的胳膊上,将其半边身子打烂,然后去势放缓,直接又砸在地上,这一次在地上跳了一下之后,这枚铁弹终于尘埃落定,不复凶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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