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香的事情一晃而过,接着过年,今年家里的人口少,所以柳慎也落得清闲了许多,不过热闹并不见,反而是比从前在京城里热闹了许多,这乡下的人过年比他们城里的讲究多了,天天都能有节过
想来也是,一年到头,也就指望这几天放开心思来过,自然是要尽兴了。
过完了年,一打春南麓书院便开工,公孙钺也在忙活盐湖的事情,百里岸初八的时候就来庄子里了,少不得被出釉骂一番。可即便如此,出釉也不带信任他了,这个事情柳慎也管不着,只是全心全意的把心思放在了书院上面去。
这一日难得好天气,柳慎让朱嬷嬷二人把孩子送去苏先生那里,便去南麓书院那边。
工程进展的很快,几座主要的建筑已经完成了,漆也干的差不多了,已经有两三个木匠带这小徒弟在里面打桌椅。
今日二伯娘会过来,所以柳慎便在这里等她。
与她同来的,还有刺史尹大人家的夫人与二小姐尹绮罗。
这尹家小姐柳慎先前听二伯娘提过,是个聪慧的丫头,年前正好及笄,她及想说给晨曦二哥做媳妇的,可是这段时间二哥一直跟着大哥的商队去天水,听说他们甚至还进了东辽,和东辽人做生意。
这一耽搁,二哥一直没回来,所以此事一直没有正式提起。不过既然是二伯娘看中了的姑娘,自然差不了,因此柳慎也多留意了两分。
只见这尹绮罗长得确实十分乖巧,娇媚动人,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杏眸,里面总透着一股天真无邪的气息,这样的姑娘总是很找人疼,以后若是嫁给了晨曦二哥,想必和大嫂也是很合得来的。
“听说世子妃家里的两位小姐,好久就想来瞧的,可是母亲不让我来,怕我毛手毛脚的失礼。”众人介绍完,她才走上来扯着柳慎的袖子,像是个小孩子一般,红扑扑的脸蛋更显几分纯真,眨巴眨巴着眼睛认真的看着柳慎。
果然像极了个孩子,也不晓得晨曦哥哥可是喜欢这样招人疼的小姑娘?她自顾的想着,一面歉然的回着她的话:“我家那两个孩子,像是小猴子一般,这样的地方是我不敢带她们来的,省得到时候惹出事情来,所以叫嬷嬷送去先生家里了。”
尹绮罗闻言,吐了吐小香舌,颇有些失望,一面嘀咕着:“可是她们还那样小,怎么就要去先生家里呢?”
声音虽然小,不过众人也是听见了的,尹夫人上前来笑着摸着她的头:“你以为谁家的小姐都与你一样,不学无术么?你呀,在这样下去,找不着婆家可不能埋怨母亲哦。”虽然这尹夫人口头上满是嫌弃尹绮罗,可是这口气里却是满满的宠爱之意。
尹夫人说着,有意没意的朝二伯娘瞧了过去,可见她对于与大伯家二哥的婚事,是很看重的,可惜那边迟迟没有动静。
二伯娘果然回过头来笑道:“你便是知足吧,这样可人的女儿,哪个不喜欢,少在我面前炫耀了。我虽然就晨楚那样一个不成大器的,可是慎儿也算得上我的女儿,如今一家托了她的福气,能在这里安居乐业。”
尹夫人闻言,也笑着赞道:“是是,我家的这傻姑娘自然是比不得世子妃的,你也少拿来相提并论,不然我们家的傻姑娘可要自卑死了。”
那厢,尹绮罗也及其配合的露出一脸又羡慕又自卑的表情来,甚至有些哀怨的看着柳慎道:“世子妃您这般好,我看啊,我就算现在去学个什么,成了什么琴棋书画第一的大才女,也比不得您的半分,罢了,如此我也不要在去学了,倒不如自己老实的在家里待着就是了,以后少出来丢人现眼。”
她这番话说的好生哀怨,那神情也像模像样的,直把二伯娘和尹夫人逗得直笑。连柳慎都觉得,这姑娘实在是太天真有趣了,又没有什么心思,纯纯的一个孩子。
想想自己虽然有红袖这个朋友,又有出釉这个二愣子,可是这两人却都各自忙着,若是自己在结交这尹家小姐,想必以后的生活是会更有趣的。
大家这般说笑着,到了午时便直接在这里已经修好的饭堂用午饭。
人生在世,吃苦受累,全权为了一张嘴,所以最一开始这南麓书院修建的就是一个大大的厨房和一个大饭堂。因此工人们中午在这里吃饭,那是及其方便的。
尹夫人进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工人们也来吃饭,不过却出乎她的意料,并没有想象中的杂乱,甚至一点都不吵闹,大家即便是没有坐到食不言,但是说话也是低声细语的。她不禁露出满脸的惊容,朝柳慎看去。“这是怎么回事?”
这下乡下人她从前没少见过,要么就是穿得邋遢不堪,不然就是高声粗话,实在叫人厌烦得很,便是她家的那几个穷亲戚,自己说了好几次,依旧改不了这德行。可是此刻这些人,明明都是附近的佃户和村里的村民们,怎么这行为举止和穿衣打扮,竟然与自己记忆中的出入这么大。
二伯娘乔氏也是满是诧异,去年她来过这工地一次,那时候刚在修建这饭堂,还没走进就听见几个村妇在说荤话,也不顾及旁边干活的男人们,当时她听得脸红,只觉得这些女人实在是没教养,可是如今看来,不止是说话的时候收敛了许多,连这吃饭的动作都有了几分雅气,莫不是真的这里有文曲,所以她们都沾染了书香气?
