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婆子顿时被吓住了,见着那黑甲暗卫脚步一动,都吓得抱作一团朝后面躲去。。
柳慎淡淡的扫视了一眼,示意黑甲暗卫推门。
柳慎带着两个丫头进去,黑甲暗卫守在门前。
一进门,便见院中几个用石头堆砌隔开的小花园如今萧条凋零,连院中央的那颗梧桐树都已经开始干枯了。至于这石板地上,竟然没有一处干净的,全都是撒落的饭菜,在这样暖和的初春里,散发着一股股酸臭的霉味。
这里究竟是周苑拿来养什么了?怎跟那天水马圈一个模样了。她有些被袭面而来的臭味寻得恶心,只赶紧拿了簪子捂着口鼻,一面朝厢房走去。
忽然,只听紫苏“啊”的大叫一声,使得这原本就有些阴深深的院子里更添了几分恐怖气息。
紫莲拍了她一下:“大惊小怪的,别吓着”她一面说着,一面顺着紫苏的目光看过去,只是话还没说完就停滞住了,原本拍紫苏的手,此刻紧紧的捏着她的手臂,瞳孔一紧,便晕晕倒了过去。
紫苏急忙扶住,只是这晕倒的人整个体重都在她身上,怎扶得住,幸亏那黑甲暗卫这时候已经冲进来了,从紫苏手里接过晕过去的紫莲:“怎么了?”
紫苏语无伦次,一面指着刚刚自己看见那个白衣鬼影的地方指过去,可是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又说柳慎正进了厢房,就听见紫苏的叫声,这急忙出来,可是才绕过屏风,就迎上一个白衣人。
一头快到膝盖的长发直接将整张脸都遮住了,柳慎唯一只能看见她长发一下的半截腿,脚是站在地上的。
柳慎深深的吸了口气,也不知道怎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以前良珠的话,下意识开口问道:“二妹妹?”
那长发女人嘿嘿一笑,满口的酸臭之味,熏得柳慎一阵反胃,顿时干呕起来,然等她缓过抬起头来,这人影却已经不见了,在屋中扫视了一圈,并未发现,急忙追出去,却见她已经被黑甲暗卫打伤,正抱着双膝坐在那脏兮兮的地上哭。
紫苏看清楚了她不是鬼,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一面把吓晕过去的紫莲叫醒。两人相视一眼,都甚是好奇的朝柳慎看去,这柳国公府上,何时有了这样么一个疯子?
紫苏正欲张口闻,忽然脑子里闪过前年年尾的时候,云侯夫人半夜跑到战南王府去闹腾,最后是云侯亲自来接走的,说是因为儿子夭折了,所以她伤心难过之下得了失心疯。不过后来不是叫国公夫人給接到了国公府上修养么?那可是亲亲的娘亲,不可能这么待她的,又何况家里这么多下人,怎都不给她打理一下。
柳慎已经很确定她就是当初明媚动人的柳婉儿了,心下感触颇多,自也很是可怜她这副模样,极力忍住这熏天的臭气,朝她靠近才蹲下来,“二妹妹?”一面试探的唤着她。
可是那柳婉儿抬起头只用两只空洞洞的眸子呆呆地看了她一眼,却又嘿嘿的咧嘴傻傻一笑,然后捡起地上的脏东西便往嘴巴你放,没容柳慎拦住她就嚼起来,看得众人一阵恶心。
“呵!我倒是谁来了呢?感情是大姑娘啊!”后面远远的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柳慎回过头去,见人果然是周苑,女儿死的死,疯的疯,儿子还没了,柳慎以为她会过得失魂落魄,可是这眼前的周苑,分明是春光明媚,精神头子看着也是极好。
她也不进院子,就站在那门口,一脸厌恶的扫视了地上蹲着吃脏东西的柳婉儿一眼,拿绢子捂着口鼻一脸鄙夷道:“你什么时候与婉儿有这般好的感情,我这个做娘的却不知道!”
柳婉儿自顾玩着,好似她们这些人都不存在一般,柳慎喊了她一遍,甚至把她儿子提起来,她都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有些失望的缓缓站起身来,怒目朝周苑看去:“她究竟是你的亲女儿,纵然是没了什么用处,可你倒也使两个人給清洗干净啊。”她愤怒,也不知道这愤怒从何而来。人家母女间的事情,说来与她无关,可是她真的无法接受一个母亲这般对待自己的女儿,何况这些事情也不要她来亲自做,只需动动嘴皮子使唤下人就好了的。
周苑不怒反而笑道:“你也说了,这是我亲女儿,既然是我亲女儿,我爱怎样就怎样,关你何事?”
