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的人在离大船约五六米之时,纷纷对船上抛出飞爪。在船上人的帮助下,很快就固定了小船。
一些船则边躲避礁石边救援水面上的人,有几艘小船还顺着求救声往下划,尽量救助……只是,在这惊喜一片中,无人在意每艘小船经过大船时,或多或少的都会往船上扔成捆的竹节,每条大船边还有十多个汉子正顺着绳索爬到船上。就算注意到也暂时不会多想,因为这些人打着‘去船上检查是否还有生还者’的借口,反正事后可以往胡兴民身上推。
至于往船上扔竹节,自然也被认为是好事:万一真有生还者,能多一捆竹节防身也是好的,,小船的装载量有限。
至此,两艘失去船员的大船就是王家人的天下了。现在就只剩下跟时间赛跑:必须在大船彻底沉沒之前,把所有箱子捆好。
正在救人的小船,都以大船沉到水下时,避免被卷入为借口,离大船远远的,而且,救起來一两个就赶紧往岸边靠。
而在每条船的船舱内,得益于那十多个人的及时到來,人手相当充足。
大家用牛皮筋把箱子捆好,再用带上來的绳子绑定,另一头困在竹节的凹槽内,然后,拉着绳子往水下放。
三门大炮可是王世华指定必须要弄到手的东西,众人立即分出一半人手,冒险合力将三门大炮推到舱门外等着……虽说离岸边有几十米,天色大黑,岸上的人无法看到,别的东西都可以先吊进水里,因为水浪撞击声就足以淹沒其声响,但大炮这种东西要是推下去,落水声足以惊动岸上的人。所以,这三门大炮必须等水淹沒到船舱时才能推进水里。
十多分钟后,当船舱里已经进水时,别的东西都差不多了,大家赶紧将三门大炮推入水中,然后,众人讲故意留下的十多个箱子扛起來,赶紧放到早就在一旁准备的小船上。
飞速上船,边抱起一捆竹节边催促着赶紧离开,,船舱一旦进水,下沉的速度将飞加速,小船很容易被其下沉时带起的漩涡卷力给卷进去。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彭子清之所以让全寨水匪服气,有一个重要原因:打仗时他身先士卒,后退时却主动殿后。
这不,等他最后一个上到最后那艘小船时,沒想到,身后大船内陡然传來一声闷响,显然是撞击到了礁石,下沉的速度陡然加速,瞬间就将他所乘坐的小船向内卷去。
船上一共四人,另外三人正在拼命向前划船,站在船尾的彭子清回头扫了眼,神色大变的立马抓起一捆竹节,对另外人大叫:“别划了,深吸一口气,抱紧竹节,千万别松手,跳船,”
见彭子清跳船,另外人赶紧有样学样。
不得不佩服彭子清的经验老道和临危不乱的果敢,他们四人被卷入漩涡,瞬间就顺着漩涡沉到水底,受到强大的水力挤压,几乎昏厥,却因下意识的死死地各自抱住一捆竹节,才借助那一捆竹节的强大浮力,沒有被死死地压在水底,而是顺着水流边朝下方流去边快速往上浮,逃得一条性命……要沒有手中的那一捆竹节,他们就算能保持头脑的清醒,就算沒被死死地压在水底,可因体内的一口气被压出,无法飞速上浮,也定然会在上浮的过程中缺氧而死,最终,因无法上浮到水面而葬身鱼腹。由此可见,经验的重要性。
來到岸上的人,因一时无法清点人数,加上看不见河中心处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按先前的交代,步行到在螺丝滩上游等待的八艘大船上。
自从有小船返回,大家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胡兴民担忧的是那些武器,可达叔担忧的更多:即担忧事情进行的是否顺利,更担心派去的人员的安全。
当第一艘小船靠到大船边,两人心头都稍稍松懈了点:能回來一艘,后面的就应该问題不大。
当小船陆陆续续地回來完,两人又一致的发火了:胡兴民发火的原因是武器弹药虽然救回來一些,可都是轻武器,轻机枪都只有两挺,就更别提重机枪和大炮了……这还得感谢彭子清仁慈,觉得要是光给步枪,连个轻机枪都不救,有点说不过去。再说,如今的王家,不缺这些快枪。
达叔发火的原因是:只回來十九艘小船,还有一艘始终不见踪影。
趁着胡兴民检查武器时,达叔沉着脸,问最后一个回來的:“还有一艘了。”
“我们离开时,那艘小船还在大船边等着。”
“吹牛角号,让他们快点。”
“嘟~,嘟,”
一长一短两声牛角号立即响起,可等了一下,沒见回声。
达叔面色有点发青了,厉声咆哮:“快派两艘小船去看看。”
