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没事吧?”碧枝惊慌失措拉着喻戚好的手,确定她安然无恙后才松了口气。
“大小姐,你先在这好好坐着。”把喻戚好扶到一边的美人榻上,碧枝找了本手抄的诗词给她打发时间,然后蹲着身子把地上收拾干净。
喻戚好坐在美人榻上,手里拿着手抄的诗词本,面上没什么多余的神色心里却是如打翻了的调料瓶,什么滋味都有。
她娘安氏现在一定是被她做下的糊涂事气着了吧!尤其她还没用下玉姑亲自送来的堕胎汤药。吸口气,喻戚好不知怎么的心里特别难受。
“碧枝,延安伯府大公子的事你知道多少?”把手抄的诗词本放在一边的檀木雕花茶几上,喻戚好神色淡淡的看向去小厨房端来两碟糕点的碧枝。
“大小姐怎么问起这事呢?”把手中的水晶桂花糕和芙蓉糕放在一边的茶几上,碧枝给喻戚好倒了杯花茶,眉眼有几许诧异。
喻戚好面色淡淡,袖子下的手五指紧扣手心,“就是突然想起了随口问一下而已。”
碧枝作为玉姑特意给喻戚好培养的丫鬟,她对着喻戚好点了点头也没追问,不过,“大公子一月前随着大军出发,现在应该到了越州西北最边界处。”
一月前?应该是柳长煜和她春风一度后面一点。
越州西北最边界处么?应该是邻国频频在边界处挑事柳长煜随着大军实地历练去了。
想着越州西北最边界处的事解决完柳长煜回来自己肚里的孩子没准都生下了,喻戚好摸着肚子下那平平的一团手有点发颤,当然她心里更多的却是气愤——该死的,看来和柳长煜成亲,孩子到时报早产行不通了。
……她得想想有没有其它的好法子。
不过,身体原主未婚先孕还真是愁死人!晚膳时间,她娘安氏那里还不知怎么去应对!
唉!真是想想都觉得头疼的快要炸开。
坐在美人榻上,喻戚好用着碧枝刚从小厨房端来的银耳莲子粥,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以她娘安氏的身份,她作为侯府唯一嫡女,她应该可以招赘个没什么根基身份低的男子为夫吧?
想到这,喻戚好还特意换了身茜色广袖衫,挑了比橙黄浅两个度的十二幅留仙裙,又招来碧枝给她新绾了随云髻,戴上绞有两股红玛瑙珠子的金步摇。
碧枝看着明艳逼人的喻戚好,笑着关上镶有红宝石的三层珠宝匣,一双眸子是满满的惊艳和赞叹,“比起咱皇城那些高悬美称的“顾家明珠”“阮家双玉”“寒冬雪仙”来,奴婢竟然觉得,咱们仿若画中走出的大小姐要美丽一点!”
喻戚好摇头失笑,搭上碧枝的手由她领到到用膳的花厅,待碧枝再三确定不需要自己侯在门外便和玉姑说了声回了朝阳院。
花厅里,搭了素色花纹绸布的紫檀木圆桌上,落一只精致的琉璃花瓶,花瓶里三五枝静静绽放的白玉兰,看着倒是洁白可爱。
喻戚好把给自己行礼的两个丫鬟招下去片刻,花厅外响起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娘,你来了!”喻戚好转头一看,立刻提着裙摆小跑到花厅外的安氏身边,熟练的从玉姑的手里把安氏抢过。
“娘,我们晚膳用什么?”挽着安氏的手,喻戚好看着她眸子亮晶晶的像是一池细碎的星子在闪耀。安氏看着今日花了番功装扮特别高贵明艳的女儿,她清冷的眉眼柔和下来,没有笑意的嘴角往上弯了几不可察细小弧度。
喻戚好把安氏扶到紫檀木一边的雕花椅子上坐下,有丫鬟扣门进来,紫檀木圆桌上立刻多了丰盛的六菜一汤。
喻戚好嗅着扑鼻而来的香味,忍住喉咙里吞咽的口水,抬手让玉姑下去,然后一言不发的伺候着安氏用完膳,又给她递上漱口茶水清了嘴里的余味。
拿着丝帕拭去嘴角一点水渍,安氏把喻戚好拉到她身边的雕花椅子上落座,看着门外抬声,“玉姑,把给大小姐熬好的汤药呈上来。”
话落,也不过喻戚好眨眼功夫,玉姑已经出现在花厅外双手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叮,注意注意请注意,编号12578幸运者玩家,堕胎汤药出现,堕胎汤药出现!”小黄鸡熟悉的声音响起,喻戚好看着安氏的视线突然僵住。
“玉姑,把汤药端来放在桌上你先去花厅外侯着,记得十尺内不准任何人靠近,若是有不晓事的,直接拿了棍子给我打出去!”