是呢,柳慎管的是太宽了,她自嘲一笑,有些怜惜的看了柳婉儿一眼,她这个样子,只怕云侯府的人也没来过吧,不然的话云不凡应该是不会让她这副模样的,怎么说从前她二人也是爱的要死要活的。
柳慎不在搭理那周苑,只是蹲下身去給柳婉儿拨开眼前的长发,可是她的手才伸过去,没触碰到她,她就忽然鬼叫起来,一把用力的将柳慎推开,一面恐惧的大喊着:“不要掐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然后一溜烟的跑进柳慎从前的寝屋,将房门一关,只听里面叮叮当当的一阵响动,她已经把能搬动的桌椅推过来堵住门来。
柳慎叫紫苏和紫莲扶住,“世子妃莫要管了,咱们回去吧,如今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晦气的很。”紫苏从前倒是听良珠说过这周苑的为人,还不怎么当回事,可是如今真的看到她这般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因此有些担心起来她会不会趁机害世子妃,因此便斗胆的催促着柳慎。
周苑似乎也巴不得柳慎赶紧走:“是啊,这样的地方是不合适你这样身骄肉贵的人待,赶紧走吧。”出乎预料,她竟然没有趁机贬低柳慎几句,这让熟悉她性格的柳慎很是诧异。
心里不禁怀疑起来,莫不是这府上,她还有什么不想让自己发现的?柳慎心里猜测着,一面淡淡的打量着周苑那神色,看起来却比从前好了很多,想来这一年多她也是过得极好了。
见紫莲紫苏望着自己,这才缓缓应道:“既是如此回去吧。”回头忘了那紧闭的房门一眼,便提着裙角出了院子。
周苑这才笑着站在门口让开道,却也不去追究她的暗卫打伤了嬷嬷之事。
从柳国公府回来的路上,柳慎的心里就向是笼罩着一层阴郁一般,总是欢快不起来,纵然的回到了家里,想起那柳婉儿之事,还是觉得事有蹊跷。周苑便是如何无情无义,都不会这般对自己的亲女儿,这背后定然有什么事情,还有柳婉儿总说的不知道,是不知道什么呢?
所以柳慎又将今日跟自己同去了柳国公府的暗卫吩咐去一趟,好生盯着那柳婉儿。
可是晚些的时候,这黑甲暗卫就回来了。
柳婉儿已经没在那里,他也将府上能找的地方找了个遍,甚至问了两三个下人,无论他如何威逼利诱却都说不上来。
柳慎这才意识到,只怕柳婉儿身上真的有什么秘密吧。
不过眼下也不是操这个心的时候了,她整理了一下思绪,暂时将此事压下,只叫了黑甲暗卫继续盯着柳国公府,有什么异样回她话就是了。
又过了些日子,真正春暖花开的日子,满树的梨花白,两个小丫头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玩的不亦乐乎,七宝在边上傻乎乎的坐着,宝蓝色的眼睛随着秋千的晃动而转动着,逗得果儿和小蛮哈哈直笑。
柳慎今日心情甚好,因为战南王和王府的信终于来了,除了说他们此刻正欲登船出海寻医之外,还交代了家里的一些琐事,而且听他们的口气,好一阵子是不回来了,有些可惜错过了两个孩子成长的时光,又没能在老王妃的膝下承欢,于此很是愧疚,所以希望柳慎和公孙钺帮他们好生敬孝。
听说王爷还专程写了一封信給老王妃,只是不知道说的什么,老王妃在屋子里发脾气砸了东西,这是柳慎嫁过来之后第一次看到老王妃发脾气,柳慎赶过去劝说的时候,她还红着眼圈,想来已经哭过了。
柳慎安慰一番,却也不知道那信中说了什么,只是老王妃连着几日都有种说不上来的苍凉感觉,但是柳慎发现有一样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她总是盯着一个地方看,目光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失望与愤怒。
当时柳慎以为老王妃是气愤战南王和王妃不愿意回来,可是后来才发现,那个方向正是大夏的皇宫。
日子这么浑浑噩噩的过着,公孙钺飞信回来几次,不过语言都及其简短,唯有一样好消息,就是去江南梧州的人都顺利到了,而且现在已经安顿好了,第二批此刻正在路上,应没有什么大碍。
二月底的时候,听说钦差大人回来了,来的路上被歹人袭击,受了重伤,不过却交给了皇帝一封密信。然后第二天皇后娘娘就染了病,李相爷也摔了腿,无法在早朝参政。
柳慎不知道这秦誉給皇帝的密信是什么,但绝对离不开李奇大营中的事情。不过这些事情并不在柳慎的操心范围里,她要做的只需把家里的一切都安排好,让公孙钺无任何后顾之忧就行。
