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根海碗粗的大树,放倒后,一根叠着一根,用二十根木柱和无数长钉好,下面是一个简陋的大推车,形成一个长约七八米,高约两米五,可以移动的战场盾牌。
这样厚重的盾牌,无论是土炮还是小钢炮都拿它沒办法,除非对方有山炮这类的重炮。
当三十辆这样的移动盾牌,一字排开的向前移动,虽然大家都沒出声,虽然有炮声掩护,可伴随着盾牌线越來越近,碾压地面所产生的震动和各种摩擦声,足以惊动向家人。
但向家的阵前指挥官显然也是个老手,虽然极力叫唤着大家快出來,可并沒有下令立即反击……漆黑一片中,向家人根本就看不见盾牌线,反倒是那些躲在盾牌后面的王家人,借着炮弹炸起的火光,很容易就能确定双方的大致距离。
“轰。轰。轰……”
向家的二十门土炮齐鸣,二十发炮弹呼啸着落向王家人马。大地震动,爆炸所产生的光焰四起。这时候,就可清晰的辨别土炮和山炮的差距,别的不说,光是这精确度上,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山炮基本上是指哪打哪,可土炮,基本上是指哪打偏。
但这么多土炮一起怒吼,有两发在盾牌上爆炸,结果,盾牌仅仅是微微晃动了一下,稍稍向上翘起一点外,根本就沒别的事。可有一门炮弹要死不死,刚好从盾牌上面擦过,落在盾牌后面**米处,这就有大伤亡了:王家人正躲在盾牌后面缓慢前进,那些推车的人还好点,可在他们后面,是王家的民兵,人挤人,炮弹刚好在他们中间爆炸,立马就将两三个人炸飞,随即,地面上有七八个人正满地打滚的惨叫,还有几个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不知是被炮弹震晕过去,还是直接被炸死……血肉横飞,弥漫在鼻尖的火药味中充斥着几分血腥味。
“医务兵。医务兵。快救人……”
这名军官话音刚落,又听见有人大吼:“炮弹來了,卧倒……”
“轰。轰。轰……”
先前是敌人运气好,加上王家人大意,才被那发土炮炮弹炸死炸伤这么多,现在,大家有了提醒,立马就按演戏时教官交的那样,赶紧扑倒在地。
这点小伤亡并沒有影响大部队继续缓缓推进,可站在小山头上,看着这黑暗中极为明显的爆炸,面色一冷,对身边正用望远镜搜寻对方炮兵阵地的老鸡冷冷地问道:“找到了么。”
“找到了。”
“把位置告诉皮特,给他两分钟,把对方的炮兵阵地给我干掉。再告诉世秦,稳住,不要暴露,等皮特把对方的炮兵阵地干掉后,他的小钢炮一定要给我把敌人前沿阵地好好地上上课。”
“是。”
借着王世雄跑到一旁帐篷里,由几部电台搭建的临时传令处,去传令的机会,王世华对身边的何梅淡淡一笑,道:“何姨,您觉得敌人会如何对付我设计的这个盾牌阵。”
“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绝对能找到破解的方法,但仓促之间,我也沒办法。”
王世华得意的点点头,拿起望远镜,看向战场。而王世雄又跑回王世华身边,正要拿起望远镜继续观察,却听王世华道:“二狗子,世雄这么跑來跑去也麻烦,你去电讯处,让世明给世雄配个单兵,便于你能最快的把位置告诉他们。”
很怪异,双方都只有炮火往來,无一人开枪。不过,可以想象,对于接下來的炮战來说,王家这是在欺负人:王家的九门山炮可以在数里外打击向家的土炮阵地,可向家的土炮有效射程根本就射不到这么远,对王家的炮兵阵地构不成威胁,只有挨打的份。无奈,向家的炮兵阵地只能冒险对付王家的盾牌阵。
然而,向家也不是好对付的,对于炮战,做了充足的准备,就两个字,,游击。
这不,向家的土炮一连打了三发后,就在皮特做好了准备时,他们却猛地哑火了。
皮特把炮弹打过去,结果,从连续的爆炸声中可以听出,并沒有想象中打中敌人炮弹箱后的那声巨响。皮特还不死心的又是九炮齐发,结果,依然沒有异样的巨响声传來……事后王世华才知道,向家早就想到了如何对付山炮:二十门土炮,每门就配了散发炮弹和火药桶,打完立即用马拉着大炮转移。如此一來,自然沒有王世华想象中的一样巨响。就算來不及转移而被山炮打中,除非是直接打在土炮上,否则,等山炮的炮击一停,他们还可以继续把土炮转移。虽说土炮动则上千斤,大不了让十几个大汉用木头加绳子挑,然后把炮膛清洗一下,可以继续发射,,这也算是无奈中的无奈办法:打不过,咱就和你玩游击,打一枪,换个地。
“让皮特停下,准备好,等敌人的土炮一动,立即按你报的方位,给与他们雷霆一击。”
“是。”
“哒。哒。哒……”
“砰。砰。砰……”
“轰。轰。轰……”
“杀呀……”
就在王世雄忙于传达命令时,大营的后方突然传來了枪声和喊杀声,时不时还掺杂着手榴弹的爆炸声。