对于大家的这些改变,柳慎是颇有些得意的,见她们露出惊讶赞赏之意,嘴上却谦虚道:“不过是让原来府上的几位嬷嬷来提醒了几句罢了,都是大家争气,能改掉自己的那些不良习惯。”
那尹绮罗也正想张口赞两句,便有看到柳慎的人们站起来行礼,那动作虽然算不得标准,不过也是有模有样的。
柳慎一一与众人打过招呼,便让大家坐下赶紧吃饭,完了还能休息一会儿。自己则带着乔氏几人去打饭。
打饭菜的地方摆放着十来个大灶火,上面置放着大铁锅,锅中正是炒好的菜,虽然算不得样貌好,不过香味俱在。因怕炒菜的厨娘说话口水溅在锅里头,因此柳慎叫人给她们缝了透气的口罩戴在脸上。
尹夫人只觉得满是心意,一连着抬着自己的盘子点了四份菜,乔氏和尹绮罗也点了四五份自己喜欢的。尤其是那尹绮罗,盘子里堆满了菜,若是还装得下,只怕她是每一样都要试一试的。
尹夫人少不得在旁边笑话她,这小姑娘也不害羞,只倒是要吃饱。
说起这吃饭的盘子,也很是有新意,是陶土做的,和家里的盘子不一样,而是大大的一个,像极了托盘,只是里面分开了几个格子,分别可以装饭菜。
尹绮罗从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如今端在手里,依旧觉得很是有新意。
柳慎并不是第一次在这里吃饭,所以并未引起多大的骚动,大家打过招呼之后,便依旧安然的吃起饭来。
“到了这里,就得委屈你们一起吃这大锅饭了。”柳慎吩咐着人去打来了汤,指着这汤道:“都不是专业的厨娘,做得并不是很好,可都要担待着。”
尹夫人却是吃得很香,尤其是方才她看见了那么多菜色,只怕很多穷人家里,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顿吧,可是这书院里却是免费的,也难怪大家把这世子妃捧做活菩萨了,更是尽心尽力的踏实做事情,毕竟嘛,这些人的生命里,哪里敢求什么荣华富贵,能吃饱就是了。世子妃填满了他们的肚皮,他们自然不会怠慢了世子妃。
不过想来,这七八个菜色里,有一半是带肉的,这一天多少人吃饭,得花多少银子啊。尹夫人忍不住在心里盘算起来,待结果出来,硬是给她自己吓了一跳。她从前是听说过这世子妃有财,出嫁时候十里红妆不止,当初觉得是传言夸大了,可是如今看来,只怕还真是不止十里红妆,不然怎么可能如此大手笔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这样吃饭,不止是尹夫人母女,连这向来对膳食都十分挑剔的乔氏也吃的不错,最起码还添了饭。
吃过饭出来,大家又在书院里新建好的书楼去转一圈,乔氏本身是京中的书香世家出生,手中的书自然不在少数,因此听柳慎提起书的问题,便当即表示要给书院捐些书。
尹夫人吃了人家的饭,又长了许多见识,见乔氏开了口,她也笑着道:“我虽然没有什么藏书,不过我家老爷倒是有许多,也能送那么一两箱过来,到时候还往世子妃不要嫌少。”
“夫人这话客气了,四五箱不嫌多,一本也不嫌少,只要你有这个心便足矣。”这书楼一开始修得太大了,柳慎也是书楼打地基的时候才发现,拿图纸来一看,竟然比香山书院的还要大还要宏伟几分,害得她忍不住去怀疑周轶是不是故意的,结果周轶根本不知道香山书院是个什么鬼。
而这么大的书楼,总不能空着,所以需要许多的书,不管是礼仪诗经,或是杂说史记,样样都不能少的,虽然做不到面面俱到,可是也要稍微广泛些,毕竟这书院不是为了培养状元而修建的,大家得结合自己的本身优点来学习,比如这头脑精明的,可是去学经商什么的。
甚至柳慎觉得,也可以学技术什么的,只是大家的那些手艺都是祖上传下来的,也不知道愿不愿意交给别人。
不然柳慎是十分喜欢其中一位木匠的雕刻,简直是栩栩如生,绝对比京城中那些自称为大家的师傅还要厉害几分,只是可惜了埋没与这乡野之中。
想到此,柳慎的念头就更重了几分,当即便与乔氏提起来,“二伯娘,这个书院的初衷想必您是知道的,我也并不是全为了什么才子,而是为了大家有个很好的学习平台,但凡是想学的,这里都能学的,只是不知道,里面在另外开授一些学习木工铁艺的课程,有没有人愿意来学呢?”
乔氏闻言,愣了一愣,随即满脸惊喜道:“这个想法不错,我竟然没有想到。”
有人赞同总是好的,不过尹夫人母女却是有些不解:“书院里自来是教授读书的地方,安静是少不得的,若是世子妃开了这些课堂,学是有人学,可是太吵了,总会干扰到别的学子不是。”
这个柳慎倒是不担心,“这书院把整座南麓山都占去了,到时候大可把他们分开,必定不会干扰到。”
乔氏也点头道:“是啦,方才咱们走了这么久,想必你们也瞧见了的,这书院之大,确实是历朝没有的。而且若是教授这些东西,我想学的人更多了,毕竟他们都想有学个能傍身的手艺,这样不管是在什么地方,也不至于指望那几个字吃饭不是。不过啊,这不管学什么,都是要先学认字才是正经。”
“那是自然的,二伯娘既然是赞同,那我回去与周先生说一说,依旧让他负责此事。”柳慎满心的高兴,并没有瞧见尹夫人脸上露出来的诧异之色。
而尹夫人终究是没能忍住,满是好奇的开口问道:“这般大的事情,世子妃不去问问世子爷的意思么?”
柳慎却笑道:“此事是我起的头,我家世子爷是不过问的,倒是庄子里的周轶先生帮了许多忙。”
且不乱这建造书院的事情到底多大,单凭柳慎这一句,她家世子爷不过问,就让尹夫人以及尹绮罗满心的羡慕,男人家已经放任一个女人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那是对这女人多大的宠溺了。
哪里像是她家老爷,那么多妾室。对了,尹夫人忽然想起,好像战南王府历来都是没有妾室的,想到此顿时更是羡慕起这柳慎来,就如同乔氏所言,这是上辈子积了多少德,这辈子才有这么的幸运。
尹绮罗也是满心的羡慕,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又想起年前那个冰天雪夜的晚上,自己乘着马车从山上的庵里烧香回来,因车滑了一下卡在石头里弄坏了车轱辘,所以她和小丫头只能下来走路回府。
因天黑路滑,虽然已经进了城,不过行人已经十分稀少了,在她摔倒的时候,那个宛如谪仙的男子从马背上翻飞而下,将她扶了起来。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俊魅的男人,一双桃花眸子黑如古潭,平静无半分波澜,若非是他真实的将自己扶起来,尹绮罗都要认为,自己是见到了神仙。
那人极快的便打马离开,可是尹绮罗却是怎也忘记不了他那翩翩的身影,白衣翻飞,冷峻若凉月般的俊颜。一切的一切,便是那日的情景,都像是已经拓印在了心里一般,如何也抹不去。
而每次想起他之时,尹绮罗的心里,还有种从来没有过的甜蜜,那种感觉就像是要飞起来一般,这远远的比当初母亲把自己记到名下成为嫡女要幸福多了。
“绮罗你怎么了?”尹夫人发现女儿没跟上,便回头唤道。
尹绮罗一愣,猛然的回悟过来,娇俏的搂着自己的肚子追上来,笑得很不好意思道:“许久没吃过那样香的饭菜,想必是方才吃多了。”
尹夫人闻言,只得疼爱的摸了摸她的头:“你这傻丫头,以后主意些。”一面心疼着她,上前与柳慎和乔氏提议歇息会儿。
柳慎回头瞧见捧着肚子朝她俏皮吐舌的尹绮罗,便应下来,带她们就在书楼的雅室里休息。
书楼修葺得差不多了,里面的书架桌椅也一应俱全,唯一不足的就是没有书,还有墙上太空,而且这样的书楼里,总归要有这么一两幅名家大作来镇一镇的。
尹夫人反正是瞧出来了,她们一家想要在梧州过的好过得更辉煌,是离不开这世子妃的,因此便主动提议,等这书院修好了,便将家里一副前朝名家的山水图赠送过来。
书院之行,竟然一直到下午黄昏,柳慎本是打算留乔氏歇息一晚上在走的,不过那尹夫人母女也在,她不好开口挽留,便送她们出了书院,自己也乘着马车回庄子了。
