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快马加鞭昼夜不停一日夜便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大尧,纳兰云溪这几日忧心忡忡,一边照顾容雪,一边担心前方的战役,还命朝中大臣妥善安置从幽州来的百姓,也忙得不可开交。
虽然为了让大尧内部团结稳定,不至于自己先乱了阵脚,她不断的安抚朝臣,给他们信心,但她心里知道,这一战若是没有其他外援,是不可能胜利的。
毕竟,打仗不是儿戏,就算有以一敌百万夫莫挡的暗卫,也敌不过人家人多用车轮战法,真正到了战场上,就算累也累死了。
幽州每天都会传来战报,这些战报都被她压了下来,没有向朝臣公布,她登位后铲除了苏家又防治了蝗灾,令大尧没有造成过大的损失,这一点让不少朝臣对她心悦诚服,像刘尚书等人也渐渐的没有了反对之声,结党营私和朝臣割据现象也有所缓解,如一盘散沙的朝堂慢慢的有了凝聚力,所以,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将这个消息告诉朝臣。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应对的办法,只能先拖着,等幽州城破之日再行公布,短短的几天,她迅消瘦了下去,这几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日夜担心着容钰和前方战事。
她知道,一旦幽州城破,大尧军队全部覆灭之后,容钰必然也不能独善其身,若这次是燕翎带兵而来,他绝对不会放过他,必然会倾尽所有兵力杀了他,燕翎如今执念已深,将他和她退婚的缘由全部怪罪到容钰身上,觉得当初是他误导了他,却从来没想过当初终究是他自己心里瞧不起她才会毅然退婚。
而他身为庐陵王,自小便和她有婚约,完全有能力护着本尊不被侯府折磨而死,但他却听之任之,因为先入为主的认为她是个花痴配不上他,所以对她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当初她的娘亲为她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一定觉得他会好好照顾她吧,可没想到他居然会做出那般惊世骇俗的事来。
这中间虽然有容钰的推波助澜,但若不是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和自己成亲,哪里会被人趁机从中破坏?
她穿越而来承袭了本尊的记忆之后,知道她原来心中是非常盼望能够嫁给燕翎的,毕竟他名声在外,是东陵第一美男子,是景宣帝最宠爱的皇子,每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恐怕都对他心有所属,纳兰云溪也不例外。
虽然她不像沈素秋和纳兰云若造谣的那般像个花痴一般迷恋他,但当初她心里也是暗暗庆幸和自豪的,想到自己要嫁的夫君是全东陵少女心中的梦想时,总算有了祈盼,当初的她是懦弱和自私的,可那也是环境造就的,在侯夫人和纳兰云若姐妹几人的不断陷害下,一个深闺中的女子又哪里敢有任何的反抗之心?
大概是她毅然答应退婚并向他索要分手费的举动令他震惊,原本想要羞辱她的心思没有得到满足,从而引起了他的注意,到后来又见裴逸和国师都上门求亲,这让他心中不爽了,所以才会不甘心,想要重新和她结亲,直到后来又生了那么多事,她和他的身份被揭穿,原来他们的亲事是他们二人共同的母亲定下的,这才让他终于正视了这段姻缘。
可是到了那时,早就覆水难收,她已经和别人定亲,也成为了他人的妻子,而他却渐渐的执念越来越深,非要拆散她和容钰,想让一切回到最初,而当初在容钰的暗中干扰下,他和她也并没怎么相处深交过,到了现在他对她哪里还会有什么感情,一切都是他心里的执念与不甘作祟,所以,他才会下屠城这样的命令。
今日下了朝,纳兰云溪依然第一时间去看容雪和何嬷嬷,何嬷嬷毕竟武功高强,体质也异于常人,这些日子在绿意翠竹小莲几个丫环的精心照料下已经一日日慢慢的恢复,如今已经能下地走路了,只是容雪依然半点起色都没有。
她心里暗暗着急,容雪的伤口一日比一日愈合的好,但气色却一日比一日差,受伤前的一幕对她的刺激过大,让她心里深深的恐惧着,不肯醒来,若是叮叮当当再不安全归来,恐怕她就这样永远不生不死,成为植物人,永远活在梦中。
容雪养伤的屋子就在自己寝宫的隔壁,这些日子汤药饭食也能喂得下去了,她每天要来和她说说话,她进了屋子,见秋瓷正在给她擦身子,床头放着一碗血燕银耳粥,知道是她给容雪做的补身子的,便走过去将粥端了起来试了试温度,准备给她喂下去。
“陛下,王妃的身子已经无大碍了,我刚给她换过药,伤口已经愈合了,可是为何她还不醒过来?我检查了一番,她身上没有其他伤口了。”