王世华赫然转身,双目一眯,看了眼喊杀声的方向,借着手榴弹爆炸的光芒确定应该是在大营后门外的一百多米处,,一旦攻进后营大门,跑个四百米左右,就是山炮阵地所处之地。
“怎么回事。”
二狗子很快就跑回來报告:“家主,是敌人的一支小分队,想趁夜偷袭我们的炮兵阵地,却被我们的外围警戒发现,双方交上火了。刘叔报告,他已经加强了后营的警戒,并已派出一个民兵营紧急增援。”
这样的袭扰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可王世华却恼怒的说:“向家也想跟我学,哼。大战已起,怎么能让这些小股人马老是袭扰我后方……大熊。”
“到。”
“你马上带领骑兵营的一连二连,带足武器弹药,去把这股向家的小分队给剿灭了。然后就给我机动性的在后方游动,专门打击对方的小分队。记住,就是要赶,也要把他们赶的远远地,免得他们老是來袭扰我们。当然,最好能剿灭……对了,多带几个狙击手过去帮你。”
“是。”
王世华再也不管后方,转过身來,拿起望远镜,专心看着前方的战场。
那条盾牌线依旧缓缓地向前推进,只因速度过慢,因而被向家人的炮弹时不时炸到,难免出现一些死伤。
王世华天性护短,见手下老是被炸,而王世雄虽然一手提着马灯,一手拿着望远镜,还时不时的对铺在地上的地图比对一下,然后才用耳麦报告给炮兵阵地,可还是有些迟了。再加上对方是游击打炮,王家虽然炮火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可一时间,还真拿向家分散的打炮的战术沒什么办法。
几分钟后,却见几个人骑着马快速冲上來。
皮特满脸阴沉,眼珠子瞪得比牛眼还打,一举锁定王世雄后,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怒火。骑马冲到王世雄面前,跳下马,无视王世雄的敬礼,抬手就给王世雄的脑袋一巴掌,咆哮道:“你他妈的是怎么报数据的……”
“营长,他们分散开,又是游动打炮,我……”
话还沒说完,被皮特一脚踹倒,随即,要不是保护皮特的那几个人上前劝阻,王世雄铁定还得被连踹。而皮特边挣扎着要继续揍王世雄边咆哮道:“你他妈的还有脸说。老子第一天给你们上课时,就要你们记住:大胆想象,小心求证。妈的,敌人一个游击炮战就把你为难成这样,老子……老子……放开老子。”
皮特最后一声咆哮,让手下人下意识的松开。
皮特快步走到王世雄身前,一把将王世雄提起來,向马匹方向一推,吼道:“你马上给老子滚回去指挥,听老子给你报数据……妈的,要是你在数据之下连炮都打不准,老子亲手亲手把你绑在炮弹上送过去。滚。”
吼完,一脚揣在王世雄的屁股上。
王世雄连忙爬起來,吓得连敬礼都忘了,跳上马,一溜烟就沒影了……话说,皮特到王家这么些年,还从未发过如此大火,连脸都气白了,双眸闪烁的凶光,看人就如同看猎物一样,此时此刻,谁敢忤逆他。
“皮特,用不着生这么大的气,你看,下面的战事进行的还算顺利……”
王世华微笑着要安抚一下这位异国爱将,哪知,话还沒讲完,就见皮特一挥手,恼怒的咆哮道:“顺利个屁。”
然后,怒视王世华,吼道:“对你來讲是顺利,可对老子來说,这他妈的就是**裸地抽老子耳光了……妈的,武器好,炮弹也充足,还安全无比,不论从哪方面來讲,都应该是让对方吃瘪,可现在倒好,居然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这他妈的也叫顺利。”
王世华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讨好般的笑着连连点头:“是。是。是。您教训的是。”
皮特却从口袋你掏出电筒,结果,不知为何,这电筒居然沒亮,气的皮特一把将电筒砸向地面,回头吼道:“灯了。快给老子灯。”
等二狗子麻溜的亲自给他提來一盏马灯后,他接过灯,蹲下,仔细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土关城。随即,起身,把灯往二狗子身上一拍,也不管二狗子接沒接住,转身对身边战战兢兢地通讯员吼道:“你离那么远做什么。怕老子吃了你啊。”
通讯员赶紧跑到他身边站直。
皮特边抓起耳麦边恼怒的叫道:“狗日的,老子还就不信了,敢跟老子玩游击炮战,看老子炸不炸得死你们。”
包括王世华和何梅在内,有一个算一个,所有人都整齐划一的点头……对于这种一脚已经踏进疯人院,快要失去理智的家伙,我们还是不要上前找虐的好。
皮特左手拿着望远镜观察,右手拿着耳麦放在嘴边,表情刚毅,嘴角紧抿,威风凛凛地站在山岗上,观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