老王妃今日去了半山腰的庵里,这庵里的就济宁她们几个人而已,只是大家年纪相逢,其中又有济安师太这个类似于世族出生的人物,因此自然有话可聊。
柳慎不知道为什么古刹或是庙宇都一定要建在半山腰,总之她每一次去庵里的时候,都走得腿酸。也难为老王妃了,竟然走着上去。
不过今日她是不回来了,柳慎倒也不担心,反正依照公孙钺的性子,老王妃的身后肯定跟着黑甲暗卫的。
公孙钺去了山里,今日也回不来,所以柳慎带着两个捣蛋鬼吃了晚饭便早早的歇下,第二日一早便让紫苏请来周轶先生。
出釉少不得跟着过来凑热闹,那百里岸也可怜兮兮的在后面尾随而来。
小蛮和果儿对于出釉的到来,简直就是如临大敌一般,但凡出釉稍微一动,二人就紧紧的盯着自己的零嘴儿。
实在是叫人忍俊不禁,便是百里岸期间也忍不住偷笑了两次,只是被出釉狠狠的一瞪,急忙就捂住了嘴巴。
于是很快的,两个很会察言观色的小丫头就把百里岸拉到自己的阵营来,以至于百里岸处于出釉的威逼利诱,反而把她们的零嘴儿拿去孝敬了出釉。
所以柳慎现身教导了她们一会,凡事不要只看事情的外表,而且还教了叛徒、细作等几个词。
不得不说,这样的现身教授,两个孩子很是受用。
周轶被这半途的教训弄得哭笑不得,最后只得以长辈的身份把出釉赶出去,这才能和柳慎好好的商量书院的事情。
一天又这么忙碌的过去,紫莲因最近迷上了做糕点,所以乐的柳慎几人天天吃格式各样的糕点。良珠的肚子已经很显怀了,紫衣小心得不得了,让勤宜姑姑时时盯着,就怕自己不在,良珠磕着碰着了。对于此良珠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却有很是幸福,前几日还打算去庵里看她母亲,可是紫衣是如何也不愿意然她走那么远的路劳累,所以二话不说就自己上山去把丈母娘给接了过来。
也正是这样,良珠她母亲这会儿也才能在柳慎的面前说话。
她想必是在庵里待的年数久了,颇有些看破红尘的意思,总而言之柳慎觉得她看事情已经很是有深度了。
她在柳慎这里歇了一日,第二天去良珠家里坐了半响午,过了午饭就回庵里去了。
书院里的课程目录已经初成雏形,就是先生的问题成了难事,所以柳慎又开始游走,甚至动用了二叔的关系,盖了衙门里的大印,在城里贴出告示招聘先生。
这只怕是前所未有的书院了,这三百六十行,三教九流的,只怕都要一应俱全的了。不过不得不说,来应聘的人还真是不少,说什么愿意把手艺发扬光大的话难免是有些冠名堂皇,毕竟束修摆在那里。
当然也有几个是真心实意想把自家的手艺活发扬传承的。不过多数的人,大抵是看在束修的面上。不过柳慎也没指望他们把传家的本领教授出来,有句话不是说师父领入门,修行在个人么?所以说起来还是要靠自己,不能总是指望老祖宗们传授的那点东西,大家要懂得创兴嘛。
柳慎在忙碌着书院的事情,盐湖的事情,公孙钺也在张罗着,总之夫妻俩相互不干扰,不过很快柳慎这样的忙碌生活被打破了。
因为一大早起来,对紫莲的那些新鲜糕点不在感兴趣,反而干呕起来,待她吐得两眼冒金星的时候,忽然想起月事已经很久没来了。
她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因此并谈不上羞涩,当即就打发了紫苏去请百里岸过来诊脉。
事情不出自己的所料,果然是怀孕了。
老王妃很是欢喜,只是这个时候又忍不住的望天长叹,自己的儿子媳妇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果儿和小蛮对于柳慎怀孕一事是最兴奋的了,不过她们兴奋是在于柳慎肚子里的弟弟或是妹妹,是从哪里塞进去的,最后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一致总结是从脚底板塞进去的。
消息一传开,城里的大伯娘连带着大嫂,二伯娘带着红袖,也都齐刷刷的来瞧她,还有那尹家二小姐也常常过来。
很是天真无邪的一个姑娘,连柳慎都很是希望,晨曦哥哥能娶了她做媳妇呢。
公孙钺从过年后一直忙到现在,就没有歇下来过,如今柳慎怀孕了,他便将所有的事情交给了红包,自己安心在家里陪着柳慎。
对于柳慎当初怀着两个女儿之时,他是很愧疚的,不但没有陪在身边,反而让柳慎四处奔波,便是两个女儿出生的时候,他都不能光明正大的陪着柳慎。
想起来到底是有些窝火了,甚至埋怨起祖上来,当初为何要与皇室结下这样的承诺,害得他们这些子孙后代吃了不少暗亏。
幸好现在,他终于能陪在柳慎的身边了。
这日,红袖携带着尹绮罗又来了,一进门便瞧见两个小丫头在院子里的树上荡秋千,见她来就问聿哥儿。
只是红袖今日并未带着过来,所以两个小丫头很是失望,甚至跑回房间里去收拾行礼,要去城里赌气的和大舅家的殊哥儿玩。
有女眷来陪柳慎,公孙钺自不好在旁边,因此便去书房,这出来之时,正在廊下遇到席红袖二人。
“原来世子爷是在家的,我和尹妹妹来的倒是有些多余了。”席红袖见到他,便掩面笑起来。
公孙钺俊美无铸的脸上挂着一层薄薄的笑意,与她打过招呼,便被两个拥上来的女儿给围住。
两个孩子像是树袋熊一般的吊在他左右的手臂上,惹得席红袖一阵好笑,一面推着身后没有开口的尹绮罗笑道:“瞧瞧,慎儿说的果真是没有错,她家的这两位小姐是不能在当作大家闺秀来培养了。”
却半天没见那平日活泼的尹绮罗说话,不禁回头推她一下,却见她满脸的煞白,顿时惊了一下:“尹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猛然回过神的尹绮罗有些吞吞吐吐的摇着头:“没事想必是马车里有些颠簸了吧。”一面那眼神,不动声色的朝带着两个孩子走远的公孙钺背影瞧去。心如刀割,大概就是这般的感受了,他竟然已经不记得了她。
随着红袖进了屋,虽然也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可是尹绮罗依旧有些魂不守舍的,她在看柳慎的时候,总觉得没有了从前的那种羡慕感觉,有的只有着深深的嫉妒,比小时候对尹蓉儿的嫉妒还要深几分。
为什么,他就是那个母亲口中把世子妃宠得无法无天的战南王世子爷呢?世子爷不都是一些只会逗鸟逛窑子不学无术的纨绔么?为何他却与众不同,宛若翩翩惊鸿游龙。
尹绮罗的心始终平静不下来,一路上的马车里,总是想起柳慎幸福的笑脸,与公孙钺冷峻的面容重叠交错,有种叫人发疯的感觉。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府中的,去给尹夫人请了安,心不在焉的说了几句话,便回房休息了。
柳慎听闻尹绮罗来看过自己之后,便病了,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还让紫苏专门代她去看了一眼。
过了几日,尹绮罗又来了,这次是一个人来的,带着一些孕妇食用的补品。还有新鲜的燕窝,听说是从山里连夜买来的,刚从山崖里的小洞穴里扒出来的。
其实柳慎对于燕窝是很排斥的,所以并不去食用,何况也不是第一胎,因此并不是那么注重保养,饮食方面也与平时无疑。对于此尹绮罗很是关忧,让她多吃些补品。
临了柳慎与公孙钺提起她来,高兴道:“这尹家妹妹果然是个实心的姑娘,若是能与晨曦哥哥结成因缘,那么以后做我的小嫂子,也是极好的。”
柳慎身边的女人,不管是朋友还是丫头,公孙钺最记得清楚的就是出釉了,而这位忽然冒出来的尹绮罗,更是全无印象,所以听柳慎提起来的时候,也只是应道:“你觉得好便好,不过晨曦不喜欢,那也没有法子的事情。”
柳慎对于促成这件婚事却很是积极,连忙问他道:“我许久没见到大哥二哥了,你上个月不是才让二哥帮你买东西么?下次在遇到,你问问他什么意思?”
