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他……没死？”
巨大的震骇之意，写满了沈纵的脸上。
他愣了一下，木然垂下头来，还是说有些不敢置信。
要知道，当日他下达处决江离满门命令的时候，虽然不是他自己动的手，可是，据林妄所说，一家老小，统统处决完毕才对的。
斩草除根！
“这不可能的！”
“怎么就不可能了？”嘉琴呵呵冷笑了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唐文东看得心急，忍不住劝她不要说下去了。
“连你沈纵，被那么多高手围攻后自爆，都能站在我面前复仇，江师又有何不可？”
嘉琴耸了耸自己的肩头，继续笑着说道：“你等着吧，在对付我的时候，你就已经快要耗尽了寿元，我看你凭什么，再去和江师对决！”
这一刻，浓浓的绝望之意，在沈纵的心头悄然而生。
从来，他都自信满满，对什么事情都有信心，坚持着不放弃。
哪怕自己两世为人，重新从一个炼气期的药奴做起，他也走到了今天，将嘉琴打成如此重伤，命不久矣，堪称奇迹的存在。
不过他强行发动了生死之道，寿元不足，意味着存活于世的时间不够。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凭什么去和江离对决？
“沈纵，别听她蛊惑了，寿元的话，我叶子锋可以想办法，炼丹帮你调养！”
“没用的，子锋，不用安慰我了，寿元和元灵不同，就算你炼丹本事再厉害，也最多只是帮我续命个几天罢了。”
沈纵低垂着头，万念俱灰。
自以为完成了复仇的心愿，却在最后的关头，得知复仇之路，还远在天边，而自己却已无能为力。
远远望去，仿佛就算下一刻，他自刎于此，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正在此时，“啪”一个清脆的声响响起。
沈纵从绝望从回过神来，木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吃惊。
刚才发生了什么？
在人群中，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在场的众人，亦是大惊。
要知道，沈纵在武魂大陆的地位，凌驾于冥老之上，已经是堪比帝王一般的存在了，谁敢打他，简直是活腻了。
再仔细一看，可不就是沈纵刚才点名，以唐文东解药换来的女子么。
站在沈纵眼前的女子，白衫飘飘，肤光胜雪，长发披向背心，用一根银色丝带轻轻挽住，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这一个瞬间，沈纵望着女子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让他回到了数年之前，长亭台上，舞剑弄影的日子。
她赫然便是嘉岚！
“谁允许你，像这般颓废的？给我醒醒，沈纵！”
只见嘉岚眼如点漆，目光如同火炬一般，直直地盯着沈纵不放。
“我……嘉岚？嘉岚，你醒过来了！”
沈纵抬起头来，愕然在了当场。
他和叶子锋对视了一眼，眸子里的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复仇固然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可是，嘉岚的存在，是他们两人内心安适的源泉。
“才刚醒过来，就看到你一副求死的样子，这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武皇么？”
嘉岚轻轻地皱了皱秀眉，走近沈纵，凝视着他的眼睛。
“告诉我，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复仇……还有……”
沈纵木然望着嘉岚，没有把话说下去，一句“你”字，无法说出口。
他长命百岁的时候，尚无法给予嘉岚安适的家，他现在只剩下没多久的时日了，哪里还能毁了这么一个女子的一生。
说到底了，叶子锋更适合嘉岚。
“好了，比起这个，回去再说吧，眼前敌人还在。”
沈纵深吸了一口气，稍稍振作了一些，直直地盯着前方。
嘉琴等人，虽然状态不怎么好，可是其他人却是有上前一拼的打算。
“噢？因为嘉岚的一席话，又让你燃起了些许的生机么？”
嘉琴紧紧地咬了咬牙关，狠狠瞪了嘉岚，也就是她的姐姐一眼。
那个永远得到比她多、比她好的东西的女人，就算现在，也能拥有叶子锋和沈纵两个大陆顶尖人士的关爱。
寒月看她的样子，一脸不爽：“怎么，就会冷嘲热讽的，信不信我们现在就决一死战，我们现在就杀了你！”
她已无所求，心中自然是无所畏惧。
“哼，小丫头片子，对付我？开玩笑，江师若是知道我死了的话，很快就会通过时空狭缝过来的，到时候，武魂大陆才会真正领略到，地狱的场景！”
嘉琴呵呵冷笑着，目光里透着无限的冷峻之色：“你们，就在劫难逃了！”
“算了，放她走吧。”
沈纵紧紧皱了一下眉关，摆了摆手。
寒月愣了稍许，连忙劝道：“不可以啊……这么做，无异于放虎归山啊。”
“我明白这道理，可是现在斗下去，无非是同归于尽的下场，而一旦我们死了，武魂大陆就再无可以抵抗江师的人了。”
“这么说来，沈纵，你真的相信那个嘉琴说的鬼话？”
寒月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些不服。
“寒月，你没见识过什么是武神领域，自然不明白这个事上，有多少离经叛道、无法想象的事情，就拿万尸宗，你操控鬼仆的本领来说吧，究其根源，也是出自于武神领域，江师还活着的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沈纵回过头来，逼视着寒月的眼睛。
“我们，和玄武大陆的人不同，经不起一次失败！你明白么？”
快意恩仇，固然一时爽快。
可是，如果就此万劫不复，再无任何重来的可能，那就是一场空。
“……好吧，我知道了，恕我冒昧。”
寒月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武器，退到了一旁，悻悻地瞪了嘉琴一眼。
“哼，算你沈纵知道分寸，不然真要打下去，还不知道胜负如何。”
嘉琴浅浅一笑，旋即望向了嘉岚的方向。
“说起来，你既然得到了嘉岚，那我冒昧一问，你是打算据为己有呢，还是打算，将美人送给手下重将叶子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