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歌虽然身负重伤,但她之前在大尧的时候便和容国公几乎平分大尧,凡事都会给容国公提出建设性建议,虽然自己不出面,却隐身于容国公身后,且她在大尧素来端庄柔顺,在朝中也很得人心,所以她说出这话之后虽然百官一片哗然,但大多数人心中也信了她。。
容钰在马车中听到她的话之后搁在大腿上的手一抖,抬手便掀开帘子想要飞出去,却被纳兰云溪一把拉住了。
“夫君,你做什么,现在还不到时候,等秋白和孙子越的军队来了再说,且先让她逞一会儿口舌之快。”
纳兰云溪知道自知道容国公投敌叛国的真相之后,容钰的心里便深深的懊悔着,他们父子自幼在他还不太知事的时候分离,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面,而他因为心里对他有所怨恨所以自他进京之后也从不和他接触,冷言冷语的,父子二人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
等他得知真相的时候容国公已经重伤将死,她和容雪明白容国公的苦心之后哪能不后悔?恐怕现在他心里已经有了心结,所以听到楚秋歌如此污蔑容国公之后一向隐忍持重的他才动了怒想要现在就冲出去。
“这贱人,害死我母亲,祸害我和姐姐,如今又将我父亲害死,她是大尧是容家的罪人,居然还敢如此污蔑父亲,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容钰在纳兰云溪的安抚下很快便平静了下来,只是他的脸色瞬间清寒如雪,脸上犹如结了一层冰霜,紧紧的握着拳头低低的喝道。
“她死是必须的,但不能让她悄悄的死,要让她当着大尧人的面谢罪,要等我们控制大尧之后,当着大尧臣民的面亲手处决她。”
纳兰云溪拽着他的衣袖恨恨的说道。
台下百官在最先的震惊过后,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大多是摇头叹息无限惋惜的,虽然容靖当年带兵投降了东陵,但他在大尧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为恢复大尧国力劳心劳力,劳苦功高,朝中大臣虽有鄙视他当年行为的,但这些年对他的反对之声也日益减少,大多对他还是很敬服的,若抛开朝堂政治不说,但从百姓生活来说,他这些年所做的和当年也能功过相抵了。
只不过容国公在大尧当权的时候脾气还算不错的,并不经常和大臣疾言厉色的争辩什么,怎么会和东陵皇帝一言不合就刺杀他?这事情听起来多少有点不合情理,但他和东陵皇帝双双身死,又不得不让人相信。
“夫人,你是说,国公居然会刺杀东陵皇上?他究竟为什么要进行刺杀?还请夫人告知,国公在大尧行宫与百官议事,很少疾言厉色或者发怒,怎么可能在东陵京城和皇上起冲突?”
百官议论了半晌,王丞相才大着胆子开口追问道。
毕竟容国公身死,虽然有大尧公主回归继续接管大尧,但他掌管大尧数十年,除了当年他投敌叛国之事令人所不齿,他在大尧的政绩是有目共睹的,大多数官员对他是从心里敬服的,而且官员们也知道当年即使容国公不率兵投降,三国联军也迟早会全部占领大尧,但京城中的数万百姓和当时抵抗的军队一定会被三国诛杀,造成更大的伤亡。
所以当年他投降之事从客观方面来说其实还拯救了很多人的性命,这也是东陵令他驻守管理大尧,大尧京城的臣民大多数能臣服的主要原因,只有少数顽固派和死忠派如秋家和容国公势不两立,百姓之中容国公还是颇有声望的,毕竟百姓不关心谁来统领大尧,他们只要有安宁的日子过就行了。
只是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一旦背上了投敌叛国的罪名,那他的一生都摆脱不了这个罪名了,就算如今他是为了刺杀皇帝身死,但在日后的历史潮流中他也始终是大尧的叛臣一名。
“百花盛会之后,皇上命国公常驻东陵京城,命公主回归接管大尧,可国公不愿,当面顶撞皇上,皇上训斥了他几句,他便一怒之下趁人不备刺杀了皇上。”
楚秋歌并没有细说,只是拣重要的话说了几句,表明他不愿公主回国接管大尧,恼羞成怒同时野心勃勃的想要自己永远统治大尧的意思暗示性的说了出来。
“什么?皇上要国公从此留在东陵再不回来?”