“是了,我会留意,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书院的事情也别在管了。”公孙钺温柔的把她抱在怀中,大掌轻轻的抚着那并不突出的小腹,有些遗憾:“倘若时光倒流,当初定然不会让你受那样的罪孽。”
柳慎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不以为然一笑:“这有什么的,说起来我也要感谢那时候的时局,不然的话,我只怕只此一生都不能那样任性一次呢。”
话虽然如此,可是公孙钺的心里,总是充满了歉意。他自然也知道柳慎不是什么金丝雀,该给她多些空间和自由,所以他放任柳慎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便是不想以后再有什么遗憾,可是即便如此,公孙钺还是觉得,自己终究是亏欠了她和小蛮果儿。
“以后,待你生产之后,我们也出海,去寻父王母妃如何?”他提议,柳慎需要什么没有人比他在清楚不过了,金银富贵,权势声望,绝非她想要的。
果然,听到这话,柳慎果然眼睛一亮,反手搂着他的脖子:“此话当真?”
“自然是当真。”他颔首,口气坚定。
柳慎顿时只觉得一切豁然开朗,也不在担心生产之后坐月子的问题了,反而希望时间过的快些。她听人说过,大海就像是一个宝库,里面无所不有,当然她要的不是那些所谓的财宝。
而且若是运气好,指不定会遇到父王母妃呢,也不父王的身体好了没有。
不过既然是要出海的话,那南麓书院的事情,岂不是要提前安排好?当即连忙朝公孙钺凑过去,有些撒娇道:“世子爷。”
她素来是什么性子,公孙钺是知道的,所以见她忽然这么风情万种的唤自己,顿时有些防备起来,笑问道:“你想做什么?”
“世子爷是这么话,人家能做什么,只是发现好久你没能这么陪着我了,因此有些觉得恍然罢了,好像是梦中一般。”公孙钺很少陪她,这话绝对不假,可是说什么像是在梦中的话,那就有些夸大了。
公孙钺下意识的扯了扯嘴角,“慎儿,你想做什么,还是直接说比较好。”
柳慎见他这防备的模样,顿时没了心思,朝他翻了一个大白眼,放开手一把将他推开:“从今日开始,你也甭在闲着了,与周轶先生一起张罗书院的事情,学生马上就要入学了,好些地方还没有安排妥当呢。”
公孙钺愕然,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倘若当初他没有同意柳慎修什么书院,那么自己现在岂不是逍遥快活如神仙,哪里要去管这些闲事?“我觉得周轶先生一个人就能办得很好,何况这些事情为夫从来没有插手过,如今你在让我去参与,岂不是无从下手?”
柳慎呵呵一笑:“世子爷你从来都是万能的,这点小事怎么会麻烦得了你呢,你快去周轶先生那里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没有,这样没了后顾之忧,我也能安心养胎不是。”
于是,柳慎三推四请的,总算把公孙钺推到了从前自己的位置上去,成了南麓书院的核心人物。
不得不说,公孙钺的办事效率是极高的,不过是半个月的功夫,书院里的书楼就被填满了,来应聘的先生也都差不多了,总共开了三十六学,其中不算女学。
至于女学那边,有乔氏和程氏张罗着,连同自家的媳妇们,又有尹夫人带着她家的二姑娘来帮忙,总之一切顺利。
而且这段时间尹绮罗也常常来陪着柳慎解闷,还带柳慎在河边去钓鱼,比起出釉这个所谓的手帕交,尹绮罗是极好的。
不过尹绮罗除了来陪柳慎,还时常奔波于南麓书院,眼下已经开始招生了,柳慎的肚子已经显怀,两个孩子也安份了许多,常常陪在她身边跟着肚子里的弟弟说话。
其实是弟弟妹妹根本不得而知,只是两个小丫头想要一个弟弟,所以就偏执的觉得里面是个弟弟罢了。
先前柳慎还在纠正,只是后来觉得没什么效果,所以就不管了。
这段日子,莫过于是尹绮罗此生最快乐的日子了。自从公孙钺开始执掌书院诸事,她就极力的煽动着父亲母亲也多参与此事,于是她就有了光明正大穿梭与书院的原由。
而且有时候脱口而出的诗词锦句,让乔氏和程氏都很喜欢,甚至给公孙钺推荐她做女学先生。她自然是十分愿意的,暗地里下了那么多苦功夫,不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么?
公孙钺这些日子,听得最多的大概也就是尹绮罗的名字了,在家里的时候柳慎会提,在书院的时候遇到几个年长些的先生,也会提,如今几位伯娘对她都是赞口不绝,想必此女子是真的好吧,因此便应了,同意她留在书院里做先生。
尹绮罗少不得是要登门道谢的,柳慎留她用饭,算起来两人相识将近半年了,她的性子依旧没有什么变化,总是那样的天真无邪,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那圆圆的梨涡,更是可爱。
只是很奇怪,按理来说,她这样讨人喜欢的姑娘家,应该是人见人爱的,可是柳慎家的两个女儿却对她喜欢不起来,甚至宁愿跟她们的大敌人出釉来往,也不愿意同尹绮罗亲近。为此柳慎起先还是很尴尬的,背地里没少教育两个孩子。
可是果儿说,“我每次看到这位姨姨的时候,都觉得像是看见了村里的小黑。”
小黑是村民家的狗,虽然从来不咬人,可是总偷东西吃,而且又不偷走,吃一半就走,给人把肉什么的,就这样留在砧板上,很是恶心人。当然这不是最恶心的,最恶心的是它还喜欢吃屎。
所以当柳慎听到果儿这样比喻的时候,就晕了。只是后来在教育,发现没什么用,老王妃又在旁边护着,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成效。
此刻尹绮罗与柳慎同坐,不得不提她这小嘴儿很甜,老王妃这样的人都给她哄的满脸的笑容,直夸她是个乖巧的姑娘,谁娶了她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尹绮罗笑着羞红了双颊,眼神却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极快的瞟了公孙钺一眼,可是他却没有在看自己,目光都是落在如今身材发胖的柳慎身上。尹绮罗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能陪着心爱的男人一同吃饭,那是及其幸福甜蜜的,可是可恨的是,他的心却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那个又胖又笨的女人身上。
她忍不住的恨,若是自己也是出生世族,而不是梧州这样一个破地方,那么她定然在早早的时候,就已经嫁给了公孙钺,那么此刻出现在说书人口中有着十里红妆出嫁的女人便不是柳慎了,而是自己。
可是,这些的都只是可是,老天爷那样不公平,她根本没有出生于世族,而且也没有早一步柳慎遇到公孙钺。
心中虽然恨,虽然嫉妒,可是尹绮罗的面上依旧保持着很高兴很开心的模样,把这顿饭吃完。
甚至还陪着柳慎在庄子里散步消食,看着公孙钺陪着双胞胎女儿玩耍。
“姐姐好生幸福,女儿乖巧,夫君又温柔。”她由衷的感叹着,一面小心翼翼的扶着柳慎朝前面的石桥走去。