老王妃不知道是将前阵子战南王来信的事情忘记了,还是想通了。这几日又开始笑颜逐开,整日带着两个孩子在花园里晒太阳,玩求钱,捉迷藏什么的,倒是精神头子越来越好,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里,忙里忙外的战南王府下人们,总是看到一位老太太一手牵着一个玉娃娃,后面还跟着一只肥肥的猫,然后几个丫头嬷嬷远远的跟在后面。
小孩子这样的年纪,看见什么都总是充满了好奇心,先前是看见人从水井里打水,然后就问水为什么不会从水井里漏出来,还有怎么要用桶装什么的?老王妃先前还耐心的解释,后面到底是有些力不从心,便将家里原来的先生请来,整日跟着她们的屁股后头,只要两个孩子一问问题,就由着先生来回道。
这先生其实也是飞羽营的家属,姓苏。只是自幼身体不好,不能入伍,才读了书,后面在府上负责教小孩子们认字读书。眼下他的家人们都已经去了梧州,因他要留下来回答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所以才没有跟着一起去。
不过柳慎觉得他这个人极好,很是有师德,有时候回答了孩子们的问题,还会举些例子问她们,两个孩子虽然年纪小,不过说话流利,脑子也转得比较快,所以问题一般都能答上来,这苏先生第一次的时候就被惊艳到,连连赞口,只称遇到了两个小神童了,只是有些惋惜两位小姐是女儿身,不然定然会以最小的年纪名中三甲。
三月的时候,公孙钺回来了一趟,却被召进了宫里去,不过并未让他带兵出征,显然皇帝还不确定九千岁之事,所以只是要公孙钺走一趟江北。
当然,夏成帝这么放心公孙钺去江北,那是因为王府外面又多了两层暗中盯梢的人,显然皇帝已经提前把这王府里的人作为人质了。而有了柳慎等人作人质,他也才这么大胆放心的让公孙钺去江北。
好在府上现在其实没几个人了,加上主子什么的,其实也不过是三十来人,只是因怕叫进府的客人察觉出什么问题,所以那留下来的七八十个飞羽营将士便穿上了家丁的衣裳,在府里充门面。
公孙钺回来,虽然待不上几天,不过两个孩子可是高兴坏了,整日睁着要抱,要骑大马。
也难得公孙钺那样的性子,如今对着两个孩子却是百般的温柔,柳慎甚至是有些吃醋,似乎他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都没这般温柔细腻呢。
不过这不是叫柳慎最难过的,最让她难过的是,这两个小丫头就像是叛徒一般。这日大家一起在坐上吃饭,两个小丫头也非得要和她们爹挨着坐。
因最近两个孩子总是喜欢吃肉,而且是吃肥肉,柳慎就总挑着菜让她们吃,两个小丫头老大不愿意的瘪着嘴巴,如何也吃不下那凉拌的三味黄瓜,那果儿甚至还打着干呕。于是和小蛮就把菜推到柳慎的面前去。
这是平日总让她们节约粮食的结果,于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吃不下的就都推给了娘。
柳慎也不怎么爱吃,只是老王妃喜欢吃,所以便上了此菜。可是却也不好拿娃娃们动过的給老人家不是,因此就推给了公孙钺。
公孙钺看了一眼,正拿起筷子去夹菜,然这时两个孩子却陡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惊得公孙钺愣了一下,两个孩子趁机从他面前眼疾手快的夺过那小碟三味黄瓜,然后一分为二倒进自己的小碗里。
那小蛮还讨好的給她爹爹说道:“这个好难吃的,爹爹不要吃。”说着,小勺子费劲的舀起一块,往嘴巴里送去,眉头还止不住的皱起。
在看那果儿,也是一样的。
顿时桌上的人都傻住了,柳慎半悬着筷子,有些呆呆的看着两个狼吞虎咽的小娃娃,最后恨恨的朝公孙钺瞪了过去。
公孙钺其实是很无辜的,他并没去笼络两个孩子,是她们非得要抢着吃的,只得苦苦一笑,急忙殷勤的給柳慎夹了她喜欢吃的菜,随即见老王妃也瞪着自己,又赶紧給她赔笑着夹了三味黄瓜。
都说女儿和爹爹亲,可是柳慎还没见过这样的,如此心里怎不难过,好在被这两个小狼心狗肺的丫头抛弃的不止是自己,还有老王妃,而且说起来,老王妃的关系跟她们多铁啊,天天陪着她们玩耍,如今却也被这么无情的抛弃,想来老王妃要比自己难过才是。
老王妃抬着碗却在没了胃口,只是表情略为失望的朝柳慎看去:“都说女儿跟爹亲,儿子跟母亲亲,我觉得啊,你是该为自己考虑的时候了。”
柳慎忍不住龇了龇牙,朝老王妃看过去:“祖母您确定您这不是在为自己考虑吗?”