王丞相吃惊的问道。
这就难怪他会恼羞成怒刺杀皇上了,他在大尧待了一辈子,就算是投降东陵后也一直驻守大尧,为了大尧兢兢业业,他应该对大尧的感情很深厚,按正常情况来说,就算是公主归来,那也应该让容国公辅佐她这才更加合情合理,没有人比容国公更加了解大尧的内政,为何要他长此以往的留在东陵?
“是的,国公就是因为听了这个命令一时气怒,心中激愤所以才最终行刺,皇上当时也并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行刺,所以才中招,重伤不治,回宫后拖延了一两日便驾崩,犯下如此重罪,新皇登基后却没有处置容家的其他人,还让公主名正言顺的回来接管大尧,这是东陵皇帝陛下对我大尧的恩典。”
楚秋歌巧舌如簧,将容国公刺杀景宣帝说成了大逆不道,将大尧公主归国说成是东陵新皇的恩赐,无非就是要让大尧行宫百官服从公主,且永远臣服东陵。
“哎,没想到国公此去参加百花盛会居然会命丧东陵,这是我大尧的损失啊。”
“是啊……”
“是啊……”
朝中大臣纷纷摇头叹息着。
王丞相也是容国公的心腹大臣,容国公离开的时候便吩咐过他,倘若自己这次去了东陵不能回来,便让他辅佐新来的主子,总之,一切要以大尧百姓的生存和大尧的国力为重,而且容国公似乎早就料到了皇帝不会再让他回来,临走的时候已经给王丞相安排好了身后之事,只是没说他和秋寒之间的事,如今他果然身死,王丞相心里却并不信楚秋歌的说辞,只是觉得心寒。
但是容国公临去前吩咐过他一定要辅佐新主,楚秋歌又说的有板有眼,他只好按捺不动,等着看公主会如何宣誓,是要永远的臣服东陵,还是要让大尧发展强大,终有一日可以与其他国家抗衡。
“王丞相,现在便让公主上台和我大尧的臣民见个面吧,这么多年,我大尧终于等到了皇家正统血脉的归来,本夫人相信,在公主的治下,大尧会更加的繁荣富庶。”
楚秋歌好不容易等到百官的议论声终于停下来后,才有些急切的吩咐道。
“是,臣领命。”王丞相应了一声,便让人扶着假公主慢慢走上高台。
假公主此时脸上戴着面纱,这是大尧的习俗,一般大家小姐们出门上街都会罩上面纱,假公主已经等了多时,好不容易等楚秋歌说完了话,终于一步一步身姿摇曳的走上了高台。
大尧被东陵辖制数十年,虽然民众已经渐渐习惯了其的统治,但自古以来的忠君思想和等级制度已经根深蒂固,对于皇室血脉回归重新统治大尧,他们心里还是很激动兴奋的。
等她上了高台,往那儿一站,还没开口说话人群中便响起了欢呼声和掌声,挤在外面的百姓见公主上了台,纷纷向高台前挤了过去,方才那侍卫统领忙让侍卫们维持秩序,不让百姓挤进来。
假公主今日穿着一身大红色宫装,头戴凤冠,身材高挑婀娜,她上了台之后,先举起双手来安抚台下的臣民,让他们安静。
看到她的手势,百姓还是忍不住心中激动与喜悦,大概是亡国奴做的时间太长了,所以好不容易正主归来,都忍不住想要一抒胸中的闷气,欢呼之声久久停不下来。
半晌之后,人群中的欢呼声终于慢慢的停了下来,假公主右手一抬,放在耳后,轻轻的揭下了面纱,如今站在高台上和大尧的臣民见面,她就必须要以真容示人,否则谁知道站在上面的是谁?