虽然这位尹家小姐看起来比出釉靠谱些,不过紫苏紫莲依旧不放心,寸步不离的跟在后面。尤其是过桥的时候,紫莲是曾经摔过的,因此很是小心,见柳慎要过桥了,疾步上前跟她一起扶着柳慎:“世子妃您可小心些,不说您现在是双身子,就是奴婢当初空手空脚的也会摔了。”
其实当初她为何摔了,这事情与豆香兄妹是脱不了关系的,只是后来端阳都已经把他们一家人赶走了,柳慎便没有在追究了。
“紫莲姑娘这是信不过我啦。”尹绮罗笑道,圆圆的杏眼里,透着一股天真无邪的气息,硬是叫人生不起气来。
“尹二小姐多虑了,只是奴婢从前在桥上摔到了腿,腿倒是没有留下什么后患,只是心里却落下了这么个病根,但凡是过桥时候,都十分小心。”她笑着回,一双眼睛却十分小心的盯着脚下。
“原来如此啊。”尹绮罗说着,一面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略长的裙角微微拉开了一些。她今日特意的穿了一条拽地长裙,只要过桥的时候,柳慎踩在自己的裙摆上,那么自己就会摔倒,自己会摔倒,难免会绊倒柳慎,即便没有绊倒她,她也会因此对自己心身歉意的。
这个桥段在自己的脑子里来回的重复了好几个夜晚,可是本当万事俱备之时,偏偏来了一个多事的紫莲。由此可想,尹绮罗的心情是如何的恶劣了。可是即便如此,她的面上还是笑得很是开怀,甚至是很是羡慕的夸了紫莲贴心,自己没有这样的好丫头。
过了桥,紫莲便松开了手,与紫苏一并跟在后面。
前面的柳荫之下,公孙钺正在给两个孩子推着秋千。尹绮罗顿时玩心瞬起,露出神情来好想去荡一番,柳慎看在眼里,恰好两个孩子也玩了好一会儿,便让嬷嬷抱着她们下来休息。
尹绮罗满怀期待的坐上去,等着公孙钺推她,甚至是欢喜的闭上了眼睛,等着心爱的男人推自己飞起来的那一刻。
忽然,背后的人果然用力了,顿时尹绮罗只觉得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人飞起来,心也飞起来了。她咯咯的笑着,声音犹如银铃一般,一面闭着眼睛享受着,感受这迎面而来的风。可是后面却传来紫苏颇有些埋怨的声音:“尹二姑娘你该缩食了,竟然这般重。”
紫苏这话绝对是无心之言,可是却深深的把尹绮罗的美梦给敲醒了,她猛然的睁开眼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就在自己对面的不远处,公孙钺正温柔低笑的看着柳慎,扶着她坐在小溪边的藤条椅子上,两个孩子凑在她的身边,一家人和乐融融,好叫人羡慕。
她甚至没有回头去看推自己的人是谁,目光中满是恶毒,只不过也就是一瞬的功夫,便换上了俏笑的面容,“胡说,我才不胖呢。”
紫苏却撇着嘴巴,不胖还这么重,只是这话她到自然没说出来,怎么说她也是战南王府的丫头嘛,素养是要有些才好的。
反而是紫莲在旁边笑道:“听说书院里的伙食很好,大概是真的了。”
显然,尹绮罗果然是很重了。
可是尹绮罗并没有在说话,而是一双眸子恶毒的瞪着远处被丈夫宠爱着的柳慎。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忍不住,她这样算胖么?她若是胖?那柳慎算什么?全身的肥肉,也不明白公孙钺到底是喜欢她哪里了?
坐了几回,尹绮罗便要下来,一脸歉意的朝紫苏紫莲笑道:“可是难为你们了,不然你们也来玩,我来推你们。”
两人自然想玩,不过却不敢叫她一个小姐来充当丫头,只能婉言拒绝。
尹绮罗自然不是真的想推她们玩了,所以见二人拒绝,也不多言便笨笨跳跳的朝公孙钺和柳慎那里走过去。一面喊道:“可惜了姐姐现在怀着身子,不然也去玩玩。”因两个孩子凑在一起,所以尹绮罗不动声色的站到了公孙钺那边去。
这算起来是她第一次和公孙钺并肩而立,这样的感觉好生幸福,而柳慎和那两个孩子却显得那般多余。若是没有她们该有多好。
心中的高兴自然不必多说,可是想必是太过于得意忘形了,眉眼间的神色有些将她出卖了。
不过坐着和两个孩子说话的柳慎并没有主意到,而是石嬷嬷瞧了一眼。不过不得不说,尹绮罗还是个厉害的人物,那样的神色只是出现了一瞬,就消失得干干净净的,硬是让人察觉不出半分来。
可是石嬷嬷向来是个多疑的人,她既然发现了,自然是不会就这么罢了,所以一个下午都不动声色的盯着尹绮罗。
她终究没有看错,有好几次大家没有主意的时候,尹绮罗看世子妃的眼神都不对,好像世子妃与她有什么天大的仇恨一般,那样的怨毒,真不该出现在一个看着天真无邪的姑娘眼中。
尹绮罗一直待到晚上用了晚膳才走的,红包不在,紫衣要照顾良珠母子,端阳重阳都在书院那边,谢三又跟着商队走了,所以柳慎有些不放心叫其他人送她回去,因此便让公孙钺帮忙。
这正是尹绮罗所愿的,脸上的笑容,也只怕是只有这会儿最真切了。
一路上的幸福甜蜜自然不在话下了,只是好几次她掀起车帘想要开口,公孙钺却忽然拉起缰绳走上前去了几步。不过即便只能远远的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那心情也极美的。总而言之,他在这样的一个月下,骑马送自己回书院。
石嬷嬷回家后,听说柳慎让世子爷送那尹家二姑娘回书院,于是又折身回来了。
柳慎看到她有些诧异,“嬷嬷有什么事情么?”这个时候她已经洗簌好躺在床上了。
石嬷嬷看样子也已经洗漱睡下了,头发看着都与白天的绾的不一样。她一脸着急的凑到柳慎的床榻前:“有句话奴婢知道不当说,可是这不说,心里总觉得不对头。”
“嬷嬷这是什么话,你我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了。”柳慎笑着起身来,叫紫苏拿来靠枕枕着。
只听石嬷嬷很是认真的说道:“奴婢从来不是背后嚼人舌根的人,这点想必世子妃你那是知晓的,可是今日奴婢却想说那尹家二姑娘几句,她怎么说也是官家小姐,家教总归是有的吧,一个姑娘家,也不带个丫头,就这样混在世子妃您的身边,这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她怎就不知道避嫌呢,今儿世子爷可是在的。”
柳慎闻言,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紫苏却觉得好笑起来:“嬷嬷您这话说的是对,可是怎么不见您对出釉说过”算起来,出釉更不像话吧,世子爷在的时候,她还脱了鞋子跟世子妃躺在一起呢。
石嬷嬷笑着啐了她一口:“少拿出釉姑娘来说事情,她也算是奴婢看着长大的了,是个什么人,咱们大家心里都清楚,说的不好听了,她看世子爷的时候,跟看阿猫阿狗的没有什么区别。可是这位尹家二姑娘可不是这样的。”
“哦?哪里不一样?”柳慎虽然对石嬷嬷的这比喻不大喜欢,不过对于她后面的话却很是感兴趣。
紫苏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情,一瞬不瞬认真的盯着石嬷嬷。
石嬷嬷想起今日自己看到那尹绮罗的所作所为,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很是气愤道:“奴婢从前总是听见府上的管事嬷嬷们骂小丫头们没见过男人,可是今儿总算是长了见识,这位尹家二姑娘才真真是叫没见过男人的,枉然她那双眼睛长得这么水汪汪的,却像是狗皮膏药一般,粘在世子爷的身上,还有好几次瞧世子妃您的时候,眼神都不对劲。”
紫苏已经听得眼睛圆睁了,满脸怒意,“嬷嬷说的可是当真?”