“寨主,我看还是再等等吧。”这话委婉的提醒达叔:犯不着再冒险了。
达叔一听这话,想想,点头道:“派两艘小船过去看看,但不要接近螺丝滩的中部,要是沒发现,就回來。”
危险系数降低,自然立即行动。
这时,胡兴民检查完毕,心头大怒:我花了几万大洋,别说你们只给我抢救回來一两百把长枪,就算把所有长枪都抢救回來,也沒有那几挺重机枪和大炮重要,,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李首领,你们……你们就只给我抢救回來这些枪弹。”
胡兴民面色发青,达叔却面色铁青,怒火不比他小。
达叔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正因为知道,所以,就必须要表现的比他还要愤怒。顿时双眸闪烁着凌厉的精光,咆哮道:“姓胡的,你他妈的不是讲船上装的是政府重要物资么。怎么变成军火了。”
这一记闷亏,把胡兴民气的哑口无言:谁让他事先不敢透露装的是武器。
憋屈了一小会儿后,才愤愤地反击道:“武器难道就不是政府的重要物资。”
这是在强词夺理:武器这东西人人爱,听上去确实是政府的重要物资,可问題是,大家都知道,要沒有当地强势人物的默许,根本就别想把武器运出去,别人就算沒实力吃下,也定会给你使坏。而按当时的不成文规矩:谁抢到就归谁,又岂会让人玩灯下黑。
“是么。那你事先怎么不讲。”
他敢讲么。讲了,恐怕还沒等启运,就会在飞鲨寨被达叔当场杀人夺货了。
“政府机密,无可奉告,”
达叔被他的官话激的怒极而笑,道:“我不晓得么子狗屁机密,我就晓得这次所装运的武器,都是运给我保靖团的,既然是同一条船上的,那就要放在一起。”
说着,大叫一声:“來啊,把我们保靖团的武器都装到船舱里去,”
达叔所在的这条大船上,立即就跑出三十多条汉子,人人提枪冲锋过來,瞬间就把对方围了起來。胡兴民这边却只有十來人,虽然人人都气愤填膺的挡在箱子前,可奈何只有几把短枪,有些还是空着手,气势自然不如人。而且,旁边大船上的人一见这边动手,虽然很多人不知道有这次行动,可一见这情景,岂会犹豫,立马破口大骂,纷纷跳帮过來,使这条船上很快就达到上百人。
“谁敢。”胡兴民勃然大怒的指着达叔咆哮。
达叔不屑的看着他,冷笑道:“你看我敢不敢。”
说着,达叔一挥手,叫道:“把这帮心肠歹毒,还把我们当猴耍的混账的枪都给我缴了。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是,”众人齐声高喝一声,随即,又整齐划一的向前跨出一步,齐声叫道:“缴枪不杀,”
当真是气势惊人,让十多人面面相视,都流露出几分害怕之意,个别者甚至忍不住内心的恐惧往后退了一步,见同伴鄙视的看过來,又只能硬着头皮站回原位。
“等一下,等一下,”眼看双方就要发生火并时,先前那个请达叔先救人的军官,赶紧站到正在愤怒对视的胡兴民和达叔中间,当起了调解人:“胡大人,李首领,大家都是朋友,现在又在一条船上,那是几辈子修來的福分……万事好商量,好商量嘛~,”
如果一个属下在长官们面前插一次话,还可以理解成帮自己的长官解困,可要有两次插话,那就只能是一个意思:这个人不是胡兴民的手下,最少不是直属手下,一定程度上,可以不给胡兴民面子……当官当到一定程度,再怎么直愣的人,多少也会有几分眼力劲,更明白长官和下属之间的距离,绝不会,也不敢在长官之前乱插话。
见这人老是插话,达叔对他的真实身份來兴趣了,问道:“你是哪个。”
那人下意识的要敬军礼,陡然想起面对的是一个水匪头子,是江湖人物,便硬生生止住了。对达叔抱拳笑道:“在下方华,目前任职于省独立师直属警卫营副营长。”
达叔原本就对他们这帮人有几分敌视之意,一听对方是省里派下來的,而且姓方,立马就家中了对他的敌意:你肯定是方县长老爹派來帮他的,是我王家潜在的死对头。
“你是么子军衔。”
“刚刚提升为少校。”
达叔本想用军衔压一压他,听说他居然跟自己同一级别,立马就沒了兴趣,不过,他还是很老道的问道:“刚刚提升。”
也不知这家伙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含笑的点头确认:“來的时候才提升的。”
达叔心头对他和他此行的目的立马就重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