自从东陵昭告天下大尧公主的身份,她的画像早就在各国传了开来,这也是各国当权者都要了解的机密,毕竟大尧公主是一国之主,她的身份容貌对于其他国家都是很重要的,所以,纳兰云溪的画像大尧百官也早就见过了,这样也可以确认她的身份。
纳兰云溪和容钰坐在马车里看着高台上的假公主将手伸向耳后,她忍不住愤愤的道:“她怎么还敢揭开面纱?难道不怕自己的容貌暴露了她的身份么?大尧百官不会那么无能,连我的画像都没见过吧。”
容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娘子,你以为燕翎既然敢派他们来,会不做这些表面的功夫么?她必然会易容成你的样子,也许连原本的声音都会做改变,她们既然敢来便做了完全的准备,甚至可能不怕我们戳穿她们,我们只要判断出是谁装扮成你的样子就好了。”
他的话刚落,假公主已经揭开了面纱,纳兰云溪一看台上那女子的面容,果然和她一模一样,几乎分毫不差,虽然离得有点远,但那女子不仅容貌和她相似,连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将她模仿的惟妙惟肖,百姓的声音逐渐低下来之后,只听她已经朱唇轻启开了口。
“大尧的臣民们,本宫,便是东陵侯府的三小姐纳兰云溪,自从东陵皇帝陛下知道本宫的身份之后,不仅没有对本宫赶尽杀绝,还厚待于我,在百花宴上将本宫的真实身份昭告天下,并承诺将大尧归还,让本宫自行指派人驻守管理大尧……
本宫权衡利弊之后,想到自己从未到过大尧,对大尧内政一窍不通,对大尧民生半点不了解,所以便想仍指派国公回大尧继续驻守,可是,还没等本宫将这个决定告诉皇上,国公便在皇上召他议事之时突然发难刺杀了皇上……
之后,皇上重伤不治,本宫深感罪孽深重,入宫请罪,本想一死以保护大尧本土不被牵连而遭到东陵铁蹄的报复践踏,可是,新皇登基后居然赦免了本宫之罪,还对国公的家人也予以宽恕,只让他一人抵罪,并令本宫亲自回归大尧接管大尧的一切政务,本宫再三考虑之下,感谢东陵新皇的天恩,也毅然接下了此重任……
本宫这次回国只愿大尧臣民不再如一盘散沙朝中结党营私,军权割据,只想让大尧从此重新发展强大,成为天圣大陆上的一大强国,再也不受别国倾轧,请大尧的臣民相信本宫,监督本宫,本宫定会为了大尧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此事一切均有国公夫人为本宫作证,本宫绝不违此誓。”
“好……”
“公主千岁……”
“公主千岁……”
她的话说完后人群中突然响起了激烈的欢呼声和掌声,假公主义正言辞又冠冕堂皇的一番大义凛然的话瞬间点燃了台下臣民的热情,虽然这些年他们依附着东陵生活,在容国公的精心治理下日子又一天天的好过起来,但他们身上毕竟背负着的是亡国奴的称号。
如今大尧公主归来,这是真正的皇家正主,只要她在,相信在她的带领下假以时日,必然会脱离东陵,重新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这是他们内心深处所期盼的,而大公主的这番话虽然没有明确表示,却也有些模凌两可的意思,看来日后还是有可能独立的。
只是,王丞相听了这话却微微皱了下眉头,公主的这番话其实说的有些冠冕堂皇,模凌两可,言语之间都是对东陵皇帝的敬仰与臣服,难道她真的可以不顾父母之仇,就这般永远依附着东陵么?
“众卿请起。”假公主见台下的臣民欢呼起来,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然后又让跪在台下的大尧百官起身,看来这第一关算是过了。
“谢公主殿下。”百官齐齐开口,声如洪钟,之后纷纷站了起来,脸上神色却各不相同,只是他们都垂着头不让人看出自己的神色来。
王丞相从侍卫的手中接过一个盒子来,缓缓的走向高台,盒子里是皇帝玉玺和王冠,大尧破国后,景宣帝并没有收回玉玺,而是将这玉玺就地给了容国公,仍用这个作为最高统治者的印信,所以此时他要将玉玺王冠交给公主,也就算完成了主要的交接仪式了。
“公主殿下,听说当年秦皇后有一件贴身之物黑色碧玺手镯,此物颇有灵性,可随着手腕的大小而变化,一旦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戴上之后便终身不能取下来,民女对秦皇后甚是孺慕,一直不曾亲眼所见这镯子,不知公主殿下可否让臣民们开开眼?”
正在这时,一直跪在百官身后的兰婷碧突然语声清脆的当着众人的面问了起来,她语气中还有些娇羞可爱,又有些激动祈盼,她话音一落,百姓们听到居然还有这个东西,忙也随身附和起来。
“不知这位小姑娘是从何得知公主有此物的?”