而柳慎这个当时人,却是云淡风轻的,好像此事与自己无关一般。这可把石嬷嬷和紫苏急坏了。
石嬷嬷更是着急起来:“世子妃这是不相信奴婢的话。”
柳慎淡淡一笑:“信啊。”
“既然信您怎么还这个样子?”石嬷嬷着急了,当即从小板凳上跳起来,在屋子里来回的徘徊着。
柳慎不解,“那我该什么样子?”
却听紫苏建议道:“不如奴婢叫人去把世子爷追回来吧,这个尹二姑娘果然不是好的,还亏得世子妃您担心她,让世子爷亲自送她回去呢。”
石嬷嬷这也才想起自己来的最主要目的,也跟着附和道:“是啊,世子妃您也是个聪慧的人儿,怎就放心让世子爷送她回去呢?何况她算得了什么,纵然真的是真心实意的待世子妃您好,那也没有这样的殊荣,让世子爷充当侍卫送她回去啊。”她说完,见柳慎依旧淡笑着,并没有半点的激动,忽然一个激灵,有些震惊的问道:“莫非,世子妃您早发现她图谋不轨?”
柳慎这才颔首笑道:“图谋不轨算不上,不过我却早些时候听人提过,这尹绮罗其实不是尹夫人亲生的女儿。”
“那她这二小姐?”这名份又是如何而来?不止是紫苏满心好奇,连石嬷嬷也是满脸的疑惑。
只听柳慎笑道:“我也是听人提起,至于如何却不知晓,待出釉回来便晓得了。”
她提起出釉,紫苏这才发现,今天一整日都没瞧见出釉,“出釉哪里去了?”
柳慎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水,淡淡的抿了一口,并不着急继续喝,而是慢悠悠道:“她到底是二伯娘看中的姑娘,我也不好直接问人家的底细,所以便与她多来往,刚开始觉得她的确是个极好的人儿,嘴巴甜又聪慧,尤其是那副模样,天真无邪的,看着叫人不得不喜欢,还生不出防备心和嫉妒心。”
停顿了一下,柳慎有些自嘲道:“可是时间久了,总是会露出破绽来的,我有一次与她在庄子里散步,她跟在我的身后,我从水中的倒映里,看到了她的眼神,那时候真的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我当时连动都不敢动,生怕惊动到了水中的那副嘴脸。”
紫苏听她说起此事,顿时回忆起来:“奴婢想起来了,那一次您在溪旁站了这么久,后来世子爷从对面的桥上过来,不过想不到您竟然是在看她的表情奴婢还一直以为您一直在看世子爷呢。”一面有些埋怨,“既然发现了,世子妃您怎么不叫我也瞧瞧呢。”
“是你自己太笨,整日跟在世子妃身边也没发现异样。”石嬷嬷忍不住想要数落紫苏两句,却听柳慎有继续说道:“看世子爷的可不是我,而是尹绮罗。”说起来,柳慎还是因为尹绮罗的表情变化,这才知道是公孙钺回来了。
那时候柳慎的心情可谓是五味陈杂啊,本来以为能遇到一位贴心的朋友,以后还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嫂嫂,却没有想到,原来姑娘心在这里。
“这个狐狸精太不要脸了,不行,奴婢要马上找人通知世子爷回来。”紫苏已经气炸了,一面要出门去,却被柳慎唤住:“我故意让世子爷送她的。”
“啊?”闻言,不止是紫苏,连石嬷嬷都是满脸的不假。
却听柳慎淡淡的说道:“我发现自从果儿和小蛮出生以后,我变得就善良了,有道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就是这么善良,她一个小小的刺史千金才敢骑到我的头上来撒野,所以啊,我觉得总不能在这个样子了,不然人人都以为我是个软柿子呢。”
“那世子妃您是打算?”以自己对世子妃的了解,紫苏总觉得世子妃说了这么多前缀的话,后面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情的。
果然,只见柳慎笑得很是灿烂道:“我其实也就想瞧瞧,一人被捧得高高的,然后忽然坠落下来是什么样子的。”
紫苏闻言,忍不住龇了龇牙,“世子妃您想干嘛?”她怎么瞬间有些同情那尹绮罗的意思了。
这时候,只听外面的房门响动,紫苏正要去一探究竟,却见出釉已经进来了。
不敲门就进柳慎房门的,除了公孙钺也就是出釉了。
她的神色很是兴奋,一进屋子便将长剑搁在桌上,伸手朝紫苏去:“快给本小姐上茶。”
紫苏白了她一眼:“你自己没长手没长脚啊?”嘴上虽然如此说,不过却已经极快的给她倒了茶递过来。
出釉一脸得意:“你不想听我打听来的消息也就罢了。”说着,一口将茶水豪饮完,将茶盅扔给紫苏,朝柳慎笑道:“你怎也想不到,我今日查到了什么。”
柳慎并不如出釉想的那样急切,反而是漫不经心的问道:“能有什么消息?你总共不过是去了半日而已。”
出釉就是最受不了柳慎这样看不起她,当即怒了,一屁股坐到她的床边:“你根本不知道,这尹绮罗其实尹家十几个庶女中的其中之一。”
尹大人的妾室众多,只是众所皆知的。不过让大家都吃惊的是,这尹绮罗竟然是个庶女,而且能从这么多庶女之中脱引而出,能记名在尹夫人的名下成为嫡女。
看到大家的反应,出釉总算是有了一股成就感,继续说道:“知道她为何是二小姐么?”
三人很是配合的摇着头,却听出釉说道:“因为尹夫人从前有个嫡出女儿的,可是后来因为跌进荷花池,后面虽然是救上来了,却染了风寒,没多久就没了。为此尹夫人可是哭得死去活来的。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不知道谁把她救上来的。”
“莫不是这位尹二姑娘?”柳慎挑眉,一般曲折离奇的故事,都少不了这样的巧合。
果然,出釉点头道:“是了,当时这位尹二姑娘当时还才十岁,也不叫尹绮罗,而是叫尹八丫。为了救她这姐姐,自己也差点淹死,后来大姑娘没了,尹夫人因思女儿成疾,她又贴心在身边伺候,很是得尹夫人喜欢,后面索性就把她记到了自己的名下,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嫡出小姐,也是现在刺史府上唯一的嫡出小姐。”
“八丫!”紫苏没有去听重点,反而是揪着尹绮罗的名字。“为什么叫八丫。”
石嬷嬷忍不住掐了她一下:“果真你们这些丫头,还比人家深宅大院里养的小姐还要像小姐,想想刺史府上那么多庶女,只怕刺史老爷就算是在博学多才,也没功夫去给她们取名,想必这为八丫小姐肯定排行第八,又是丫头,就叫八丫了。”
不得不说,石嬷嬷的这个解释是很合理的。可是紫苏却忍不住嘀咕:“那为何不叫八娘呢?”