老王妃这才呵呵一笑,改口道:“我老太婆是为了咱们考虑。”一面拿眼睛瞟了一眼一左一右恨不得粘在她们爹身上的两个小丫头:“看到了吧,你以后可不要指望这俩丫头会是贴心小棉袄。”
柳慎赞同的点点头,有些咬牙切齿的恨恨看着公孙钺,满满的嫉妒:“祖母不要忘记了,这两件小棉袄的后续可是你一针一线帮忙的。”
于是老王妃又不开心了,便取消了原本打算陪着他们一起出去逛街的机会,回房睡大觉,可是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便去叫丫头把七宝找来,可是却听说七宝也随着公孙钺和两位小姐逛街去了,然后老王妃就更不开心了。
不过虽说如此,其实这心里到底还是高兴的,公孙钺在孩子满月后,几乎就没怎么见过孩子,也不知道她们俩丫头是如何跟这做爹的亲起来的。而且从前柳慎和老王妃还担忧,公孙钺回来之后,两个小丫头不认他怎么办?可是如今看来,都是她们白瞎担忧了,这两个小丫头跟她们的这亲爹就是自来熟,这一声一声的爹喊的,听得是个人都嫉妒得很。
公孙钺一家带孩子出去游玩,自是从大门里出去的,所以青天司的人总算能暗中跟着了,这让皇帝很放心。
早上先是去城中好玩两个地方坐马车直接游过,然后中午就去了柳家大房吃饭。
两个孩子与殊哥儿自来就很熟了,所以见着了面,殊哥儿就一边拉着一只小手,带她们去院子里玩,然还没多久,他的所有零食和玩具,就被两个小丫头哄过来瓜分了。
柳慎这厢正在厅里数落公孙钺如何鸟占鸠巢,把孩子们的关注抢过去,然后她大嫂余氏就很得意的说,她们家的殊哥儿跟她和祖母是最亲的。这正说着,就见三个孩子齐齐进来,殊哥儿还在后面扛着两个小布包。
“这是什么呀?”余氏招手让他过去说话。
却见殊哥儿把包递给两个小妹妹,一面回着余氏的话:“是我的零食和玩具,全部分给妹妹们了。”他满脸的开心,显然是很心甘情愿的赠送。
可是转眼就见两个小丫头蹭到了坐在角落里听一帮女人聊家常的公孙钺面前,还把费劲拖过去的小包推开他,一起说道:“爹爹,这是殊哥哥送我们的零食和玩具,爹爹你拿去吃,里面的好有小木马,可是好看呢,爹爹你肯定会很喜欢的。”
柳慎已经无力说什么,只是淡淡的朝殊哥儿这个罪魁祸首看去。余氏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程氏纵然是长辈,可是也没忍住,而且刚才她还在劝说柳慎不要在意。
二人笑罢,这才安慰起柳慎来,同样劝说她赶紧在生个儿子,儿子跟娘亲,以后也就不用吃这无端的飞醋了。
这说着,就有管事的来传话,大老爷四公子都回来了,一并来的还有二老爷一家。
程氏闻言,急忙出门相迎,余氏则去厨房重新安排午饭。
柳慎一家四口也跟着迎出去,那席红袖也带着她家的小哥儿来了,也在学走路了,这个小弟弟很快就活得了双胞胎姐妹的关注,一直围着他,不停的教他叫姐姐。
大家寒暄一番,便进了厅里去,因二老爷大老爷都来了,所以公孙钺便与他们一起到书房去说话,这厅里就留給了女人和孩子们。
家里只怕过年也没这么热闹过,只是可惜柳晨楚和柳晨风并柳晨曦不在,不然可就齐全了。
两个小丫头第一次做姐姐,都兴奋的围着这位小弟弟,已经顾不上殊哥儿了,不过即便如此喜欢这位小弟弟,却也没去把殊哥儿給她们的零食和玩具拿来分给小弟弟。
下人们穿梭着,一会儿送来零嘴盘子,或是各色小点心,总之热热闹闹的,而且女人们凑在一处,难免是少不得要说些八卦。
只听席红袖一脸神秘道:“你们知道么,那钦差大人家姐姐,好像已经被圣上册封为皇贵妃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都没听说呢。”余氏年纪比较大些,从前是见过秦清的,不过后来她不是病了吗?去年的年底才在各家宴会上见过她一两次,果真生得跟仙女似的。