秋瓷一边细细的擦着她的伤口,一边抬头看着纳兰云溪说道。
“她的伤已无大碍了,只是叮叮当当两个孩子到如今还没有消息,所以她才不肯醒来,她心里已有心魔,害怕他们出了事,所以宁愿活在梦中,也不愿意醒来面对现实。”
纳兰云溪用勺子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给容雪喂了进去。
“哎,公孙公子和碧儿姑娘不是去和塘关打探安亲王和小世子的消息去了么?如今也没个准信儿,不知道他们如今到底如何了。”
秋瓷也忧心忡忡的说道。
她虽然是穿越过来的女子,但自小背负着国仇家恨,被母亲严格的家教教养得也和秋蕊秋白差不多了,满脑子忠君报国的思想,自从回来大尧入宫后便将自己当成了纳兰云溪的臣子侍女,忧她所忧,喜她所喜,除了会做些奇奇怪怪的吃的会做生意之外,其他的基本和这里的人没什么区别。
不过,让纳兰云溪感到惊奇的是,她对于经济学方面的理论和天赋非常惊人,她能将一些艰涩难懂的经济学理论灵活的运用到实际的做生意当中去。
她问了她几次关于商业方面的展和原始资本积累,她居然说得头头是道,将一个又一个的经济学理论化用成实际经营方式,连最近频繁出入宫中的京城第一富商兰婷芝都对她刮目相看,说自己做生意十几年,在顾臣希的帮助下从一无所有到京城富,都没有秋瓷这样老道。
而秋瓷却还推说自己这只是纸上谈兵而已,实际操作起来其实和口头上说的有很大的差别,这让纳兰云溪更加确定了她是她日后实现大尧成为天圣大6上第一强国的最有力的帮手。
“锦儿和碧儿两个武功都不弱,一定不会有事的,只是庐陵王如今心态已不能按常人论断,恐怕姐夫要逃出来也不容易,现在我们至少知道孩子没事,就好了。”
纳兰云溪说着叹了口气又道:“只是姐姐即使醒过来,一旦知道香坠为了两个孩子死了,想必也会伤心难过吧,毕竟,她从小就跟着姐姐,姐姐和她之间绝不是只有主仆之情,否则,她也不会将孩子托付给她,而香坠,也的确没有辜负姐姐重托,历经千辛万苦早就油尽灯枯却仍然撑到最后一刻。”
想到死去的香坠,纳兰云溪心中也是一阵难过,同时还有些震惊,做为一个从异世穿越而来的人来说,她心里是真的无法理解古人这种忠君爱国主仆情深的思想,而偏偏她就遇到了一个又一个这样的人,如秋家的人,容家的人,如香坠这样的丫环,如何嬷嬷这样对她的母亲和她不计回报的付出,这些事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自己的思想,让她也渐渐的融入了这个时代,了解了她们的坚持。
“香坠的确是个好样的,她这样也算死得其所,不枉王妃在安亲王府的时候将她当做大家小姐般对待啊。”
秋瓷叹了口气,暗道香坠也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丫环了,她在安亲王府的时候是容雪身边的大丫环,协助容雪管理府中的事,在外面可比大户人家的小姐都矜贵。
据说容雪待她也和普通丫环不同,她生性大方,安亲王府又没有妾室只有她一个当家主母,平时对香坠也并不苛刻,吃穿用度什么都拣好的来,叮叮当当在府中的时候也都是香坠亲自照顾的,她会舍命护着两个孩子也算报了容雪平日里待她的恩情。
“是的,姐姐在东陵虽然张扬跋扈,却并不乱来,都是站在一个理字上的,虽然有跋扈的名头,在府中却并不苛待下人,尤其是香坠,听说是自小跟着她的,她待她更亲如姐妹。”
纳兰云溪点了点头,心中也有些感叹,这正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广结善缘得天佑。
给她喂了粥又擦好了身子,纳兰云溪又坐在榻前,顿了顿道:“姐姐,叮叮当当已经没事了,香坠一直带着他们安全的逃到了和塘关,之后被燕翎所救,他也没有为难孩子,将他们安置在和塘关太守府中,姐夫已经去接他们了,我也派了锦儿和兰婷碧去接应姐夫,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而且,截杀你们的北疆公主莫子蕙已经被她自己放的大火烧死了,夫君已经替你们报了仇,你不用再害怕了,快些醒来吧,也许等你醒过来,叮叮当当就回来了。”
纳兰云溪拉着容雪的手在她手心轻轻按摩,一边和她说着话,她知道她能听得到,只是没见到孩子,她不愿意相信,所以才始终不肯醒来,在孩子没回来之前她要竭尽所能一遍一遍的告诉她孩子没事,燕成没事,让她慢慢的相信这个事实,否则等她变成植物人,那即使孩子回来,那她也不会再醒过来。
“陛下,王妃的手指……好像动了动。”
纳兰云溪絮絮叨叨的说着,却也没注意,秋瓷却突然指着她的另一只手叫了一声。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姐姐她的手……方才动了?你没有看错?”