于是柳慎也觉得紫苏说的是个整理,因此很是断章取义道:“可能这位刺史大人的官是买来的,指不定他根本大字不识一个呢。”不然怎么可能取出八丫这样乡土霸气的名字来。
出釉有些伤心,她们竟然没有把自己的话当回事,明显就跑题了,还那么络绎不绝,不禁气呼呼道:“我忙活了一个下午,可是不止打听到从前叫八丫而已,还有其他的,你们也用点心听我说完好不好?”
三人这才闭上了嘴巴,齐刷刷的望着她。
“我还知道,听说从去年年底的时候,这位八丫小姐就有了爱慕的对象,只是至于是谁她那丫头并不知道,只是说一个冰天雪地的晚上,她们小姐摔了一跤,是位公子将她们小姐扶起来,后来她们小姐就芳心暗许,非君不嫁。”出釉说得津津有味的,颇有些说书人的模样。
柳慎却黑着脸问她道:“你问人家丫头?”
“哦,我当然不可能直接问她家丫头了。”出釉摸摸鼻子,有些心虚起来,眼神不敢在看柳慎,飘忽不定的。
柳慎双手掐紧被子里头去,有些愤怒:“你又开我的八宝玲珑柜!”
果然,只听出釉底气不足的狡辩道:“我也是为你跑腿,拿点东西方便办事不了,不然怎么可能这样快就打听到这么多事情嘛。”
柳慎早该想到了,也许那些乱七八糟的香是不能留了,可是每次柳慎想销毁的时候,都怕有时候会用上,所以一直锁在八宝玲珑柜子里头。不过柳慎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这柜子是设置了小机关的,她怎么知道的机关?
出釉被柳慎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怵,低声道:“是果儿和小蛮给我开的。”
“你觉得我信?”果儿和小蛮已经把她列为仇人列表里的第一人,能帮她干这事么?
却听出釉解释道:“因为我说我要去对付的人是这位八丫小姐,所以她们就很爽快的帮我打开了。”
柳慎忽然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她去追究出釉怎么打开柜子的,却忘记追究两个孩子又是如何知道打开的方法。顿时有种想要起床把两个孩子揪过来审问的冲动。
石嬷嬷似乎也发现了柳慎的心思,急忙开口道:“估计是世子妃您平日开柜子的时候,没有忌讳两位小姐,所以她们瞧见了,您也知道小姐们自来聪慧,连苏先生都夸她们,前几日更是坦言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授给小姐们的了,可见小姐们这聪明是前无古人后无来”石嬷嬷滔滔不绝的一番话,最后还是止于了柳慎的眼神之下。
柳慎摆摆手:“罢了,这件事情以后在论。”一面朝出釉问道:“另外还打听到什么?”
终于言归正传了。出釉又自己倒了杯茶水一口灌下,就在大家平息凝气等着听她说的时候,她两手一摊:“没了,就这些。”
紫苏恨恨的从她手里把杯盏夺过来:“就打听到这点事情,还喝了两杯上品碧螺春。”
其实出釉带来的这些信息已经叫人够震憾了,一个从众多庶女中成为嫡女的姑娘,只怕并不如她外表那样简单。见时间也不早了,柳慎只叫她们都回去休息,至于今晚的事情,万不要声张,以后那尹绮罗在来,也不要露陷。
紫苏还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因此很是期望尹绮罗在来看世子妃。
果不其然,才过两三日她就来了,一进门就拉着柳慎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更是嘟着小嘴朝紫莲撒娇道:“紫莲做的点心可把我馋得很,所以今天下午没空,忍不住又跑回来了。”她说着,一面环顾着院子四周。
却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不禁有些诧异:“咦,世子爷今天没去书院么?”她在书院没看到公孙越,还以为他今日不去,所以才跟别的先生换了颗,跑来庄子上的,可是依旧不见公孙钺。
公孙钺昨晚就与柳慎提过了,要去山上,而且这一去要去三天左右,书院那边自然与周轶说过了。显然周轶是个懂得分寸的人,并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大家。
“应该是去了吧。”柳慎回道,心中却觉得好笑,感情她来不是为了看自己,也不是为了紫莲的点心,而是为了来看公孙钺?
可是柳慎问过了,公孙钺并没有在冰天雪地的时候扶过谁?即便是有,只怕他那样的人,也想不起来了。
“那我在书院怎么瞧见呢?”最近几乎天天与公孙钺见面,所以尹绮罗有些放松起来,而今日没有瞧见公孙钺,果断的叫她有了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因此才急匆匆的跑来庄子里。
紫苏笑着:“尹二小姐你是在女学这边,我们世子爷在男学那边,没有瞧见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额,想来也是了。”尹绮罗应着,一面也发现自己方才有些失言了,便急忙转着话题,朝厨房那边看去:“我真的是馋死了,紫莲的糕点也不知道好了没有,要不然我们去看看。”一面瞧着柳慎圆鼓鼓的肚子,“姐姐你也好正好活动一下嘛。”
“八丫!”不知道是果儿还是小蛮,在墙外忽然喊了一大声。
柳慎明显的看到了尹绮罗神色间的变化,不过只是一瞬间,尹绮罗就恢复了过来,很是疑惑的朝柳慎问道:“两位小姐应该还没有换牙吧,怎么就提起拔牙了?”一双水灵灵的杏眼里,满是天真无邪。
不用说,肯定是出釉那个多嘴的跟两个小丫头说了什么。她一面应着尹绮罗的话,“想必是又在过家家吧,前些天庄子里有小孩子长了虫牙,被拔牙,应是瞧在了眼里,今日也学着玩耍吧。”一面朝紫苏使着眼神,让她过去把两个捣蛋鬼带远些。
紫苏几乎是憋着笑意走的,等到一转墙避开柳慎一行人,就忍不住捂嘴大笑起来。
虽是如此,可是尹绮罗的心里还是闷得慌,她已经多少年没有在听到人喊这个让人恶心的名字了。即便柳慎说了是孩子们过家家,可是她也很是怨恨,玩什么不好,玩什么拔牙,还要喊出来叫自己难受。
想必是心情郁结,所以让她馋了许久的点心也没能吃下几块,陪着柳慎喝了半杯茶水,便起来告辞道:“我忽然想起,下午还有些事情,只怕不能陪姐姐了。”
柳慎笑得很温和:“书院的事情要紧,我这里你不必担心,左右庄子里那么多人,我实在是无聊了,去找她们说话就是。”
“既然是这样,那我先去书院了,姐姐要小心些。”她一番千叮咛万嘱咐的,但凡不知情的人瞧见了,定然会觉得此女心地善良无比了。
柳慎含笑着目送她走远了,这才慢悠悠的扶着腰转身,正好瞧见出釉抱着剑英姿飒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不由得瞪了她一眼:“这些事情,你与孩子们说个什么?”
出釉却是满脸的冤枉:“我哪里与她们多说什么,只是说了尹姑娘从前叫八丫罢了,何况她本来就是叫八丫,若非是她那倒霉姐姐死了,她现在还叫八丫。”
柳慎懒得与她多扯,只是问道:“那事情查得如何了?”