乔氏笑着接过道:“确有此事,只还没有宣告天下而已。”
“此女倒是了得,这一下就成了皇贵妃,官阶都把萧淑妃比下去了,而且简直就是一步登天呢。”程氏一面給孩子们亲手剥着瓜子,一面叹着。
“这下秦家可是要飞黄腾达了,先是出了个三甲状元,如今女儿又被直接被册封为皇贵妃,只怕是要代替李相爷家了。”虽说这些话随便说不得,不过这里又没有外人,所以乔氏并不忌讳。
柳慎听着偶尔附和一句,不过这秦清可真是大本事,无声无息的从西山回来,就得了皇贵妃的头衔,不过这样好些要比自己小一辈了。当然柳慎是如何也不会相信她是凭着自己之力,身后定然有人暗中推助的。
这时,只听乔氏突然有些得意道:“我们老爷去梧州的外任文书已经下了,家里已经收拾好了,不日就要启程,所以今日才想着过来聚一聚,到时候还要麻烦大嫂帮我把宅子处理一下。”虽说如今儿子做生意赚了不少钱,不过乔氏依旧在钱财上面精打细算,万不会白浪费一分,她们只要一走,这里的宅子要么卖了,要么給租出去,绝不能让宅子闲着。
柳慎早就听闻二伯要外任,不过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下来,而且还是梧州,心下不禁怀疑起来,这不会是有意而为之吧?不然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这个好说,我们大概会迟些在过去,到时候和商团一起去。”程氏说着,有些担心的朝柳慎望去:“我们去哪里都是轻轻松松的,倒是你叫人担忧。”
大伯二伯家已经各自找了良机不动声色的离开京城,确切的说已经給了自己很大的帮助,自己哪里还敢叫她们操心自己呢。便急忙笑着回道:“我呀,你们自不必担心,左右府上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这点倒不是什么问题,原来还担心老王妃的身体,可是进来她整日在院子里锻炼身体,比从前精神了许多,所以我现在也没什么担心的了,只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大家。”
“你这是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在这般说,小心我们要生气了。”九千岁的事情是大事,所以乔氏那日严肃的跟席红袖说过之后,席红袖便已经做好了打算,此刻听柳慎这样见外的说,便轻轻推了她一下。
两个小丫头回头来淡淡的看了一眼,又继续的逗着席红袖家的娃娃,全然不管旁边可怜兮兮陪着她们的殊哥儿。
大家见此,忍不住哄笑起来,好在那殊哥儿果真是有哥哥的样子,见两位妹妹如今眼里都只有弟弟,也不吃醋,还帮着她们俩在旁边扮作小丑来逗小弟弟笑。
直至传饭,大家一并去花厅用饭,席红袖才将孩子抱走,两个小丫头才跟殊哥儿玩在一起,然后又哥哥长哥哥短的跟在殊哥儿的屁股后面。
不过一上桌,看着公孙钺也在,两个小丫头就凑了过去,于是殊哥儿又一次被抛弃了。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可是这么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饭,又不支声,那得多诡异啊,而且又有四个大小不一的孩子,所以整个花厅里别说是多热闹,或是可以说吵闹了。
大老爷和二老爷都很是高兴,又有公孙钺这个侄女婿第一次上门来做客,方才在书房里相谈又甚欢,所以便让人把藏的好酒都拿出来,大家浅酌几杯。
待喝得尽兴的时候,小蛮却忽然来了一句:“苏先生说,小酒怡情,多喝伤身。”
果儿也道:“美酒虽好,却莫贪杯!”