王丞相站在高台上正准备交给公主玉玺,却被兰婷碧这一声打断,他不由好奇的询问道。
即使秦皇后有这手镯,那她一个乡野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丞相大人难道不知道么?民女听姐夫衙门里的官差说过,说东陵昭告天下公主的身份之时,就是凭着公主的手镯才确认她的身份的,这消息想必也早就传回大尧了吧,你们若是不知道这事,只能说明你们丝毫不关心公主。”
兰婷碧一脸天真的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声音清脆洪亮的将侃侃而谈,虽然顾臣希一直在她身边拉着她的衣袖,但仍然挡不住她将这话说了出来。
王丞相一脸尴尬,点了点头道:“我们当然知道。”
说完后便看向了公主,意思是要她当着众人的面出示秦皇后传下来的手镯。
只见假公主神色淡淡的笑了笑,然后举起雪白的手掌,宫装的袖子撸了上去,露出宽袖下的一段皓白玉腕,腕间一只黑色的镯子不大不小刚好贴着她的手腕戴着,这下确认无疑,高台下的百姓纷纷跪了下去,口中叫道:“公主千岁,公主千岁。”
因为此时大尧还是东陵的属国,自然不能呼她万岁,只能喊千岁了,但这下她的身份更加确定了,所以百姓的声音亮如洪钟,如雷贯耳。
“哼,果然下了真功夫,居然连这个都准备了,不知道秋白和孙子越到了没有。”
纳兰云溪坐在马车里哼哼唧唧的,见那假公主在台上如此风光,心中顿时有些冒火,说不清是嫉妒还是什么,总之别人顶着她的名字站在高台上接受众人礼拜,她怎么都不舒服。
“娘子稍安勿躁,今日这场仗是一场硬仗,这女子必然是和你非常熟悉之人,否则不会将你的言行举止也模仿得如此相似,我们要揭穿她恐怕还得花一些功夫。”
容钰轻轻安抚着纳兰云溪,公孙锦和公孙婉儿还有落日族的护卫也在台下,他们都要听他们的命令行事,待会等孙子越一到,他们便可以上台了。
“大尧子民都请起来,本宫说过的话一定会算数,一定会带领大家再次走向辉煌……”
假公主双手微抬,让跪下去山呼公主千岁的百姓起身,这才又重新转过身,准备接受玉玺和王冠。
“公主,微臣今日便将代表大尧行宫最高权力之物交给公主,拿着这两件东西,今日之后公主便是大尧行宫的新主子,臣等必誓死追随。”
王丞相将盒子再次举了起来,双手聚过头顶,恭敬的将盒子奉送给公主。
假公主微微笑着,矜持有礼,并没表现出急切喜悦,点了点头伸出手,准备将盒子接过来。
“慢着……”
就在这时,又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有人再次打断了这交接仪式,这回假公主顿时有些发怒,只差一点,她就可以拿到代表最高权力的玉玺和王冠了,可是这授权仪式屡次被打断,她也渐渐的没了耐心。
她一扭头眉目冷冽的看了一眼声音来源之地,却发现高台之有一人骑着马越过百姓,从中冲出一条路来,又越过层层侍卫,手中捧着一份诏书急速而来。
“孙将军……”孙子越骑着马冲到高台下,便下了马,见马缰随意扔给一个侍卫,然后捧着诏书进了百官阵营,走到百官最前面,楚秋歌站立着的地方,并没有上高台。
孙子越是容国公的心腹之臣,大尧百官都心知肚明,众人见他急速而来手中还捧着诏书,便齐齐开口叫了一声。
“孙将军,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王丞相站在高台上,看着风尘仆仆的孙子越,皱着眉问道。
本来孙子越是容国公的心腹之臣,今日迎接大尧公主回国,他本应该在的,可是,几日前他突然秘密离开京城,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众人也来不及派人寻找,只好先将公主迎接回国,没想到正在此时他却又突然回来了。
“丞相大人,这里有国公生前所写的亲笔诏书,还请丞相先宣读了这诏书再做决定,玉玺和王冠交接仪式,可稍后再进行。”
孙子越看了一眼楚秋歌,然后将诏书递给一旁伺候的宫人,让那宫人上前递给王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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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更新不稳定,又有点少,家里弟弟要结婚,忙着筹办婚事,有点力不从心,亲们容我休息几天,再恢复万更。
006 真假公主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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