玉姑领命下去,还贴心的顺手把花厅的门关上。
看着手端药碗的安氏,喻戚好知道安氏是存了不让她肚里孩子生下的决心。
如果她喻戚好不是为了做完任务能活着,她一定会顺着安氏的心意二话不说把药碗里的堕胎汤药一口喝掉。
只是很抱歉,她喻戚好只是个因为要活命而不得不把肚子里这个不该生下的孩子生下的自私鬼。
“娘,对不……起!”喻戚好心里一横,跪在了玉石铺就的地面上。
“娘的阿好怎么会对不起?只要娘的阿好好好的,娘就心里高兴。”安氏起身,双手把喻戚好从地上拉起来,还安慰的摸了摸她敷粉晕了薄薄腮红显得特别健康红润的小脸。
喻戚好喉咙一哽,眼眶里大滴大滴的泪水落下。
“娘的阿好哭什么?万事有娘的。”安氏面色平静的从袖里拿出一块崭新的丝帕给喻戚好轻轻擦去眼泪,低头的瞬间平日睿智的眸子里有一丝暗色很快闪过。
“娘的阿好现在只要把药汤喝下,就还是娘的乖阿好。”把喻戚好拉到之前她坐的雕花椅子上,安氏把汤药端到了喻戚好嘴边,嘴角还有一抹柔和的浅浅笑意。
喻戚好低着头把安氏手中的药碗放到一边的紫檀木圆桌上,抿着嘴再次跪在坚硬的地面上,一双眸子却是不敢去看安氏陡然阴沉下来的脸,“娘,我知道是女儿不孝做了错事,可是女儿想把他留下来。”
“这是谁教你说的,真是混账东西!”安氏一手扶着胸口喘着粗气,一手狠狠拍在紫檀木圆桌上。
“女儿从来没有求过娘什么,娘就依了女儿这次好不好?女儿求你了!”
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她捧在手心的女儿会说出这般挖心的话,是她平日宠得女儿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礼仪廉耻吗?看着跪在地上的喻戚好,安氏又气又恨下又觉得可笑。心情起伏太大单手撑着紫檀木圆桌的她身子颤颤,在头晕眼花前一刻她伸手狠狠掐了把手心,伸出五指,平日修剪圆润美丽的指甲前齐齐沾了几滴红艳刺目的鲜血。
“你和延安伯府上那位就那般两情相悦吗?即使这次他没命历练归来你也要一心留下肚子里的孽种?”安氏一把抬起喻戚好的头,双眼紧紧盯着她通红的眼眶一动不动。
不敢去看安氏急切得到答案的面庞,也不敢去看她眸子里接下来的失望,喻戚好捂着嘴巴赶紧移开眼睛——她知道她伤了安氏的心,可是没办法,她必须把让肚子里的孩子生下,即使她本身并不喜欢和期待他。
“娘,这一次你就依了女儿好不好?没有他女儿也活不成功了!”说着,不知怎么解释的喻戚好跪在地上额头在地面磕的“咚咚”作响,不一会儿额头上就有好大一团淤青不说还破皮流了血。
“你这是想要为娘的命罢!”安氏宽大的袖子轻抬,手腕上露出一串水头极好的翡翠珠子。
“这是去年娘生辰时你亲手送娘的贺礼,今日为娘不要也罢!”安氏一手扯断三色丝线拧成一股的绳子,圆润光滑的翡翠珠子立刻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喻戚好愣愣抬头,胸口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咬,密密麻麻的疼。
“你这混账东西,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见她嘴上认错却没有丝毫悔改还要坚持把肚子里那孽种生下来,安氏心里一口气上不来整个身子突然往后坠。
刚刚跪在地上把翡翠珠子一颗一颗捡起来的喻戚好吓的赶紧把珠子堆在一旁,然后把安氏马上要跌到地上的身子拉住,咬着牙吃力的把她扶到一边的雕花椅子上坐下,顺手给她抚着背顺气又就着一边的茶壶给她倒了杯茶水小心翼翼的送到她面前讨好道,“娘,要不要喝口茶水?”
安氏接过杯子,缓过气来的她看着喻戚好笑了笑,然后抬手把杯子直接往地上砸去,“你个混账东西,现在立马给我滚出去!”
喻戚好看着茶水打翻在地,玉制的茶杯碎了一地,她大颗大颗眼泪像是断了线顺着眼角一颗一颗不断落下。
风吹过脸颊,喻戚好呆呆睁眼看着移开眼不看她的安氏,然后拖着僵硬着身子走出花厅,呆呆拉开门对着朝阳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一个孩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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