纳兰云溪惊喜的叫了一声,忙拿起她的另一只手反复观看,却不见有半点动静。
“真的,陛下,我……我绝不会看错的。”
秋瓷呐呐的说道。
她们几个纳兰云溪身边的人私下里虽然都称她为陛下,但却以我自称,这是纳兰云溪特别允许的,她不愿意几人因为称呼而拉开关系,这样叫起来比较亲近些。
“姐姐,你听到我说的话了是么?你快醒来吧,等你醒来,或许叮叮当当就回来了。”
纳兰云溪拽着她的手使劲的摇了几下,一脸期盼的说道。
可无论她再怎么说怎么呼唤她,容雪始终没有再动一下。
“陛下,还是慢慢来吧,说不定过两天,王妃她就会醒来了。”
秋瓷见纳兰云溪一脸失望,忍不住开口安慰她。
“嗯,但愿吧。”纳兰云溪一脸疲惫的坐了下去,怔怔的看着容雪苍白的容颜。
“报……”这时,寝宫外宫人急急的闯了进来,大声禀报道。
“什么事?”纳兰云溪以为幽州又来了战报,忙站起身几步走了出去问道。
“陛下,清泉侍卫回来了,他还带着两个孩子,应该是……好像是……”
“在哪?”纳兰云溪不等那宫人说完便跑了出去,一出内殿,便看到清泉一脸风尘仆仆,手中抱着两个包袱,包袱中裹着两个孩子。
“陛下……”清泉见了她忙跪下去行了一礼。
“清泉,快起来,这可是叮叮当当?”
纳兰云溪几步走了过去一把将他怀中的孩子接过来,当看到日思夜想的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时,她的声音都忍不住有些颤抖。
“是的,陛下,安亲王带着他们逃了出来,公孙公子和碧儿姑娘将他们救了出来,只是安亲王受了箭伤,他们到达幽州后,国师让属下立即将孩子先送回来,安亲王留在幽州就近治疗去了。”
清泉说着又将幽州的情形和燕成几人如何逃出来的事说了一遍,才抬手抹了一把汗,他知道容雪昏迷着,就等着见叮叮当当,所以一刻也不敢停,路上给孩子连饭都没吃,只歇息了一次,喂了些水,衣裳也没换,他一个大男人做不来这些,只是尽快赶路,想着早一些到达京城。
“那对于幽州如今的局势,国师可有对策?”
纳兰云溪听清泉说了幽州的局势,将孩子递给随后跟出来的秋瓷,忧心忡忡的问道。
“属下不知。”清泉如实禀报道。
“好了,先别管这件事了,秋瓷,赶快给叮叮当当洗澡喂饭,然后将他们带到姐姐的屋子里去,这一回,她一定能醒过来了。”
纳兰云溪急急的吩咐着,和秋瓷一人抱了一个孩子去给他们洗澡喂饭。
幽州城外,容钰带着仅剩的不足四千人的兵力和燕翎亲自率领的九万多大军对峙着,容钰提出要和燕翎决战以此来了结二人之间的恩怨,燕翎沉默了良久,才冷笑了一声,似讥似讽的看向容钰。
“国师大人好本事,没想到叛出东陵,到了大尧,仍然做了国师,只是,不知道你这国师还有没有命做到最后。”
“有没有命做到最后不用王爷操心,你只说答不答应本国师提出的建议。”
“哈,本王如今有差不多十万的兵力,而你只有四千不到,你觉得,本王会答应你的请求么?你又凭什么认为本王会答应你?你的兵力和本王相差过于悬殊,本王只要两个回合就让你大尧全军覆没,将幽州从此在天圣大6的地图上抹去,我为什么要和你决战?”