殊哥儿见此,愣了一下,也鬼使神差的跟着说了一句:“美酒伤身,切勿多饮!”可是话才说完,就被两个小妹妹瞪了过来,这和她们说的不是一样的么?
殊哥儿确实词穷了,只得嘿嘿的冲二人一笑,又挠着头添了一句:“两位妹妹说的很是。”
大老爷抬着杯子,听到这三个孩子的话,先是一愣,随即郎朗笑起来,招呼着男人们道:“孩子们说的极是,既如此咱们干了这杯就作罢了。”
二老爷也笑着望了自己家的亲孙子一眼:“聿哥儿以后长大了些,跟这三个孩子混在一处,到时候四个孩子只怕更了不得了。”
公孙钺也很少有这么轻松的时候,他虽然知道柳家的这些人很好相处,可是真正的相处在一起才发现,这种和睦的气氛,在这偌大的京城里,只怕找不出第二家了。一口将满杯的美酒喝下,自己起身又拿起酒坛倒了满满一杯,朝在座的四位长辈敬道:“多谢大伯二伯的成全,让我与慎儿没有后顾之忧。”
他说的话后顾之忧,大家心中自是明白,大老爷和二老爷就喜欢他这不端皇族架子的性子,当即叫柳晨轩满上酒,满满的饮了一杯。
两个有些狗腿子的小丫头见着,就凑到公孙钺耳边瞧瞧道:“很好喝的话,爹爹你快多喝点。”
她们自以为声音很小,可是这厅中除了席红袖家一岁在拿着勺子学吃饭的聿哥儿之外,谁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老爷已经笑得眯起了双眼,指着苦着脸的柳慎笑道:“瞧瞧,这才是亲生的女儿,一边道貌岸然的劝着我们少喝,一面让自己爹爹多喝。”
公孙钺却还一脸得意,将两个女儿都抱到膝盖上来坐着:“自然是我亲闺女,打小就晓得为我这做爹的着想,你们也不要羡慕了。”
二老爷却不高兴了,别过头去,然后假意生气道:“你得意什么,我们也是有女儿的。”
乔氏和程氏已经笑出声来了,只听乔氏笑道:“晓得了,慎儿就是你们的亲闺女,以后你们也别总在嘴上怨老三了,好歹平白无故就送了你们这么个好闺女呢。”
一家人吃饭,屋中并没有下人来布菜,都是自己想吃什么夹什么,程氏和乔氏虽然都是名门望族来出来的,但是并没有那么多规矩,也不要求媳妇们做规矩,都是一桌子围着吃,只觉得这样才像是一家人。
不过说起来也是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这大房二房没有女儿的关系,所以她们的婆媳关系都处理得很好,那席红袖的母亲有一次上二房来做客,见女儿和婆婆之间竟然默契得比和自己这个亲娘还要亲,还有些小嫉妒。
只是嘛,她到底是过来人,这女儿跟着婆婆亲,自然是好,这样不会吃亏受罪,而且乔氏宠爱女儿也不是口头上的宠爱罢了,所以她便没有跟女儿计较。
吃完饭,漱口茶撤了下去,便有丫头重新提着消食茶水上来,大老爷颇为得意的说起这是从一位西域商人那里得来的方子,跟膳食一个道理,很是受用。
柳慎一家四口在大房差不多待到下午,黄昏的余光扫进了厅里,这才察觉世间不早,方告辞。
二房也要回去,于是在大门口又聊了好一阵闲话,这才上了马车。
回去的路上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好在马车够宽敞,姐妹俩睡在后面那方小榻上,柳慎和公孙钺坐在原本丫头们坐的地方,相偎在一起。
没有什么日子,在比此刻恰意了。公孙钺背靠着后面的小榻,把柳慎搂在怀里,身后是两孩子沉睡的呼吸声,偶尔还传来几句呓语,引得沉默享受这二人时光的两人都忍不住失笑。
可是忽然柳慎一下惊起来,“呀,真是糊涂!”