出釉有些为难的摇着头:“事情已经这么多年了,要查谈何容易。”就在柳慎失望的时候,她却又得意的笑道:“不过不看看本女侠是是谁啊,她在心思慎密又如何,还是不叫我查到了。”
“赶紧说,这般拖拉,可不是女侠该有的性子。”柳慎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却伸手过去让她扶着自己。
出釉果然将剑别到腰后去,伸手扶着柳慎,一面在她旁边低声说道:“当初这位尹家小姐本来就很是喜欢荷花,所以她去荷花池玩也常常有的事情,因此大家并不在意她一个人去,所以她怎么跌入荷花池的,并没有谁知道,至于这位八丫小姐是什么时候去荷花池的,又是什么时候下水救她的,已经没有人能想起来了,而且又怕尹夫人伤心,大家不敢在多提,几乎已经把这件事淡忘了。”
柳慎淡淡道:“这样的情况,大多时候大家都是着急的,也没仔细去瞧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跟过去的,或者是本来就躲在那里的。”
听柳慎这么一说,出釉想是起来了什么,只道:“我记得有一年,江湖上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被人杀了,大家听到他的声音,赶过去推门一看,屋中的窗户皆是从里面锁住的,所以大家根本找不到凶手是从哪里进去的,又是如何逃出来的,因此就成了悬案,一直到第二年他的几个弟子争夺掌门位置,这才重新调查此事。”
柳慎不禁笑着接道:“想必那凶手就他的其中一位弟子吧,他是敲门进去的,然后杀了他师父,就藏在门后,当大家从外面撞门进来的时候,他就混合在其中,当时场景一片混乱,大家只怕谁也没注意谁是什么时候来的。”
出釉点点头,“正是这,所以你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尤其是那时候尹八丫还小,她藏在哪里根本很难叫人发现。只是有一点实在叫人匪夷所思,她那时候还如此年幼,应该是不会如此歹毒才对。”
柳慎不以为然的笑道:“歹毒不分年纪,就如同小孩子看见一只蚂蚁时,毫不犹豫的上去一脚将其踩死。”
“那她心思也够慎密的,胆子还这么大,也不知道刺史大人怎会生出这样的女儿来,如果一切真如猜测一般,那么她若是作为男儿,定然是个得力的阴谋家。”出釉难得一次跟柳慎高谈阔论,可对象却是一个要害柳慎的小姑娘。
柳慎忍不住笑道:“难得你如此看重她,那要不要继续多了解她呢?比如去瞧瞧她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这还不是叫我去跑腿么?”出釉看着满脸的不悦,不过却也没有拒绝,反而是有些担心起来:“你肚子越来越大,我又不能时时侯在你身边,你家男人又是个大忙人,你身边就紫苏紫莲,终究不够用,不然我找姑姑去,让她回来陪着你吧。”
柳慎连忙拒绝,“你也太小看了,你不想想当初怀着果儿和小蛮的时候,我连天水都敢去,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尹绮罗罢了,我还会怕了她不是?”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这尹八丫实在是阴险,若非那次你侥幸从水里看到了她的表情,那么只怕现在你都还以为她是个天真无邪的姑娘呢。”出釉是真的担心柳慎了,她以为比起当初的天水之行,这样的暗箭才是最难防的。
出釉这话并没有说错,柳慎忍不住的自嘲起来,原来自己也会看错人,还是因为这几年身边遇到的人都是好人,所以自己的防备之心也渐渐没了。
“你打算告诉二夫人么?”出釉忍不住的问,毕竟二夫人还一心想要撮合尹八丫和柳晨曦呢。
“不用吧。”毕竟没有什么证据,这样冒然去告诉二伯娘,就算她因为是自己说的而信了,那她自己却也说服不了自己啊。毕竟撇开一切不说的话,尹绮罗其实是个很好的姑娘。“咱们去看看良珠吧,她家的小子都满月了。”柳慎提议,忍不住的朝出釉看去,“你也该嫁人了。”
出釉撇撇嘴巴,“嫁给你啊?”说着看了看柳慎的肚子,又道:“不然你生个儿子赶紧养大,我是不介意给你当媳妇的。”
柳慎忍不住掐了她一把,“你还要不要脸了,我觉得果儿和小蛮就是被你无形中给带坏了的。”
两人说笑着,却见老王妃拄着拐杖过来。
自从来了庄子里后,老王妃的气色比在京城里好了许多,想来是没有从前那么压抑了吧。
“祖母这是要上哪里去?”柳慎迎上前去,见老王妃穿得精神抖擞,整整齐齐的,便晓得她这是要出门了。
“就庄子里逛逛,若是有顺趟的马车,我想去南麓看看呢。”她说着,看了看出釉背后的长剑,忍不住滋滋道:“你这剑赶紧给收起来,不然果儿还小蛮瞧见了,只怕要吵着要了。”一面又叮嘱着柳慎:“我看你这肚子不比怀着果儿和小蛮时候的小,只怕又是双胞胎了,你可要多主意着自己的身子,别跟着出釉一般胡闹,你身体可比不得她。”说着,少不得拿眼神警示出釉一下。
出釉暗自别开头摸了摸鼻子,自己好像最近没做什么啊,连周轶都说自己安份了不少呢。
柳慎自是应着,“祖母倘若真的想过去,我叫人送你去瞧瞧吧。”
老王妃却是摆摆手:“这倒不必麻烦人,我先过去那边瞧瞧,你自己小心些。”
瞧见她拄着拐杖走了,一旁的出釉看着柳慎不禁有些鄙视道:“你瞧老王妃这么大的年纪了,也没叫人扶,身边丫头都不跟一个,就你娇气,走路还要人扶。”
“可是刚刚谁还说我身边人手不够来着?”柳慎白了她一眼,却也不推开她,反而故意将身子大半朝她靠去。
她现在是双身子,出釉就是有万分不满也只得忍着,不敢躲避半分。想起老王妃的话,忍不住低头朝柳慎确实看起来比较大的肚子望去:“你说你这一次不会有是双胞胎吧?”
“不会吧,我只是怀孕了之后就比较胖而已。”哪里有那么多双胞胎,何况柳慎也知道自己这体质,每次一怀孕就胖一次,好在月子之后会瘦下来,不然总是这个样子,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出釉却是若有所思道:“不如去叫百里岸那个愣子过来给你瞧瞧,他虽然是个卑鄙小人,不过这医术还是可圈可点的。”
“医术就算好,也不可能能看出是不是双胞胎吧。”柳慎提起裙角上了台阶,忽然感叹道:“自从这肚子大了起来,我连自己的脚都瞧不见了,也不晓得那些胖子是如何生活的,由始至终都看不见自己的脚,这是什么心情啊?”
她不说,出釉还真没有发现胖子是看不见自己的脚,因此一时间有些好奇起来,“真的假的?”
一面腾出一只手把自己的裙子掀起来大半,做出孕妇的模样,然后果然看不见鞋子。顿时很是同情的看着柳慎:“这般说来,你这个时候绊倒东西是摔倒是最有可能的了。”当然不忘补上一句:“若是八丫小姐想以此害你,这显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呀。”
“其实说起来,咱们指不定也冤枉她了,她现在算起来最多是宵想世子爷罢了,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柳慎前后一想,她好想还没有害过自己呢。
出釉忍不住有些恨铁不成钢,“都说一孕傻三年,我看果然是了,难不成你还真的等她害了你,你才打算去报仇不是?说好的防范于未然呢?还有若是你运气不佳,一摔就没了小命,你还报个什么仇啊?到时候就等着看你家可爱的小蛮和果儿喊她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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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八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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