燕翎冷笑连连,好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般,满脸讥诮的说道。
“如今东陵蝗灾过后饥民遍地,你本不该率军攻打大尧,可是你依然力排众议,一意孤行,你这十万大军的粮草恐怕不足了吧?你想攻下幽州城,带领大军进入城内补充粮草并屠杀城内百姓,可是,本国师早就将幽州城内的百姓转移了出去,而城里的粮草也一分都不会留给你,你破城之日,幽州城内将起大火,然后会有什么后果,想必不用我说,你自己也知道吧。”
容钰看着燕翎同样冷笑出声,将自己的计策说了出来。
“火烧幽州城?你……你卑鄙……”
燕翎听了容钰的话气得差点跳脚,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容钰居然会想出这样的计策来,宁可玉碎,不为瓦全,这样一来,他们双方便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要说卑鄙,谁抵得过你?觊觎别人的妻子,贼心不改,还以冠冕堂皇的理由率兵来抢夺,你才是厚颜无耻,卑鄙下流。”
容钰想到燕翎做这些事都是为了纳兰云溪,心里便升腾起无法抑制的怒火,他也像孩子吵架似的和他打起了嘴仗。
东陵京城传来消息,燕奇命燕翎撤兵回京,商讨赈灾事宜,东陵这次的灾难远远比想象中的严重,荣王和世子燕回二人根本顾不过来,赈灾粮食下去之后,各地还是出现了贪墨现象,很大一部分粮食根本不到灾民手中,如今国库里的屯粮已经去了三分之二,赈灾事宜还不到一半,国内粮食告急,根本拨不出来余粮供他行军打仗。
燕翎接到这个消息之后,才决定攻下幽州城便立即屠城,将城里的百姓全部杀死,将城中的粮草全部补充到自己的军中,这一方案受到裴凌和裴逸的强烈反对,他们父子二人可以正正当当的带兵打仗,收服大尧,却不肯做这样天怒人怨,灭绝人性的事。
可燕翎不顾二人的反对,最终还是下令执行屠城计划,裴凌临阵交出帅印,辞了主帅,裴逸也相继辞了先锋官,他竟然自己接下了帅印,一意孤行,准备一鼓作气攻下幽州补充了粮草之后,直逼大尧京城明都。
而容钰得到屠城的消息之后,提前识破了他的阴谋,看出他下令屠城的目的是想要城中的粮草,这才想出了应对之法,以守为主,先和东陵军队拖延时间,命人转移幽州百姓,将百姓转移出去之后,才带领剩下的军队和东陵决一死战。
而且,他已经暗中命自己的暗卫设好了放火点,一旦燕翎不答应和自己决战,他将带领兵马和东陵军队做最后的决战,等东陵军队破城进入之后,便关闭城门放火,将幽州的粮草和东陵的军队全部用火烧死……
这一计谋可以说非常大胆却也对此时的东陵军队非常有效果,容钰制定了这个方案之后终究还是不忍幽州城付之一炬,也不忍让东陵的士兵来承担燕翎的个人私欲,才在城外提出二人决战这一办法。
如今即使燕翎知道他的计划,那他也没有了退路,要么遵照燕奇的旨意退兵,要么杀了自己的兵马进城,那便会和幽州城同时被付之一炬。
燕翎眼中神色冰冷,快要喷出火来,而容钰却淡然的看着他,他并不着急,他在等,等他最后答应他。
“算你狠,若你死在本王的剑下,本王一定会将你的头颅挂在城门上,让大尧臣民好好瞻仰瞻仰。”
半晌后,燕翎终于还是隐去了眼中的怒火,有些无可奈何的答应了容钰的要求。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无论我们胜负如何,即使你出尔反尔,本国师也能来得及放火。”
容钰知他已经答应了,冷笑一声,便不再说话,身子一飞而起,手中红菱一摆,急向燕翎飞去。
燕翎也不甘示弱,一上来便拔出剑来,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满心愤怒的扑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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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觉得我家国师的存在感好低,今天这章写完,顿时觉得我家国师又威武起来了,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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