“怎么了?”公孙钺以为是什么大事,却听柳慎自责道:“昨儿只想着带这两个小丫头在城里逛逛,没曾想回逛到大伯家门口,礼物都没准备,就这么空着手上门白吃白喝一顿,你家这两个小土匪还把殊哥儿洗劫一空。”这不,小包袱就在这马车的车壁上挂着,柳慎每抬头看一眼,就觉得对不起懂事的殊哥儿一次。
“我还道是什么大事情,不必放在心上,大伯是什么性子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况他常年做生意,手里稀奇好玩的东西多了去,现在还愁着不好带去江南呢,你如今在送他些,因是你送的,到时候他又舍不得丢,反而給他添了麻烦。”公孙钺抚着她的头说道,像是哄骗小孩子一般。
然柳慎真的有些听见去了,半信半疑的问道:“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何况你没看见二伯一家来,也没带礼物么?”公孙钺继续給她洗脑。
柳慎仔细一想,好像这样的,不过觉得空着手上门总是不好,便念道:“既是如此,那以后在那边补上就是了,还有要多給殊哥儿准备些零食。”
其实,人家柳二伯哪里没有准备礼物,只是他们迎出去的时候,礼物已经被下人先收起来了。
当然公孙钺是看见了的。
两个丫头也不知是不是算着时间的,刚回府柳慎想让人把她们直接抱去房间,两人就齐齐行了过来,尿过之后就都生龙活虎的,跟着爹娘一起去給老王妃请安。
老王妃无聊了一日,本来想找自己几个牌友打牌的,可是她们早就去了江南,因此只得在屋子里坐半日,外头逛半日。
自打两个孩子出生以后,她就没有在这么无聊过了,所以当看到他们这一家子回来的时候,别提多高兴了,也不埋怨两个小丫头叛主了。
可是才乐呵呵的说了一会儿,听柳慎提起在柳国公府上的事情,晓得两位小丫头又去坑了殊哥儿的东西,不禁拍了一下她们的小屁股:“以后万不能在这样,哥哥是疼你们才給你们的,自然是送了你们,你们哪里有拿人家心爱之物送人的道理?”
这话虽然说的极对,不过柳慎觉得,老王妃的最主要目的,还是嫉妒公孙钺。不过她并未打岔,只是朝公孙钺偷偷的挤眉弄眼。
公孙钺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反而却叫两个小丫头觉得堵不住他,明明都送給爹爹了,眼下却又因曾祖母的话,不得不收回去。
柳慎在旁边却看得心情极好。当然老王妃的心情也极好,她看到两个丫头听话的把东西拿回来,而且保证回珍藏好哥哥送的玩具,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公孙钺先回去。
柳慎带着孩子在这里坐了会儿,又提起要准备随时跑路的话题,老王妃很得意的说道:“你以为这阵子我与这俩丫头在院子里玩是白玩的了?”
“自不是,我晓得祖母是想让身体好些,到时候行起远路,也方便些。”她的心思柳慎当然是知道的,心里别提多感激老太太了。她病的那会儿,可把柳慎担心坏了,如今看着她身体好,也松了口气。
老王妃见她早就晓得,也就没了炫耀的心思,说了一会儿闲话,因两个孩子今天出去玩儿,没听苏先生在旁边讲课,自己便交给两个孩子一个成语。直至两个孩子能把这成语用上了,方让柳慎带她们回去歇息。
其实老王妃是想把两个孩子留在这里的,可是看她们俩腻着亲爹的那模样,她就放弃了,都懒得开口留。
看来啊,这一年之内,是抱不上孙子了。
如同老王妃所想,整个晚上两个小丫头一人一边搂着公孙钺的脖子,柳慎惆怅的坐在一旁看着,连公孙钺的手指都碰不到,心里不禁叹然道:“若是当初只生了个女儿的话,现在就能給她腾个位置了。”
可为什么是双生女啊?
不过后来柳慎觉得公孙钺很可怜,因为两个孩子都搂着他的脖子,而且一人一边,他根本动都不能动,更别提翻身了,有一瞬间,柳慎真担心他会不会被这俩孩子勒的一口气喘不上来,那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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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火把节啦,可以放心玩火啦。
第九十四章 亲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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